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生死何惧
关于他是独眼之王候选者之一的事情, 金木研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不信。 就算有，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反过来解释道：“我不会挡你的路, 你要是需要我支持你成为独眼之王，我不介意在喰种世界里公开我的话。” 艾特在绷带下的整张脸都在抽搐。 她要是坐上独眼之王的位置，有马贵将先会嫌弃的把她干掉！ “金木研，你能不能有一点上进心！”艾特想要抓住对方的肩膀摇晃，堂堂一个独眼喰种，天天装人类, 在CCG里认怂！ 金木研脚步错开，躲过艾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艾特语重心长道：“你就不想干掉有马贵将吗？” 金木研：“想。” 没等艾特说下一句话, 金木研幽幽一叹, “打不过，我还是等他老死。” 据说半人类寿命短暂，他觉得还是有希望熬到解脱的。 艾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后辈, 你过去单挑有马贵将的勇气去哪里了！ 金木研字字沉痛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他打了一架。” 气氛变得很尴尬了。 艾特的劝说全部落空, 金木研软硬不吃，坚决不插足喰种的事情。 在昔日喰种拍卖会的大门口，艾特和金木研对峙半晌, 而后, 红裙的绷带少女摊开手, 纤细的小手看上去柔柔弱弱，隐含的力量却可以撕碎成年喰种，“我亲爱的后辈, 作为前辈，我大概需要先给你上一堂实践课——” 金木研安静地注视着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地下风吹过白发，又从衣袖和领口钻入里面，带给喰种犹如身处于冬天的寒意。 他的嗓音也变得像雪一样冰冷。 “艾特想做什么？” 艾特脚下的阴影逐渐从瘦长变得庞大，小小的裙摆消失不见，像鸟儿一样浓密的羽毛覆盖在表面，片片尖锐锋利，这赫然是独眼之枭代号的来历。 矮小的女孩顿时变成了几层楼高！ 独眼之枭的双手张开，如同遮天蔽日的羽翼。 “吼轰隆隆——” 地面震荡不休，恐怖的声音传出千米之外，惊动了地下世界生活的所有喰种！ “是哪个喰种？好恐怖的感觉！” “独眼之枭！” “青铜树的那位怎么会来二十四区？” “离远一点，别过去！” “和独眼之枭对战的是谁？” “白发的……” “刚才有人说独眼蜈蚣来了，你们还不信，哇，这两个独眼对上了！” “卧槽，独眼蜈蚣！！！” 两个喰种世界最罕见也最神秘的喰种，大半夜不睡觉来二十四区交手，今晚的平安夜连喰种世界也要热闹起来了。 二十四区的CCG分部也收到了紧急通知。 “地下世界出现异动，地面颤抖，疑似有强大的喰种在打斗。” 越是节日时期，搜查官们就越忙碌，因为那些喰种就是喜欢挑这种时候闹事。作为二十四区的搜查指挥，有马贵将今天也免不了在分部过夜，他听到通知后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平静的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地下世界吗……” 应该是独眼之枭干的。 一般的喰种无法隔着肉壁和地面制造出这样的动静。 有了有马贵将的无视，二十四区地下世界的战斗还在进行，独眼之枭的赫者化躯壳极其占优势，虽然无法长久飞行，但是临时腾空还是可以办到的。 相比之下，才摸到赫者门槛，还无法自主控制全身赫子的金木研就吃亏了。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一个帆糸萝玛的精神意志。 【金木大人，你好弱啊！】 【快来求萝玛，萝玛只要能听到你的哭泣就会出手。】 【那个独眼之枭好讨厌，杀了杀了杀了！】 【金木大人的眼神太棒了，快要融化了萝玛的心……嘻嘻……】 在帆糸萝玛的强烈干扰下，金木研无法集中注意力，耳边时刻有人吵闹，眼前还会出现重重幻影。可以说帆糸萝玛在搞事方面的能力，比神代利世还高出一个台阶，至少神代利世不会影响他的战斗！ 身处于赫者化躯壳的中心，艾特也敏锐地注意到金木研脸上的隐忍之色。 还没熬过赫者的精神影响吗？ 凡是喰种共喰，精神就会受到对方赫包的残留意志冲击，越是强大的喰种赫包，越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精神伤害。 到了半赫者阶段，喰种就容易疯掉，六亲不认，半赫者之上是赫者，成为赫者的难度无疑比成为半赫者难上数倍。这也是为什么喰种世界里半赫者比较多，而赫者二十年来就只有那么几个的原因，很多人都会中途夭折在这一关。 原本艾特是打算拿自己的赫包喂食金木研的，这样有了自己的认同，赫包里的精神意志也不会太过分，反而可能遵从她的意志去帮金木研。 偏偏是胡乱之母的赫包…… 胡乱之母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艾特在思索解决办法之余，下手极狠，把金木研打入喰种拍卖会的废墟里。 她要金木研找回当初的勇气！ 金木研在半空被击飞的时候身体弓起，赫子挡在身前，不敢给艾特攻击自己的机会，他的身体撞歪钢筋，洞穿了重重墙壁后，从高处砸落在了地面上！ 可恶！ 金木研艰难地眯起眼，眼前是帆糸萝玛开心到狰狞的笑容。 【金木大人，求我啊。】 “做梦……” 透过幻觉，金木研感觉到头顶上的建筑物在松动，独眼之枭庞大的身影一闪而逝，随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震动崩塌。 