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啊？不要了，我怕……” 周醉醉感觉到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直到耳边的风声完全消失了。 “来, 试试。”栗融的脚支在地上, 立起车子的支架, 侧头贴近她耳边, 说：“我教你。” 他将车停好，走下来, 周醉醉还呆呆地坐在后座上。 栗融拍拍电动车的前座, 眼眸如星，似笑非笑地说：“坐过来。” 他不是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只是说“来, 试试”，“我教你”。 深潜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回忆起来，他还给她讲过丑小鸭的故事。 很多时候，她尝尝会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一个。 周醉醉抿了抿唇, 抬起了屁股，坐到前座去。 “左手把上是刹车，右手把上是油门。”栗融抬腿，一个跨步, 坐到她身后, 抬起车支架, 两条长腿抵住地面, “来。” “……”周醉醉胆怯地问，“直接就这样上路吗？” 栗融淡淡地交代，“电动车车速低，你轻轻拧手把，没事的。” 周醉醉依言，试了一下，车子猛地往前冲了半米。 栗融的脚刚抬了一会儿，就放下来了，“手上不要放那么快。” 周醉醉又试了一次，这一次骑得更远了些，她自信心大增，“好像跟骑自行车也差不多嘛。” 栗融在后面“嗯”了一声，脚堪堪离地。 周醉醉瞬间来了兴趣，心情激动，在空荡无人的大路上骑起来，“我不认识路，你要告诉我怎么走啊。” “上坡加油门。”栗融提醒道，“减速，右拐。” “我是不是很聪明！”周醉醉越骑越带劲，车速提到了五十码，晚风呼呼地从耳旁吹过，“小妖精，今晚爷带你巡山！” 栗融哼笑了声，只道：“小心点。” “放心，这儿没人！”周醉醉得意忘形。 谁知话音刚落，乌漆嘛黑的山路拐角处就蹿出来一辆车。 周醉醉慌了神，反应不过来，“栗融！栗融！” 栗融眉眼一肃，迅速前倾身子，俯下去，双手握在她的手上，猛地带着车头靠向山边。 他们的车与来车擦身而过，可以听见车上的人骂骂咧咧说着脏话。 周醉醉吓得闭紧了眼睛，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过了拐角，栗融渐渐减速，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停下来。 周醉醉的手僵直地握着车手把，感觉不到风声了，她才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还带我巡山吗？”栗融的声音平静，故意逗她。 “不要了。”周醉醉瘪了瘪嘴，委屈地缩在栗融怀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连头都不敢抬。 这会儿缓下来 ，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跳飞快，呼吸急促，刚刚那一瞬间，要不是栗融，估计她现在可能在山下躺着了。 “刚刚吓到了？”栗融低头，下巴蹭到了她的耳朵。 周醉醉敏感地缩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我来骑。”栗融柔声说。 “嗯。” 周醉醉动了动手指，把自己的手从车手把和他的手心之间抽出来，想下车去后座。 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你先把手放开，我去后面。” “你就老老实实坐在这儿。”栗融拧了拧油门，电动车再次启动，向前滑行。 周醉醉被他严严实实地环在了怀里，他的双手、双腿犹如夹心饼干似的夹着她。 刚才她还没发觉这个姿势有什么，现在隐约觉得有点暧昧。 她背靠着他的胸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强烈而规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 耳畔穿梭的风小了许多，因为有他，全被挡在了外面。 “看右边。”栗融抬了抬下巴，说道。 “嗯？”周醉醉懵得一下子分不清左右。 栗融慢慢减速，单手离开车把，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去，“仔细看，那边的草丛里有动静。” 周醉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的方向，旋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哇，栗融你快看！真的有梅花鹿！” 车子停下来。 栗融锁上车，双手端着周醉醉的腰，把她抱下来，交代道：“就在这里看。离得太近，鹿会跑掉。” 周醉醉的注意力都被梅花鹿吸引了，一直跟着鹿移动， 栗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窜上窜下。 “啊，”半晌，她失望地指着梅花鹿消失的方向，低喊了一声，而后回过身子说，“它跑掉了。” “想追吗？”栗融问她。 周醉醉摇摇头，心满满足地说：“不用啦，看到一眼就够了。我们已经有好运啦！” “那现在去星星湖？” “好嘞！”周醉醉开心地握起了小拳拳。 夜深了，山风也凉。 他们骑着车，顺着原路下山。 周醉醉依旧小小一点，窝在前座。 下山的动力本来就大，栗融也没刻意刹车，于是大风吹得周醉醉的短发疯狂地拍打在两人脸上。 栗融眯了眯眼，轻轻吹了一下粘在嘴上的发丝，“把头发撩一下，挡着我的视线了。” 周醉醉也被自己的头发迷了眼，赶紧抬起手把短发拢到耳后。 晚上的西湾空无一人，周醉醉和栗融没有走到那天看蓝洞的深处，只是挑了一个视野好，能看见星星湖的地方，就驻扎下来。 周醉醉在碎石少的平坦地面上铺上垫子，然后脱掉鞋子，盘腿坐好，占据垫子一侧。 栗融拎着一大袋的食物，从后面走过来，也上了垫子。 他把零食丢给周醉醉，周醉醉抱了满怀。 她耐心地解开袋口打好的活结，拿出一包膨化食品，问坐在身边的人，“这个是不是薯片啊？” 天太黑了，包装上写的又是当地的语言，她看不懂，只能靠猜。 栗融瞥了一眼，也不确定，“拆开看看。” 周醉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吃上，低着头一心一意拆零食包装，结果刚撕开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她皱了皱眉头，怀疑地问道：“这个东西的味道怎么那么像风油精啊，真的是吃的吗？” 闻言，栗融愣了愣。 周醉醉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小瓶什么东西，在绕着自己所坐的位置画圈圈。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驱蚊液。我怕蚊子咬我。”栗融回答。 “噢，原来是你那边飘来的味道啊。”周醉醉恍然大悟，她把脸塞进包装袋里，再仔细闻了闻，“还好还好，不是食物的味道。” 于是，她用纸巾擦擦手，安心地伸手捏了片薯片放进嘴里。 栗融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静了会儿，伸展长臂，拿着驱蚊液在周醉醉周围也涂了一圈，和自己的圈圈连在一起。 周醉醉的嘴里咬得“咔滋咔滋”地响，含糊不清地说：“驱蚊液要喷身上比较有用？” “粘粘的，我不喜欢。”栗融皱着眉头道，顺手把驱蚊液扔回口袋里。 周醉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画圈的想法可爱极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用驱蚊液的。” 栗融被看得不好意思，伸出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 “害羞了？”周醉醉新奇地抓下他的手，更加凑近了看他。 栗融淡定地回看着她，虽然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看够了没有？”他的声音低沉到喑哑。 “干嘛，要收钱啊？”周醉醉被问得忽然也不好意思了。 怎么这么热…… 她用手扇了扇两颊，把怀里的一袋零食扔给他，转移话题道：“味道还不错。” 栗融收回视线，低头吃了一点，随即再度抬头看她。 她的侧脸在夜幕下白得发光，也许还带着淡淡的粉红，只是他看不确切。黯淡的天光下，她卷翘的睫毛十分秀气，好似一只小刷子来回轻扫，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痒，真想伸出手指去感受它的柔软。 还有她的红唇…… 看起来很诱人。 栗融情不自禁地将手撑在身体两侧，渐渐向她靠近。 “诶！你看那边！”周醉醉蓦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雀跃地回过头来，“湖面上……有……” 两个人同时怔了怔。 他们的脸贴得太近了，几乎到了一眨眼，睫毛都能扇到的程度。 周醉醉猛地后退了一步，半个屁股坐到了垫子外，她哐叽埋头，羞涩又尴尬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 “……” 栗融淸咳了一声，收手，坐了回来，眼睛瞥向别处，说：“你出了我的圈子，我就保护不了你了。” 周醉醉懵懵地抬起头，“哈？” 栗融指了指垫子上的那个用驱蚊液画的大圈圈，“蚊子。” “噢……”周醉醉红着脸，慢吞吞地挪回圈子里。 那晚的星星湖很平静，犹如一面透彻的镜子。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地落在湖面上，一闪一闪，璀璨夺目，好看极了。 只可惜去看星星的两个人，心思都没在星星上。 周醉醉回来后，失眠了一整夜，满脑子都是在星星湖畔，她和栗融那个定格的瞬间。 鼻息相交，目光相融。 他们差一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