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七十年代
今天是顾学晟结婚的日子, 白珂为了应景也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色衣服。 红色的衣服衬得白珂的皮肤越加白皙，面色白里通红，双手放在凸起的小腹上, 看起来又多了一种母性的韵味。 这个年代是穷苦的年代, 很少能见到皮肤白皙的女性，大多数都皮肤蜡黄。 顾学晴面对白珂其实是自卑的, 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她的自卑, 所以一味地用白珂农村人的身份在心中去贬低她, 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加自信。 见到白珂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话的意思, 顾学晴又开始别扭了, 她觉得白珂成为省状元之后变得骄傲了，上次见到她时还讨好的主动叫她。 “哼。”顾学晴越想越生气，然后哼了一声。 顾学晴丈夫黄大勇听到之后感觉头都大了，这一次他拽着顾学晴过来就是想要借着顾学晟结婚这种喜庆的事和顾家搞好关系，结果在家里面明明和顾学晴说的好好的，出来就犯病。 黄大勇艰难的缓和着气氛，白珂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态度不算太热情但是也挑不出毛病。 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 大部队终于来了, 顾学凌第一时间便出现在白珂的身边。 自从结婚以后, 除了顾学凌上班的时间, 两人根本没有分开过，所以他特别担心白珂。 “大姐，大姐夫。”顾学凌看到坐在白珂身边的顾学晴和她的丈夫, 虽然有点惊讶，但是还是主动打招呼。 黄大勇乐呵呵的笑着，顾学晴却仰着脖子一脸骄傲。 顾学凌遇到这种事也很无措，他也不太清楚顾学晴和家里有什么矛盾，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们。 要说顾学凌和顾学晴的姐弟之情，那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甚至顾学晴和家里的三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感情。 顾学晴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不知道让着弟弟，因为家里条件还可以所以谁都没有挨过饿，但是她还是觉得家里重男轻女，觉得家里对她不公平。 但是她和家里没有撕破过脸。 事情是在顾学凌下乡那年发生的变化，虽然没有人对顾学晴说过任何坏话，但是顾学晴就是偏执的认为家里想要让她把工作给顾学凌，因为她没有主动提起，所以爸妈都在跟她生气。 姚雪琴眼尖的看到了顾学晴和她的丈夫，说实话姚雪琴有些开心。人年纪大了就喜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虽然大闺女确实有些不像话，可是她毕竟没有做什么不么原谅的事，况且一家人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这次她没有叫顾学晴确实是因为她过年也没有回家里看一眼，她很伤心。但是弟弟结婚她还知道过来，也算是欣慰。 姚雪琴笑着走到白珂这边，看着黄大勇说：“你们来了。” 黄大勇见姚雪琴的脸色不错，就知道他今天带顾学晴过来做对了，只希望顾学晴不要拖他后腿…… 顾学晴见姚雪琴走过来好几分钟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感觉她就是自作多情，根本没有人欢迎她来。 她语气嘲讽的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我就不应该来。” 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直接被顾学晴一句话搞得僵硬起来。 姚雪琴的笑容僵在脸上，黄大勇赶快补救：“雪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大家当然欢迎你。” 可是顾学晴却是死脑筋，她的脸越来越热，臊得慌，觉得她就是个小丑，说不定所有人都在心中嘲笑她。 “不要那么假惺惺了好不好，你想要抱他们的大腿就去，我先回家了，这里没有人欢迎我，难道我还要和你一样给他们赔笑脸吗？我可不像你那么贱！” 顾学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要离开。 这会儿大食堂里人特别多，顾家的亲朋好友，还有新娘沈小馨家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顾学晴也没有控制她的声音，马上就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黄大勇拉着她不让她离开，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与在大食堂的所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长江看到情况后走了过来，他的嘴唇抿成一道线，对黄大勇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带顾学晴先回去。” 虽然顾长江没有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话，可是这话也间接地表示他并不欢迎他们，包括这个一直在努力和他们搞好关系的女婿。 顾学晴嘲讽的笑了笑，对她丈夫说：“走，你看你做了这么多，人家还不是不欢迎你。” 黄大勇脸色铁青的和顾学晴离开大食堂。 这件事自然会被有心人记在心中，但是没有人会傻到在人家结婚的日子上蹙眉头，所以顾学晴和丈夫离开后，大食堂里再次恢复开心的气氛。 姚雪琴的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沈小馨的家里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有意见。 不过也没有时间让她伤身，很快便被顾长江拉走去招待客人。 顾学凌和白珂这边有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过来打招呼，毕竟省状元和榜眼的名声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对小夫妻以后都是国家的人才。 