第33章
乔念觉得自己和周寒辰还是有点小默契的。 下午她假装矜持地发了一条短信跟他说晚上不上课, 已经请假了。他马上回复说晚上要带乔念出去玩。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乔念就有点怂了，忐忑不安地一直追问萧菱菱她今天的装扮如何, 现在有没有很糟糕。得到萧菱菱的再三保证以后，这下她才稍微放了点心。 以她目前中学生的身份, 乔念准备的礼物说不上很贵重，但是也有点小心意在里面，一罐手工曲奇，和姜饼人, 一条围巾。 其实她觉得挺难为情的, 如果放在以前，她要是送围巾这种毫无新意的礼物绝对会被蔚蓝笑审美和老土。 可谁叫她现在还是初中生呢！ 放在现在这个时候, 她觉得送围巾还挺不错的呢, 即保暖又实用。 周寒辰此时正站在校门口等她。 乔念缓缓走到他面前，他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绯红的双颊, 语调平稳地说：“走。” 他似乎不怕冷, 单穿一件衬衫打底, 一件利落的薄款呢子外套, 一条深蓝色卡其裤。 “奇怪, 怎么和早上的不一样？”乔念小声嘀咕道。 周寒辰耳朵轻微动了动, 很快就火辣辣地红了一大片, 他是下午才知道乔念晚上请假了的，于是他也跟着请了晚上的假。时间太匆忙，好在有霍西顾替他打掩护, 最后节课翘课跑出去买礼物和订餐厅，衣服也是特地回家换了一套的。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蠢到开口跟乔念说的。他大步快走掩饰自己的慌张，订的餐厅就在学校不远的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 “学长，我们去哪儿？”乔念呐呐地开口，她实在是大意了，礼物准备好了，可是场地忘记了，此时临近晚餐时间，路过的餐厅一个个的门庭若市，更有的是一大群人排队在门口。 她想实在不行就去超市买牛排她亲自下厨算了，只是可惜了，染上油烟味到时候不太浪漫。 “我订了餐厅。”他压着嗓子声音有些粗声粗气的。 没多久就把乔念带到了曼诗西餐厅。 这家餐厅乔念有听说过，是本地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今晚圣诞节，餐厅门口早就大排长龙，乔念顶着周围艳羡又诧异的目光尾随周寒辰走进订好的包间。 似乎是早就有准备的呢，她心底浸满了蜜。 周寒辰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递给她餐牌，站在一旁解释道：“圣诞节应该是要吃西餐比较好的，所以我就订了西餐，你看看喜欢吃么，或者我们换个中餐？” “不用啦，”乔念有些羞羞地拿餐牌遮住下半脸，仰头看向他，浓密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挂在她的双眼，含羞带怯地嗔道：“这样就很好，你快坐下。”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赶快坐下。 周寒辰从善如流地坐在她对面，拿起餐牌假装认真仔细地研究餐点，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对面。 乔念对西餐不是很感冒，但是周寒辰这样认真的定了餐厅，她也不自觉地跟着认真起来。 点好了餐。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又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喝起水。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打开话题似乎有些小难。 如果一开口就说喜欢你，会不会不够矜持？ 万一表白被拒那岂不是很尴尬？饭都不能好好地吃了？ 她左摇右摆地游移，思前想后都没有做决定。等她回过神，就看到周寒辰认真仔细地切着面前的牛排，一块块地切好排列成原样，又小心翼翼地淋上酱汁。 这个强迫症。 她心底腹诽。 周寒辰把切好的牛排和乔念面前的牛排对调，“可以吃了。” “谢谢学长。” 他咬了一口牛排，味道不怎么样。他懊悔地放下刀叉小声嘀咕：“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 “我觉得很不错啊。”乔念宽慰他道，“外面也排了很多人呢，我们还能订到包间已经很不错了。” 他抿唇有些不悦自责地说：“这不一样。” “啊？！什么不一样。”乔念有些摸不清头脑。 “算了，”他挫败地微微叹了气，“明年我们去安市找家酒店。”他心中很是嫌弃这家餐厅，上菜顺序错了，牛排有些老，味道也是普普通通。 千金难买早知道，下午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预约餐厅都是客满，挑三拣四下也就这家勉强能看，结果现在却搞砸了。 因着这样不完美的开场，周寒辰一晚上都有些闷闷不乐，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下口袋里的盒子，心中满是后悔，今天好像有些不合适宜。 乔念嫌弃自己在周寒辰面前是个嘴笨的。 吃完晚饭后她跟着周寒辰走到广场上绕了一圈，现在她也后悔了，走到哪里都是人，大街上的也不好拉着他的手说话，想找个稍微安静人少的地都没有。而且可能是因为他们脸嫩，路人总是用那种诧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的牛排是八分熟的，她吃着有些不适应，肚子也跟着慢慢疼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蹲在地上，不会是人有三急？！ 