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抽刀断水（四）
陈书璇躲开他的目光, 尽量避免对视，望天。 骆嘉嘉拍了一下她的右肩，“走啦老四, 别扮你的林黛玉了。” 一顿麻辣烫吃得索然无味。 乳白色的底汤很浓稠，鱼丸很大，开花香肠很有嚼劲。 豆芽菜很瘪, 土豆很木。 陈书璇没吃几口麻辣烫, 光顾着喝可乐了。 她对面的蒋璃璃同样没吃多少, 不过是因为节食。 陈书璇也有减肥的打算，不过还是决定先把这个冬天浪过去再说。 吃完麻辣烫, 蒋璃璃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唱歌啊！” 陈书璇摇摇头, “不了, 你和白和晟去。我们就不去了, 明天早上还有课。” 蒋璃璃立马道：“那我们就只唱两个小时，好不好？” 她斜了白和晟一眼, 娇嗔道：“小白, 你倒是说句话呀！” 白和晟无奈地看了看她, 说：“我忘记和你说了, 前两天我没忍住, 破功了。” 蒋璃璃转过脑袋，娇羞着看了白和晟一眼，继续嗔道：“这都是人呢，这种话我们私下说。” “咳咳。”白和晟清了清嗓子, “前两天我已经跟书璇说过了，我要把她追回来。” 蒋璃璃：“……” 骆嘉嘉、谢婉玲、甄兮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陈书璇脸上，像是要将她的脸看穿似的。 陈书璇面不改色，淡淡道：“蒋小姐，请你管好你的男朋友。” 蒋璃璃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白和晟。 白和晟坦然笑了笑，颔首道：“我忍不住了，另外，太别扭了。” 蒋璃璃瞬间换了脸色，笑眯眯地伸手抚上陈书璇的手背：“嫂子啊，这一切都是我哥他让我帮他演的，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的啊！” 陈书璇将手从她掌下抽出来，礼貌地笑道：“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我没有觉得你有针对我。” 蒋璃璃：“那个，其实我是白和晟的表妹。不好意思啊，嫂子。” 陈书璇起身，微微笑着说：“别一口一个嫂子了，承受不起。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白和晟跟着站起来，缓缓问道：“周六你想听什么歌？” 陈书璇想了想，说：“分手快乐。” 说罢，她就哼唱起来：“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白和晟：“……” 周三下午彩排，陈书璇在节目单上看到了白和晟的两首曲目。 一首谢安琪的《囍帖街》，一首古风歌曲《弱水三千》。 这是第一轮和第三轮的歌曲，第二轮是待定选手各清唱五分钟，曲目没有印出来。 这次十佳歌手决赛，学生会成员各有分工，而且是两院联办，所以更加不缺人手。陈书璇是当天拍照的，不需要布置现场。 因此，她过来晃荡一圈，连白和晟的面都没碰见就撤了。 胡响程本打算让陈书璇写新闻稿，但秦洁说，部门的干事里就她的拍照技术好一点。于是，陈书璇就负责周六晚上的拍照工作。 因为上一次告白的事情，陈书璇现在看到胡响程，就有些不自在。 胡响程也是这样，收敛了许多，不再没心没肺地跟她开玩笑了。 晚上，秦洁喊陈书璇出去吃自助烤肉。 秦洁道：“优惠券都买好了，就今晚的，结果我男朋友临时被实验室老师拉去陪酒了！书璇，你陪我去好不好嘛！” 陈书璇犹豫着问道：“没有其他人？” 秦洁猜中她的顾虑，笑道：“本来是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的，所以就两张券，没有其他人。” 秦洁没有骗她，确实只有她们两个人。 二人坐公交到自助烤肉店，吃了两个小时。 烤肉一般，但甜品不错。 正好，有陈书璇最爱吃慕斯、黑森林之类的甜点。 陈书璇用筷子夹了一块小格巧克力慕斯塞进嘴巴里。 秦洁将锡纸上的肥牛一一翻面，“胡响程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陈书璇一个不妨，被巧克力粉呛到，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秦洁赶紧倾身拍她的后背，笑道：“别激动啊。” 初入十二月，T市下起了冰寒的冬雨，草木萧瑟僵硬。 虽然是雨天，但是周六晚上的十佳决赛，观众席座无虚席。 除了派发出去的入场券外，场地里还摆放了大量的塑料凳，供给没有抢到门票的学生。 姜棠惊叹道：“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之前抢票虽然激烈，但真没现场来得震撼啊。” 此刻场内人头攒动，恐怕两千人都不止。 录像是理学院那边负责，所以经管学院新闻部除了拍照的陈书璇和写稿的姜棠，就都是在现场维持秩序的。 微信上墙这块，是宣传部在负责。 秦洁笑道：“来了好多其他学院的人，估计都是来看书璇前男友的。前阵子宣传的时候，白和晟可是宣传重点之一。” 陈书璇扶额道：“学姐，别瞎挂头衔。” 秦洁于是笑道：“哦，那不说是你前男友，嗯……胡响程情敌？” 其他人还不知道胡响程跟陈书璇告白的事情，陈书璇赶紧转移话题：“冠军奖品是Mac是？” 几个人没注意，迅速又开始讨论选手的奖品与抽奖奖品。 毛一诺从后台出来，挂着个相机朝陈书璇打招呼。 陈书璇惊讶道：“你不是负责泡泡机的吗，怎么出来拍照了？” 毛一诺笑道：“我跟人换了下，陪你一起拍照。” 陈书璇：“……” 开场后，本在后台忙活的胡响程也出来了，挤到秦洁、陈书璇等人这边来。 