白珂嘴角噙着笑意对每一个过来说话的人都温柔有礼。 到了开席的时间，顾学凌怕白珂累就带着她先吃饭。 “我们去接亲的时候大姐没有对你说什么。”顾学凌看身边没有什么人，便小声问白珂。 白珂摇摇头。 顾学凌忽然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好的大喜之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满些什么，明明生活也算是舒适，她偏偏要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其实顾学凌是真的不知道顾学晴到底有什么好不满的，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因为从小她就事多，再加上姚雪琴和顾长江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其实她从这个家里得到的比他这个儿子多得多。 这些家长里短顾学凌都不好意思告诉白珂。 白珂把手搭在顾学凌的手背上，温柔道：“不要想了，再皱着眉头就像个小老头子一样。” “嗯。” 顾学晟和沈小馨并不和姚雪琴他们一起住，他们住在单位分的房子，虽然没有家里的大，可是胜在自由。 初七，也就是顾学晟和沈小馨新婚第二天，喜欢学习的沈小馨就带着课本来家里找白珂。 顾学晟自然和新婚妻子一起回家，只是看着白珂的表情隐隐的带着几分幽怨。 新婚妻子比起自己更喜欢学习……这真的很令人伤心。 顾学凌和白珂打算明天去首都，到那边还要先租房子，再收拾收拾房子就开学了。 沈小馨是最舍不得白珂的人，因为经过半个月的学习，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成绩进步不少，要是白珂能再教她半个月，她说不定也可以和白珂顾学凌考到一所大学。 看着沈小馨眼巴巴的看着她，白珂特别想要摸一摸她的头，不过这个年代不同，她不能那么做。 姚雪琴本来想和顾学凌他们一起去首都，就怕两个孩子到那边人生地不熟找不好房子。 顾学凌笑着拒绝，他和杂志社的编辑关系不错，毕竟已经认识快要三年。 尤其是前几天收到的编辑的信，之前他回信说了他和白珂的成绩和学校，编辑知道之后在信中告诉他们要是来首都可以先找他，他是首都人，人脉广可以帮他们，这样能省不少事。 姚雪琴欣慰的看着二儿子和二儿媳，最令她省心的儿子却是她最出息的儿子…… 下午白珂和沈小馨在房间里学习，其他人都很体贴的坐在客厅里不打扰到她们的学习。 突然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打开门之后出现了顾学晴愤怒的面容。 她走进来之后看到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水果盘，而她，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甚至都没有人欢迎她。 想到在单位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顾学晴惨惨的一笑，看着她妈说：“你满意了。” 姚雪琴见门外的人是顾学晴，还以为她想要回家道歉。做父母的，哪怕儿女做的在过分，可是她总是怀抱希望，以为孩子能够知道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 但是当她听到顾学晴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再次失望，虽然不知道顾学晴指的是什么事，可是她知道闺女不是回来道歉的。 顾学晴尖锐的眼神扫过客厅的每一个人，“小弟结婚不通知我，结婚当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和我丈夫赶走，你不就是想要所有人都排挤我吗？你做到了，现在我单位的每个人都在背后议论我。” 顾学晟是姚雪琴最心疼的孩子，所以顾学晟也是最向着姚雪琴的人，更何况他看不惯他这个大姐已久。 他嚷嚷道：“你怎么和妈说话呢，要不是你做的过分别人能议论你，你怎么不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顾学晴却不正面回答，她看着姚雪琴说：“你瞧瞧我在这个家都没有地位，就连我弟弟都能大声辱骂我。” 顾学晟气的嘴唇颤抖，他确实说的不怎么好听，可是他哪里有辱骂她！他真的就没有见过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人！ 姚雪琴失望的看着她这个闺女，刚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她说什么都会被顾学晴当做是嘲讽。 “我就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狠心的父母，就因为我当初没有把工作让给二弟，你们便开始不喜欢我，现在直接当做没有我这个闺女，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甚至我的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你们的心可真狠！” 姚雪琴被顾学晴说的眼前阵阵发黑，她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来。 顾学凌见状小声对顾学晟说：“你去把姐夫和爸都叫回来，快点。” “嗯。”顾学晟穿上衣服便往门口走去。 这回顾学晴很聪明，她不屑的说：“你快点去，去把所有人都叫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怎么说我，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顾学晴认为她现在所有的惨状来是因为顾家重男轻女，不把她当人看。 也许她心底深处曾经后悔过，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没法回头，只能把所有的罪都怪到别人的头上，她心中才能舒服。 房间里的白珂和沈小馨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两人相视一眼。 沈小馨忐忑的问：“二嫂，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白珂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说：“我们还是在屋里呆着，这毕竟是顾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掺和。”