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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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晏明白陆林说的道理。
在裴允辙的视角来看, 他一直和自己以朋友相处对待，突然有一天对方毫无预兆地告了白，换谁也会困扰吧。
燕晏没奢求过裴允辙能同样喜欢自己, 只是搞得现在相处有些微妙。
果然, 燕晏觉得自己当时冲动了。
周寻觅添油加醋：“或许人家只是拿你当弟弟？毕竟裴灏那样对你, 现在还被送到了封闭学校, 多少也会有补偿心理吧。”
燕晏瞥他一眼。
周寻觅嬉皮笑脸的安慰：“好啦好啦，我就说说嘛。还是那句老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呢？”
“姜帅在酒吧订了个卡座, 晚点的时候你一起来吧, 反正都成年了，难得元旦放了三天假, 就当出去望望风，见见世面。”
燕晏说：“算了, 回学校的时候还要考试, 晚上熬夜就太累了。”
周寻觅说：“今晚熬夜，那你明天补觉呗, 反正后天才返校。”
也有道理。燕晏想了想，见他忧悒了下, 周寻觅一拍大腿，一锤定音：“好，看你这样应该是同意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燕晏不喝酒，也不抵触去酒吧, 就当是去陪朋友了。
他手机里保存了网上几套卷子, 准备在酒吧里无聊的时候看看, 然后联系了裴阿姨，说自己晚上和同学待在一起玩，可能晚点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裴阿姨思想也阔达开明，让燕晏注意自己安全。
在去酒吧之前，周寻觅求燕晏陪他回家一趟，和他爸妈说下晚上是去补习作业。
燕晏斜视，睨了他一眼：“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周寻觅干巴巴说：“哈哈哈还不是因为你燕大学神在我爸妈心里分量重嘛，要是你说的补习作业，他们肯定同意！求求你了嘛，燕大学神。”
他谄媚的给人捶背揉肩：“你放心，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你过去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点头yes一下就好了！”
周寻觅爸妈对他也是散养管理，一看有燕晏陪他，就半信半疑答应下来。
燕晏还在他们店里买了一袋仙人掌用的土壤，走之前，他听见周寻觅爸爸看的电视里，广告结束后，就是财经栏目，主持人分析着本周金融，然后镜头转向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上，男人五官英俊，眸光柔和温雅，却因身材高大，熨帖的西装在他身上严丝合缝，透着一股精英严肃的气质。
燕晏扫了眼电视里被采访的裴允辙一眼后，回过神，走了。
陆林瞧了眼，问：“你怎么还顺了一包土回来？”
燕晏轻轻解释：“家里的仙人掌要换土了。”
陆林：“行吧。”
他忍俊不禁：“你应该是唯独一个去酒吧会带土包进去的帅哥了。”
酒吧内。
燕晏没想到会这么吵——灯光光怪陆离，dj打碟混杂着人类的鬼哭狼嚎，在耳边嗡嗡作响，燕晏要能在这种环境下看完卷子的第一道题，他都佩服自己。
没办法，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卡座里喝果汁，看几个朋友也去舞池里群魔乱舞。
独自一人。
不可避免的就遇见几个男人女人端着酒过来，想让他一起和他们玩。
燕晏长得人畜无害，说起话来也是软绵绵的：“可是我有心脏病啊……待会猝死了怎么办。”
男人女人：“……”
那你来酒吧干嘛？
燕晏这话术百试不爽，能来这里的基本消费水平都有基础，燕晏又生了一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模样，光是看衣饰也知道家世不凡，所以怕真把他招惹猝死了，就没再骚扰。
换碟的时候。
周寻觅才发现燕晏没来，想拉他过来。
正正时，裴允辙发来了消息：【燕晏，你不在家吗？】
