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更: 沈燕琳勾起嘴角:“都可以。” 祝倩茹双眼放光:“那你们有认识人吗?没有的话, 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 “……” 这是什么情况?看上去, 似乎……很和谐? 林舒看向厉言勋, 似乎这些事都和他毫无关联般, 自顾自夹了很多肉放在碗里低头拌着。 “日子我以为……”林瑞祥瞥了眼林舒, 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就尽快。” “不好意思,我插句话, 什么人, 什么日子?”林舒说罢,全场顿时安静,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皆木然。 “找算命先生,订婚日子。”祝倩茹说。 “和结婚日子。”沈燕琳接道,旋即怔怔地看向厉言勋,“你们没商量吗?” 厉言勋把拌好的饭碗放到林舒面前, 嘴角微扬:“全听家里安排。” 林舒不无尴尬地勾起嘴角点点头,凑近厉言勋, 嘴唇未动, 小声叨咕着,“所以你早就知道是?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 “瞎以为什么?” 厉言勋胳膊肘拄在桌边凑近她,垂落的手拉过她的,手指在她手心轻挠了两下,嘴角噙着笑看她,声音很轻:“我不是告诉你, 我父母很好说话。” 后来,两家人越聊越欢,林舒知道这世界是有多小。祝倩茹和厉志军是初中同学,只是关系并不近。昨天他们初中同学聚会,碰见后,三聊两聊发现居然喜结亲家。 因为彼此都知根知底,给她和厉言勋的事开了绿灯。祝倩茹回家和林瑞祥一商量,她也不小了,不如早点定下来,也免得再出什么岔子,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饭局。 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总是步履维艰,深感前路茫茫。但到达那个结点,才发现迈过这道坎其实并不难,而且迈过坎后,事情的进度大多会快得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难倒自己的不是困难,而是自己的假想。 饭后,林舒和厉言勋就被林瑞祥拉去见了老李头,订了结婚日子。 午后的阳光,烤得地面滚烫,整个桐市像是个大型蒸笼。室内有空调,温度适宜 ,一推开门,热气直往脸上扑,呼吸都困难。 林舒不禁蹙紧眉 :“爸,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 “跟我回家取点东西。”林瑞祥打断她的话,转而看向厉言勋,“我知道你工作忙,就不留你了。” “爸……” 他这话目的性简直不能再强。 但厉言勋似乎并不意外,还很配合:“刚好我公司有点事,就先走了。” 老李头的店铺距离林瑞祥家不远,林舒跟在林瑞祥身后,沿着树荫一路往家走。走到转角处,林瑞祥停住,转回身朝她伸出手。 林舒看看他宽大的手掌,又看向他:“这是?” “手给我。” 随后也不等她反应,他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两人也便肩并着肩前行。 风很静很轻,阳光透过树叶交叠的缝隙落在发间,落上肩头,有一点点从身上褪去。 忽而林舒听见身边的人叹了口气:“很久没跟老爸这么走了?” 她怔了下:“恩。” 的确很久了。 都说女儿和爸亲近,她也不例外。孩童时,天天背着骑|着,扒在窗户边等着林瑞祥回家。可后来,她一点点长大,不再无忧无虑。要出成绩又要她足够优秀,这种亲近也在林瑞祥的要求中,不知不觉就淡了。 “你小时候就像跟屁虫似的跟着我。”林瑞祥暗自长舒口气,“现在都要嫁人了。” 林舒偷偷看去,看得他眼角的皱纹,和眼底蕴含的情绪。 “你也不大,怎么就那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没,没有……” 不等她想好怎么解释,林瑞祥就叹口气。 “那天他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哪天?”林舒话一出口,脑海里瞬间闪过画面。 家宴那天,他们还自以为很小心,其不知林瑞祥早都看出厉言勋对她的叮嘱和特殊照顾,也猜出了大概。只不过,他误会了,这纯属意外和她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意思再解释什么。 “既然你心已所属,我看他人还不错,值得托付。以前的事……”林瑞祥顿了顿,“就算了。” 其实那天夜里,厉言勋扶林瑞祥进了胡同后,他什么都没说,一直叨叨个不停的,是林瑞祥。 毕竟当天喝了不少酒,到现在他自己都记不太清都说了什么。但总归落不了主题——一定要好好待林舒。 莫名的,林舒觉得,林瑞祥说的“算了”不仅仅是在劝他自己,也是有意说与她听。 太多事重又在脑海里走过,林舒默然咬紧下唇,眼前的石路缓缓退后,她眼底不觉温热。 “人啊,不如意的事多了。想要路走得正,就要学会放下,学会去适应双方的变化。” 知女莫若父。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放下了,也适应得很好。但在某个再平常不过的瞬间,她还是会莫名想起那段最昏暗的日子,也还是会不觉怀念以前的相处。 不过,即便他们从未分开,十年间也会改变太多。从前校园里那般的爱情,注定只会活在记忆里。那是青春,一去不再。有些事,也便不该再记着了。 “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和我唱反调,就是因为他。第一次坚持自己的判断,也是因为他。” 她怔了下,转头看去,暖风划过林瑞祥鬓角花白的发。他勾起嘴角,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爸希望他都值得。” 宽厚掌心的暖意,顺着她的血液一路流回胸口。她看见林瑞祥从口袋里拿出户口本放在她手心,握着她的手指握紧。她看向他的双眼微微泛红,抿住唇,嘴角的梨涡却越陷越深。 “谢谢你,爸。” 曾经因为坚持,她伤透了林瑞祥的心,她都记得。但比起说对不起,她更愿意应景地道句:谢。感谢你,愿意理解我所有的不可理喻和偏执。相信时间会证明,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值得。 林瑞祥嘴角笑纹更深了,他松开她的手,挥挥手:“去,那头猪等着你呢。” 而后就自顾自往前走。 林舒跟上去,挽住林瑞祥的胳膊:“难不成你女儿就是颗大白菜?” “不不不,你是花。我辛辛苦苦培育几十年。快开花了,被那个小兔崽子连盆端走了……” 天边泼上一抹墨蓝,屋内没开灯,只有书桌上老旧的台灯,亮着微弱的光。 修长的手指在桌边敲了几下,林舒犹豫许久,还是从书架间抽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右手边的柜,缓缓拉开。 灯光把桌边的阴影落在柜中,把笔记本从中央分隔开,半明半暗。她伸手拿出来,轻轻吹去封面上的浮尘。她好像又看到16岁吵吵闹闹,怼来怼去,却又总是腻在一起的特哥和林舒。 门外传来碗底磕到桌面的声音。 “吃饭了。” “来了来了!” 林舒起身,把笔记本放进背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夜色越深,大厅内的灯光越明亮得刺眼。白青哼着歌推开更衣室的门,抬头就看得走廊那头,一个身影格外熟悉。等她绕过来往行人,走过去,那人早已不见踪迹。 握着手机犹豫许久,她还是拨通了电话。 “我刚才好像在医院看到肖晋了。” 二更: 抗|战|片的枪林弹雨声充斥着整个客厅,林舒窝在沙发里啃着苹果,居然也看得认真。 祝倩茹在她身边坐下,食指点了下她脑袋:“上学时,你就这样。跟着蹭电视,什么都看得进去。” “那是因为你们不让看电视,我有的蹭都不错了,哪敢发表意见。”林舒脑袋一歪,枕上祝倩茹的肩膀,“都是你们给我练出来的。” “你啊,东西都搬过去了,就赶紧回家。现在知道在这腻歪,可晚咯。”林瑞祥咂着嘴摇摇头。 饭局后,林瑞祥没再提要她留家里住的事,反而是她腻着不想走,这的确是事实。 虽然这几年她一直在桐市,但常常忙起来就昏天暗地,很少会回家住,也从没觉得怎么样。这一想到,马上要嫁过去,以后两家的事她都要跟着忙,却又舍不得走了。 “这也是我家啊。”林舒把苹果啃到咔哧咔哧响。 “这永远是你家。那你也该走了,太晚了不安全。”祝倩茹拍拍枕在肩头的头,“听话。” 夜里八点,出租车在小区门外停住。下了车,大风呼呼地往衣领里灌,林舒抱紧双臂,抬头才发觉夜空昏黑,没半颗星,不知何时变的天。 她一路小跑到熟悉的门口,推开门,走廊的光亮落入屋内,更衬得房间不开灯的黑。 他不在家?下午他还发信息说:东西都搬完了,会在家等她。 正纳闷着,就听得爪子拄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而后小煤球就落入光亮间,矮胖的身子映在地上,是一小坨黑影。 林舒抱起它,摸着它黑得发亮的头:“煤球,爸爸呢?” 煤球只顾着一个劲往她怀里蹭,那顾得来她说什么。 关上门,打开灯,她往屋内瞧了瞧。 “厉言勋?” 屋内安安静静,没人应。 她抱着煤球走到沙发前,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防盗门“咔嚓”一声开了。 厉言勋看到林舒的鞋,转头就看她坐在沙发上,阴沉的脸渐渐露出笑意。 “终于肯回来了?” “在家吃了个饭而已。”林舒放下煤球,小跑着扑到他怀里,仰头看他,“不是说在家等我吗?这又去哪了?” “公司临时有点事。”厉言勋低头在她唇上轻掠了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轻舒口气,“这个家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 她嘿嘿一笑,抿了下嘴:“我的东西呢?” “原封不动放在客卧,没敢给你动,怕你找不到东西怪我。”