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人物的玩具（五）
疤老大被带走执行了死刑。 他剩下的那些兄弟们抱起团来也不容小觑, 没人不长眼去撩虎须。 不过，疤老大一走，众多囚犯脑袋顶上的无形威慑力显然减弱了，A区的气氛更加浮躁起来。 几乎天天都有逞凶斗狠，打架发泄体内过多的憋闷感的。 疤老大的那伙兄弟，现在领头的叫豪大头, 有意无意地见针插缝就与贺也凑到一起, 跟他说两句疤老大的事情, 有时谈论一下外面的情况。 在监狱里呆得够久, 囚犯或多或少都有点渠道能弄到点外界的消息。 豪大头十句里面有三四句会提到L集团、严家, 这是提点贺也的意思, 也是向他示好。 虽然他说的那些, 贺也都从莫卡那里了解到了，但是他领他的情, 两人一来二去熟悉起来。 严城从厕所出来, 往贺也身边走的时候又看到那个豪大头几人围着他。 不待他走近, 那伙人就自觉地散了。 严城微眯着眼, 在他们的离开的方向驻足，然后问身边的青年, 眼神中有微不可察的审视，“他们来做什么？欺负你了？” 贺也坦然回视, “来找我套近乎。” “估计是觉得我能在你面前说得上话，毕竟你是个大人物。”他补充了一句。 这答案在情理之中。 严城也不认为那伙人会无聊到跟个社会关系单纯的男孩结交，要真是欣赏嵇闯, 早就结交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所以，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严城没有怀疑，结实的臂膀环起，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大人物？” 贺也被日渐升温的日光晒得懒洋洋，随意勾了勾嘴角，“这还用说？哪个坐牢的跟你似的这么滋润？” 他打了个哈欠，这副慵懒的样子简直就像草原上打盹儿的年青狮子王。 严城笑起来，笑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注意自己始终带着笑意。 晚上睡觉前，狱警又给严城送来一包东西。 里面都是高级货，外面也很难买到的品牌。 大部分都是吃的用的。 严城将记忆中味道不错的巧克力、奶糖、牛奶，一股脑儿塞给了贺也。 他嘴里咬着支烟，没有点火，似乎这样能过一下烟瘾。 见对方抬起头，满脸疑惑，挑眉道，“你不是总吃不饱？尝尝看，喜不喜欢。” 贺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一堆吃的，然后缓缓抬头。 严城被那双黑色的眼睛看得一窒，嘴里的烟支没注意差点掉出来，他索性扔掉，笑道：“怎么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快要不像他自己了。 对面的青年已经收拾好表情，墨黑的瞳仁清楚地倒映着严城的面容。 “谢谢。”他认真道。 严城却心中一动，不想放过他，坐到青年旁边，一个劲询问刚才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 对方不想说，他就上手挠痒，闹得两人哈哈大笑，气喘吁吁。 突然又安静下来。 贺也原本看着严城的眼神停顿了一下，上眼睑似乎是害羞，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耷拉下来，遮盖住他那双诱人沉沦的墨瞳。 严城呼吸微微一滞，轻轻低头，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那会儿，你在想什么？” “就……觉得很感激你。” 在他的期待中，青年抬起眼睛，滟涟的眸光是一片纯真的感动和信任，“老大，谢谢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谢谢了，就刚刚这一会儿，谢谢就说了三次。 可是，“老大”这个词却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来。 这代表他愿意做严城的小弟，严城成功将一个优质下属胚子收入麾下。 可严城要的可不是这个。 严城心里的念头转了转，觉得此时还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忍下身体的欲念，拍拍青年的脑袋，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很快，四周安静下来，旁边床上的呼吸也逐渐规律，而严城却仍然没有睡着。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幕气氛实在太好，令他觉得有些悸动。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拿这事当个消遣，愿意玩一场“真心”的戏码基础之上的。 等他从这里离开，外面的风刀霜雪加身，他的‘心’也就收回来了，冷了硬了。 到时候，心在自己身上的嵇闯结果会如何，严城没有去想过。 嵇闯是个挺好的男孩。 相处这段时间，严城得出这个结论。 他身上没有外面那些年轻男孩身上浮躁的坏毛病，他认真，努力，知道保护自己，也知道感恩，就刚才他说的最后一句“谢谢”，严城毫不怀疑，自己若说想要去打谁，嵇闯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冲在最前面。 严城不由自主地回忆自己年少时，与兄弟们义气用事的年代。 那时候他虽说没有嵇闯这么单纯，可也是热血澎湃、甘为兄弟两肋插刀，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原本的兄弟们各有心思，而自己也被迫跟着转变。 已经极少能有东西打动他了。 严城摸了摸胸口，凉薄一笑。 打这天之后，贺也与严城之间的相处模式更近了一些。 他不止对严城尊敬有加，对蒙恺也较以前亲近不少。 严城是老大，蒙恺则是“蒙哥”。 受贺也影响，胖子也跟着这么叫人。 