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傅璟安没说话, 只愣愣盯着她看, 眼神莫名呆萌。 萧姝抹了下泪, 细声细气地说:“你本名傅佩奇,家住太原府, 因着两家世交的缘故,你我自小便定下了婚约,奈何后来傅家家道中落, 我爹娘嫌你家贫, 不肯再将我嫁你,你我只好相约私奔,未曾想半路遇上了水匪, 差点就...” 她哽着声,眼圈红了又红, 几乎说不出话来,见傅璟安不吭声, 她偏过脸, 露出受伤的神色, “我真是你娘子。你若不信, 不妨看看你右边腋下, 那里有颗红痣...” 傅璟安拉住她的手臂, 慢吞吞吐出两句,“我并非不信你, 只是实在头疼得厉害。” 萧姝立刻破涕为笑, 伸出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 动作亲昵而自然,又贴在他耳边娇娇地问:“现在好点了吗?天快黑了,我们得在入夜前找到住的地方。” 傅璟安嗯了声,乖乖爬了起来,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薄暮之中。 萧姝当了贴身的玉佩,买了几身粗布衣服给自己和傅璟安换上,又将原本的外衫全都烧掉,这才临时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住下。 傅璟安正要去沐浴,萧姝捧着中衣跟了上来,试了试木桶里热水的温度,脸上露出狗腿的笑,“相公,我给你擦洗身子。” 不等傅璟安说话,她踮起脚尖,麻利地给他脱衣服,等他整个人浸入水中后,开始拿起澡巾搓洗他的身体,从脖颈一路往下,动作轻柔地擦过,带出了一串火花。 快到腹下时,傅璟安按住了她的手,红着脸说:“我自己来。” 萧姝眨了眨眼,诧异地问:“相公,你今儿是怎的了?以前我每日可都是这样服侍你的。” 听到这话,傅璟安只好悻悻地松开了,闭着眼咬着牙,任她的手指在他身上灵活游走。 好不容易沐浴完,萧姝吹灭了灯烛,合上幔帐,睡到了他身边,往他怀里蹭了蹭。 “相公。”她往他颈窝里吹了口气,吐气如兰,轻声唤他。 她玲珑的身子贴着他,柔软的丰盈似在他胸前磨蹭,脚丫子轻踩着他的脚踝。 温香软玉在怀,傅璟安竭力平复着呼吸,声线微微喑哑,“嗯?” 萧姝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环住了他的脖子,鼻尖轻抵着他鼻尖,柔声问:“咱们的行头都落在水匪手里,现在身上统共只剩十几两银子,住客栈实在太贵了,我想明日去租个小院子,你看好不好?” 傅璟安对银子没什么概念,随口应了句好。 萧姝高兴极了,捧着他的脸唧亲了一口,这才从他身上滚下来,嬉笑着闭上了眼。 黑暗中的两人各怀心思。 萧姝没打算立刻和傅璟安回宫。原文中失忆的傅璟安独自流落宫外,后来得萧娉婷所救,萧家人识出了他的身份,欲迎他回宫时却颇费了一番周折。原因无他,宗室中诸位王爷皆不愿看他登上帝位,傅湛元游说一番后,宗亲们便一口咬定傅璟安是个冒牌货,而失去记忆的傅璟安,自然无法通过宗亲臣工们的考核,幸好傅璟安在后头刺杀的关键时刻恢复了记忆,这才得以重返宫廷。 眼下傅璟安若是贸贸然表露身份,不仅回不了宫,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无论治疗失忆还是重回宫廷,看来都要徐徐图之。 傅璟安则是倍感煎熬,他怀里正卧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这女子自称是她的妻,她的头发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触手的肌肤是那样白皙软腻,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勾得他心头莫名痒痒的。 腹下胀痛得越发厉害,傅璟安深吸了口气,侧过身背对着她,强逼自己入睡。 第一夜,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到第三天时,两人终于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那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些枇杷树,环境极为清幽,每月的租金要二两银子,萧姝咬了咬牙,最后租下了。 “相公,你看这院子虽然小了点,但胜在清净,以后每日你便在家里潜心温书,我会做些绣活儿去城里卖...”萧姝将屋里清洗了一遍,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朝傅璟安嫣然一笑,然后坐到他身边,拿起了花绷子。 橘黄的烛火下,她雪白的脸颊上,泛着玉质的朦胧暖光。 傅璟安看得微微出神,一时忘了应她。 萧姝放下针线,伸出指尖摁了下他的眉心,嗔他一眼,“真真是个呆子。” 傅璟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得厉害,幸好如今易了容,黝黑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异样。 