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要表演冰雪秀？” 顾念慈眯了眯眼睛，表情严肃起来，坐正了身子。 “你不是最烦这些了吗？” 盛南橘是盛阳和江姜的女儿，虽然夫妻俩把她保护的很好，但毕竟父母都是娱乐圈的大明星，作为星二代，盛南橘尽管很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在镁光灯下长大。 直到她最终没有如媒体所想子承父业，进入了花滑国家队之后，她出门要应付的狗仔才少了许多。 毕竟常年闭关训练，如今这时代新闻更新换代的速度那么快，没有几个人会持续关注一个训练中的女运动员，即使她是明星的女儿。 但这并不代表盛南橘就没有商业价值了，这些年各种大型冰雪城游乐城开业的冰雪秀表演还有综艺节目，邀请盛南橘的不在少数。 一方面她确实很有实力，另一方面她星二代的身份也是一大噱头。 但她从来都是直接拒绝。 盛南橘不缺钱，也不在意什么曝光率和身价代言。 她一心只想好好训练，参加比赛。 但这一次，她竟然主动要求顾念慈帮她找这样的机会，这实在反常。 盛南橘在顾念慈的注视下莫名的心虚，垂下眼帘，又捡起了叉子，重新找了一片香蕉戳。 “也……不是特别烦。就是以前没什么时间……” 她语焉不详的解释。 顾念慈挑眉：“现在就有时间了？你到双人队才多久，训练进度跟上了吗？” 盛南橘抬眼扫了顾念慈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 半晌，她略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些你别管了，你就帮我问问有没有。” 说完，盛南橘咬了咬下嘴唇，又补一句：“价格越高越好。难度什么的问题不大，商演的程度我们应该可以应付。” “你们？” 姜还是老的辣，顾念慈很容易就抓住了盛南橘话里的关键点。 盛南橘莫名就有点儿想脸红。 她再次咬了咬嘴唇，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才说：“啊，我搭档。冰雪秀嘛，我一个人表演有什么看头，肯定是双人滑比较好看啊。” 顾念慈重新靠回沙发里，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盛南橘那不自然的表情，半晌，他慢悠悠的说：“你以前对双人滑可不是这态度。” 盛南橘第二次丢了叉子，餐盘里剩下的香蕉片已经全部惨遭她的毒手，无一幸免，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变成了香蕉泥。 “以前是以前，那要这么说，你以前还穿开裆裤呢。现在不是也不穿了。” 她嘟着嘴反驳。 说完看见顾念慈堪称震惊的眼神，盛南橘才反应过来，她这句话说得太没礼貌了。 盛南橘涨红了一张脸，垂下头，好一会儿都没再吱声。 顾念慈也沉默着不说话。 盛南橘泄气的垮了肩膀，小声嘀咕：“不帮忙就算了，我去问问太姑奶奶，她最疼我了，肯定愿意帮我的。” 顾念慈见盛南橘垮着小脸一副赌气的模样，气的都笑了。 小姑娘长大了果然不一样了。 脾气大了嘴也毒了，还学会了倒打一耙。 顾念慈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腿上的餐布团成一团丢在盛南橘光洁的脑门儿上：“我真是欠你的。” 盛南橘见顾念慈态度转变，知道有戏了，又一次展示了盛氏变脸绝技，一秒丧一秒甜。 刚刚还苦着脸一副让人遗弃了的模样，现在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顾念慈无奈的笑着，隔着桌子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明天就帮你打听打听。” “我就知道阿慈哥哥最疼我了！” “呸。刚才还说你太姑奶奶最疼你呢。你说话有个准儿吗？” “有啊。你们都是最疼我的人，之一。” 顾念慈争不过她，自觉地换了话题：“但你如果要价格高，对方宣传的时候就会带你爸的名字。你不是不喜欢这样吗？” 盛南橘听到这个，犹豫了起来。 她抓着顾念慈丢过来的餐布揉了好一阵儿，却还是点了点头：“带就带，不带大家也都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顾念慈心底的疑惑更大了，甚至，有些担忧。 他神情严肃，却尽可能的放柔了声音，小心的问：“南橘，你跟哥哥说实话，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盛南橘被顾念慈盯得有些紧张，缩进了沙发里，抱着靠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念慈心里越发担心，但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的问：“你如果要用钱，问你爸妈要，问你大伯太姑奶奶要，或者问我，问你两个哥哥，我们谁都不会不给你。 退一万步，就算你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跟我们开口。这些年你的压岁钱也存了不少？据我所知，那些钱你妈并没有没收，全都存在你自己的卡里。 那些钱也不够你用吗？” 盛南橘张了张嘴，有点儿不知道从何说起。 的确，她如果开口要家里人帮蒋璃的奶奶，这也算是做慈善，不会有人不同意。 这些钱对于他们家来说并不算多。 就算只是盛南橘的压岁钱，也足够了。 但她知道，如果是这样的帮助，无论是蒋璃还是奶奶何冬青，他们谁都不会接受的。 可如果就这样看着蒋璃卖了房子，带着年迈病重的奶奶，或者流落街头，或者申请廉租房度日，盛南橘又实在于心不忍。 冰雪秀这个办法，她也是想了很多天才想到的。 但这些事，该怎么跟顾念慈解释呢？ 盛南橘看着顾念慈的眼睛，内心纠结不已。 她了解蒋璃，所以能理解他的自尊心。 可是顾念慈也能理解吗？ 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年轻人，大多都不太能理解，那种“穷人的自尊”。 命都要没了，可还是要守住的最后的自尊心。 看起来实在是脆弱又可笑，但那是支撑“穷人”堂堂正正活在这艰难的人世间的力量。 