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狮驼国
南海, 普陀。 “龙女，他们前方的妖怪弄好了没有？”取经总负责人的观音问。 “菩萨，弄好了！”龙女禀告道, “我在三太子的必经之路上, 安排了一只黄牛精。” “这只黄牛精修为如何？”观音问。 “有五百年道行。”龙女说。 “换了，换了！”观音忙说，“五百年？这怎么能行！” 确实，五百年道行的妖怪，听起来还行，但那小白龙和九头虫是什么人，一个是龙族太子，一个是九头大妖，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物。这五百年的黄牛精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寒碜了，拦在取经路上，根本算不上多大的劫难。于是，龙女说：“是，菩萨，我立即换成一只千年道行的。” “什么千年！”观音说，“换一只一百年的就行了。” “什么？”龙女傻眼了，“一百年？” 一旁的红孩儿啧啧嘴：“菩萨, 当年我在下界当圣婴大王时，给我抬轿子的小妖都是两百年道行的呢。” “一百年就够了。”观音说, “小白刚做完月子, 身体不适。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吃了我的送子药，还要积极备孕，再怀一胎。所以别弄那种太难对付的妖怪去难为他。” “可一百年，这，这也……”红孩儿都无言以对了。这一百年的妖怪能干嘛？你咋不直接派两个凡人强盗拦路抢劫呢？ 在小白和崇九面前，一百年道行的妖怪，真的和凡人差不多，都是被碾压的存在。 “确实，一百年，这也不合适。”观音喃喃道。 红孩儿和龙女连忙点头：“对啊，对啊。” 观音大手一挥：“那就换一只三十年的。” 红孩儿和龙女：“……” …… 崇九迎着风，骑着白马。 风吹起白马的鬃毛，吹起他紫色的衣襟。 白马上拴着一个布袋，袋中挂着两个龙蛋。 以前都是祈越骑蛇，但某天，祈越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这不太公平。 虽然他本意，就是让崇九来给取经团队当坐骑的，但现在也觉得不能老这样压榨人家。更何况，现在两个人都在一起了，那光一方出力也不行。 祈越知道，恋爱是个平等的事，不能只一味地要求对方付出。所以这当坐骑，也要轮着来才是。 他们走到了一座山岭。四周花香鸟语，景色宜人。 “喂！”突然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叫道，“你们是取经的吗？” 祈越算一算时间，自从出了西梁国，已经十几天没遇见妖怪了。看来，危险来了！ 崇九纵身跃下马背，取出钢叉道：“来者何人？” 祈越也变回了人形，一手搂着龙蛋，一手拿出银枪。 “我是路上的妖怪。”说着，前方的林子里，走出来一个小孩。 小孩儿看上去八、九岁左右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比他自己还高的棍子。他走来路中间，老气横秋地说：“你们，不准从这走！” “为什么？”祈越笑道。 “因为我是路上的妖怪。”小孩儿说。 “好，好，我们换路。”祈越笑得温和，手里却愈发握紧了银枪。 他和崇九二人，谨慎地看着小孩，心里越来越慌。 祈越贴在崇九背后，小声问：“你能看出来他的道行吗？” 崇九警惕地摇了摇头。 “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年道行，但实际多少，我竟完全看不透。”祈越惊道。 当年碧波潭里的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都有几百年道行，祈越和崇九当然不可能天真地以为，面前这妖怪就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三十年也敢拦路？ 这就和走在夜路上，一个三岁小孩出来说要抢劫一样不可思议。 可祈越和崇九看去看来，眼前的小孩就是三十年道行。 看来，他太深藏不露，竟然能瞒过两个人的感知。要知道，就算是通天河金鱼精那种级别的妖怪，打赢两人容易，但也不可能在两人面前瞒的不露一丝痕迹，让人一点深浅都看不出来。 