最开始是窸窣的灰尘，后面就是能够把喰种砸死的大量石块！ 必须躲开啊啊啊啊啊—— 轰的一声，摇摇欲坠的拍卖会建筑物彻底向内崩塌！ 艾特成功把金木研活埋了！ 在废墟的中央，金木研躲在一片狭窄的空间里，赫子断裂数根，后腰一片血肉模糊，最后保护住他，为他挡住数吨重的巨物的是两条变得更加奇怪的赫子。如食人草般的赫子互相咬合，把金木研保护在里面。 原来最坚韧的蜈蚣赫子在危险面前，自动从攻击形态变成防御形态。 四周的环境变得黑暗无比。 金木研失血过多，半蹲在地上，以手撑地。 他的脊梁骨出现恐怖的凹陷，断成了一截一截的，令背部变得怪异而佝偻。 这样的伤势在人类身上只需刹那就能让人休克，可是对独眼喰种而言，这只会使他短暂地失去行动力，并非致命的伤害。 “呼……呼……” 金木研摘下沾染灰尘的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喉咙里的血刚涌起就被咽了下去。 他警惕的让赫子打开一点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必须在下一轮攻击到来之前逃出去。 他动了动身体，皱起眉头。 不行。 伤到了脊椎，下半身瘫痪，在骨头长好前不能乱动。 刚一产生休息片刻的想法，外面轰炸般的声音就出现了，给高负荷支撑着东西的赫子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金木研的心底一沉，艾特想杀了他吗？不，比起杀了他，艾特更像是要把他逼到绝境。 帆糸萝玛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坐在金木研的对面，靠得极近，红色的瞳孔倒映着彼此。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恐怖感油然而生。 只有十几岁少女外表的帆糸萝玛笑道：【金木大人，她在逼你变强。】 她的手指在金木研的胸膛上画了个圈，甜蜜而冷酷，【你要是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就真的会杀了你哟，对你而言真是一个残忍的前辈呢。】 金木研冷漠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想逃完全没问题。” 帆糸萝玛：【啊哈？】 她几乎是惊恐地捂住双颊，脸上泛起生气的红晕，【我认识的金木大人可是越战越勇，为了古董咖啡厅宁愿赴死的男人啊！】 金木研被她吵得头疼，视线垂下，心底默数恢复的时间。 帆糸萝玛不愿被无视，扯着他的衣袖。 【萝玛可以为金木大人做任何事情，金木大人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 “……” 【不说话也没有用，独眼之枭快找到你了，到时候金木大人就会变成肉饼，要是独眼之枭不想吃你，你之后还会被地下世界的喰种分食。】 “……” 【金木大人……】 “你很烦。” 【呜呜，金木大人变了，过去的你不是这样的啊。】 帆糸萝玛假哭一声，扑入金木研的怀里，抱住腰部幸福地蹭了蹭。只可惜她的身体是幻影，无法扒开金木研沾满血的外套。 在金木研打散她的幻影之前，帆糸萝玛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 【金木大人，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就把我所有的力量都借给你。】 这一瞬间，她的话犹如五六十岁的妇人一样嘶哑。 金木研问道：“你想要什么？” 帆糸萝玛在他怀里仰起小脑袋，脑后的菠萝头一颤一颤的极为可爱。 【我要你最深刻的绝望。】 不论何时何地，帆糸萝玛都是那么迷恋金木研绝望的恸哭，只可惜古董咖啡厅那一战，她跑得太早，错过了最迷人的一幕。 那定然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听到这句话后，金木研的目光阴冷至极，比毒蛇还要可怕。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怕死吗？” 【噗，金木大人当然不怕，只是会很遗憾，外面的人也会为金木大人感到痛苦，而后引发一场场有趣的复仇。】 帆糸萝玛说得没错，他死了，其他人会为他报仇。 到时候又是生死难料。 金木研的赫子表面逐渐出现裂痕，裂痕中间是RC细胞编织出来的“网”，一根根细胞构筑出来的丝线粘在中间，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赫子。 这片狭窄的小空间不再安全。 准赫者与真正的赫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他的意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否则也不会无法压制住帆糸萝玛。能够在库克利亚独自待了二十几年没有疯狂，在枯寂中寻找生机的帆糸萝玛，有着比他更坚定的意志，哪怕是赫包的残留意志也极其强大。 事到如今，金木研回答道：“……我……办不到你说的。” 帆糸萝玛吃惊地瞪圆眼睛。 重伤在地的白发少年，露出轻快而温柔的笑容。 “这一世就算到此终结，我也过得很快乐。” 享受过这样的生活的他怎么会绝望呢，英活着，他心中永远有一只能抓住自己的手，而且月山学长也那么信任他，他没有再被对方背叛。 他不愿为力量坠入脚底的深渊。 “萝玛，陪我一起死。” 【……】 帆糸萝玛整个人斯巴达地看着他，卧槽，她从未考虑过殉情这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