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节
辛苦。什么事快点说,说完了朕送你回去。” 祥贵妃道:“臣妾是为了萧太医的事情来的。” 皇上面露愠色,说道:“你也听说了他的事?” 祥贵妃道:“昨日臣妾在宫中休息,从前伺候臣妾的小宫女寒烟来求见臣妾。她原本是与雅嫔一同在臣妾宫里服侍臣妾的,后来雅嫔挪了宫,就把她带去了。昨天她哭得梨花带雨地求臣妾救救萧太医,臣妾一问才知道,她爱慕萧太医已久,于是从宫里的桃核里随便拣了个齐整的出来做了个小玩意儿送与萧太医。萧太医也是个不解风情的,随便收了,又随便一丢,结果让皇后的人拾了去,闹出了这样一场乱子。如今雅嫔三病九痛,下不了床又失了皇上的恩宠,难以帮她,她便来求臣妾了,希望臣妾顾念主仆一场救救她和萧太医。” 皇上道:“竟然是如此?” 祥贵妃道:“臣妾觉得有几分可信,毕竟宫里的妃嫔得享皇恩,怎么会看上一个区区太医?若说是宫女倒是更有可能。宫女们日夜劳作辛苦,心里存一点寄托也是正常的。” 皇上又握了握祥贵妃的手,说道:“柔嘉,你说得没错,你帮朕解决了一件心事。只是你怀有身孕还如此劳心伤神,朕真是过意不去。” 祥贵妃道:“皇上哪里的话,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妾的本分。而且不论是雅嫔还是寒烟,总归曾经是臣妾宫里的人,臣妾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啊。” 皇上道:“若真是如此,这件事便可就此平息了。那寒烟,你可带来了?” 祥贵妃道:“就跪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呢。” 皇上向高成道:“去把寒烟带进来。” 不多时,高成带着满眼泪痕的寒烟进了殿。 寒烟跪倒在地上,说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道:“你就是寒烟?抬起头来。” 寒烟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杏眼和苍白清秀的面庞。 皇上点点头道:“朕记得你了,从前是在钟粹宫见过。寒烟,朕问你,那扇坠可是你亲手所制?” 寒烟止住抽泣,说道:“的确是奴婢亲手做的。” 皇上道:“那你说说看,那扇坠是何模样?” 寒烟道:“乃是由红丝线编成的缨络,坠有一枚桃核雕琢而成的并蒂莲花。” 皇上向高成道:“高成,那物件儿可在你那?拿出来。” 高成道:“奴才收起来了,一直不敢擅动,这便去取来。” 高成取出扇坠,皇上一看,果然是红丝线编成的缨络。 祥贵妃道:“皇上,可否让臣妾也看一看?” 皇上点点头,将扇坠递与祥贵妃。 祥贵妃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一番,说道:“皇上,臣妾读书不多,但也听说过唐太宗时期,高阳公主爱慕玄奘法师的高足辩机,以金缕玉枕相赠。如今大清国力强盛,宫中的嫔妃见惯了金银玉器,怎么会以如此粗陋之物赠与他人?若说是宫女倒有可能。” 皇上点了点头,向寒烟问道:“寒烟,你可知你罪犯宫规? 寒烟磕了三个头,说道:“奴婢知道,奴婢求皇上责罚。” 皇上道:“那萧太医与你到底有无苟且之事?” 寒烟道:“绝无此事,请皇上明鉴,奴婢谨守宫规,至今仍是完璧。” 皇上点点头道:“若是发乎情而止乎礼,那便可以从轻发落了。” 说完转头向高成道:“找个嬷嬷,给她检查一下,朕不想冤枉无辜之人。” 高成答应着将寒烟带下去了。 祥贵妃道:“臣妾听闻昨日皇上动了气,这可怎么好?切莫伤及龙体啊。如今此事已然分明了,皇上可以舒心了。” 皇上长舒一口气道:“幸好此事得以善终,否则朕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柄?柔嘉,依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善后?” 祥贵妃道:“这寒烟原来是臣妾宫里的人,处置得重了,臣妾不舍得,处置得轻了,别人又会说臣妾偏袒她,所以皇上还是别来问臣妾了。” 皇上笑道:“你倒是会躲清闲。也罢,既然事已至此,如果验明正身,那就从轻发落。” 祥贵妃道:“皇上要打要罚都好,只有一样,切莫再动气了,气大伤身啊。” 皇上轻轻抚了一下祥贵妃隆起的肚子,说道:“朕知道了,你也要好生养着,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千万别再为这些小事劳累。” 祥贵妃道:“皇上如今说是小事,昨天可把臣妾听得心惊胆战。” 这时高成带着御前的毕嬷嬷和寒烟回到殿内。 毕嬷嬷跪下道:“奴婢叩见皇上,奴婢已验过,确是完璧无疑。” 皇上道:“好,你下去罢。” 毕嬷嬷应声下去了。 皇上向高成道:“既然如此,就把萧逸致放出来。