那小孩拎着大棍，一下就往祈越扫来。 这棍子来势汹汹，在祈越看来，招式虽然简单，一望之下全是破绽，可这每个破绽中，似乎都隐藏着繁复的变化，包含了诸多陷阱。 祈越本来就不是个能打的，现在见到一个完全望不透的高人，使着完全望不透的招式，早吓得连连后退。 其实祈越也没那么怂，只是怀里抱着龙蛋，有了顾忌。 那小孩仗势欺人，接着几棍子打上来。 祈越越退越慌，见对方穷追不舍，干脆一声龙吟，变回龙形，往天空飞去，还朝崇九叫道：“快跑！” 崇九见祈越不敌，正准备过来帮忙，就见祈越很迅速地先溜了。 崇九连忙准备殿后，以防那妖怪去追祈越。 那小孩也站在原地，趾高气昂地举着棍子，对崇九说：“该打你了！” 祈越都跑了，崇九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还站着挨揍，他往空中一跃，也随祈越而去。 …… 在取经路上遇见妖怪，那必定是一个劫难，必须想方设法克服困难，要讨巧地绕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拦在祈越和崇九面前的问题就是：怎么办？ “刚才他出手的时候，你看出他的道行没有？”祈越问。 “没有。完全看不出来深浅。”崇九说。 祈越脸上带了一丝愁色，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崇九提议道：“要不，再去试试，看能不能探出他深浅？” “算了。”祈越说，“打不过的，再打几次，也还是打不过。何必白费力气，做无用功呢。” 祈越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确实，神仙打架，靠的是法力法宝这些东西，又不是靠谋略运气，没道理说上一次完全打不过，这一次就能改变情况，以弱胜强。 崇九问：“那怎么办？” “当然是——请观音。” …… 两人商量完毕，正准备动身，突然听见一人笑道：“哟，遇见了什么妖怪，怎么就要去找观音了？” 崇九抬起头：“孙兄，好久不见。” 祈越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来看看你月子做完没有，是否动身了嘛。”孙悟空说，“师父骑那猪，骑的受不了了，等着小九去当坐骑呢。” 祈越冷笑一声：“呵呵，他老人家把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了，还不忘惦记我男人，有这么坑衣服的吗？” “师父说，他看好你，才特意给你磨练，你要多多珍惜才是。”孙悟空说。 “这种看好，真是消受不起。”祈越叹气，“这不，这次遇见的妖怪，我和小九根本看不出他深浅。” “真的？”孙悟空惊道，“你们俩也都看不透？” “那可不是。”祈越说，“看着就一三十年道行的小屁孩，但实际深不可测，我和小九根本不是敌手。” “小孩？”孙悟空也严肃起来。 很多时候，看着像小孩的，比大人还要难对付。 就比如红孩儿，哪咤，都是惊才艳艳之辈，实力并不比孙悟空差多少。 “那我去会会他。”孙悟空拿出棍子道，“小九，你带路。小白，你跟在我身后。” 三人又一次来到那座山岭。 那小孩正在路中玩泥巴。 见到三人，他拿起长棍：“喂，手下败将，你们又来了。” 孙悟空朝这小孩一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师兄，如何？”祈越忙问。 “快走，快走。”孙悟空忙不迭地叫道，“连俺老孙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他道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祈越飞的时候，正好撞到一根树枝。他手一扬，那树枝便被他整个地掰了下来。 眼见那小孩追了过来，祈越忙不迭地，就把手中的树枝朝他砸去。 祈越当然没指望这树枝起作用，更没指望这树枝能砸到对方，他也没在树枝上附多大力气，扔过去纯粹只是下意识地顺手。 谁知道，那树枝正正地砸倒了小孩头上，然后，那小孩就倒了下去。 孙悟空回头一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他惊讶地问祈越：“小白，这是什么招数？” 