厉言勋解开她捆住他的手,扯开领带,往主卧走,“我去洗个澡。” 关上浴室的门,就听得门外某人有些烦躁的声音。 “妈妈搬东西,别咬!这个不能咬!” 厉言勋不觉轻笑出声,打开花洒,水声落入耳畔,温热顺着头发滚落,他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了。 一小时前,他接到白青的电话,说在医院看到了肖晋。 去医院本没什么,关键在于他找的人。 “这已经是我这周第三次看到他一个人出现在医院,前几次没看到他找谁,这次我可看得清清楚楚。我怀疑他现在有问题。”白青的话就在耳边。 他回过神,目光透过沾了水珠的玻璃落在洗手池边的手机上。终于还是走出浴室,却没关水龙头,他拿过手机。 “帮我找个人盯着肖晋。” “你和林舒不都要结婚了吗。”黎子越蹙眉一口喝光杯中酒,“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听得听筒里传出的话,黎子越本要去拿酒瓶的手不觉放慢,目光顿住:“卧槽……真的假的?” “可信度很高。” 敲门声传来,厉言勋瞥了眼门口:“挂了。” 他关了花洒,走到门口,打开门。 “你怎么洗澡还打电话,不怕进水……” 林舒的目光从他潮湿贴在脸颊的发一路下落,毫无阻碍,到达某处她默默移开目光,清咳两声。 “就算是在家,你也得文明点。” 厉言勋瞥了眼自己,一侧嘴角微勾:“跟你我还文明什么?” 说着,他趁她不注意,一把拉她进洗手间,关上门。把她逼到门后,单手撑在她耳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明知道我在洗澡,还敲门,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那你可是想多了,我只忙得有点饿,看看你有没有意向下个厨什么的。恩?”林舒盯着他的双眼写满期待。 “刚吃完就饿?”厉言勋目光落在她小|腹|间,眉峰一挑,“你不会真有了?” 林舒怔了下:“不知道……” 都说经|期推迟十天后才能测出来,这还有小一个月,她怎么知道? “我|摸|摸。”他说着,真就小心翼翼伸出手覆上她的小|腹,目光一顿,忽而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不会觉得很神奇?”他抬眸迎上她的目光,眼眸中竟露出孩子般的纯真,“这里面可能已经有个小生命。” 他的话,给他的掌心附上了温度。 至少就这一刻,她感觉得到他的期待,和另一种爱。 林舒也禁不住轻笑出声:“你会是个好爸爸。” 厉言勋怔了下:“怎么讲?” “不知道,就是一种,恩……”林舒双臂搭在他肩膀,轻轻环住,勾起嘴角,“感觉。” 话音刚落,她嘴角的笑意便凝固了。 她忙按住某人的手,双眼瞪得很圆:“你干嘛?” 厉言勋凑到她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跟他打声招呼。” “别闹……” 她偏过头躲开他的气息,想挣扎,却还是没挡得了游鱼滑进|禁|区。在他越发娴熟的触碰和挑|逗|间,脸颊越来越烫,她咬紧下唇,抓在他肩头的手也越发用力。 “不是说好……不确定之前都,都不那什么了吗?” 他勾住她的腰,眉峰微挑:“我说过?” “……” 好像没有,但是之前那几天都保持得很好啊……等下,那几天?他们才十来天没有吗?她居然觉得已经很久了! “如果现在再播种,说不定可以给他添个异卵双胞的妹妹。”说着,他更加放肆地逗她,已经自顾自解开她的束缚。 “喂!你学没学过生物啊!异卵双胞也要同时来好吗!” 厉言勋握住她总是添乱的手,按在她头顶,他嘴角挂着坏笑:“没学过。我从不听课,你不知道?” “……” 反正也挣脱不开,她索性认了,由他去。 奈何某人得逞了话还多:“我会轻一点。” “你闭嘴,好!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给我退租,根本就是想……” 跟着忽而袭来的感觉,脸颊瞬间涌上红晕,她咬紧下唇瞪着他。 “想什么?” “想你大……” 他还可以把耳朵凑近她嘴边:“恩?没听清。” 厉言勋你大爷你大爷!你大大爷! 他的确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但轻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时间会特别久…… 等一切结束,林舒瘫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得很沉。 厉言勋从洗手间出来,看她骑|着|被子睡没睡相,刚要帮她盖被,床头柜上的手机便传来振动,是杜谦的消息。 他瞥见,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下,拿起手机转身走出卧室。 不知何时,风已经很大,吹得阳台落地窗的纱帘哗哗作响。 “可靠吗?” 风声中,他听得电话那头回道。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