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径庭书院大胜定安! 这个消息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了阳城的街头巷尾, 只要是在闲聊的百姓, 谈论的话题莫不是前两天径庭与定安的比试。 阳城一家茶楼内。 此时茶楼的生意好的出奇,这也得归功与两家书院的比试,前两日的集思楼, 可是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一些百姓为了占得好位置,可是起了个大早,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一大部分百姓没有亲眼看到当日的比试。 现在这茶楼里的说书人能将当日的情景绘声绘色的讲出来, 谁不感兴趣? 店里的伙计忙前忙后,偷空的时候还竖着耳朵。 只听惊堂木一拍,看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将眼瞪得溜圆, 他头往前伸,稍微压低了声音说: “你们猜怎么着?这第一场第二轮啊,抽的竟然还是径庭的题!” “嚯!” 底下是一片嘘声,听众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说书人, 听到他说比试竟然连续两次抽的都是径庭的题目, 一个个都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 又是好奇又是满足! “哎呀,竟然连续两次抽的都是径庭的题, 这运气,简直了!” “听说一共可就三题呢,啧啧!” “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说书人的八字胡一撇一撇,“后来,方娴薇, 对,也就是我们通判大人家的千金,她当然是十分顺利的将题也答出来了啊!不过...这定安的人啊,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第二场啊,就更厉害了,我们径庭出赛的是明志阁杜家的千金,说起她的名儿啊,在座还可能听过!” “明志阁杜家,哎呀,是不是就是这届童试的榜首!”底下有人似乎是知道。 “哎~没错!”八字胡惊堂木一拍,“她正是我们童试的榜首啊!” “最出奇的还不是这个,也不知道定安今年是什么运气,这第三次抽题啊,竟然抽的又是径庭的题!”八字胡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听众的哗声更大! “老朽只略认得几个字,故而之前那些题目都记忆不深,但这最后一道径庭之题,我可是印象深刻!” “这最后一题,考的是商道!国家应否行商?嘿,这样的题给我回答,我是半点都答不出来,可你看那个女娃娃,说的却是头头是道。那女娃说,不行商,米粮何处交易,税收何处征得,家国经济如何繁荣!你们听听,这么大点十来岁的小娃娃,就能讲出这么大一通道理!真不愧是读书人!” 听众就没有不附和的,在茶楼中大多都是没读过书的,便是读过的,也是少数,在他们心中,最敬仰的人不是什么有钱人,而是读书人! 这些朴实的阳城百姓,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闲聊听书!听到最后径庭大胜定安,即便是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了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欢呼! 他们生在阳城,径庭是阳城的书院,现在径庭赢了外地的书院,他们也与有荣焉。 “哎!还是念书好啊,我家娃儿过两年也要参加童试了,要是能中个童生,再去径庭书院读书,嘿,那我做梦都要笑醒!” “那可不是嘛,像你家娃儿还好,至少年龄不大,我家娃儿要是下一届童试再不中,就再也不能考了,你说我和他娘急的呀,他娘现在天天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我娃儿能得中童生!” 书院外的百姓欢天喜地,而径庭学子也莫不欢喜,以两胜一平这样的成绩大胜定安,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 这两天,径庭的学子走路都带风! 自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其中表现最为强烈的,就是赵诗曼了,她是他们定安派遣的三位学子中,唯一一个获得“两负”战绩的,当时她心中是无比的愧疚和自责,她的同窗们都没有说她什么,这反而让她心中负罪感更重。 哪知他们表面安慰,背地里却在怨怼责怪自己: “你瞧赵诗曼,在我们书院比周豪还厉害呢,结果呢,比试结果连周豪都不如,周豪好歹没有两轮都输了,她赵诗曼倒好,竟然两轮都输了,现在还有脸跟我们哭诉,要是我啊,就躲在屋子里,打死我都不出来丢人!” “就是!” 赵诗曼站在她们身后,脸上一片苍白,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嘴唇不停地颤抖,丢人,原来书院的人是这样看自己的! 赵诗曼的头低垂着,再抬起时,眸中是滔天的愤怒,杜清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也许是赵诗曼愤怒的目光被那两人察觉,待她们转过头来时,就看到赵诗曼脸色狰狞,她们一声惊呼: “诗,诗曼?你,你怎么在这儿!”其中一人勉强陪住笑脸,“你什么时候来的?” 哪知赵诗曼却是冷冷瞥了她们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瞧那方向,竟是地甲班! 