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秋风起, 吹开了没有关严的窗。 浅白的窗帘拂上半空,带进了阵阵凉意。 被子翻落下来, 乱成一团摊在床脚。 苏妲己不觉得冷, 反倒额上沁出了汗。 不光额上, 高昂的颈项、剧烈起伏的胸膛、以至于跟着微颤的蝴蝶骨,都有涔涔的汗水沁落。 柔荑般的双手,抚上男人的脖子,捧着他的脸。 “你叫什么?” 轻吟的间隙,细喘着问。 “曹子轩。” 曹子轩含星的眸里,笑意满满。 他俯下来,继续吻苏妲己。 苏妲己渴望地迎向他,热情地回应。 含糊不清的呜咽, 混着欲罢不能的娇吟、剧烈低沉的粗喘。 忽的,曹子轩支起了身。 搂着苏妲己细腰的同时,他的手按上了床头。 墙上的绿漆, 斑驳了几块。 苏妲己仰头向上, 看见月光映在墙上的黑影。 两道巨大的影子,摇曳、晃动、重叠、分合。 双手扶着床头,手指不自觉用起了力, 指甲几乎嵌进床头的硬包。 脆弱的床板, 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 膝盖跪得生疼。 好不容易,苏妲己又翻躺回床上, 那床板的声音, 只停了半刻, 又继续起来。 恍惚中,苏妲己突然想道:“这样折腾,多来几次的话,恐怕床都要塌了。” 好似浮在翻涌起伏的浪潮里,苏妲己睡着了。 直到她睡着的那刻,耳边的浪潮声依然不断,并且,似乎又响了许久。 让她即便在梦里,也能感受到浪打石岸所带来的心悸,以及被高浪推举起来时,所迫出的不能自已。 “你是谁?” 一觉睡到天亮,苏妲己微微地睁开眼,依稀见到厨房里有忙碌的身影。 “太伤人感情了?难道昨晚的表现,还不足够你记住我吗?” 曹子轩端了一锅热腾腾的粥,走出厨房。 粥上浮着皮蛋、瘦肉,中间有几缕葱末姜丝点缀。 闻起来,鲜香四溢。 “我还以为你只出现在我梦里呢?” 被粥香引诱,苏妲己坐到了餐桌前。 环视整个房间,她惊觉全变了样。 堆满杂物的沙发被整理一新。 污渍斑斑的地板,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就连数年未曾擦过的玻璃,也明亮了起来。 阳光透过它照射进来,苏妲己能见到浮在半空的一缕光尘。 “在梦里,你可没法把我的背抓成这样。” 说着,曹子轩掀开黑色卫衣,让苏妲己看前夜激情的实证。 在他的背上,果然有数道长长的红印。 那无不是苏妲己意乱情迷时抓出来的。 彼时彼刻,苏妲己眉心微蹙、轻咬下唇,双手无处安放,非把全身的激动发泄在曹子轩的背上。 “对了!我的猫呢?” 经曹子轩提醒,苏妲己忽的想起前夜带回家的橘猫。 自醒来以后,她还没有看见过它。 这在尚不足40平米的小房子里,简直不可思议。 曹子轩咧开了嘴,笑得露出白牙。 他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盈盈得亮。 这笑容太过阳光,晃了苏妲己的眼,让她几乎沉醉了在他那一抹清朗里。 回想起来,这样的笑容,她前天也见过一次。 粉笼里,向她示好的橘猫,也曾这样笑。 苏妲猛地惊醒。 “难道,你就是那只猫?”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传说中的鬼鬼神神、妖妖怪怪,竟真实存在。 即便身为第二十九代神婆,苏妲己也是第一次相信这点。 搬了把椅子,曹子轩坐到苏妲己面前。 “主人!从今以后,让我好好地服侍你。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睡觉,我都会尽可能地让你满足。” 曹子轩说得诚恳,语气里满满的忠心耿耿。 “有这么好的事?你图什么?我很穷,付不起你工资。” 苏妲己警惕地抱紧钱包,生怕曹子轩图她本就不多的财产。 美色和钱,苏妲己毫不犹豫地选钱。 毕竟英俊的男人常有,而人民币不常有。 “你是我的主人。我不要工资,只需管我一日三餐就行了。” 曹子轩盛了一碗粥给苏妲己,又推了盘小菜在她面前。 菜是清炒苦瓜片。 苦瓜被切成了极薄的片,看起来,鲜绿爽脆,诱人食欲。 苏妲己吃了一口菜,滑爽可口、咸香适宜。 苦味与香咸交融,顿时就把苏妲己的味蕾打开了,让她不禁连喝了好几口粥。 咸蛋的鲜和嫩肉的香,都已融进了粥中,和着点点香嫩的葱花,被她喝进口,实在回味无穷。 “好!是你说的不要工资,将来可不要反悔!” 曹子轩精湛的厨艺,当即迫使苏妲己说服了自己。 到底,一个长得好看、会做家务、烧菜好吃、又床技高超的男人,若要找个如意郎君,恐怕也最多是这样了! 吃过饭后,曹子轩又为苏妲己端上了甜点。 雪白/粉嫩的甜豆腐花。 苏妲己刚吃了两口,手机就响了。 “苏樱,你上次给我的符纸不管用啊!昨晚那个打洞的声音又有了,比以前的声音都要响。你快来看看!我妈都吓病了!” 电话那头,焦急说话的人叫陈翠萍。 她的家里,近半年来,一过子夜就会响起“咚咚咚咚”的打洞声。 这声音,怎么都寻不到根源。 她想了各种办法,重新装修、请神回家,全没效用。 无奈之下,经人介绍,她找到了苏妲己。 她希望苏妲己能用不科学的方法,来解决这一不科学的困扰。 “那好,我现在过来!” 没有办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苏妲己再技艺不济,也要尽量让主顾看到她的努力。 