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老实讲空助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他没有用犀利的语言去摧毁一个人的自尊心, 但是这足以让金木感受到窒息。 停留在记忆里香甜的汁液瞬间转变成为催命的毒/药，他嗓子发干, 垂在一边的手微微颤抖。 金木隐约猜的出来之前齐木出去就是找空助了，深吸一口气, 他不想退缩, 心底滋生出的勇气和期望支撑他。 他直视过去, 注意到空助洞悉一切的目光, 突然顿悟，在这个人面前，自己的所有隐瞒只不过是拙劣的表演罢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全部坦白。 “我叫金木研，是一名喰种。”金木觉得齐木应该把喰种世界的事告诉了空助。 这么一想，冻结的血液被涌上来的暖流冲刷，寒栗逐渐散去。他刚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时, 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旁边的齐木, 躁动不安的心陡然平静下来。 空助掩去惊讶, 唇角的笑意不似刚刚那么强烈, 心里生出不愉快的念头。楠雄来找他帮忙的时候遮遮掩掩, 有一个现成的‘实验品’都没有告诉他，让他以为这个‘喰种’的心理素质极差。 不过他随意用两句话就套出了金木的身份, 那个‘玻璃球’就当作见面礼好了。 现在已经把事情摊开在明面上谈了, 空助也懒得再去做什么伪装, 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 他似乎完全不担心揭穿金木研‘喰种’身份以后，对方会暴起攻击。他敢这么说，自然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 空助和楠雄不一样，他没有去过喰种的世界，只是单方面的了解那个世界，他骨子里说实话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触，他这次来也是因为楠雄。他在好奇，是谁让楠雄来亲自找他，作为楠雄的哥哥，从小和楠雄决斗了无数次的人，空助最明白不过了，楠雄在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时，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他对面前的金木充满兴趣，也只是因为他想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体结构，还有就是对方哪里吸引了自家的弟弟。 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朝着某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去想。 “楠雄拜托我帮忙的事就是这个吗？”空助放松身体，伸出一只手，将内心的想法坦白的讲述出来，他不是什么心软的人，直白的让人心寒。 “根据我了解到的那些内容，首先我没有明白我的弟弟为什么这么忧愁寡断了，用超能力改变一下世界的意识观念还有喰种的体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唯一可能出现的不好处就是会出现一些不可控因素，连楠雄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他来找我了。” “当然，我的想法可能和楠雄有点不同，比起去思考到底怎么样让‘人类’和‘喰种’和平相处，单纯从个人角度来说是太天真了。雄狮和小猫这种捕食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就算有小猫进化成为了大老虎，也不过会演变成为狮子和老虎之间斗争。想要改变？是要让狮子剔去利爪，变成小奶狗吗？” 金木垂下眼帘，黑色的眼睛深处翻滚着莫名的情绪。空助的总结没什么问题，喰种以人类为食，甚至会以同类为食。而处于劣势的人类成立了CCG，秉持正义的理念铲除恶意。 但是……不管是人类还是喰种，他们里面一定有一些心怀善意，对待世间抱着美好期望的人。 空助洞悉了金木的想法似的，“哪怕里面有不吃肉的狮子，也有不畏惧肉食动物的小动物，但是，他们在那个世界真的合适吗？真的可以生存下来吗？” “所以，你们想要找的，也许并不是‘希望’，而是改变这一切的钥匙。” 金木内心翻腾的难受，像是不爽空助这番话，”那是希望。” 空助被打断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下，审视着面前嗯白发少年，他感觉出来，刚刚的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全身上下覆盖了坚硬的铠甲，像是一个勇敢无畏的斗士，双眼中迸发出的光芒让他感到惊愕。 “哪怕那样的人很少，哪怕他们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金木一字一句的回应空助的话，眼前还闪过雏实父母被搜查官真户吴绪杀害了的那件事，他们是喰种没有错，但是双手没有沾染一点鲜血，连他们教育出来的雏实，对待杀害父母的敌人，没有战意，反而只是一遍遍的哭诉她好想爸爸妈妈。 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冒出来。 