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失眠
原本只是静谧的夜晚，突然传出的那阵清淡的声音，一下子让室内的气氛变的有些低沉。 许为清安放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被子，睁着的眼里透着一丝紧张。 明明是带了一丝忐忑的，说出这句话时，硬是强装出了一份冷然。 那边的呼吸声似乎一下子就停住了，许为清觉得这一刻她的感官变的异常灵敏。 平常总是第一时间就应她话的林含子突然沉默了，隔了很久都没有出声。 许为清想着，如果林含子拒绝，或者撒娇，自己也一定要态度严肃的拒绝掉她。 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没有脾气的。 也不能再和她这样腻乎下去了。 才短短几天，自己就变了这么多，她觉得这是一种不详的征兆。 她不敢去猜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本来就适合一个人，不能多出一个不确定因素来。 所以她得在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不确定因素扼杀掉，以免它发酵成长为不可控制的东西。 她可以和林含子继续做朋友，但必须点到为止，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她觉得有些超过两人该保持的距离了。 只有两人断的干净了，她才可以完完全全做回原来的自己。 许为清想了一大堆，一边屏着呼吸等着林含子的回答。 结果林含子沉默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她不禁怀疑林含子是不是没听见她的话已经睡着了，刚有了这个念头，那边响起了林含子的声音。 但她没抓住林含子软糯的声音里是什么情绪。 因为林含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没有想象中的撒娇拒绝，林含子平静的接受了她的提议。 许为清在脑子里想了好多种阻止林含子撒娇的想法，结果林含子哪条路都没走，自己重新挖了一条。 这让她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的好，还是有些不爽的好。 看来，林含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她。 但转念一想，她同意了也好，这样自己也不用费口舌的去劝说她。 …… 许为清觉得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根刺，梗在了喉咙里，弄的她很不舒服。 一股有些酸有些涩的感觉从心底冲上来，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滋味，毕竟她从来没体会过。 除了有些难过外，好像没有别的想法了。 所以她强压下了这股异样，松开了攥住被子的手，闭上眼，准备睡过去。 这样对我们都好。 一定。 入睡前，她在心里强调了一下。 …… 许为清以为自己睁开眼的时候，会是第二天早晨了。 结果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片黑。 我失眠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 闭了眼后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偏偏只有林含子的那声好。 像是魔咒一样，不停在脑子里重复、撞击，声音由轻变重，再从重变轻。 她想忽视那道声音，想让脑子变得空白一片，只有这样，她才睡的过去。 但越这么想，越是无法忽视那道声音。 不堪其扰的她只能睁开眼，然后盯着眼前的床板看。 林含子反常的态度，就跟一只手不停揪着她一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被任何人影响的。 这么一想，脑子里膨胀的情绪稍稍安静了些，她干脆拿了手机，插上耳机，听起英语单词来。 这是她一贯保持冷静的方式，只要她今天克制下来了，明天起，她就可以淡然的做回自己。 没有什么事情是学习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继续学习。 …… 这是许为清第二次失眠。 上一次失眠还是高中的时候。 许为清一向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一颗定心丸。 她一向成绩优秀，而且学习自律，是个不需要让人操心的好孩子。 家里奖状贴了满满一墙，还有一堆实在没地方贴了，全部放进了抽屉里。 从小到大，许为清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每次考试她都是年级前几，从没滑出过前十名，所以她向来不需要为成绩担心。 但一个人再自信，平日里考的再好，面对高考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有把握的。 所以高考前的晚上，许为清失眠了。 明明晚上九点钟就熄好灯躺上床了，也已经闭上眼有一阵了，按照往常，只要眯个五六分钟就可以睡过去，结果今天愣是怎么都睡不着。 各种七七八八的想法全在脑海里乱撞。 语文会不会第一题碰见没看过的字词。 数学大题如果是没做过的会不会很难。 英语阅读不理解的会不会题目都不懂。 每个想法都是坏的，一个消失了另一个马上跟上来。 许为清头越想越大，干脆睁开了眼。 窗帘挡住了外面泻进来的亮光，她一睁眼，入目的只有一片黑色。 她没开空调，只有一台用了多年的老风扇开着，功率小，风又不大。 屋子里有些闷，她整个人被热的汗流浃背。 顿时觉得有些烦躁，也有一些无措。 这么重要的时候，她却被这些无端出现却又消失不了的念头折磨的睡不着。 完了，高考估计要砸了。 这是她现在脑子里最强烈的想法。 睁眼睁了老半天还是没有睡意，她干脆一下子坐起来，翻下床摸黑去拉了窗帘。 一拉开，月光就侵入了屋里，撒下了一片白银。 一下子就驱散了屋里的沉闷感，也卷走了她的烦闷。 许为清从没在夜晚的时候看过窗外，就算有，也是很小的时候了。 她突然想知道，夜华笼罩着的小区，究竟和白日里的有何不同。 于是她去搬了椅子，安置好了，把下巴枕在手上，安静的看着窗外。 薄纱一般的银华爬上她的脸，上面满是柔和。 稀薄的夜风轻轻刮过她耳边，撩起她随意披散着的乌发。 一个紧张的夜晚，一片柔和的月光，和一个享受的人。 …… 那是许为清第一次失眠，没有不安与烦躁，而是平静和安谧。 后来她再也没有失过眠，就算是等待着公布高考分数的前一晚，甚至是填报志愿结果出来的前一晚，她都以一颗平常心度过了。 她觉得她再也遇不到比高考更让她感到不安的事情了。 然而今天，她又一次失眠了。 不是因为一件事，而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耳朵里机械般的女声一遍遍的念着自己已经倒背如流的英文单词，她觉得她的心有一些平静了。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这样定义林含子。 所以，不要再为此烦了心。 她最后劝告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受宠若惊，感谢小天使 蕈 投的雷，非常非常激励我，以为这本要扑街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