乔念的脸色很苍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流，周寒辰手脚无措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肚……肚子疼……”乔念咬着牙说出这段话，“好，好疼……” 周寒辰望了望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一条小路上，乔念的脸色看上去太过骇人，他把乔念背起来，慌里慌张地问她，“去洗手间还是去医院？” 这该死的。 乔念已经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了，她硬是强撑着说：“去，去医院……”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乔念羞愤地把脸埋在周寒辰颈窝里，要死了，为什么这么尴尬。 他现在不单单是后悔了，想杀了餐厅员工的心都有了，肯定是那些肉不新鲜，不然她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难受。早知道，早知道就去逼着酒店挪两个小位置好了。 周寒辰背着乔念跑了一会儿，他慌忙忙地拦的士，晚上人太多了，的士司机的生意也好得很，路过的都是满客。乔念正在慢慢地向下滑，他的大掌推着乔念的小PP往上攀。她的脸很快涨红一片。 很快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涌流喷涌而出，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如果不意外的话，绝逼是传说中的…… 大！ 姨！ 妈！！！！！ 更让她想杀了自己一死了之的是，她今晚臭美，穿裙子薄款丝袜打底…… 周寒辰也僵住了，他的手刚好放在乔念臀部没多久就感到一阵濡湿。 千万不要摸到，千万千万不要摸到。 她心底祈祷各路神仙解救此时的她。乔念挣脱周寒辰下地，尴尬地扯扯裙角，现在肚子疼也算不上什么了。 “我我我好像没事了。” 周寒辰僵直地点点头，脑子里一阵乱糟糟的找不到头绪，右手悄悄地摆到背后往裤子上一抹。也没多久他就反应过来了，拉着乔念走到附近的休息椅坐下，“你在这等等我。”随后小跑走开去找药店。 他走了以后乔念心理轻松了不少，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她甩甩头，自己该不是傻了？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万幸的是她晚上为了应景裙子穿的是酒红色的，大晚上的，应该看不出什么？ 大姨妈太凶残了。 乔念万万没想到她千算万算，硬是没有算到大姨妈选在了今天到访。前世她的初潮很晚才到，几乎是差不多十六七岁才来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大姨妈非要在今天来呢？！ 心疼抱住自己。 原先她策划今天告白，日子选好了，琢磨着以后怎么也忘不了了，这么特殊的纪念日。现在好了，今天绝逼是此生难忘的一个大日子。 呵呵哒。 切腹自尽的心都有了。 周寒辰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条路的行人不多，她坐在这里心底发毛，肚子也还是好疼，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赶紧回家好好趟床上休息…… 人生在世不称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话，没多久周寒辰就小跑回来，他递给乔念一小包袋子，有些气喘地说：“前面有肯德基……” 不，表哥，我不是拉肚子。 虽然人有三急，可是谁又不想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完美无缺的仙女本尊呢？ 乔念一脸菜色的没有辩解，打开袋子一看，想就地切腹自尽。 姨妈巾、新内内…… 再移目，他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她是不是要好好感谢男神的温柔体贴？！ 乔念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红着脸伸出保温杯：“还是你先喝点？我找药店的阿姨拿了点热水冲的，我兑温了……” 乔念木木地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红糖水…… 她现在是应该爱他的温柔体贴还是该杀人灭口？！ “表哥……”半晌，乔念生无可恋咬牙切齿道，“您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 他大冤。 现在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了。 好像，又搞砸了？！ 乔念生无可恋地跟着他去肯德基的洗手间清理干净，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裙子外面有没有痕迹。 在洗手间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半晌她才板着一张脸走出去找到周寒辰。 周寒辰没有等得不耐烦，买了一杯牛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乔念出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些，毕竟是傻不拉几地做错了事，他心虚地哄着乔念：“要不喝杯牛奶？” “我不是来姨妈，我是不舒服……”不舒服比姨妈来更好点？