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节
” 雨落道:“奴婢知道娘娘一直自责,未能早早察觉有异,以至于孝全皇后遭人暗害,早早地就丢了性命。可是这也实在不是娘娘所能防患于未然的啊!孝全皇后在明,想要害她的人在暗,即使娘娘挡得了一次两次,难道挡得了一生一世吗?” 皇贵妃道:“可是她生前,本宫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的身后事,本宫一定会为她周全。她费尽周折不外乎就是希望见到有朝一日四阿哥能够继承大统,本宫一定会设法让她如愿。因此本宫绝容不得訢儿做此妄悖之念!” 雨落道:“娘娘放心,六阿哥还小,正值最是喜欢争强好胜的年纪,少不得会偏执一些。略大一点就能明白娘娘的苦心了。” 皇贵妃心绪稍稍平复,说道:“但愿如此。” 雨落道:“娘娘生了这一遭的气,想必也乏了,让奴婢为娘娘篦头。” 皇贵妃点点头,由着雨落扶着她往寝殿深处走去。 第二百零六回 真心百折不回 妙用万变无穷 雨落一边替皇贵妃篦头,一边说道:“娘娘,奴婢听御前的人说皇上颁了圣旨,札克丹大人如今是顺天府尹了。” 皇贵妃道:“顺天府尹?甚好!顺天府可以承接全国各地的诉状,跟御史台、九门提督府等衙门有几乎相等的权限,府尹更是可以直接上殿面君。札克丹坐上这个位子,不但相当于控制住了京城内外的诉讼,更可以把手伸到六部和上书房。” 雨落道:“却有这么大的用处?” 皇贵妃道:“何止!如此一来,本宫的下一个大计可算是水到渠成了。” 雨落道:“那可真是天助娘娘了。” 皇贵妃道:“带话给右都御史大夫,办好这次的差使,本宫今后会全力相助他。那个左都御史大夫是姚方盈之父,女儿闯出大祸,为父者又岂能置身之外?早就应该挂靴归隐了。” 雨落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皇贵妃道:“那几个内大臣的夫人此番劝谏夫君有功,替本宫送些礼物给她们,并叮嘱一下,下一次一定也要如今天一般众口一辞,务必一击即中,置绵恺于死地。” 雨落道:“奴婢领旨。时候不早了,娘娘别想这些事情了,早些歇息。” 皇贵妃道:“也好。” 雨落扶起皇贵妃,走到床榻边,又为她放下幔帐,方才退下了。 那边厢,锦瑟带着六阿哥回到了他的房里。 六阿哥道:“锦瑟姑姑,我今日惹得额娘恼了,可是我觉得我并没有错。”.. 锦瑟道:“奴婢只是一个宫女,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奴婢觉得究竟应该是孝义在前还是对错是非在前,六阿哥应该心里有数。” 六阿哥思虑片刻后说道:“多谢锦瑟姑姑点拨,訢儿知错了,自然应当是孝义在前。” 锦瑟道:“六阿哥越来越懂事了,娘娘知道了必定欣慰无比。” 六阿哥道:“訢儿不孝,惹额娘生气了,不如现在马上回去向额娘请罪!” 锦瑟道:“天色已晚,六阿哥该歇息了,明日还要起早呢。请罪之事,并不急在这一时。待明日娘娘气消了,再去岂不更好?娘娘所求不外乎是六阿哥学问进步、德行无缺,只要六阿哥一心想着娘娘的嘱托,即使不去请罪,娘娘也会欣慰的。” 五阿哥道:“锦瑟姑姑说得有理,那我就先睡了,明天还要见新的师傅呢!” 几日后,太和殿早朝。 高成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右都御史大夫站出来道:“臣有本启奏。” 皇上道:“难得爱卿有本启奏,讲。” 右都御史大夫道:“臣要弹劾惇亲王,妄议皇后丧礼,引书‘百姓如丧考妣,四海遏密八音’,于义未协。” 皇上道:“绵恺,你可有话要说?” 绵恺面朝皇座跪下,吓得瑟瑟发抖,说道:“臣弟有罪,请皇上宽恕。” 皇上道:“惇亲王接旨,朕命你退出内廷,罚王俸十年,以儆效尤。” 绵恺跪拜道:“臣弟领旨,谢皇上。” 皇上道:“还有哪位爱卿有本启奏?” 札克丹出列上前一步道:“臣有本启奏。” 皇上道:“爱卿新官上任,这么快就有本启奏了?好,讲。” 札克丹道:“谢皇上。臣今日也要参惇亲王一本。臣前日接到民妇穆陈氏的诉状,其言之凿凿,指责惇亲王私囚其夫穆齐贤。臣人微言轻,不敢私自搜查亲王府邸。特此向皇上请旨。” 皇上道:“竟有此事?惇亲王,你可认罪?” 绵恺道:“穆齐贤乃是臣弟府中的一名管领,一直在府中当差,何来囚禁一说呢?” 札克丹道:“依穆陈氏供述,其夫因得罪惇亲王被囚禁,即使是穆齐贤的老母病重之际也不许他回家探望。而穆齐贤的母亲病逝之后也不见惇亲王放穆齐贤回家奔丧。” 绵恺道:“启禀皇上,穆齐贤未曾向臣弟提起老母病重一事,若是臣弟知道此事必定会放他回家探视啊!” 皇上道:“朝堂之上,各执一词,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此案关系到亲王的声誉,也关系到大清的法度,不可怠慢。这样罢,就由顺天府、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此案,并责成多罗定敏郡王载铨为主审官。” 载铨与三司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臣等遵旨。” 