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节
嫁前才获封的,并不是皇上不喜欢七公主。而且七公主长大成人之后必定是会获封和硕公主的,你放心。” 静贵妃道:“公主的名儿可定下来了?” 彤妃道:“皇上说了,叫寿淳。” 静贵妃道:“《淮南子》有云:浇天下之淳,析天下之朴。皇上是希望七公主心思恪纯,诚恳待人,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皇后道:“是个好名字,皇上近年来如此宠爱你,又怎么会不宠爱七公主呢。” 彤妃道:“皇后娘娘、静贵妃娘娘说得是。臣妾明白了。” 正说着,皇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揉着太阳穴。 静贵妃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道:“这几日总觉得疲乏,不如从前那样有精神,偶尔还会头晕目眩。” 静贵妃道:“可传太医看过了?” 皇后道:“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开了些凝神静气的药,本宫服下了症状却仍然不减。” 静贵妃道:“为保无虞,还是宣齐楚来看看。” 皇后道:“齐太医新婚燕尔,本宫也不好总是劳烦他。” 静贵妃道:“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最要紧,齐楚成婚也有好些日子了,难为皇后娘娘为他考虑。” 皇后道:“此番你陪嫁的风眠丫头嫁与了齐太医,也算是你的功德一件。” 静贵妃道:“难得看到两个有情人,便成全了他们罢。” 皇后道:“说得是很容易,可是那是你的心腹,你能舍得已然不易了。当年随本宫陪嫁入宫的宛如、宛兮,已过了二十五岁,本宫却还是舍不得她们出宫。” 彤妃道:“那皇后娘娘可要给她们指个位高权重的太监对食?” 皇后道:“那也太委屈她们了,本宫万万不会如此。只是她们素来谨慎,也没什么心仪之人,本宫也不好随意指派。大不了就像太后身边的淮秀姑姑那样,留在宫中日夕陪伴本宫罢了。” 静贵妃道:“若是她们心甘情愿留在宫中服侍皇后娘娘也就罢了,若是心不在此,日后难免会心生怨念。” 皇后道:“出宫嫁人又有什么好?难再有齐太医那样又有才德,又有情义的官宦人家指给她们,日后还不是要吃苦受累?她们二人在这承乾宫里无论大事小情都说一不二,除了本宫贴身的事儿和管理银钱,旁的也就训导一下小丫头罢了,既不累身,又不累心的。” 彤妃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宫中锦衣玉食,宫外怎么比得了?身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婢又体面又宽裕,好处必然是胜于出宫嫁人的。” 皇后道:“正是呢。这些年本宫赏了她们多少金银珠宝,本宫自己都记不得了。” 彤妃道:“皇后娘娘刚刚位正中宫,肯定是千头万绪,正是需要左膀右臂的时候。” 皇后道:“彤妃说的是。即便是本宫有心放她们出宫,也总要等宫中情势稳定下来。你们没看祥贵妃和恬妃那个样子,她们心中不服啊。” 静贵妃道:“那也难怪。她们服侍皇上时日久一些,资历深必然会对权位有所期待。从前的孝穆皇后和孝慎皇后都是在潜邸里就是嫡福晋,她们自然只能仰人鼻息。如今心里的想法儿是再也藏不住了。” 皇后道:“想在宫中得名位,资历深浅固然重要,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恩宠与子嗣么?由得她们痴心妄想去。” 彤妃道:“皇后娘娘自从入宫就是专房之宠,子嗣上更是有一位阿哥,两位公主,都深受皇上喜爱。她们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口头上占些便宜罢了,皇上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多宠爱她们一分。” 静贵妃道:“祥贵妃和恬妃年纪都不小了,恐怕再难有子嗣,臣妾要劝皇后娘娘谨防她们狗急跳墙。” 皇后正说着话突然又感到一阵晕眩,伸手扶住了头。 静贵妃道:“还是请齐太医入承乾宫为皇后娘娘诊脉。” 皇后道:“也好。” 静贵妃道:“皇后娘娘多多歇息,臣妾和彤妃就先回宫了。” 皇后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点了点头。 静贵妃于是带着六阿哥和六公主回了永和宫。 彤妃也回到翊坤宫看顾七公主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回 调琴瑟情长得以继嗣 痴儿女命苦难为** 是日傍晚,齐楚从承乾宫请过脉出来,正前往永和宫。 忽然起了一阵风雪。 齐楚裹紧衣衫,快步往永和宫走来。 