还有西尾学长因为姐姐信任了人类，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他打心底厌恶人类，不相信人类，却还是遇到了一个愿意对待他如同至亲一样的贵未小姐。 贵未小姐将像火焰一样，点燃西尾学长的内心。她不怕对方是喰种，她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无非最多是一个食物罢了，因为寂寞，紧紧的缠绕在一块。 还有晓小姐，她痛恨杀害了母亲的独眼之枭，痛恨杀害父亲的兔子，她在厌恶喰种，但是在面对还是小喰种无邪的笑容时，欺骗不了自己，她没有办法动手。哪怕以前的同伴变成了喰种，她也试图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他们是伙伴。 …… 在绝望笼罩之下，还是有无数小嫩芽冲突土壤的阻隔，触碰到阳光，努力生长。 也正是因为金木所看到了这一切，他才没有寂寞的要死掉。 空助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金木说的那种可能不是不存在，但终究是太渺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都不想去打碎对方这美好的心愿，那样的行为似乎太过残忍。他也看出了金木的固执，忍不住抽出一份心思想，楠雄就是因为这样才来找他的吗？ “假如，真的找到了解决喰种和人类之间食物链关系的方法，你觉得，存在了几百年的纠葛会像想象中的消失吗？”空助远比金木身边的人要更加直白，他和金木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瓜葛，而且现在很明显是金木需要他的帮助。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想要改变世界，那也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金木的语气坚定，没有因为空助的话产生丝毫动摇。 空助微微眯起眼睛，唇角一勾，他怎么会以为齐木带来的人心理脆弱，他感觉到的，明明是一个有坚定信念的怪物，这种人一定活的很辛苦。 “所以，我很想拜托空助先生，”金木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他微微弯腰，表示自己的敬意，随后挺直腰杆，似乎在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向所谓的‘命运’低头。 齐木靠在厨房的墙壁上，眼睛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当中空助说的那些话，都无比想让他拿东西砸在对方脸上。 之前还稍微担心了一下金木，现在看来，自己多管闲事了，被他平日里的形象给糊弄过去了，他早就知道，金木的内心是多么强大，绝对不会因为空助的攻击而改变自己的追求。 金木身上的勇敢无畏他早就认识到了。 有几次想要打断外面的对话，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当齐木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相当有默契的停止了刚刚的对话，空助和齐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楠雄，刚刚偷听的还算起劲吗？” 「没有」 “啊啊，楠雄真是的，我一下子就看出了你在撒谎哦，对了，既然现在知道有喰种存在，想让我帮忙的话让就让金木配合一下？” 「抽血的话没问题」 “……”空助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木，“你那么护着他做什么，反正最后的目的达到不就可以了吗？我要是直接问他的话，肯定没问题。” 「不行」 【谁知道你到时候会对金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 “……” 因为空助突然到访，推迟了一个小时的晚餐终于可以开动了。 三个少年都没有提喰种身份的事情，没必要说出这种事要妈妈担心。 以往旁若无人秀恩爱的夫妻俩因为有金木这个客人变得正经起来，更准确的说是妈妈全程去看三个孩子了。 一边孤独的爸爸愤恨的戳着牛排，明明是五个人在餐桌上，他却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 齐木在心里告诉金木先随便吃点，他的味觉已经被屏蔽了，等回房间的时候帮他回溯一天的时间。 金木压在心头的石头抛之脑后，扬起一个笑容，再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味道，但总比难以下咽的时候好伪装多了。 空助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木，真的是有点意思。 一顿晚餐也就这么解决了。 空助决定待在家里几天，为了方便，吃完饭就去改造他们家的房子了，准备建一个地下临时实验室。 啷当了一会，震耳欲聋的声音才停下来。 空助闲来无事，直接打算先抽一管血，在家里一边擦手一边笑着问妈妈，“楠雄和金木呢？” 妈妈收拾好碗筷，“啊，在楠雄的房间里，刚吃完饭他们就一起去了，没有看见他们出来。” “……”刚吃完饭就一起去了楠雄的房间？现在已经过去有一个多小时了。 空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