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旧事
经过这么一通搞, 好好的生日聚会变成了沉默的饭局。 风玚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知道杨岚带人来的目的，所以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的, 只能时常给阮小柒夹菜来转移注意力。 阮小柒腼腆地接过，然后又有模有样地给风玚夹菜, 两人之间的气氛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 事实上，风玚还是受到影响的，她吃饭时, 分心偷偷注意着杨岚的神色。 杨岚的脸没有以前那么冷，反倒是带了淡淡的笑容。 边上的吴敬凇很安静，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话, 也没有其他互动，不过好像一直在眼神交流。 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不会出现的。 以前的餐桌上，杨岚只会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吃完饭，然后径直离开，留下风玚和风玉诚收拾碗筷。 风玚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失神。 从她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 吴敬凇貌似至今未婚，是一个黄金单身汉，而且在学术研究方面, 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 硬件条件很好, 难怪杨岚会选择吴敬淞。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 一行人艰难地吃完饭，之后就是开诚布公地谈正事。 风玚和阮小柒呆坐在一旁，原本就是上一辈之间的事，她们插不了手，只能静静地听结果。 在沉默了一阵后，杨岚终于开口道：“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风玚猛地抬起头来，随即又低下头去，努力让内心慢慢恢复平静，只是竖着耳朵听风玉诚的反应。 风玉诚的声音沉沉的，没了多年来的温和和惯性的洒脱，他没有做什么挽留，只是依旧坚持说：“我们才离婚没多久。” 他仿佛在斥责杨岚才离婚没多久，就要结婚是不对的。 杨岚依旧冷漠，嘲讽道：“实际上有多久，你心里清楚。” 她说完扔了一纸合同在茶几上。 风玚怔怔地看着那合同，从懂事开始，她就知道她爸妈之间有问题。 他们早就是貌合神离，面和心不和，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爸在努力挽回，可她却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竟然还有合同这一东西的存在。 那白纸黑字写着的合同让风玉诚的脸色一灰，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留念吗？” 杨岚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在风玚的身上停留了一圈，最后淡淡道：“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就要离开，吴敬淞朝风玚三人点点头，也要离开。 风玚没有忍住，率先站了起来，动了动唇，对着杨岚的背影，涩声喊道：“妈。” 她这一声喊得有些干，又因为很久没有喊过这个称呼，喊出来的感觉有些陌生。 风玚喊过之后，就僵立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下文，只是定定地看着杨岚的背影。 无论她再怎么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在她心底，还是不希望杨岚离开的。 杨岚的步子顿了顿，整个人都在原地僵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继续朝门口走去，只是步子看起来有些乱。 她这一次走得很决绝，而吴敬凇好像只一个陪衬，他几乎没有说过话，来这儿的目的，仿佛只是为了宣誓主权。 直到关门声响起，风玚还在失神地盯着门的位置。 紧接着感觉手被握住，风玚低头一看，就看到学妹担心的脸，她勉强笑道：“小七，我没事的。” 阮小柒只是倔强地看着风玚。 学姐的眼眶都红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真没事，过会儿我们还要吃蛋糕呢。”风玚强自笑道，“我们还有蜡烛，等会再点一次蜡烛，我们两个人一起吹灭，一起过生日。” 阮小柒只能点头：“嗯。” 风玚缓了缓情绪，这才回到沙发上坐下。 风玉诚正失落地垂着头，自言自语道：“玚玚，你也觉得爸爸错了吗？” 风玚实言道：“我不知道。” 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也还是被蒙在鼓里。 不过她的反应已经算是出乎意料，或许是因为她的生活重心在转移，让她在某些方面，心软的同时，在其他方面，心也硬了。 风玉诚慢慢地抬起头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指着那合同说：“你看看。” “嗯。”风玚小心地拿起杨岚留下的合同，屏住呼吸，慢慢翻开阅读…… 她爸妈的确是各取所需，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 见风玚没什么大的反应，风玉诚这才自言自语般，也没有在意这儿还有阮小柒的存在，怀念道：“我们上学的那会，她是学校里最冷的人，兄弟们都在打赌说，学校里没有人能追上她，可我偏不信。” 他说到这，有些自嘲道：“当年我也还是年轻的小伙，你爷爷年轻时下海经商，家里还算富裕，我在学校里，算得上是一个富二代，知道自己有资本去追，也同兄弟们打赌，发誓一定会追到她。” 风玚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爸这些年来，变得有些偏胖的身材。 她还记得她年幼的时候，她爸长得很英俊，身材很好，和杨岚站一起时很般配。 只不过近年来，她爸生意场上的饭局不断，加上人到中年后，事业繁忙，没有注意锻炼，不知不觉中就胖了，现在还有了啤酒肚。 而杨岚虽然性格很古板，同时也很自律，这些年来，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 所以他们两人站一起时，杨岚总是最吸引目光的所在。 风玉诚想到往事，脸上有些唏嘘，继续说道：“可无论我怎么讨好，怎么花尽心思，都得不到她的一丝认可，她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 “就这样一路穷追猛打，人没有追上，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我真的喜欢上了她，可我在她眼中的形象已经毁了，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我只能另谋他路。” “终于等到有一天，我听说她现在急用钱，最近都在四处借钱，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就带着存折去找她。” 他说到这一顿，有些后悔道：“我还记得当我把钱给她时，她诧异了一会，随后恍然道：‘你要什么条件？’” “我那时分外自傲，知道再追下去也追不上，也没心思再追，就要她当我女朋友，想着日后慢慢来，她总会喜欢上我的，她当时几乎是走投无路，当时就点头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急需用钱，是因为你外公和外婆同时得了伤寒，那时候的医疗条件不好，你外婆的病又拖了很久，引起了一些其他的并发症，需要做各类手术。” “一开始的那点医药费不够，她又一次找我借钱，这一次我想一劳永逸，就让她和我结婚，她在犹豫，我当时尤其自负，觉得自己一定能得到她的心，就说只要她以后找到真爱，就会和她离婚，她答应了。” “可是我彻底错了，她从始至终都淡淡的，结婚好像只是为了应付生活，等之后有了你，她对这个家仍没有半分感情，即使我磨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棱角，她还是和原来一样，只会在适当的场合，和我逢场作戏……” 风玉诚说到这双手掩面，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接下来的一切，风玚都知道。 风玚很了解杨岚，杨岚心高气傲，是绝对不受威胁的人。 他爸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一切适得其反。 尽管她爸最后明白，按照原来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临时换了方法，可既然之前已经伤害过，那之后做再多的补偿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