也就只能这样自欺欺人了。现在该怪谁，怪姨妈不会看人脸色吗？！ 心疼抱住自己。 周寒辰木木地点头，手却下意识地捂住裤子后面，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可千万别看到裤子。 这个理由牵强站不住脚，可是也没办法呀！她接过牛奶一口怼完，现在杀了他再自杀已经不太现实了。好了，问题来了，送分题： 我想跟男神告白，结果我大姨妈突然造访染了他一手血，现在我是应该继续告白还是杀了男神？ “你知道吗……”半晌，乔念终于平静下来，她又一阵火涌上来，“我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但是，如果你负责的话……” 肯德基里人声鼎沸，乔念的声音忽大忽小的，到最后已经是声若蚊蝇搬让他听不真切。 乔念半晌等不到他的回复，心都凉了，也罢，她本身就是半真半假地跟开玩笑似的跟他说要负责的话，她的心拔凉拔凉的，脸色苍白，眼眶都红了半圈。周寒辰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确实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辩解，乔念不停地喃喃自语般嘟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拦车。”乔念的脸色太过苍白，他生怕她晕倒在这里，也许刚刚也是没有什么事？他心忙脚乱跑去路边拦车，乔念坐在餐厅里定定看着窗外的他。 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拦到一辆的士，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对乔念说：“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 乔念的脸色太不对了，周寒辰直觉地感到危险，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我送你回去。” 两人对峙了一小会，乔念先败下阵仗，顺从地上了车。 他现在挺忐忑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拦车的一小会功夫，人的态度就变了。难道是因为他拦车慢了？！还是真的不舒服？ 他偷偷侧脸观察她，而乔念却一直抿着嘴，侧颜冷冰冰地望向窗外街景。没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他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下车给乔念开门。 乔念只觉得自己需要静静，而周寒辰可以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她强撑着对他扯扯嘴角，“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乔念！等等！”他扯住她的手又赶紧掏钱扔给司机，“不用找了。”他扭头回来忐忑不安地问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 她咬着下唇倔强地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周寒辰好性子地等了一阵子，他放软语气又开口道：“你别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你没有错。”她否认道，是她错了啊，是她自己使小性子，是她自己无理取闹，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这种不安围绕了她很久。 她不知道周寒辰为什么会突然间对她很好，就好像她在路边捡到了一张五百万彩票一样，他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却又不是属于自己，这些日子已经像是偷来的一样，她每天晚上都在窃喜，又在祈祷。 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她好多次都想开口，想要问他，又或是心底有一丝希翼，盼望着他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今晚呢？就算是玩笑话，为什么不能回复她呢。 心底像是过山车，忽上忽下。她还怕，如果是她先开了口，被拒绝了怎么办呢？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变，她心底依然是那个胆小自卑的乔念。 “你没错，你真的没有错……”她已经开始哽咽，“我只是不舒服而已，对不起，我明天就好了……”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敏感脆弱。 她好想变。 好想笑着说自己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她喜欢，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周寒辰定定看着她。 一把将她按在怀里。 “不许哭。” “凭什么你叫我不许哭我就不能哭了，我偏要哭……”她的眼泪哗啦啦地蹭到他的衣服上，闷着脸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让人听不真切。 “好了，听话，别哭了。” “我不……” 蹬鼻子上脸了都！ 他拿她没有办法。 周寒辰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他拉住乔念的手，默默地给她戴上了一条手链，“好了，别哭了……” “这是什么？”她吸吸鼻子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链子明知故问。 “圣诞礼物啊！” 手链款式很简单，细细的链子上面有一颗蓝色的石头，链子不知道是银的还是白银的，蓝色珠子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幽幽暗光，怪好看的。 “好了，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一说到这个，乔念小性子又别扭起来。 “都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的错。” “你要负责。” “好 。”他不假思索地答应，“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你怎么负责……”她突然间越来越生气，他的语气好像哄小孩一样，乔念恨死了这样的态度，没有安全感，充满了不确定性。 乔念张牙舞爪的像家里那只蠢猫小时候一样，周寒辰不自觉地缓和了语气，他思量了一阵，认真又坚定地和她对望：“乔念，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傻的话，为什么连我喜欢你都不知道？”他顿了顿，“你现在才十五岁，等三年后，我们正式在一起！” “好的，表哥……”她下意识地回答。 周寒辰挫败地看了她一眼：“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表哥。” “不能，表哥。” “……” 一个巨大的惊喜轰地一下炸翻了乔念的世界。她呆呆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周寒辰刚刚是不是说真的。 她紧握双拳，强装冷静道：“你真的会等我三年么？” 周寒辰轻抚她的嘴唇，一脸坚定：“好了，我只说这一次。” 他语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我养那只蠢猫，因为是你喜欢的；我每天都接送你，因为我喜欢你；你做的饭很好吃，因为是你做的；你笑起来很好看，因为是你……” 乔念身子都软化了，还强撑着看他吐出一句句的情话。 “我喜欢你，乔念！” “真的吗？” “我真的喜欢乔念！” “如果三年后你不喜欢了怎么办。”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是乔念啊……” “我我我……” “好了，不许问了，不可以拒绝，你是我的。” “我我我是你的。”她鹦鹉学舌道。 “对，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乔念星星眼看着周寒辰霸道总裁附体，“表哥，你真的是我的吗？” 如果是以前的周寒辰听到路边的小情侣这样的谈话，他肯定甩白眼觉得他们都是傻的，可是现在说傻话的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心一小子就软了，更何况自己也爱听得很，他放柔语气：“是是是，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小傻子……” 你是我的了，叫我白痴我都愿意。乔念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别说心底乐开了花，她简直要原地爆炸，好想告诉全世界，周寒辰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乔念的！！！ 重要的事说一百遍，一万遍都不够。 如果现在有微博，她肯定每天刷一遍，这个男人是我的！！ “念念，我大学会去安大，你也要努力，知道吗！”他强硬地下决定。 好好好，我是你的，你说了算。乔念双眼亮晶晶的点点头，别说安大了，你说去京大我也必须去。 周寒辰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乔念的小脑袋：“小傻子” 我是你的小傻子呀。 我是你唯一的小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挺长的小剧场。 第二天，网瘾少年霍西顾上蹿下跳地跑到周寒辰家打游戏！！ 一进门他就懵逼了。 虽说现在是大冬天的，可是在屋子里戴围巾，眼前这人确定不是傻逼么？ 不过他借用的是傻逼的电脑，也不敢废话多少。好就好在傻逼今天也是跟着他一起吃外卖，他故意问道：“你的饺子呢？” 周寒辰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得意什么，小爷才不稀罕你的饺子呢，小爷屈尊降贵来这是为了打游戏的！ 周寒辰网瘾没有霍西顾大，一下午都没有出现在书房，等到了三四点的时候，周寒辰手里拿着一个铁罐子坐在了霍西顾旁边，从书桌上找出一本书开始翻看。 “咔咔咔”他的手拿着一块饼干，样子还挺稀奇的，像个小人。 好像还挺好吃的…… 霍西顾动动鼻子。 “呼……”他喝了一口热热的咖啡。又拿出曲奇，一口一个地吃了起来。 霍小爷受不住了，“老周，给我一块饼干行不……” 周寒辰斜眼看了一眼，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