这段时间，跟蒙恺在一起，胖子从刚开始的悲观担心转变成现在的轻松放心，恨不得把小闯哥和蒙哥供起来。 他当然也想供着真正的大佬，可惜大佬看不上他。 放风时间，结伴去撒尿，蒙恺禁不住问严城，“老大，你跟小闯怎么回事？” 看惯了严城的冷面，蒙恺并不惧怕，问得更仔细了些，“我怎么看，他这是把你当帮派里的大哥了？” 刚开始老大不是想玩玩而已吗？ 怎么改收小弟了？ 严城也为这事烦闷，狭长眸子里是不可忽略的不悦和疑惑，他提上裤子，点了支烟，问蒙恺，“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怎么会当我在收买他？谁家大哥会给小弟费力弄来吃的喝的？” 尤其每当他想做点什么，例如亲一亲、蹭一蹭，或者是硬上全垒，对上那一副小弟崇拜尊敬的眼神就霎时失了兴味。 再加上，他也有个顾虑，万一这个小子横起来，那身蛮力自己招架不住，再不管不顾把自己弄得血流成河…… 上次的伤处还没好全，这个阴影始终在严城心里没过去。 所以，至今他还没有把玩具弄到手，吃到嘴里。 蒙恺哪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情况，就是觉得这样的青年挺有趣，下意识为他说话：“可能就是没开窍？这里到处都是大老爷们呢，小年轻，还不懂感情，也不懂男人可以喜欢男人。” 严城一想也是。 或许到了该主动挑破的阶段了，再收买人心下去，他害怕情人变义子。 晚上等贺也锻炼完身体，从洗手间冲水回来，就听旁边的大佬深沉地问他，“小闯有没有喜欢的人？” 落在贺也床上的莫卡滚了滚身体，把枕头让给主人，乐呵呵等着收取能量。 贺也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脑袋，随意回答道：“没有。” 主人，收到能量10点！看来目标人物早有心理准备了。请再接再厉！ 大佬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贺也躺在床上，故作沉吟了一下，“嗯……大眼睛，白皮肤，高挑一点，长发到腰的。” 严城笑笑，不以为意，“女人有什么好的？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哭，哪里比得上爷们带劲儿。” 贺也沉默。 严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反应，不由得侧身问道：“嵇闯……” 青年沉闷的声音响起，“老大，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嗯。” 总算开窍了吗？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严城乘胜追击，低沉的声线中饱含深情，“是，我挺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又是一阵沉默。 严城猜测对方心里肯定在天人交战，也不逼迫，静静等着对方的回应。 他不认为青年会给他一个拒绝的答案。 他深谙青年这个年龄阶段的喜好，这个年龄，对强者崇拜，渴望自己能够成功，获得金钱、地位，过上挥金如土肆意生活的日子。 他能看出来对方崇拜自己，而且这段日子，他们两人相处愉快，自己的外表绝对配得上青年，更对他关怀有加，偶尔也能玩玩情调，年轻多金，外面多少人前仆后继地等着自己能多看一眼。 …… “老大，你喜欢别人。” 青年苦恼又直接的拒绝打断了严城的思路。 收到能量：300点！莫卡及时反馈给主人。 黑暗中，严城的脸色暗沉下来，冰凉的目光侵略性十足地罩向对方，声音却没有波动，“为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 是个不错的理由。 “那你那天可没少做。” 听出他口中嘲讽的意思，青年不自在地咳了下，然后说：“我不是什么都不懂，这里很多人都做那事，我不排斥跟男人上床，不过我只能接受在上面。” 这不就是拐弯抹角告诉自己，可以跟自己上床，但是喜欢的还是女人吗？ 呵，男人呐。 不过，倒是挺有长进，知道委婉表达了。 不过，自己才没那么贱，自己怎么可能养一个上自己的情儿？ 严城嗤了声，“行了，睡。” 收到能量：300点！ 夜色是很好的保护色，贺也无声翘了翘嘴角，似有忐忑地问道：“老大？你生气了？” “没，睡。” 严城翻了个身。 第二天，显然他没法不承认自己没生气，因为他一看到贺也就来气。 偏偏对方一脸无辜，笑得好看，还笨拙地讨好他，他有点没脸借故发火。 蒙恺出去一趟回来告诉他，“外面的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走？” 严城本来想着多待一段，把嵇闯的少男心牢牢攥在手心里再离开。 可如今…… 他瞥了眼远处蹲在地上拔草的青年，汗珠从他的鼻尖滑落，打着赤膊，被太阳晒得犹如抹了层蜜一样的皮肤，性感极了。 没吃到嘴里，太过可惜。 算了。 嵇闯这种有点死心眼儿的人，继续待下去软磨硬泡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更何况他也没那个心一直跟他磨。 “这两天准备一下就离开这里。” 冷厉回到他的面上，严城眸子里恢复了冰冷和深沉。 “是！” 蒙恺迟疑了一下，“那……小闯？” “等时机成熟了，就接他出来。” 严城还是不甘心，他打算等嵇闯出狱后再行动，在狱中总归是束手束脚的。 若是跟嵇闯没发生点什么也就罢了，可自己跟他在一起这些日子，先是被对方给干了，后面又为了打动对方，送吃的喝的，没少费心，就这么丢开手，半途而废，他岂能放得下？ 嵇闯越是难弄到手，严城心里越是战意高涨。 他越加期待对方匍匐在地哭求自己的画面了，那一刻肯定非常爽。 最后两天，严城从外面弄了不少东西留给贺也，然后深情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对他许诺：“等我，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