她们都是嫁进来的媳妇，这件事里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出去说不定还要受气，干脆在屋里呆着好了，也不会有人因为她们不出去而怪罪她们。 沈小馨点点头，只是心中仍然忐忑不安，这可是她结婚的第二天，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大姐在闹什么。 “二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沈小馨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白珂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过听顾学晴抱怨的那些话也大概了解她在不满些什么，她语重心长的对沈小馨说：“弟妹，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要像大姐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觉得家里对她不公平，这样是不可能会生活的幸福，只有放开心胸不去计较太多，才能享受生活。” 沈小馨把白珂说的话都当成真理，闻言赶快点点头，表示她已经把白珂的话听到心里面。 县城也不大，不过二十几分钟，顾学晟便把黄大勇和顾长江都叫了回来。 黄大勇简直不想管顾学晴了，刚开始相亲的时候觉得顾学晴还挺好的，只是自私了一点，不过这都是小毛病，她的家世足以掩盖她这点小毛病。 可是没有想到这几年她竟然越来越过分，一个出嫁女还想要管家里的事，认为所有人对她都不公平，天天伤春悲秋，还开始搞事情。 顾学晴本以为顾学晟出去只是叫顾长江回来，没想到会把她丈夫一起叫回来。 这一次她回家闹她丈夫根本不知情。 昨天在大食堂发生的事根本藏不住，再加上这个年代人就喜欢说些八卦当做娱乐，很快全单位的人都知道顾学晴在弟弟结婚的日子被家里人给撵了出去。 有个别平时就和顾学晴不对付的人站出来嘲讽了她几句，可是她却敏感的认为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嘲笑她，自尊心让她快要崩溃，所以她受不了的跑回家来。 “顾学晴，你在干什么！”丈夫恼火的大声说，有顾学晴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媳妇，这日子还怎么过。 更别说今天单位里同样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因为昨天他和顾学晴一起被撵了出去。 “我干什么，我回家说理来了，他们这样对我，我难道还不能回来讨一个公道？”顾学晴理直气壮地对丈夫说。 丈夫感觉眼前都在冒金星，之前他对她百般忍让，可是现在却俩累的他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索性也不当孙子了，他说道：“顾学晴，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的想法生出来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黄大勇觉得哪怕他就是找一个对他工作毫无助力的农家女也比和顾学晴过日子强，每天都没有个消停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黄大勇，你想和我离婚？”顾学晴简直不相信她听到的话，“你还有没有良心，自己媳妇被人欺负，你不仅不帮我，还想跟我离婚，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黄大勇现在是铁了心要离婚，他觉得离婚之后没有顾学晴在耳边天天抱怨，也不用再看顾学晴的冷脸，他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 顾学晴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人，听到黄大勇坚决要离婚，她不可能去挽留，也说：“行，那咱们就去离婚！你以为我想和你继续过？挺大一个男人，每天就想要和媳妇娘家人搞好关系想要抱大腿，没有出息！” 要不是这里都是顾学晴的家人，黄大勇真的想一巴掌拍在顾学晴的脸上，他当时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呢。 顾家人没有想到一场闹剧居然让顾学晴和黄大勇离婚。 姚雪琴无措的看着顾长江，哪怕顾学晴这样对她，她还是不想让顾学晴离婚，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而且本来对女人就更加苛刻，要是离婚的话，顾学晴以后还怎么生活。 顾长江没有说话，他现在心里也乱的很，哪怕女儿再不对，可那终究还是他女儿，哪怕不想搭理她，也没有想让她离婚的想法。 “大勇，你别冲动，离婚是件大事呀……”姚雪琴还是忍不住出来安慰。 谁知顾学晴却不领情，她现在已经被刺激的像一只刺猬，她眼睛通红的看着姚雪琴说：“谁要你假好心！不用你管我，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当初你们这样对我，现在我离婚的时候却想指手画脚？对不起，你没有资格！” 黄大勇确实想要离婚，可是这毕竟是在顾学晴的娘家，听到姚雪琴的劝慰，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没想到顾学晴先炸了。 接下来顾学晴两口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顾家，看样子两人是真的打算离婚。 两人走了几分钟之后姚雪琴才恍然回神，无助的看着顾长江说：“怎么办，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婚。” 顾长江没有说话，他虽然也不想让黄大勇和顾学晴离婚，可是他放不下面子去劝慰，更何况确实是他闺女不像话。 姚雪琴见顾长江不说话，跺了一下脚穿上大衣就往外面走，顾学晟见他妈出去了，也跟着穿上大衣跑了出去。 当晚白珂听顾学凌说，顾学晴他们两个还是没有离成婚，因为姚雪琴跑到他们家去劝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管他们怎么样白珂都管不着，更何况她和顾学凌明天就离开这边去首都，所以一切都和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