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洲巳
燕晏是清楚燕瑶如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他平常在学校还是其他人面前, 总是能自如的掩饰成一个正常的小孩。害羞、怕生、懂事，普通。
唯独在燕晏面前，老是动不动露出个微笑来。
奇奇怪怪。
今天燕晏刚上楼, 趿拉着拖鞋到房间门口, 一下就注意到房间门没关好。
关门的动作应该比较急促、轻手轻脚, 所以锁舌都没来得及实打实地压在锁口里, 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是他走之前没关好吗？
燕晏看向角落的摄像头，那个摄像头坏了有段时间了。因为型号问题，也一直没师傅来修。
“……”
燕晏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忽然开始审视自己的房间。
没什么变化。
其实像门没关好这种情况, 并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前几次燕晏都是精疲力竭, 披肝沥胆地从学校回来，哪有精力去细想啊。
总不可能是燕瑶如像之前那样, 为了偷窥自己用什么穿什么，然后趁自己没回家, 偷偷过来实地逛街的吧。
他应该也没这么变态吧。
几天后, 燕晏就被打脸了。
今天还是考试问题，燕晏晚点下学。
他还记得自己回来时, 屋里很静，家政仆佣都去休息了, 客厅里还开着电视机。
垃圾躺在沙发上睡觉，虽然它注意到燕晏回来，一下警醒，但也没发出声响，燕晏摸了摸它的脑袋, 仍由它舔舐自己的手掌, 然后再准备上楼。
回房间和裴允辙报告下今天的学习情况, 有什么听不懂不会的。
没到门口，燕晏就看见房间的门是开着。
然后他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自己换洗用的校服从衣柜里跑了出来，穿在燕瑶如的身上。
燕瑶如诚然看见伫立原地的燕晏。
两人相视。
俄顷之后，燕晏眨了下眼睛，冷静地问：“你在干嘛？”
燕瑶如指了指校服上的校徽，歪头，答非所问：“哥哥，你不觉得我们学校的校服很好看吗？”
燕晏默默地想，你歪个几把头啊！！
燕瑶如身上这件校服燕晏很确信那是自己的，因为校徽口有一处记号笔的污渍，是之前和周寻觅打闹时不小心弄到的。
燕晏沉稳冷静，说：“校服不都那样？能有什么好看的。”
燕瑶如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扶过校徽的纹理走线，兴高采烈地说：“哥哥你说得对！这件校服就是不好看，臃肿肥大又古板。”
他话锋一转，微微一笑：“可是穿在你身上就好好看啊。”
“你说…明明我们的校服都是一样的，但为什么哥哥你穿就这么好看呢？”
不知道这是得好看到什么程度，燕瑶如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处。
也真够变态的。
硬刚肯定是不行。燕晏不怂，张嘴就说：“因为我长得好看。这都看不出来？看来你还是缺少了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啊。”
燕瑶如嘴角一僵：“……”
燕晏快速用余光审视了房间，除了衣帽间的门是打开的，其他也没被翻乱的痕迹。
还好。
他便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还有好多作业都没写。”
闻言，燕瑶如恢复那副神经病的模样。
他步履轻巧地走上前，靠近，一双眼睛邪气十足，问：“那这件衣服怎么办啊…哥哥你穿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虽然我很喜欢，但我还是和哥哥长得不一样……那我现在就脱下来还给你吧。”
燕晏按住他的爪子，冷漠地说：“不，看你这么喜欢，我就送你了，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开心吧，满意吧，好了，你走吧，拜拜，晚安。”
把人推到门口外。
关门前，燕晏说：“下次不要没经过我同意进我房间，我很讨厌这样做的人。”
说完，关门，一气呵成。
这个燕瑶如简直是又变态又猖狂。
燕晏知道他口头警告肯定也没什么用，要不然以后还是锁了门再走吧。
高三结束还有一年，目前只能这样了。