可他惹得宫女钟情,终究不是善类,不宜再回太医院。就贬为庶民,逐出太医院。” 皇上抬眼看了跪着的寒烟一眼,叹了口气道:“宫女寒烟违反宫规,去慎刑司领七日的罚。”.. 寒烟道:“奴婢谢皇上开恩。” 皇上继续说道:“雅嫔虽然在病中,但她宫里出了事,她也不能置身事外,总要领一个治宫不严的罪过,就贬为常在,以后好好在毓庆宫里养病,无事不要再出来了。” 祥贵妃道:“皇上宽厚仁爱,后宫众人同沐皇上恩泽。” 皇上对高成道:“把她带到慎刑司去,告诉慎刑司的人,适度就好,千万别伤筋动骨,七日后再回毓庆宫伺候雅常在。” 寒烟谢了恩,跟着高成下去了。 祥贵妃道:“皇上,已近午时,说了这一会儿话,想必皇上也累了,不如就去臣妾宫里,陪臣妾和公主一同用午膳。” 皇上道:“朕说了会送你回钟粹宫,自然要与你一同用膳。朕也好久没有见无公主了,想必又长高了。” 祥贵妃道:“可不是么?公主有皇上福泽庇佑,长得越发白白胖胖。” 皇上笑道:“朕也好久没有听公主喊皇阿玛了。” 祥贵妃道:“公主天天都盼着皇阿玛去看她呢。” 皇上与祥贵妃边说边往殿外走去。 出了门,抬眼就看到骤降的漫天飞雪,犹如飞花穿树。 第一百二十六回 紫禁城初定风云 公主府再敞心扉 一场纷飞的大雪,由穹窿挥洒而下,将紫禁城团团覆盖。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平息了。 永和宫中,青郁又等回了前去打探消息的雨落。 雨落道:“好大的雪啊!娘娘,都打听清楚了,祥贵妃带着毓庆宫的寒烟向皇上自首,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寒烟被打发到慎刑司了,不过皇上说七日之后便可以出来。雅嫔娘娘被降了位,如今是雅常在了。皇上让她安心在毓庆宫养身体,无事不必出门了。而萧太医则是被撵出了太医院,已是庶人了。” 青郁道:“太后果然还是保下了雅嫔。” 风眠道:“太后好手段,皇上竟然也相信了?” 青郁道:“皇上只会相信他想去相信的东西。听闻康熙年间,废太子与康熙爷的陈贵人有染,被康熙爷发现。康熙爷不惜颜面也要处置二人。将这种事放在台面上,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去做的。” 风眠道:“所幸萧太医全身而退,仅仅是离开了太医院。” 青郁道:“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家的差事不好做,总免不了脏了自己的手,哪比得上在京城济世悬壶或者悠游于山水之间自在惬意呢?” 雨落道:“从未见娘娘说出如此淡看世情之语。” 青郁道:“斗了这么多年,本宫真的觉得有点累了。眼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了本宫,荣儿、英儿、沈贵人都死得那么惨,本宫斗赢了皇后又如何?总归无法换得她们的性命回来了。” 青郁转眼对风眠道:“风眠,人世百般苦难,一生一世的时间里没多少快乐的时光,一定要珍惜啊。本宫好后悔进到这个宫苑内,看尽了这人世间的邪恶。如果能再选一次,本宫情愿置身事外。” 风眠道:“娘娘累了,咱们扶娘娘进去歇着。” 雨落点了点头,扶起青郁往寝殿走去。 整个京城在大雪覆盖之下也是数不尽的荒凉与哀愁。 和硕长公主府内,长公主正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温宪也由宫里回了府,抖落一路风尘。 侍女对长公主道:“启禀公主,公子回来了。” 长公主道:“通知下去,晚上吃一顿团圆饭,谁都不许缺席。” 侍女答应着下去了。 晚膳时分,桌上摆了热气腾腾的锅子,映照着外面柳絮般的飞雪。 温宪已脱了官服,换了一身便服。 长公主与几位夫人则是精心打扮,远远看过去数不尽的珠翠绫罗,令人炫目。 长公主说道:“瑞雪兆丰年,本宫看这场雪下得极好,来年我大清必然又是一个五谷丰登的好年景。大家平日里总是各忙各的,正好借此良机一起用晚膳。” 方盈道:“谢谢额娘费心筹划。” 长公主道:“方盈、青芜,你们刚刚入府不久,想必还不习惯。日后不要见外,总要多聚才好,不要闷在自己房里。” 方盈道:“谢额娘,入府之后一切都很习惯,姐姐妹妹也都很和气。” 长公主笑道:“习惯就好。青芜,你呢?” 青芜道:“启禀长公主殿下,我,我也习惯。” 温宪道:“额娘,既然都是一家人,便也让青芜唤您额娘。” 长公主笑道:“好啊,青芜,你也像她们一样唤本宫额娘。” 青芜怯怯地看了温宪一眼,温宪向她点了点头。 青芜微露笑意,小声地说了一声:“谢额娘。” 静欢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长公主道:“清欢,你为温宪生下了景行,劳苦功高,不如就由你先动筷。” 静欢道:“额娘在上,儿媳不敢。” 长公主道:“温宪,为清欢布菜。” 温宪道:“是,额娘。” 