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风吹过，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天空如黑幕般挂在远处，点缀着无数颗星星，耳边是海浪的翻滚声，忽远忽近。 站在这里，连心都变得宁静。 阮棠脱下鞋子，跑进沙滩，有了夜色的保护，心底的情绪似乎找到了突口，疯狂地朝外涌出。 她回头时，看见唐桉还站在路边，双手插兜，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唐桉，你还站在那干嘛？” 唐桉的表情在黑夜中有些模糊，懒洋洋地说：“不用了，我晚上没吃多。” 阮棠听出他这话是在嘲笑自己，哼了声，想都没想直接小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拉进沙滩里：“反正都来了。” 手上突然覆盖上一片温热柔软，唐桉一愣，没反应来人已经被她拉下去了，鞋子里瞬间进了一堆沙子。 拉住的那一刻，阮棠就不想放开。 唐桉跟在她身后，蹙着眉瞥了一眼她的手，突然开口：“便宜占够了？还不放手。” 阮棠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松手。 两人在沙滩边走了很久很久，时间好像突然间变得漫长起来。 耳边的海浪声依旧绵绵不绝，温度渐渐低了下去，阮棠抱紧双臂，仍然不太想回去。 她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 唐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停下脚步，提醒她：“该回去了。” 阮棠“哦”了一声，忽然转身，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海边仍显清晰：“如果你不是我的助理，你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两人走到了一个路灯旁，她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双眸子清澈动人。 一片沉寂。 唐桉低头笑了一下，也没想太多，随口说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助理，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好像……也对。 碎发被风吹起，阮棠抚到耳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再问一个问题。” “嗯？” “你跟苏虹到底什么关系？” 唐桉默了一瞬，眼神中的戏谑一闪而过，往前走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就这么好奇？” 因为他的逼近，阮棠被迫后退一步，身体撞到了路灯杆上，她也没觉得疼，只是用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抬头看他。 她点头。 “对我这么感兴趣？”他舔舔唇，加了一句。 阮棠继续点头。 “喜欢我？”他又近了一步，呼吸喷在她脸上。 好像是被羽毛刮过，那片皮肤酥酥麻麻的。黑夜中，他的眼眸深邃的仿佛身旁的那片海，深沉浓郁。 阮棠刚要点头，他却骤然转身，面朝着大海，声音微凉：“我曾经是她的保镖。就这样。” 不是男女朋友啊。 阮棠偷乐。 “满意了？走。”说完，唐桉也没看她，直接走了。 阮棠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刚刚吃饭的那点郁闷此刻全没了，心情大好。 “唐桉，你背我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我是你老板诶。” “不拍被偷拍？” “不怕。” “那也不行。” “……我脚上有沙子，穿不了鞋……” “光着。” “……”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一望无际的海边，只剩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夜渐渐深了。 翌日，阮棠出现在片场时，脸色微微发白。昨天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大姨妈”不高兴了。 此刻，正在拍另一场戏，她的那场估计还要等一会。 阮棠裹着外套，正打算去旁边坐会，突然发现安易梵居然在片场。 他抬眸朝这边看了一眼，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那些不愉快，笑容温和：“阮棠，你来了。” “安老师。”阮棠可没那么心大，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去一旁化妆。 化完妆，服装师把衣服递给她，阮棠看着那件吊带裙，微微扯了下嘴角。她抱着衣服，让唐桉在车子边守着，自己进去换。 唐桉拎着她的东西，靠在车上。 午后的阳光，明媚晃眼，远处天海一色，一座岛屿立在海中，显得孤单又苍凉。 过了一会，车门被打开，阮棠穿着那件略显暴露的衣服从里面出来，风一吹，裙角就飞了起来，还好穿了安全裤。 唐桉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子。目光落到女孩身上时，眸光微敛。 女孩的皮肤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美玉一般，通透白嫩。睫毛忽闪忽闪，脸颊两边染上一抹绯红，像是熟透的苹果。胸前的两团饱满若隐若现，裙子只到大腿，两条细白的腿露在外面…… “好看吗？”阮棠故作娇羞地问道。 唐桉没答，把手里的外套扔在她脸上，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般。” 然后，拿着东西走了。 去你妹的一般！不懂欣赏的家伙。 阮棠扯下外套，朝他的背影轻声骂道，把外套穿上，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 安易梵看着她走近的身影，唇角漾开一抹笑容，眼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滚着，叫嚣着。 但最后，渐渐化为平静。 阮棠，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因为要拍日落的部分，这场戏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开拍。 这场戏是电视剧最后的一个场景，三对收获爱情的男女在海边尽情嬉戏，落日余晖下，他们的身影肆意洒脱，幸福美好。 刘导在监视器旁边，开口道：“大家就当是在旅游，表情尽量真实，另外注意安全，一分钟后开拍，准备一下。” 微凉的海水拍打在腿上，阮棠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苏晓诺见她脸色不好，在旁边低声问道：“阮棠，你还好？那个……还在痛啊？” 阮棠摇头：“没事。谢谢。” “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正式开拍。 前面一切顺利，阮棠强忍着不舒服，拍完了在沙滩上的戏，被林徽牵到了海水里，微凉的触觉传来，她深吸了口气。 所幸是在边缘，海水只到大腿的位置。 她正入戏，突然腹部一凉，衣服瞬间湿透。苏虹站在不远处，拼命把海水朝她身上洒。 还一边冲她喊：“秋彤，快来啊。” 靠！这人借着戏来整她呢。 阮棠立即恢复了神色，笑容灿烂，跟她对着互相洒水，可是身体那份不适感越来越重，她动作自然也慢了下来。 苏虹趁机甩了她一脸海水。 导演喊了“卡”，起身说道：“阮棠，你最后的表情不对。” 阮棠脸色微沉，抹了抹脸上的水，说了句：“对不起。” 安易梵一直在旁边观看着，能感觉到阮棠不在状态，于是跟导演提意见：“刘导，让他们休息一会。还有我觉得苏虹表现得有点太过了。” 刘运一愣，点头附和道：“是，我先过去跟她们讲讲戏。” 刘运这么巴结安易梵也不是没原因，他下部戏的男主角挑中了安易梵，但至今都没能签上合同。 休息过后，这场戏重拍了一次。苏虹没再放肆，阮棠也忍着痛一条过了。 “卡，收工。”刘运满意一笑。 阮棠脸色惨白地回到沙滩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彻骨。 安易梵大步走过去，扶住她有些虚弱的身体，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关切地问：“阮棠，你没事？” 阮棠想推开她，可是却使不上力气，她扭过头，看见唐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心倏地一沉，腹部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痛，她用进全部力气推开安易梵，把外套还给他，走了。 快走到车旁时，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阮棠眼前一片朦胧，顺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 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阮棠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怔了几秒后脱口而出：“唐桉，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表白……我先替阮阮点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