皇上对绵恺道:“惇亲王,若你果真冤枉,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可是若你的确触犯大清律例,在府里对下人用私刑,视国法于无物,朕也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绵恺心里暗暗叫苦,却只能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此时惇亲王嫡福晋钮钴禄氏还不知朝堂上正发生的事,一路往寿康宫行来。 淮秀引她进了太后的寝殿。 惇亲王嫡福晋行了大礼,说道:“臣妾叩见太后,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刚刚还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今儿这么早就来了?” 惇亲王嫡福晋道:“臣妾在府里左右也是无事,不如早些进宫来侍奉太后。” 太后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勤谨,怕是不放心奕缵在哀家这里。” 惇亲王嫡福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怕奕缵顽劣不堪,扰了太后的清修。” 太后向淮秀道:“奕缵这会子在哪儿呢?” 淮秀道:“回太后的话,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小王爷早就陪着五阿哥去了上书房了。” 太后向惇亲王嫡福晋道:“你都听到了?两个孩子吃住、玩耍、念书在一处,正好作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嫁给绵恺这么多年,只生了奕缵一个,他平时一个人在府里也会孤单不是?哀家宫里这么多人日日夜夜的伺候着,还能有什么闪失?再者说了,教习五阿哥功课的先生乃是哀家千挑万选的名家大儒殷兆镛。即使是王府,也请不来这样的人物教习子孙的功课。” 惇亲王嫡福晋道:“臣妾感念太后的恩德,那臣妾不打扰太后清修了,臣妾先行回府罢。” 太后斜了她一眼,说道:“来都来了,这么早走做什么?留下罢!等他们下了学,让你们见上一面。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当初也是哀家亲自做主,亲上加亲嫁给绵恺,哀家岂会不为你们考虑?只是孩子大了,务必要以前程为重。一会儿见了奕缵,不许哭,让人家看了笑话。” 惇亲王嫡福晋喜出望外,笑道:“臣妾谢过太后。” 太后道:“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真是给钮钴禄氏丢脸!” 惇亲王嫡福晋跪行到太后脚边,拉着太后的衣角悄声地道:“姑母……” 太后道:“都是你阿玛额娘的不是,真该让他们睁眼看看你都被惯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一点世家女子的风范?心里就装着自己的小家,怎么不知抬头看看这朗朗乾坤?” 惇亲王嫡福晋道:“阿玛在世的时候便跟臣妾说,姑母的心性即便是男子也难及万一。可惜臣妾不曾随了姑母。奕缵若是能自小跟在您身边,自然是极好的。” 惇亲王嫡福晋说罢便卖力地为太后推拿起来。 淮秀在一旁不禁暗自窃笑。 第二百零七回 被人描尽半生 任我逍遥一世 隔日午后,皇上午睡未醒。 养心殿外,几个大臣正在等着皇上接见。 高成走出来说道:“几位大人,不是奴才不通报,而是皇上仍未睡醒,奴才也敢打扰啊!” 右都御史大夫阿林阿说道:“这可怎么好!” 其余几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突然小禄子跑出来向高成道:“高公公,皇上醒了!” 高成连忙向几位大人作揖,说道:“几位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少顷,南书房。 札克丹说道:“启禀皇上,经由三司会审,惇亲王私囚穆齐贤一事已有眉目,只是事关重大,臣等不及明日早朝,今日便要向皇上回禀。” 皇上道:“事关重大?最多不过就是用私刑罢了,还有什么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回禀。 皇上道:“札克丹,你来说。” 札克丹道:“臣等再三审问之下王府下人吐出了好些事,涉及惇亲王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罪有十数条之多。臣等已经联名拟了个折子,请皇上圣裁。” 高成接过折子,双手呈给皇上。 皇上万万未曾想到,惇亲王如此胆大妄为。 右都御史大夫阿林阿说道:“启禀皇上,惇亲王有亲王尊位,又是太后娘娘亲生,臣等实在不敢擅自做主,也不敢等到明日大殿之上让众人皆知。” 刑部尚书道:“皇上,惇亲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宗亲犯法是否要请宗人府出面?” 