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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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大街小巷都挂上红灯笼, 黑夜就像被一层吉祥的红光笼盖住，让整座城市萦绕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超市里循环着祝福音乐，手机里的聊天软件也被各种祝福话语给刷屏, 驱散了寒冬腊月里的冰冷。
饭桌上满是山珍美味, 电视机内正播放着经典节目, 好不热闹。
老燕家还在吃年夜饭, 电视节目也还在表演，这时，燕晏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声的炮竹声和烟花的轰鸣。
别墅在郊区，方圆十公里也没其他人家,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燕晏推开落地窗，走到后花园, 仰起脸，只见此时——一束束绚烂的烟花骤然在黑夜上升, 随即炸开再悄然降落, 一朵接着一朵，映亮了整片黑压压的夜幕。
花园内就只有几名小辈在打闹, 叔叔阿姨都在喝酒。见没人注意自己，燕晏走到僻静的角落, 拿出手机：【裴老师裴老师，在吗在吗？】
几秒钟后，裴允辙发了个【猫猫歪头：怎么了】的表情包，一看就知道是从燕晏那边偷来的。
燕晏：【有空吗？】
裴允辙：【等我下，我去外面。】
【现在好了。】
燕晏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一下就接通了, 手机画面内裴允辙站在花园的假山边, 万籁俱寂，光影相叠，不太看得清他的神色，燕晏这边却是锣鼓喧天的吵，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这边的声音传过去，还是他那边也在放烟火。
裴允辙：“怎么了？遇见开心的事了吗？”
燕晏咧着嘴笑，忙点头，小声说：“我这里放烟花，不知道是谁搞的……好像我以前在国外花火节看过的样子！就是我好久之前发在朋友圈里的……我给你看看。”
说着，他将手机后置摄像头抬高，笔直地对准了这片不时被烟火照亮的夜空。
嘭——
哗——
绚烂盛大。
背景还伴随着家里小辈的声音，叽叽喳喳的，真是热闹。
望向面前天穹上令人惊艳的烟花，燕晏鬼使神差，轻声说了句：“裴老师。”
“我们以后能一起去看更大的烟花吗？”
裴允辙答非所问：“你很喜欢？”
燕晏：“喜欢。”
“如果和你一起看，我更喜欢。”
裴允辙：“那就这个暑假吧。东国有类似的烟花祭，我们一起去。”
哪怕转瞬即逝，夜幕空中的花火却是真切地点亮了每个人的眼眸中。
时间撵转，在指缝间如沙般流逝。
高三下学期学业进行到一半，燕晏偶然发现燕正明的生意在其他市越做越大，因为和娱乐圈许多一线流量明星有合作，所以常常能在互联网上看见他们的身影，甚至路街边的广告牌都有宣传。
随着燕晏有意无意地深入搜索，是能察觉到燕正明那家公司背后几乎都是出自裴氏的手笔。
知道是裴允辙做的，燕晏却从始至终没问过他关于这件事。
不知道，也没必要。
四月春夜，一盏桌灯将房间里的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
燕晏复习完，靠在椅子上翻手机，老师在班群里发了几份数学真题pdf：【大家有时间的话就在家里把它们做完。】
随意翻阅几眼，这些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计算。燕晏单手撑着下颌，一手指尖玩转着中性笔，眼皮下垂，目光忽而定格在手机任务栏的时间上。
他不由得在想：现在才九点……裴老师应该还没去睡吧？
他忽然站起身，决定过去一探究竟，所以他刚敲响裴允辙的房门，下一秒，门就被打开。
燕晏意外：“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开门。”
屋内只点着一盏橙黄色的夜灯，从裴允辙身后倾泻而出，斜斜地落在燕晏的脸上，逆着光，也看不到真切对方脸上的神情。
骤然，燕晏注意到裴允辙难得的没戴眼镜。
以前不是没见过，只是很少见。
裴允辙有点轻微近视，不戴眼镜其实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因为个人习惯，他几乎每天都戴着，此时的他没有眼镜隔在目光相交之间，身上的气质就自然不同平常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谨慎克制，更为柔和真实，像邻居家的大哥哥。
很好看。
裴允辙摇了摇手里喝完的咖啡杯，嘴角笑意浅淡，问：“不应该我问你的吗？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燕晏想起正事，悄悄舔下嘴角，说：“裴老师，我们班老师在群里发了作业……咳，你可以教我吗？”
正当燕晏好奇又战战兢兢等待裴允辙的回答，对方便语气纳闷地问：“辅导作业？数学的吗？”
燕晏点点头。
裴允辙：“可我记得你去年不是参加了奥数比赛吗？”
说完，又轻笑出声。