他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啊……
难得休息天，燕晏和裴允辙约了一起吃饭。
他特地找了件好看还乖巧的衣服穿上，还喷了点点的香水，满心期待地坐的士去找裴允辙。
目前怎么形容他们俩个人的关系，应该可以用“特殊”的朋友。
燕晏觉醒后或者说家庭关系，没有能依靠、能诉说心肠的对象，虽然燕晏自觉自己蛮独立自主坚强的，但还是半大的人嘛，孤寡惯了，有个“能”的对象也很好，裴允辙就是。
俩个都是同龄人。
他作风还温柔和善，总会以理性的角度来帮忙分析，给出不错的建议，也是燕晏难得的会亲近信任的人。
燕晏倒不会真吐什么黑泥，只是随便和裴允辙聊聊天就好了。
对方也拿燕晏当弟弟看。
蛮好的。
裴允辙说今天带燕晏去一家听公司职工说很好吃的餐厅，燕晏整装待发，早早就去了裴氏集团那等。
裴氏集团，手握F市经济命脉，坐立于寸金寸土的市区中心。
三幢大楼，恢弘大气。
裴允辙说开车带他去，等燕晏到门口了，打他一个电话就行。只不过等燕晏真打电话了，对面倒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等了一会儿，又发消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回应。
今天太阳明媚，不骄不躁。
燕晏原地想了下，就跟着成熟的公司职员，穿过旋转门进入到公司，他找了行政前台询问：“你好，我想问下你们公司…总裁裴允辙还在公司吗？”
前台小姐看问话的是个还有点稚嫩的少年，她顿了下，觉得困惑，但还是走流程，问：“请问您来找裴总是有什么事吗？您有预约吗？”
中午下班时间的吃饭算是预约吗。
燕晏思考须臾，又说：“有，十二点的时候。我这里联系不到他，就是想来问下他是否还在公司。”
前台小姐点了下头，问：“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
燕晏：“燕晏。”
话音刚落，身后陌生的声音吓了燕晏一跳。
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他问：“燕晏？你是来找裴总的吗？”
前台小姐喊：“董助。”
瞥了眼男人的工作证，燕晏想，裴允辙的助理？
确认对方身份后，他就点了下头。
“终于找到你了。”董助松了口气，说：“抱歉，裴总他让我在30分的时候下来来找你。没想到还慢了一步。”
燕晏：“没事，是我来早了。”
董助：“那你先跟我来。”
燕晏跟他走的是总裁专用电梯厢。
电梯按了第三十一层。
燕晏问：“裴老师人现在是有事吗？我打他电话发消息怎么打不进去。”
董助给了解释：“裴总他临时参加了一场会议，开会的时候手机都是处于静音模式。而且上班时间段，裴总都是用公司分配的手机，不会看消息的。”
燕晏：“这样吗……”
董助也是个好相处的脾气，他微微一笑说：“是啊，当初董事长夫人来找裴总的时候，都是要从我这才能转告给裴总。”
细想一下，好像燕晏和裴允辙聊天的时间确实都是在早晨中午晚上这种下班时间。
燕晏有些不确定，问：“裴老师之前说等我到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打电话给他？”
董助帮忙分析：“裴总和我说过他今天安排和你一起吃午餐，所以他应该认为你打电话那个时候已经下班了吧。只不过可惜临时有一场会议，没来得及告诉你。”
燕晏恍然大悟：“是哦。”
他夸奖：“董助，你好了解裴老师！”
董助笑了下：“是裴总人太好了。”
燕晏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董助：“裴总温善和气的性格，是全公司上下公认的，就是因为他好脾气，好说话，所以部分事也不需要特意揣摩。燕晏少爷也这么认为吧。”
叮咚——
电梯到了。
董助带着燕晏去了总裁办公室边的会客室里，给他准备了喜欢的果汁。
这一看就知道是裴允辙吩咐的。
时间没过多久，裴允辙就结束了会议。
裴允辙的头发被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一身正装，整个人帅气温雅，丰神俊朗。他有些歉意，刚开口：“我——”
燕晏连忙拉长尾调，说：“道歉就不用了，裴老师你快去换衣服吧，我好饿——”
裴允辙：“好。”
办公室里有专门的换衣间。
裴允辙换了件比较休闲的西服，总裁嘛，燕晏理解，走到哪都有空调，穿西装很正常，也是轻薄款的，看裴老师也不热。
裴允辙被燕晏盯得有些不自然，他摘下细边眼镜，浅浅挑眉，回望过去，问：“怎么了？”