皇上怒从心头起,喝道:“高成,把内大臣都叫进宫来!” 那边厢,寿康宫刚刚得到消息。 淮秀急切地跑进内室,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大事不好了!” 祥贵人正陪着太后说话,见状也吓了一跳。 太后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 淮秀道:“惇亲王的事情闹大了!三司不仅没有按照太后的旨意把事情按下去反而做实了惇亲王十数条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罪过!” 太后道:“哀家还奇怪,这两天惇亲王福晋怎么没见进宫来。”.. 淮秀道:“太后快想个办法救救惇亲王!” 太后道:“事已至此,还怎么救?今次之事如此突然,必不寻常。想来不是皇贵妃就是长公主在从中作梗。温宪已死,长公主怕是更与哀家势同水火。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了。传哀家旨意,传诏皇贵妃到寿康宫见哀家。” 淮秀答应着下去了。 祥贵人道:“那个贱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从前为何不见她用过?” 太后道:“哀家也是大意了。从前以为她只是在后宫各处布局,未曾料想,朝中也有了她的人。” 祥贵人道:“太后想要怎么做?” 太后打量了一下祥贵人,说道:“你先回,哀家想要静一静。” 祥贵人于是默默地退下了。 此时,永和宫。 小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内殿门口站定,喘了口气,回禀道:“皇贵妃娘娘,奴才回来了。” 皇贵妃道:“快进来。” 小德子进了殿,雨落掩上了门,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么?” 小德子道:“打听到了!皇上生了大气了!已下旨降为郡王,罢免一切职任。” 皇贵妃道:“竟然没有关进宗人府?” 小德子道:“这倒不曾听说。” 雨落道:“皇上还是念着亲情。” 皇贵妃道:“也罢。可即便是皇上宽厚饶恕他这一次,旁人也不会饶过他,本宫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世上喜欢拜高踩低的人这么多,即便是皇上的弟弟,太后的亲生子,也概莫能外。” 雨落道:“娘娘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锦瑟突然进来禀报道:“娘娘,寿康宫的人传来太后懿旨,太后请您过去呢。” 皇贵妃道:“本宫也想去会一会她。” 少顷,寿康宫中。 宫女太监一概等在外头,殿里只剩太后和皇贵妃两个人。 太后道:“哀家许久不见皇贵妃了,可是虽然如今身份大为不同,却忘了宫中的礼数。” 皇贵妃笑着说道:“太后若是真心想看臣妾行礼就不会独留臣妾一人在这儿了。” 太后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皇贵妃笑着落了座,说道:“太后如今又能许臣妾什么呢?” 太后道:“宁嫔已经伏法,你如果仍旧意难平,哀家可以把祥贵人交出来,任你处置。” 皇贵妃道:“臣妾要祥贵人做什么?她只是太后您老人家豢养的一条鹰犬,她是死是活,您半分都不会在意。再者说了,臣妾贵为皇贵妃,要是今夜想让祥贵人死,她一定活不到明天。这一切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没有一点难度,又何须太后把她交出来呢?” 太后道:“让祥贵人为皇后和你妹妹偿命,你都不能满意?那你做这些事到底是想要什么?你这一次如果放过绵恺,便算哀家欠你一个人情。” 皇贵妃笑着摇摇头,说道:“太后娘娘,您金尊玉贵的身份,臣妾何德何能让您还人情?” 太后道:“罢了,这些日子哀家也看出来了,奕誴资质不高,并不是当皇帝的料。你若是想让奕?做皇帝,哀家可以成全你。哀家也可以力保你成为皇后。” 皇贵妃继续笑着,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太后,臣妾进宫这些年眼看着您斗垮了孝慎皇后,又斗垮了孝全皇后。当年您也赢过了皇上的生母孝淑睿太后,这几次您都赢得很漂亮,可您知道您赢在哪儿么?” 太后道:“难道你知道?” 皇贵妃笑道:“您赢就赢在知己知彼,所以百战不殆。可是如今与您面对面的臣妾,您却似乎不是很了解。” 太后道:“哦?那皇贵妃你今日应邀前来,是打算让哀家更了解你呢?还是给哀家留一个悬念?” 皇贵妃道:“臣妾既然愿意来,自然不会把这个悬念留到最后。太后以为臣妾在前朝布局仅仅是为了拿惇亲王要挟您,那未免就太小看臣妾了。无论是如今后宫之主的地位,还是将来皇上百年之后的皇位,都不是臣妾想要的。” 太后道:“皇贵妃此言,哀家却难以置信。普天之下,谁能抵抗得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