一无所有的人，如果连自尊心都没了，才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盛南橘想到这里，更加心疼蒋璃了。 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垂下头去，固执的不肯解释。 她不想蒋璃的自尊心被任何人嘲笑，哪怕那个人是最疼她的顾念慈。 盛南橘虽然是个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小公主，但并不是什么娇气的性子，几句话就把她问的眼眶发红，这还是头一回。 成熟如顾念慈，也禁不住慌了神儿。他连忙扯了纸巾坐到了盛南橘身边，一个劲儿的道起了歉：“哥哥的错，哥哥不问了。我们南橘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了，哥哥不该瞎打听。哥哥以后都不问了，你别生气。” 盛南橘接过纸巾，看顾念慈吓的慌了神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抬眼瞪他：“我哪儿有那么小气啊？” 顾念慈见她破涕为笑，终于松了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继续努力安慰：“没生气就好，你可千万别哭了，我的小祖宗，你眼睛一红我心都要不会蹦了。” 盛南橘笑的更开了：“看不出来阿慈哥哥这么厉害啊，别人的心只会跳，阿慈哥哥你的心还能蹦？蹦多高啊？能蹦进脑门儿里吗？” “嘿！”顾念慈忍不住在盛南橘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可真是长本事了，一天怼我几回了？还知道我是你哥吗？” 盛南橘捂着脑门儿咯咯的笑。 两人闹了一阵儿，盛南橘收起嬉笑，看着顾念慈的眼睛，认真的说：“阿慈哥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什么不好的事。” 顾念慈呼吸一滞，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种种猜测，半晌，他点了点头，说：“哥哥信你。我们南橘这么好的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儿的。” 说完，他歪了歪头，又补了一句：“除了怼哥哥以外。” 顾念慈办事很利索，盛南橘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没几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新城的度假型游乐场一周后开业，开业庆祝活动，连续一周都会举办各种类型的演出。 其中一天就有冰雪秀。 这种度假型游乐场涵盖了游乐园、植物园、动物园、冰雪城于一体，面积庞大，相对应的投资也巨大。 为了快速回本，开业的宣传造势就势必要搞得轰轰烈烈。 第一天的晚会，就邀请了各种一线当□□手和明星。 出场费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 按理说这种演出的冰雪秀，一般都会邀请相对名气大一些的花滑运动员，比如拿过很多奖刚退役的，或者刚在什么国际比赛上崭露头角名声大噪的。 像盛南橘和蒋璃这种，虽然圈内算是小有名气的种子选手，可还没拿过世锦赛金牌，所以基本出不了圈儿的年轻运动员，一般接不到这种商演。 但一来盛南橘是个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星二代，二来大概主办方是看了顾念慈的面子。 甚至，盛南橘猜测，他们是顾念慈带上的拖油瓶。 毕竟第一天的晚会他也会参加演出。 大约盛南橘和蒋璃参演冰雪秀，就是他提的附加条件。 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的出场费自然不会跟别的大牌明星一样多，可是盛南橘听到价格还是很满意了。 对于大牌明星来说不多，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很多了。 尤其对于蒋璃来说。 这可以说天降横财了。 盛南橘满意的跟顾念慈达成了交易，挂电话的时候又叫住了他：“阿慈哥哥，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不要告诉你爸妈吗？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人宣传的时候你的名字前边儿特大加粗的‘盛阳’俩字儿。你爸就算消息再闭塞，他公司那些个经纪人可不是吃白饭的，不可能看不见。” 顾念慈倒豆子似的说了一串，盛南橘都找不到打断的机会。 好容易他说完了，盛南橘才继续说：“不是这事儿。我会主动跟我爸说的，不然总不能跑去新城都不让家里知道？我刚好还顺便去看看姥姥姥爷呢。” “那什么事儿？” “就是这个报酬……到时候你别跟我搭档说具体是多少……” “干啥？你不是？你还想吞他那份儿钱？！”顾念慈惊讶的嗓子都变调了。 “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盛南橘气的不轻，也吼了起来。 “那为啥啊？” “就……哎，你别管，反正你别跟他说。” “啧，那也不是我给钱，我跟他也说不着啊。而且你俩是国家队的，你们出来演出，这事儿要给你们队里申请，得队里肯批才行。到时候钱也是打到队里，你们还得给队里分一部分呢，到手没报价那么多。” “啥？还有这一茬呢？” 盛南橘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以及特别揪心。 “对啊。你还没跟队里申请吗？不是，我说你作为一个国家队运动员，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 “我……我以前也没商演过啊……” “那你快去找教练，就一周了，时间不多。你们还要准备演出曲目呢。” 这也就是说，她还得去找向嘉打个报告申请一下？ 万一队里不批，她和蒋璃的赚钱大业就打水漂了？ 盛南橘捂着脑袋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