娘子告诉他,她家在太原府是高门大户,族中也有叔伯在京城做官,怕被熟人撞见了,所以每逢人前,两人必是将脸抹得黑黑的,他双颊一圈胡子拉渣,她脸上点了好几颗痦子,走在人群里十分不起眼。 傅璟安不敢再看下去,霍然站了起来,疾步奔入净房,过了两刻钟才出来。 出来时,她正好“嘶”了一声,放下针线,白嫩的指尖沁出一滴血,在烛影下红的刺眼。 她将指头放进嘴里,轻轻吮吸了下,傅璟安朝她奔过去,语气不自觉地紧张,“你...你没事?” 萧姝蹙了下眉,小嘴撅了起来,“相公,有点疼。” 傅璟安捧着她的手,正要给她擦新渗出的血痕,萧姝往她怀里一靠,声腔里带着股娇柔的鼻音,“相公,得你亲亲,你亲亲就不疼了。” 她将发白的手指按在他唇上,淡淡的腥甜渗入他唇齿间。 傅璟安凛住心神,慢慢含起她的葱指,两只手不自觉地伸出,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相~公。”她笑得甜蜜,尾音微微上扬,昂起小下巴,在他喉结轻轻啃了下。 “抱我。”她说。 傅璟安头顶有惊雷炸过,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来时,两人已上了榻,她玉体.横陈地躺在他身下,双眸迷离地凝望他,任他亲吻抚弄着她。 她在他怀里一点点绽放,直到鸡鸣声刺破无边的静,两人才雨歇云散,沉沉睡去。 这夜之后,傅璟安才真正接受了她,两人的相处,也越发像真正的新婚小俩口。 傅璟安觉得萧姝哪哪都好,美丽动人,温婉贤惠,即使偶尔使使小性子,在他看来也很可爱。 可能唯一让他不满的是,渐渐的,她白日里大多时候都不在家。 没有她的陪伴,家里冷冷清清的,那些书本他也不太看得进去,总是忍不住巴巴地望着院门口。 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才松了口气,迎她进来,合上门栓,语气闷闷的:“你去哪了?” 萧姝笑了下,卸下肩上的包袱,打开之后,里面装的全是银子,足足有一百多两。 “我绣的帕子让贵人给看上了,这几日我去了贵人府上,贵人让我以后定时去送花样子上门,瞧,这是半年的定金。” 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笑眯眯地看着傅璟安。 “等我考上了举人,你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傅璟安有些惭愧,轻轻捧住了她柔嫩的小手。 她十个指尖全是针扎过的痕迹,微微肿了起来。 萧姝轻快地笑了笑,踮脚亲了他一下,“那我可等着做举人的娘子了。” 傅璟安低下头,紧紧抱住了她。 过了几日,傅璟安正要出门去书局一趟,有个邻居忽然拦住了他,脸色有些古怪。 “佩公子,你娘子可在家?”那个邻居迟疑着问。 “娘家有些事,我娘子今日回去了。”傅璟安不动声色地说。 邻居摸了摸脑袋,“那大概是我看错了!我在赌坊里看到个人,长得挺像你娘子,连痦子和她的一模一样。” 傅璟安露出温和的笑,“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娘子今日回了娘家,还是舅兄亲自接回去的,怎么可能在赌坊?” 等邻居离开后,傅璟安敛了淡笑,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 他特意去打听过给富户做花样子的价钱,那天萧姝拿回的一百多两,距离他打听到的价格,实在差得太多,而且他还看过市面上的花样子,和萧姝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完全是不一样的审美... 傅璟安掉头,慢慢朝着赌坊的方向走去。 乌烟瘴气的赌坊内,萧姝穿着身短打衣衫,头发梳成男人的发髻,紧紧盯着投子的双目,流露出兴奋之色。 “押大,押大!耶,又中了。”萧姝抬起拇指按了下鼻头,正要将对面的银子拢到自己身前,小仓鼠忽然说话了。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傅璟安就快到赌坊门口了。” 萧姝脸上涌出一丝慌乱,飞快收好了银子,不顾身后那群赌徒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撒腿朝着后门奔去。 刚理好衣衫,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好你个刁民,竟敢挡荥阳萧氏的道!”尖利的叱咤声飘了过来。 荥阳萧氏?那不正是原主的母家?虽然因着老皇帝的驾崩,萧家声势早不如从前煊赫,但顶级世家的名头毕竟还在,怨不得此刻一个恶仆竟然如此嚣张。 马车边已经围了一圈路人,萧姝挤进人群,定睛一瞧,被呵斥的不就是傅璟安? 他似是被撞伤了,正跌坐在地上,黧黑的脸上阴沉沉的。 车帘忽然被挑开,有个戴着幂离的贵女探出头,看了傅璟安一眼,掷了块碎银子在他脚边,嫌恶地撇开了脸,娇滴滴地道:“还不把这乞丐移开?可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