祈越愣了一会：“这一招，好像叫碰瓷。” 三人远远地望着那小孩，都不敢过去。 这小孩肯定是在酝酿一个大招，就等他们过去，然后放招收割人头。 一定是这样！ 果然，过了一会，那小孩坐起来了。 他定定地望着祈越，猛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坏人，坏人！”他一边揉眼泪，一边指着祈越，“你欺负我，坏人！” 祈越：“……”这个大招，我实在接不住了。 祈越将龙蛋交给崇九，然后犹豫着上前。孙悟空举着棍子，紧跟在他的身后。 祈越走近，那小孩一嘟嘴，转过身背对着他。孙悟空猛地一棍子朝小孩后背砸去。 棍子带着风声而下，在离小孩后背尚有半尺的地方停住。 孙悟空缓缓地抬起棍子，和祈越相对一视，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这，真是个小孩？ 孙悟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拔了根猴毛，轻轻一吹，猴毛落在了小孩后心的衣服上。 只要这小孩有任何异动，这根猴毛都会朝他后心发出全力一击。 祈越伸出手臂，轻轻拍在小孩头顶。 小孩儿哼了一声。 祈越一边揉着他的头发，一边问：“小弟弟，你有多少岁，修炼多久了？” “我才不告诉你呢，你是坏人。”小孩儿说。 祈越走去他身前，捏了下他的小脸，朝他笑了一笑：“来告诉哥哥嘛。” 他的笑容温暖而干净，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坏人。 小孩儿也不例外，他虽然还是皱着眉，但还是说：“我有五十岁，修炼三十年了。” 五十岁对于人来说很大，但对于妖怪来说，只能算个孩子。 祈越呆了，这观音，整天压榨红孩儿和龙女这两个童工不说，居然连这种小孩都不放过，要拿来当取经的妖怪。 “对不起。”祈越道歉，“哥哥刚才不该打你，这是哥哥的不对。” 小孩儿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孙悟空也说：“哥哥刚才也没看出来。” 小孩儿望着他，突然纠正道：“叔叔！” 孙悟空一愣。 小孩儿一指他，说：“你，是叔叔。”然后再一指祈越：“他，才是哥哥。” 祈越忍不住乐了，这小孩儿，真懂事！ …… 祈越他们和小孩道了别，孙悟空又飞回去找唐僧。 而不知怎地，一路走去，都是些小妖，最厉害的，道行也不过两百年，完全就是祈越一个喷嚏的就能打翻的那种。 说好的九九八十一难呢？祈越忍不住想，这发展怎么完全不对了，劫难在哪里，我怎么都没看见呢。 祈越和崇九一路连怪都不用打，脚程自然极快，他们两个人白天晚上交替当坐骑前进。不到十天，就快赶上了唐僧他们。 而此刻，普陀山上，观音听了禀告。 “菩萨。”龙女说，“三太子和九头虫马上就要追到唐僧，将通关文书交还给他。” 观音点了点头：“恩，那你下去安排安排劫难。” “是。”龙女斟酌着问，“我安排一只道行深些的？” “换了，换了！”观音忙说，“道行深些？这怎么能行！” “那，多少道行？”龙女实在摸不准这菩萨的意思了。 “取经，是给他们的磨练，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儿，既然是磨练，就不能太轻松，让他们觉得这经书取的容易，就不多加珍惜。”观音说。 龙女连连点头。 观音说：“所以，选那些更强的妖怪去，好好给那泼猴一点教训！” 龙女：“……” 磨练什么的都是假象，说白了，你就是针对孙悟空。 龙女问：“那，那要多强？” 观音说：“佛舅不就在下界吗？让他去收拾那猴子。” 佛舅？金翅大鹏雕？龙女和红孩儿呆了。 这，这，不就是个取经磨练吗，至于出动这么个超强战力吗？这位可是连你观音都对付不了的主，你让孙悟空怎么对付？ 这金翅大鹏雕和之前那些几十年的小屁孩，差距之大，比那些小屁孩和凡人的差距还要大。 “菩萨，您再考虑考虑啊！”龙女劝道。 观音沉思半晌，颔首道：“恩，确实没考虑周全。” 龙女松口气。 观音说：“光佛舅一人还不够。” 龙女：？？？ 观音说：“你去把文殊家和普贤家那两头坐骑也给我安排进去，你再多给这妖怪们一点法宝，让那泼猴尝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