自那件事后，一个月内，他们聊天频率并不算频繁。
燕晏压根没敢去找他，裴允辙一直秉持着无事人守则，基本每隔一天就会主动找他。
说的事很小很普通，甚至可有可无。比如要不要我去接你？晚上想吃什么？大树洗过澡了，你可以抱抱他……云云。
固然是小事，但裴允辙以前主动找他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当然，有可能是由于燕晏话太密，在裴允辙找他之前，就主动找他了
燕晏没敢撒谎，就模棱两可回复：【在和朋友一起玩。我晚点回去。】
裴允辙：【那我等结束之后，我去接你回家。】
燕晏吓得一激灵，要是被发现自己去了酒吧……这可不行。
他直起身：
【不用了裴老师！我在和朋友看电影，才刚开场，至少两个小时，明天你不是要出差吗，你早点休息吧，我可以打的士回家。】
裴允辙：【飞机在后天凌晨。】
【没事，你好好玩吧，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都在。】
周寻觅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不来玩啊？”
手机屏幕的蓝光渐渐黯淡，燕晏抿了抿唇，镇定思痛地说：“我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受煎熬。”
周寻觅却一只手搭在耳边上，没心没肺的大喊一声：“啊？你说什么？背景音乐太大了！”
“算了你就别看手机了，那边新来的dj好像很牛的样子，听路林说他一晚上得五位数起步呢！走走走，我们过去看看，不看白不看呢！”
燕晏就被周寻觅拽到了光线摇曳的舞池当中。
身边包裹自己为庆祝新年到来的人群如浪潮般跟随音乐节奏而摇摆拍打，燕晏却像是一块伫立不倒的礁石，没什么太大的心理浮动，甚至心思都不在上面。
周寻觅塞耳朵，大声问：“怎么样？很酷吧！”
燕晏看他嘴型分辨出来，点头，勉强让自己融入音乐的海浪里。
冷暖色系交杂的灯光美轮美奂。
等DJ换碟，燕晏趁空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显示距离裴允辙给他发消息过去了三十九分钟，他想了想，果然实在受不住内心煎熬，就拽过周寻觅，和他耳语：“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周寻觅：“啊？现在才凌晨一点啊！你这么早走？”
燕晏：“……，嗯，我家里人发消息找我了。”
周寻觅眯眼：“你家里人？是说裴允辙吧……啧啧啧，果然见色忘友！不中留啊！”
任周寻觅怎么挖苦，燕晏笑笑也不说了，和其他朋友招手打了个招呼后，拿上自己的小土袋子，逆行穿梭在这群为庆祝新年到来的年轻人中，摩肩擦踵。
一出酒吧。
冷冽的风直面而来，径直冲醒了燕晏的神经，他垂着脑袋在联系裴允辙，问：【裴老师你还在吗？】
裴允辙：【在，怎么了吗？】
能怎么了，不就是要回家了嘛。
燕晏忍不住吐槽。他知道在裴允辙眼里自己刚说的要两小时才回家，怎么可能才玩了一小时不到就要回家呢。
他调整好呼吸，【电影不好看，所以想回家了。】
裴允辙：【嗯好。】
【地址发我，我来接你吧。】
地址……
燕晏猛地抬头，左右看了两眼，这处酒吧位于寸金寸土的市中心地带，附近的娱乐设施场所也很多，燕晏挑了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影院地址，发过去。
裴允辙：【我刚好在附近，等我三分钟。】
……？
三分钟？？？
你怎么刚好在附近？你不是说在家里等我吗，我不回家你不睡觉的那种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容燕晏多想，他抓紧手上的土袋子，朝影院方向狂奔而去。
冷风吹得人脸生疼。
燕晏死赶慢赶，气喘吁吁，终于跑了两条街，到门口。
他朝四周逡巡，发现没有裴允辙的身影，松一口气，刚打电话问他在哪，就看见一辆缓缓在路肩停下的车。
车窗向下，裴允辙儒雅温和的笑意出现在黑暗的车厢内，燕晏打开车门，车厢的灯才应声亮起一片微弱的光芒。
燕晏系上安全带，转头就看裴允辙递上一包手纸。
裴允辙关心问：“你怎么流汗了？很热吗。”
燕晏心虚的接过，说：“那部电影太无聊，太困了，刚才洗了把脸醒醒。”
裴允辙淡淡地笑，说：“那或许确实很无聊了，路上都没几个人了。你朋友们呢？需要我帮忙叫车吗？”
