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谢磊把头埋在环绕在膝盖上的双臂里，哭着断断续续说：“在这个世界……” “只有你，会把我，当作是女人……” “而他们，只会把我当作是怪物，不男，也不女。” 宋直一皱起眉头，幼稚地说道：“他们是谁？我用拳头教训他们一顿，他们就不敢嘲笑你了。” 谢磊抬起头来，笑了，“你就两只手，哪里教训得过来？” “你就一颗心，他们人那么多，你哪里伤心得过来？” 谢磊讶异地看着宋直一，与此同时，他心里的确舒坦了很多。这句话，一下子让他止住了眼泪，是啊……他就一颗心，为什么要承受世上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带给他的痛苦。他抹着鼻涕，“呵呵呵，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呀。” 谢磊站起来，“我们回家，到家了你不要叫我姐姐。” “你不是说你是女的吗？” “他们觉得我是男的。” “你的家人也那么认为吗？” “是啊。看到方才公交车上人们的反应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才能叫我姐姐。” “喔……”宋直一含糊地应道。 谢磊摸摸宋直一的头，“你别问为什么了，再在这个世界呆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的。” “喔……” *********************** 当Ney带着一个女孩儿到达工业区宿舍的时候，晋然还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睡。 Ney身边的女孩儿喘着粗气，看见正在收拾器具，整理箱子的邓博士。然后她将目光投向爬在床上的晋然，泪水涌出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是吗？” “P-R已经植入完毕。”邓博士机械地说。 “才刚刚植入进去，会不会还没有起作用，你马上把它取出来。” 邓老头等人木然地看着女孩儿。佐藤凉太认得她，她叫杨木木。 杨木木摇着Ney的身体，“你命令他啊，你不是说邓博士有把柄在你手里的吗？”这句不经意的话，引起了佐藤凉太的注意。他立刻将视线转向邓博士，只见邓博士眼神躲闪，低下了头。 Ney说：“不能了，P-R一旦植入，就再不能够取出。” 佐藤凉太在心里吐槽，将P-R取出来也可以，不过那等于是要晋然的命。P-R一旦感受不到人体的温度和脉搏跳动之时，毒素就会放出。在还没有完全取出它的时候，晋然就死翘翘了。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杨木木再次问。 Ney摇头。 杨木木将目光转向晋然的身上，“他将一辈子都不能踏出工业区一步……” “都怪我！又是因为我！” “杨木木！别胡思乱想！”Ney几乎以命令的口吻说。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因为我，他一个警察不会来这里。要不是因为我求你帮他……”杨木木说到此处，看到一旁站着的佐藤凉太，便把“逃跑”二字咽回去。“……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世事万变！你不能每次都将发生的坏事的原因推到自己身上。” “他该怎么办啊？他还这么年轻，真的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怎么办？你不是也要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吗？” “那不一样。我不一样，我是因为……” “哪里不一样？你做错什么吗？”Ney抓起杨木木的双手，“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双手？糙成什么样子了！你每天劳作，从大小姐变成一个奴隶，你何时为自己的境况哀怜过？” 杨木木的眉毛皱成八字，“我不是说过吗……” “又来了，你是说你做了很多错事，这是你应该受的惩罚是吗？我还要再说多少遍，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杨木木把微张的嘴合上，垂下眼睑，泪水随之滴落。她不发一语，逃出了宿舍。 留下Ney站在原地，他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追出去。 佐藤凉太见状，斜着眼睛看了一阵地面，也很快追出去。 现在的宿舍内，只剩下邓博士邓老头兄弟俩，以及沉睡中的晋然。完全沉默的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味道。 邓老头砸了砸嘴，“那个……” “我听智妍和泰绒那两个孩子说，张护士的女儿……” 邓博士闻声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背起箱子，低声说：“我要走了。” 邓老头朝他大吼：“你就那么急于和我们划清界限吗？这里就我们俩。没有其他人了，你在怕什么？” 邓博士低垂着头，完全让人看不见他的脸。这样的他，背驼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变成了月牙形。他顿了一会，不知道如何回应，也不见哥哥继续说话，踌躇了几秒，还是抬腿走出去了。 邓老头朝弟弟的背影大喊：“注意身体，好久不见，你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他看见弟弟干枯消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就像被海风慢慢吹走了一般。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邓老头转过身来，看着爬在床上的晋然。“哎……”他俯身将晋然翻了个面，让他平躺着。却看见枕头上留了一滩口水，“真是人才！看来是睡得香了。” 佐藤凉太在工业区的铁丝网门口追上了Ney，在Ney的前面，是独自一人走着的杨木木。她走得并不快，但是Ney还是和她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看来是不想追上她。 不过这正好，在他们分开的情况下，自己也方便找Ney哥说话，佐藤凉太心想，Ney哥也是闲得没事，何苦要一直监视着这个女的？把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他追上去，“Ney哥，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Ney像是从什么思绪中抽离出来，转头看是佐藤凉太，不冷不热地说：“可以。” 两人向着杨木木的方向继续前行，佐藤凉太在心中打着草稿，思考如何把话题引入自己想谈的方向。 “你想知道什么？”Ney很干脆地直接问。 佐藤凉太看着Ney的眼睛，突然生出了怯意，低下头说：“我想知道……”他把本来想问的关于邓博士的事情从脑袋里抛开，随便提了另一个想法出来：“宋直一，应该不是晋然杀的？” 估计Ney没想到佐藤凉太会提这个问题，他认为这完全没有关心的必要，他皱了皱眉，“这就是你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