走近永和宫,只见门檐下有一个小太监,一直搓手呵气,冻得直跳脚。 小太监也见到了齐楚正走过来,连忙迎上去,说道:“齐大人,您总算来了!雨落姐姐让奴才在此等候齐大人,您快里面请!” 齐楚边走边说道:“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道:“未曾想突然下雪了,这风也刮得人脸疼。” 齐楚道:“若是冬日面颊、手脚有皴裂,公公可去御药房取些药膏,近日调制药膏颇有些成效。” 小太监道:“那敢情好!多谢齐大人为我们奴才着想。” 齐楚道:“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道:“奴才小陵子。” 齐楚道:“听夫人提过公公的名讳。” 小太监道:“难为风眠姐姐还记得奴才。咱们永和宫的奴才都比别的宫的奴才更幸运些,有齐大人常常亲自看顾。” 齐楚道:“静贵妃娘娘仁德爱下,的确是底下人的福气。” 说话间二人已进了永和宫大门,行至内殿门前。 雨落早已等在此处。 雨落道:“齐太医,娘娘早已等着了,请随奴婢进来。” 齐楚拱手道:“有劳。” 说罢便随着雨落进了内殿。 齐楚行了大礼,说道:“微臣给静贵妃娘娘请安,静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静贵妃见是齐楚,连忙问道:“去看过皇后娘娘了?” 齐楚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微臣已去过承乾宫请脉。只不过微臣无能,并不能诊断出皇后娘娘究竟是得了何症,也只能开几副固本培元、养心安神的补药给皇后娘娘。” 静贵妃长舒一口气,说道:“你去看过,本宫就放心了。许是皇后近日太过紧张劳累所致,并无大碍。” 齐楚道:“微臣也是做此猜想。” 静贵妃道:“皇后之位乃是众矢之的,少不得有人会打主意。依本宫看,今后皇后的凤体还是由你亲自看顾为好。” 齐楚道:“微臣领命。” 静贵妃道:“温夫人的病调理得怎么样了?” 齐楚道:“已见成效,今后只要按方抓药便可无虞。” 静贵妃道:“那便好了,日后多将心思用在皇后娘娘的病上罢。即使暂时不知是何因由,无从根治,也要使皇后娘娘痛楚稍减。” 齐楚道:“微臣谨遵静贵妃娘娘旨意。” 静贵妃道:“明天是皇上恩准的命妇入宫拜谒之日,齐太医不知肯不肯放风眠回来?” 齐楚道:“启禀静贵妃娘娘,微臣的夫人已有了身孕,不知可否向娘娘告假?” 静贵妃大喜,与雨落对望一眼,雨落闻言也早已喜上眉梢。 静贵妃道:“你二人真是好福气,这么快便有身孕了。齐太医,本宫要恭喜你了。” 齐楚也面露微笑,说道:“谢静贵妃娘娘,微臣感念娘娘的恩德。” 雨落道:“娘娘可要赏风眠些什么?” 静贵妃道:“便赏你去以她做伴儿。” 雨落道:“奴婢与娘娘说正经的,娘娘却只顾着打趣。” 静贵妃笑道:“怎么不是正经的呢?风眠与你自小情同姐妹,孕期难免需要多一些关怀,本宫就遣你去齐大人府里替本宫看望风眠,可好?” 雨落笑道:“谢娘娘,奴婢去去就回。” 静贵妃淡然道:“不急。” 齐楚道:“微臣替夫人谢过静贵妃娘娘。” 静贵妃道:“本宫当风眠是亲姐妹一样,齐太医不必客气。只要见到你们二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本宫就心中安慰了。” 雨落道:“娘娘,那奴婢哪日去?正巧齐太医在此,安排好了也能早做准备。” 静贵妃道:“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心急了?后日就去。” 雨落拜谢道:“谢娘娘成全。” 静贵妃道:“本宫近日并无不适,齐太医,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出宫回府。” 齐楚道:“静贵妃娘娘保重身体,微臣先告退了。” 静贵妃点了点头。 齐楚退了出去。 待其出走后,雨落道:“娘娘,可要带些什么去看风眠?总不能空着手去?” 静贵妃道:“那年在圆明园,皇上御赐的孩儿枕可还在?” 雨落道:“御赐之物奴婢都好生收着呢。” 静贵妃道:“找出来赐给风眠。今年夏日正是她身子沉重之时,京中暑热难耐,有了这个瓷枕可以安睡得更好些。” 雨落道:“可是这御赐之物若是不见了,哪天皇上问起来,娘娘如何交待?” 静贵妃道:“都这么多年了,皇上想必已经不记得了,即使问起来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即可。就算知道是本宫赐予风眠安胎,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雨落道:“那奴婢这就去找出来。” 说罢一眨眼的功夫又没了踪影。 静贵妃笑着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自己起身往寝殿走去。 京城温宅,晚膳后。 方盈正在房中刺绣。 温宪轻轻推开门,方盈抬起头,吓了一跳。 