“……” 燕晏看出来了，裴允辙这是故意在逗自己，他眉梢一扬：“这能一样吗？”
裴允辙微笑，笑得比小狐狸还要狡黠：“确实不一样。目的不一样。”
“进来吧，我换个灯，这样不会对眼睛伤害太大。”
裴允辙的房间很大，兼容了小型书房，燕晏轻车熟路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他仰起脸：“对了裴老师，那你原本是想干嘛？”
裴允辙：“翻翻看你们往届的高考题。”
燕晏是个省心的小孩，在别的学生都需要陪考的情况下，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一个人就能复习学习，心理状态稳定，成绩更是次次名列前茅，一次比一次进步。
燕晏很喜欢这种感觉，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上走。
裴允辙也在他身边落座，清香席卷而来，悄悄将人裹在一起。
燕顷拿出平板还有本子，点开其中：“就是这些了。”
侧脸一看：“你……怎么又把眼镜戴上了？”
只见裴允辙无辜的眼神在一副金丝眼镜框下闪烁，笑说：“想起你之前说我不戴眼镜的样子有点奇怪。不想你分心，我还是戴上吧。”
燕顷却睁眼端详着他，青年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都是出类拔萃的俊朗，只看一眼几乎就无法再挪开目光了。
他蒙着嗓子，咕哝说：“不是奇怪，当初我只是不习惯，但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浅淡的眸子捕捉着对方的身影，犹如清澈湖水般倒影在双方的眸中。
“那我就摘下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走神！”
裴允辙轻笑。
……
时间一如春雨流逝凝成了从远方吹来的夏风，刮起翻篇的书卷页面，一眨眼，高考便大张旗鼓的结束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
此时高考结束后的几天，燕晏在模拟报考志愿时选了金融。
群里的同学还在讨论着暑假他们要去干嘛，参加比赛去旅游还是去打暑假工体验人生。
周寻觅：【你们可别说了，我本来要去南城玩，然后我妈跟我来一句南城是国内最大的鲜花交易中心，我活生生把旅游度假搞成了出差！！】
【对了，晏崽你呢？你要干嘛去@燕晏】
燕晏手指一动，【还没想好，但我应该要先去考驾照。】
第二天燕晏就去了专业机构办理手续。因为他先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有了驾照，现在只要办理手续，参加特殊笔试和路试很快就能拿到自己的驾照。
裴阿姨听说这件事后，一如既往的热情：“小晏你说，你要什么车，阿姨给你买！就当是送你高考的礼物！”
其他东西燕晏可能不会推脱，但车是大东西，再按照裴阿姨张扬的生性，要是答应的话肯定得是一笔不菲的价格。
燕晏乖巧地婉拒说：“谢谢阿姨！不用啦，之前我家里人就给我买了好几辆跑车，但我对跑车不敢兴趣，就留了一台在家够用的。”
裴阿姨：“一台哪够用？你不想一周七天轮着开吗？”
一杯甜酒咖啡落在桌前，裴允辙松骨清风在身侧站着，他淡淡一笑：“燕晏其实也不喜欢开车，妈你放心，以后他要去哪我再送他去便是了。”
虽然也是这个道理，但裴阿姨未免有点失落，她咂摸着说：“那也行，你的车也多，到时候记得多开几部不同的车哈。”
燕晏挽起她的手臂：“谢谢裴阿姨啦！”
裴阿姨一直都对他很好，没有理由的好，所以在裴家的这段日子，燕晏都很开心，裴阿姨她的热情与宠爱算是弥补了他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之后，燕晏偶尔会听裴阿姨说起裴灏——裴灏目前在国外一所世界一流大学就读，原本家里人只是想送他去镀金，但他似乎真的在变好，学业努力，至少没在外天天鬼混了，也对得起裴家花重金送他进去。
不由得，燕晏回忆起他当初出国时想对自己欲言又止的那副模样。
裴灏是裴允辙的弟弟，但俩人完全不一样。
裴允辙温和自持，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而裴灏则总是一副张扬舞爪的样子，那时他难得含蓄地敲开燕晏房门，说：“燕晏我明天就走了。”
燕晏刚睡醒不久：“是出国吗？那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裴灏：“你……我……”
早已成年，却未免还有些青涩，正当他鼓起勇气开口说话时，一道微冷轻柔地话语从背后传来，裴允辙怀里抱着刚洗完澡的大树，问：“阿灏？你大早上怎么在这。”
裴灏一愣，不知怎么的，看着比自己高大帅气比自己有才华的哥哥，他瞬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力，吸取了力气，更多的无地自容，慌慌张张支吾了几声，就离开了。
燕晏咕哝着：“真奇怪……”
裴允辙：“是吗？”
燕晏瞥他一眼：“裴老师也够奇怪的，现在才七点多，你就带大树洗澡。而且明明宠物房有浴室，你怎么特地跑到那边洗啊？”
裴允辙却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