赵诗曼铁青着脸,怒火滔天的冲进甲班,她快步走到杜清圆跟前,然后一把将她拉出了位置。 杜清圆不时不察,被她拉得一趔趄,她瞬间蹙起眉,不满道:“你发什么疯!” 此时赵诗曼的样子与平时全然不同,似乎怒火已经掩埋了她的理智,只见她冷冷一笑,嘲讽道:“杜清圆,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径庭是不是舞弊?你是不是提前知晓了题目?” “不然,那么难的题,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杜清圆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血口喷人到如此地步,她当即也火了,“赵诗曼,没想到你是如此输不起的人,输就是输了,不寻找自身原因将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是什么道理,你真让我看不起你!” “呵,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赵诗曼眼中竟然布满了红血丝,“别跟我找借口,说,你是不是提前知晓了题目?”说着她竟然朝杜清圆的方向抓去。 陈书从刚才起就一直神经警惕着,现在赵诗曼一看就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之前就站在杜清圆的旁边,见赵诗曼的动作,一把将杜清圆拉开。 赵诗曼扑了个空! 被这么一闹,泥人也能被激出三分火气,何况是脾气本就不好的杜清圆呢?她当即就冷笑一声,“说我舞弊,很好,赵诗曼,你怀疑我事先知晓了题目,那我倒要问问,那道题你也答出了出处,那话句话说,岂不是你们定安也早已泄题?如若没有,你凭什么说我?” 赵诗曼一噎,然后怒火更甚,“行,就你会说,走,跟我去找夫子,我们跟夫子当堂对峙,大不了再比一次,杜清圆,你敢不敢再跟我比...” “够了!” 门外一声怒斥,言礼黑着脸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江陵等一众学子。 言礼一把将赵诗曼从杜清圆身旁拉开,见还是赵诗曼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样子,他大声喝道:“赵诗曼,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会给书院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赵诗曼一愣。 言礼深吸一口气,他的脸色十分不好,但对着杜清圆还是缓和了一点,他朝杜清圆拱了拱手,“我代她向你了道歉,希望她刚才的话你不要当真!” 杜清圆虽然生气,也知道赵诗曼说的话并不是定安那边的意思,今日的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便也压下怒火,对他笑笑,“言大哥严重了,赵诗曼可能是打击有些大,我们谁都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里的!” 言礼想,这倒是个聪明的,诗曼要是有她一半的机灵劲,今天也不会闹成这样了! 当言礼带着赵诗曼走的时候,甲班的同学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书赶忙扶着杜清圆坐下,关心道:“老大,你没事,刚才赵诗曼有没有把你抓伤?” 杜清圆摆摆手,她此时的脸上有些严肃,看着窗外,杜清圆出神地想,经此一事,定安在径庭估计待不了多久了!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本来计划中的游学访问为期一月,就算定安对径庭的比试输了,他们在剩下的时间中依然能够相安无事,但经过那一场闹剧,定安自觉再也没有颜面待在径庭,没过几日就向径庭提出了辞呈。 送定安众人走的时候,言礼跟江陵说了这样一句话,“江陵,我知道,最后一场,是我输给了你,我无话可说!” “但,我不会一直输下去,之后的三校联考,甚至乡试,我都有机会超过你!”他的眸中没有失败的黯然,而是充满了斗志。 江陵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神色的缓和,他轻轻与言礼击了击掌,“我拭目以待!” 而杜清圆自然也在送行的队伍中,她看着定安的人离开的时候,赵诗曼仿佛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她做了一个口型,杜清圆认出那是三个字: “对不起!” 杜清圆突然笑了! 与来时的轰轰烈烈不同,定安离开的时候十分低调。 热闹了许久的径庭又恢复了平静,定安众人的离开对径庭并没有什么影响,哦,或许,也不算是没有! 气氛紧绷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径庭与定安的较量最后也是径庭获胜了,这么让人高兴的事,不庆祝一下怎么行? 于是在放学后,四人行的队伍中,韩浩云便一脸兴奋的朝众人提议道: “我知道最近阳城新开了个酒楼,过两天似乎还有什么开张活动,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聚一聚?” 江陵,他没有表情。 陈书,他都听老大的。 杜清圆一脸的兴致缺缺,韩浩云眼珠一转,知道最终拿主意的人是谁,于是他双手背手,用一种引诱的语气道: “我可是听说啊,那个酒楼过几天搞的活动好像是什么书画展,听说似乎还请来雅意夫人当裁判呢!”韩浩云边说边用目光瞥着杜清圆。 杜清圆刷的一下抬起头来,眸中绽放出精光,“你说谁?雅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