夜灯下，路上三三两两还有人。
燕晏支支吾吾说：“他们心疼票钱，想看完再说。”
裴允辙点点头：“那你手上的土是？”
燕晏：“给小草他们买的。就顺手看见，顺手买了。”
“不过话说裴老师，你不是说你在家吗？怎么会在附近啊。”
裴允辙：“因为我突然想吃日料。我想问你吃不吃的时候，才发现你不在家。然后你说你在外面玩，我就只好独自一个人开车去吃了。”
燕晏：“……”
笑容僵硬。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燕晏笑不出来了，亏他还认为裴允辙良心发现会因为自己没回家他就不睡觉，果然这些剧情只出现在小说里！
裴允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回到家，下车时，燕晏才注意到裴允辙给自己打包了外卖。
裴允辙漫不经心说：“你如果没在影院吃东西的话，肚子里应该有空余的地方给它们吧。”
燕晏眼睛放亮：“有！！”
在酒吧里，他就喝了杯果汁，刚才还跑了一公里的路，早把能量给耗完了。简直就是及时雨。
把外卖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日料都还很新鲜，略留温度，看来燕晏联系裴允辙的时间很好。
燕晏迫不及待坐到了椅子上，裴允辙也走了过来，他脱掉了黑色羊毛大衣，身上穿着一件修身的灰色高领毛衣。
在燕晏摩拳擦掌时，他问：“今天十七点，我能邀请你一起出门吗？”
“……，邀请我？”燕晏身僵体直，发愣地抬头看向面色隆重在光影中的裴允辙。
而他微微俯身，让那张面孔变得清晰，说：“嗯对。明天湖心那边，有一场我们公司举办的新式庙会，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燕晏：“为什么啊？”
裴允辙认真诚挚地说：“我看过方案了，感觉会很有趣，所以想邀请你。”
燕晏无声地攥了攥自己的手心，半信半疑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开心吗？”因为告白而让大家变得尴尬那件事。
裴允辙顿了下，直视着燕晏那双微微上扬，瞳仁颜色黝黑的像是某种无机质的黑曜石眼眸，冷静说：“那是其一，其二是……我觉得你误会了一些事，我想在那时候和你说明白。”
没等燕晏有任何表明，他打开了电视，播放准备好的一部电影。
裴允辙语气裹挟着微不可察的局促，说：“这部电影我看了好几遍，应该不无聊。”
“我回房休息了，如果你觉得无聊，也可以快点回房间睡觉吧。晚安。”
燕晏看看他，也说了句：“晚安，裴老师。”
电影播放的是《忠犬八公》
燕晏有预感，明天裴允辙应当是要跟自己摊牌了。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呢？无非就是他对自己的兄弟情被误认为了暧昧的情绪，而感到困扰吧。
这忧愁的夜。
虽然这高级料理还蛮好吃的，但燕晏心里苦啊。
要去吗？当然要去，他怕什么，既然裴允辙想把话说开，他当然接受。
一觉醒来，燕晏刚进洗手间就闻到一股罕见微妙的气味，他目光寻找到了气味发散的源头——是自己的脏衣篓。
什么情况？
燕晏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可能会是臭臭的啊，更何况这是什么味道，不难闻但绝对算不上好闻……等下，这莫非是酒？
酒水混杂着各人身上气息的味道。
燕晏瞬间想起昨晚自己泡吧，和穿梭在人群中的画面，他竟然忘了这个茬。还以为自己跑步到影院门口，怎么说身上的气味都能被冲散。
气味都这样了……那昨晚封闭空间下，裴允辙岂不是也闻到了？那他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燕晏捉摸不透那个男人的想法。
他只能慢慢吞吞的换好衣服再下楼，刚好遇见裴允辙。
裴允辙问：“要来吗？”
燕晏细细端详起他，和平常无一般区别，他点头：“要的。”
然后接下来半天，裴允辙都表现的无二异，燕晏就祈祷他昨晚什么都没发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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