温宪将房门掩上,默默走近方盈,看她手中的刺绣纹样复杂,富于变化,便问道:“这绣的是什么?” 方盈道:“这是十相自在图。” 温宪问道:“这却是个什么名堂?” 方盈道:“寿命自在、心自在、愿自在、业自在、受生自在、解自在、神力自在、资具自在、法自在、智自在。令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上下等十方与年、月、日、时等时辰俱自在。可以免除刀兵、疾疫、饿馑及水、火、风等灾难,使所在之处吉祥圆满、眷属和睦、身心安康、去处通达、所求如愿。” 温宪道:“却有这许多的好处?” 方盈道:“此图绣好了想献给额娘,祝祷安康。” 温宪道:“你有心了。前些日子,我看到景行带了个虎头帽甚是可爱,听说也是你亲手所绣。” 方盈道:“往年无事时总是饮酒,可是额娘说,多饮伤身。我就找了这个事情做,打发时间罢了。” 温宪在方盈身边坐下,说道:“我此番前来是听说你明日要进宫拜谒。” 方盈道:“皇上下旨封了皇贵妃为皇后,我等命妇理应入宫拜谒。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温宪道:“那倒没有,只是近两日天气阴晴不定,时有风雪,你明日务必穿得暖和些,让下人带着手炉,别冻坏了身子。” 方盈道:“吉服是额娘一早就让人赶工的,加了貂绒,自然是不怕风雪,手炉也已经备好了。” 温宪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摆着一个南瓜型紫铜手炉。 温宪不自觉地起了身,走到手炉前。 那镂空雕刻的炉盖是喜鹊绕梅的纹型,炉身明雕陆游的《梅花绝句》: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温宪的手指触到了“君知否”三个字,心中震动不已。 他蓦地抬头,看到方盈泪眼朦胧、泫然欲泣,正望着他。 温宪放下香炉,不敢再看向方盈,低头说道:“明日还要早起,今夜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陪你。” 话音刚落人已移步到门前。 门一开一关,那人便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六十二回 方盈失意难掩 宁嫔有心套瓷 隔日晌午,雪后初霁。 紫禁城被薄雪覆盖,雪光映照间更添韵致。 众命妇齐聚在承乾宫向皇后娘娘行礼参拜。 皇后初次以皇后之尊接见命妇,心中甚是欣喜。 因此提前一天便令宛如、宛兮整理承乾宫库房,理出诸多金玉之物,方便当日赐予各位命妇。 仪式既毕,方盈独自步出承乾宫。 承乾宫旁边的甬道上,宁嫔早已在此默默等候。 宁嫔见到方盈独自走出了承乾宫连忙上前唤道:“温夫人。” 方盈行了个礼,说道:“臣妾给宁嫔娘娘请安。” 宁嫔笑语盈盈,说道:“本宫的阿玛与温夫人的阿玛同朝为官,乃是旧相识,温夫人不必客气,与本宫姐妹相称即可。” 方盈低眉顺目,说道:“臣妾不敢。” 宁嫔道:“不知温夫人今日是否得空到本宫宫里一叙?” 方盈道:“不敢搅扰宁嫔娘娘。” 宁嫔笑道:“温夫人哪里的话,本宫在宫里是闲人一个,难得见到温夫人就觉得格外投缘,今日不管怎样都容本宫做一次东道主,好好款待温夫人,可好?” 宁嫔边说边亲热地挽上了方盈的手,不由分说地往毓庆宫走去。 方盈心里却暗暗地犯了嘀咕:这宁嫔娘娘的母家乃是武将,镇守边关,我阿玛则是京城中的臣,虽然同朝为官却是素无来往,为何宁嫔此番如此亲热?恐怕出宫之后要早早地报告给额娘知道。 少顷,宁嫔已引着方盈踏入毓庆宫后殿,只见室内明间悬有一匾,曰“继德堂”。 继德堂内的布置简简单单,半点儿脂粉气也没有。左看右看都像个老学究的屋子,倒不像是宠妃所居之处。 方盈道:“宁嫔娘娘的宫室好生雅致。” 宁嫔道:“这毓庆宫原本是康熙爷为废太子即理密亲王允礽所建的书斋,所以书卷气浓了些。可惜本宫出身武将世家,粗通墨已然不易,不甚懂得汉人那些艰深晦涩的玩意儿,白白浪费了这些书卷气。” 宁嫔说着自己落了座,又说道:“温夫人请坐,看茶。” 方盈也落了座,只见两个小宫女端上两盏三才杯。上茶之后便侍立在旁。 方盈道:“多谢宁嫔娘娘赐茶。皇上看重娘娘,因此特赐居此处。今后若是生下皇嗣,正好方便于书斋教导。” 宁嫔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知挪宫而来是福是祸。这毓庆宫原本的主位是雅嫔,原本也是恩宠不断,可惜后来她因病失宠被贬,后来又在此病逝,最终只得了个贵人的封号,草草殓葬,本宫总觉得此处不吉利。至于子嗣,恐怕本宫也难有那样的好福气。皇上勤于朝政,本就少来后宫。即便是来了也是去皇后娘娘、静贵妃娘娘或者彤妃娘娘那里。” 方盈道:“吉利与否在人而不在地方。宁嫔娘娘吉人天相,自有佛祖庇佑,住在何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