说罢夹起一块生烤狍肉放进静欢碗里,低声说道:“这道蒙古风味的菜,想必你爱吃。” 长公主道:“爱吃就多吃一点。好了,大家都动筷。” 长公主说罢自己动筷夹了一筷玉笋蕨菜。 其他人见长公主动了筷,方才开始夹菜。 唯有静欢,只怔怔地看着碗里的那块狍肉出神。 温宪看向她时,只见她眉目如洗,却深含伤感的神色,眼中更有一汪泪水,几欲滴落。 温宪一时心又软了下来。 他想起她为了她不去选秀,隐姓埋名远走科尔沁草原。 也想起她千辛万苦为他生下了景行。 她是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除了那次与青郁置气相争。.. 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地对不起她。 虽然娶了她,给了她名分,但是心不在她处,身也不在她处。 那件事自苦了那么久,也怨恨了她那么久,也该放下了。 温宪贴近静欢,在她耳边说:“别这样,让别人看见了,不好,等景行睡下了,我去陪你,可好?” 静欢未曾抬头,只是缓缓地伸手过去拿起了碗筷。 夜里,温宪轻轻地推开静欢的房门。 只见静欢孤身一人坐在茶案边,景行已被乳母抱下去照顾。 温宪进得房门,回身将房门掩住,又往前走了几步。 静欢仍是默默不语。 温宪走到她身旁,坐下,对她说道:“静欢,我知道你的辛苦和不易,在这府中事事都要以额娘为先,而额娘出身皇女,颐指气使惯了,有些事情难免不是为了顺她的意,也怪不得你。” 静欢道:“不,是我有意与她相争。我从未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何况是她?你为什么那么迷恋于她,我始终不能释怀。当年不进宫就为了求一个有情人,相伴终生,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温宪道:“静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即便我额娘生在皇家,也不可能事事都如意。我不怨你心怀怨怼,只求你一件事,以后事事与我明言,不要再暗中做些什么。那边……甚至是方盈、青芜那里,我都可以少去或者不去。你我夫妻多年,我不会弃你于不顾,也请你原谅我的诸多不得已。” 静欢道:“可是我总是太过于贪心,除了你的人,还想要你的心也完完全全属于我。” 温宪道:“静欢,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嫁的是我的人,不是京城中别人口中的温宪,也不是你臆想出来的温宪,而是活生生地存在于你生活里的。活生生的人他就有可能会变,你能接受么?” 静欢突然醍醐灌顶,她仿佛明白了这些年来自己固执地坚守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关于温宪的梦。 她爱温宪,却也要求温宪同样的爱她。 她不能接受一个不够爱她的温宪。 温宪变了,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不能回到青郁入宫前,回到她去科尔沁草原避难前,回到两小无猜、彼此心意澄明相通的岁月。 面对变了的温宪,她歇斯底里,用尽全力去相争相斗,即便阴谋诡计是她最不擅长的事。 她也变了。 而真正的温宪在她面前,在她生命里,她却忘了去珍惜。 静欢想到此处,不可自抑地痛哭失声。 温宪伸过手去,静静地抚过她头上珠翠之间的秀发。 温宪低沉的声音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静欢,我们都不再年少,从前的事情就算了。我们也还算年轻,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你想好了吗?” 静欢轻轻抬起头,透过一片水雾望向温宪。 又有两串泪珠儿滚落,眼前的温宪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回 迎回佳人捧心砚 求得皇子继江山 岁月匆匆,已是道光十一年。 羽翼摧残日,郊园寂寞时。晓鸡惊树雪,寒鹜守冰池。 眼看着冬日尽了,不久便要开春。 宫里却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大事。 全贵妃率先于承乾宫生下了一位皇子,排行第四,取名奕詝。 詝,乃是智慧之意。 六天之后,祥贵妃又生下皇五子奕誴。 誴,乃是快乐之意。 虽然极难地得了两个皇子,使得龙颜大悦,但在皇上心目中,二子孰轻孰重已经毋需赘述。 而皇后自从告发萧太医之事,已是大失圣心。 开春之后,气温转暖,二位贵妃娘娘也出了月子,因此六宫妃嫔齐聚储秀宫向皇后请安。 由全贵妃和祥贵妃率领各宫嫔妃向皇后行跪拜大礼。 皇后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