燕晏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停顿片刻，才语重心长地说：“裴老师，我发现，你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好好看啊。”
“真的。”
这么诚恳真挚的赞美，裴允辙顿住，轻笑一声：“好看？”
燕晏毫不犹豫“嗯”了声。
说完，他就想到前几天燕瑶如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时，门扣扣响起。
裴允辙回神，收敛笑容：“请进。”
董助：“老板，你下周的行程表我都发到您的邮件箱中。”
“刚才医院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燕晏错觉，董助他好像觑了眼自己，短短一瞬后又恢复正常，继续说：“医院那边把全身检查提到了今天下午，您看方便吗？”
裴允辙颔首：“嗯，可以。”
董助：“好，那到时候我安排司机去接您？”
裴允辙：“不用了。我开车带这个小家伙去吃饭，不会喝酒的。”
“走吧，不是说肚子饿了吗？”
“……”燕晏若有所思：“嗯好。”
电梯里，两人又恢复了独处模式。
燕晏鼻尖轻微翕动着，空气里飘着淡薄的香水味，和裴允辙身上的气息交杂在一起。
燕晏忍不住问：“裴老师你别嫌我多嘴，你是身体不好吗？还是说那个是固定的每年检查啊。”
从董助说完话后，燕晏心中就有种不太成熟的预感，那就是裴允辙去的不是身体检查，应该是和原著里说的心理疾病有关。
毕竟原著剧情可以发生改变，但人物原本的设定应当是不会的。
“不是，是去看心理医生。”
说这件事，裴允辙的语气好像比燕晏想象中的轻松。
裴允辙嘴角弯起淡淡好看的弧度，说：“刚才小董那样说是为了避免部分麻烦。”
“毕竟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要说出去有精神疾病，公司形象或许会受到影响。”
燕晏：“……”
他小声说：“可你怎么突然这么直接和我说啊？”
裴允辙眉梢染上疑惑：“不是你问的吗？”
难道我问你就直接说嘛……
裴允辙却像想到什么，先短促笑了下，逗人说：“你是开始怕我了？”
原著的故事浮现于脑海间。
燕晏滋味难以描述，慢腾腾地说：“不是。”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患上的，但我就当你是因为压力吧。现在大环境节奏快，有压力很正常，得病了也没关系。裴老师你从小就优秀耀眼，被人寄托了许期待，现在也是，你是F市商界新星，是公司老板，压力只会更大。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希望你有问题的时候，可以和我说、分担吗，你这样我反倒还感觉蛮好的。”
裴允辙起初只是想开个玩笑，逗个人的，没想到会让燕晏说了许多。
氛围静默了十秒。
裴允辙：“没事，也不是什么大病。”
燕晏：“嗯……”
不知觉间，绯红悄然爬上了燕晏的耳廓，他有些羞赧窘迫，说：“……我刚才那么煽情是不是有点太肉麻了？”
裴允辙：“真诚的话一点也不会肉麻。”
“况且你说的也很对，我这病……姑且算是因压力而得的。”
“我以前因为没私人时间，也经常跳级换学校，而没多少朋友。就算现在工作了，同龄友人也寥寥无几，我的名声在公司很好，但这和是否能交到朋友无关。”裴允辙失笑了下，“所以你应当是我罕见能约出去吃饭的朋友吧。”
“谢谢。”
因为跳级而没朋友，这算是变相的凡尔赛吗。
燕晏特别不厚道的想着。
虽然气氛缓解了许多，可燕晏还惦记的裴允辙那个精神病。因为这个病，裴允辙被折磨了快十年了，最后也因为这个而跳.楼自.杀。
太沉重了。
真有裴允辙说的时候那么轻飘飘吗？
趁裴允辙开车，燕晏摸出手机找了下百科。
百科上说这中病确实不太严重，甚至连药物辅导都不需要。
然后看了一大堆文献，燕晏总结：这病，需要爱。
嗯……
到了餐厅。
燕晏的肚子终于有点着落。
他想起，随口问：“对了裴老师，那你那有什么推荐的精神医院吗？”
“我这里有个人，他最近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二更今天写了一半，明天加上！
感谢在2022-02-09 22:25:01~2022-02-10 23: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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