而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只有靠天意,看苏妲己能不能蒙对了。 “我陪你一起去!” 看苏妲己匆匆地奔出门,曹子轩跟了出来。 苏妲己接电话时,曹子轩就坐在边上。 对那个奇怪“打洞声”的事件,他感到非常好奇,也想去见识见识。 “去看看不要紧。只是,你可别碍我的事。” 苏妲己权当曹子轩是个看热闹的人。 带了曹子轩去,其实,她还另有一个私心。 “脚踏车会骑吗?” 去陈翠萍家,少说要骑一个半小时,如果有人能载她,她当然求之不得。 “我会,你告诉我方向就行,我带你。” 数十年前,自行车刚引进国内的年代,曹子轩曾赶时髦买过一辆。 那时的他,骑自行车是另一番模样。 留着分头,穿着长衫,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 而现在的他,则是板寸的头发,穿着黑色棉绒卫衣、牛仔裤、白色球鞋,朝气十足。 自行车被蹬了起来。 苏妲己舒服地倚着曹子轩的背。 费力前行的自行车依然乱响,她满不在乎,因为那都与她无关。 她大可以放松自己的腿,略抬起脚来,失神地看着柏油马路,不断地从脚下经过。 像迎救星一样,陈翠萍迎苏妲己和曹子轩进了门。 陈翠萍以为曹子轩只是个毛头小子。 她全程无视了他,专心拉着苏妲己的手,讲述近日来家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打洞声越来越响。 本来只有夜里响,现在白天声音也频频不断。 借着陈翠萍专心对苏妲己说话的功夫,曹子轩四处兜看。 逛到阳台时,他倏地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头,看见一只慌张过路的老鼠。 他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老鼠的去路。 老鼠驻足下来,抬头仰望。 望见曹子轩的那刻,老鼠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一口气吓得没上来,它直挺挺地仰躺在了地上,露出了雪白柔嫩的肚皮。 “别装死!” 曹子轩轻蔑地笑,对着地上挺尸的老鼠,狠踹了一脚。 老鼠滚到一边,知道装不下去了的它,连忙爬起来,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地求曹子轩饶命。 “到底怎么回事?这家人得罪你们了?” 很多人说黄皮子记仇,其实老鼠和它们一样,也都是群小心眼的货色。 “他们没得罪我们啊?” 老鼠没听懂曹子轩的话。 它现在对曹子轩百依百顺,但凡能保下一条性命,它什么都肯招。 “那这户人家的打洞声?” 猫大爷也敢骗,随手一拍,就能让你永不翻身。 “是这件事?”老鼠恍然大悟,“为了节省搬家路程,我们决定从这户人家的天花板上开条捷径。最近冬天近了,为了赶工期,不得不白天也动工。” “那你们就改道!”曹子轩俯视老鼠,威严十足。 “可是,”老鼠愣住了,它没想到曹子轩会管这事,“我们都忙活大半年了。” “不愿意,”曹子轩冷笑,骇得老鼠直背脊发寒,“不愿意的话,我就直接帮你改道去见西天佛祖!” 顷刻间,各种利害,老鼠心里全衡量了清楚。 它二话不说,当即向曹子轩叩头保证立刻改道离开。 这边厢,曹子轩和老鼠谈妥了条件。 那边厢,苏妲己又给了陈翠萍一沓黄符,让她贴在屋子的东南角。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虽然屡试屡败,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来。 谁让她实在没别的招数呢! 从陈翠萍家出来后,苏妲己无精打采。 “这一次,指不定会有用!” 曹子轩没有告诉苏妲己真相。 因为他觉得让苏妲己以为自己的黄符有用,或许更能让她开心。 “希望!” 苏妲己完全没有信心。 她现在唯一期待的事,就是陈翠萍别问她要回先给的200块钱。 回家的路上,天下起了雨。 淋得苏妲己浑身湿透。 一进家门,她就冲进了浴室。 哗哗的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 氤氤氲氲的蒸汽,被昏黄的顶灯染上了黄晕。 冲了一遍热水澡后,苏妲己身心顿时舒畅了许多。 她围着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心情大好的她,哼了几句小曲。 款款回到卧室,苏妲己忽的静了声。 因为太过震惊,她手上的动作停了,毛巾落在了地上。 “你是谁?” “不用惊讶,还是我,曹子轩。” 曹子轩轻笑道。 此时此刻,他头戴纶巾、身着儒服,道地的书生打扮。 不光这样,他的相貌也变了个样。 与白天的青春朝气不同,换了装扮的他俊逸儒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直立床前,曹子轩淡淡一笑,别有意味地说道:“今天,我们可以换一种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