秦洁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胡响程说：“后台人手太多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就出来了。” 所有选手依次上台，一字排开。 灯光下，一米八五的白和晟犹为突出。 秦洁用了两个成语来形容：“白和晟真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 姜棠笑着揶揄道：“书璇，你和白和晟以前亲亲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带感？” 胡响程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姜棠，说：“待会儿你去后台要份主持稿，写新闻稿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姜棠点头道：“好。”说完，她忘了刚才那茬，转过身看着舞台上。 毛一诺瞥了一眼胡响程，笑了笑，故意抬高声音对姜棠说：“肯定很带感，以我对小白的了解，他可能是把书璇托起来的哦。” 陈书璇：“……” 胡响程绷起了脸。 毛一诺见状，笑嘻嘻地用手肘撞了撞陈书璇的胳膊，道：“书璇，说说呗。” 陈书璇站开去，离他远了一点。 一轮是分组PK战。 白和晟第四个出场，还未开唱，光是站在舞台中央，追光灯一打，就引起场下一阵骚动与欢呼。 他穿着黑裤白衬衣，身形修长挺拔，整个人清澈温润，举手投足间气质卓然。 前奏结束，他低声吟唱，娓娓而来。 四人一组，每组一人直接晋级第三轮，一人淘汰，两人待定。 毫无意外，白和晟直接晋级。 第一轮七组选手演唱完毕后，共有七位选手直接晋级第三轮。第二轮两两对决，清唱PK。第二轮获胜的七名选手与评委商议后挑选出的两名落败选手一起晋级下一轮。 至此，参与第三轮角逐的十六位选手全部就位。 现场抽签后，最后一轮的比拼正式开始。 第一位上台的女孩子，是经管学院大二的学生。她赤足站在舞台上，飘逸的纱裙及踝。声线优雅，歌声灵动。 陈书璇拍到了今天最满意的照片。 陈书璇拍完照片回来，秦洁笑着说：“当年一开学，就有不少人拜倒在吴倩石榴裙下，你胡学长就是其中之一呢。” 胡响程忙说：“你别瞎说。” 胡响程看了看陈书璇，解释道：“她以前也是新闻部的，只是后来没留。我们……还有你秦洁学姐以及其他人，就跟你们现在这样，合作拍照写稿子而已。” 陈书璇不好不回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尬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选手们依次登台演唱，评委点评打分。 轮到白和晟上场。 胡响程转过头对陈书璇说：“你刚才那几张选手特写拍得不好，我拍两个给你看看。” 毛一诺：“……” 陈书璇巴不得不过去拍白和晟的特写，她将相机给胡响程，笑道：“好啊，麻烦学长了。” 音乐起。 白和晟低沉开嗓，唱到“我停步白墙青瓦的屋檐”时，尾音慵懒。 秦洁叹道：“真好听，这一声，我耳朵都要怀孕了。” 到了戏腔部分，白和晟也没有弱下去，行腔婉转，赢得满场喝彩。 秦洁惊叹道：“太赞了！好想听他唱个《新贵妃醉酒啊》！”她问陈书璇：“书璇，白和晟以前学过戏剧？” 陈书璇缓缓道：“没有系统学过，仅限于接触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外婆好像是昆曲名家。” 胡响程在台前拍照，毛一诺抱着相机跑回来，笑眯眯地将陈书璇往前拉。 姜棠等人见状，想要拦着，但被秦洁一个眼神示意了回去。 陈书璇一边拍打毛一诺的手，一边小声道：“你干嘛！” 毛一诺笑道：“为了展现我们两院学生会的友好，所以你要给白和晟送花，相应的我们也会有人给你们学院的选手送花。” 说着，就有人过来将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塞入陈书璇怀中， 陈书璇自然不肯上去。 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方薇见状，特意弓着腰从另一边跑过来，紧蹙眉头，轻声叱责道：“陈书璇，你怎么回事？快上去！” 陈书璇被方薇、毛一诺等人催促着推搡着，只好蹬蹬蹬地跑上了舞台。 她甫一出现，台下就起了一阵骚动。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 陈书璇望了一眼观众席，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她低着脑袋，小跑着抵达白和晟身边，将怀中的鲜花递过去。 正好是间奏。 那双白皙的手伸过来抱住了鲜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陈书璇全程低着头，没有看他，转身就要跑下去。 而就在这时，他迅速将花用左手臂抱住，右手将意欲逃离的小姑娘扯入怀中。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 他清澈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陈书璇顿时心跳如雷。 她不停地自我暗示，尽量控制住，尽量让心跳缓慢下来。 白和晟发出了一声极为好听的笑，犹如春风扫过初绿的山岗。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书璇，弱水三千……” 陈书璇蹭地抬起头，看着他深情的双眸，开口道：“农夫山泉一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