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 256 章
达扬家具车间里,关峰托着电钻与工人一起钻木彻架。 正准备钻下一个孔时,肩膀忽地被推了推,托着电钻的手不稳,钻头滑过别处刮出一道痕。 “叼你!”他瞬即放下电钻机摘下耳套,怒然回头瞪视推他的人。正欲开口大骂“你老母神经病”时,生生忍住了。 改为客客气气道:“有事?” 廖洁儿被他起初的动静架势吓倒了,以为他要动手揍自己,如今他生硬地挤着笑容温声问话,她反应不过来。 愣愣地递去一纸文件,说:“我以前的客户想下单,这些数量与交期你过过目有无问题。” 关峰接过纸看了眼,再看她,笑道:“全是鸡肠,我读书少看不懂呢。” 廖洁儿稍稍靠过去,伸出手指点着纸上的内容解释:“这个是产品型号与图片,这数字代表单价,这是数量,这个交货日期,能看懂了?” 关峰拿手捏了捏鼻头,哈哈笑:“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无问题。” 他把纸还回去,赞道:“你真厉害,才来无多久就带来生意了。” 廖洁儿微微耸肩:“马马虎虎。我先回办公室。” “好的好的。” 目送廖洁儿走远后,关峰重新托起电钻,准备戴上耳套时有老工友凑了过来嬉笑道:“老大,这女的不错。” 关峰横他一眼,“你前世未见过女人?” 老工友:“啊,你看不上眼?” 关峰:“看个老母。穿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在车间踱来踱去,出了工伤找我要钱吗?胸大无脑!” 刚才还推他肩膀,万一电钻再歪一歪,钻伤人就麻烦大了。 现在回想,关峰捏把冷汗。 老工友说:“可你看她的腿多细多长呀,腰和屁股走路时都扭来扭去的,对你胃口啊。” 关峰:“对个屁,一看就知道有男人,玩的经验可能丰富过你和我。” 老工友无语,退回去了。 晚上关峰与郭宰通电话,提到廖洁儿今天新接的订单。 关峰提醒他:“她那张订单全是鸡肠,我看不懂,你过目后给我确认我再排产。” 郭宰说:“内容我有看过,无什么问题,等收到订金就可以备料了。” “这女的要注意下,我们的客户资源最好别落她手里。” “这个我有考虑,你放心。” 程心之后也特意抽空联系廖洁儿,过问一下她的工作情况与状态。 电话里廖洁儿的声线听上去挺开怀放松,没有从大城市移去小地方的不甘与嫌弃。在达扬工作也似乎蛮开心,不像有不合意的地方。 也对,那里毕竟是她的出生地,祖屋在亲戚在,郭宰给她的待遇也不差,廖洁儿没理由讨厌什么。 这样想,程心安心了。 转眼2008年接近尾声,元旦前几天郭宰打电话给程心,低低地问:“你们公司元旦前一晚是不是要搞活动?” “是啊,搞晚会抽个奖什么的,都国际惯例了。”程心说。 郭宰不出声了,听筒里只剩他的呼吸声。 “怎了?”程心问。 郭宰犹豫着,吱唔说:“我想,组织达扬的员工到时吃顿饭……” 达扬家具成立一年多以来鲜有集体活动。今年整体生意不错,赚了不少,人员架构也渐渐丰满,小有规模,郭宰计划趁元旦慰劳员工。 “可以啊。”程心附和,“去哪里吃?” “新开业的那家五星级皇宫酒店。” “哇——”程心夸张地拖长尾音,“好大方的好老板啊,世间少见。” 郭宰不好意思了,“反正也就两围台,能吃出个多少钱来。” “关峰同意吗?” “……还未同意。他讲过太烧钱。” 程心乐了:“是挺烧钱哈哈哈……” 郭宰:“……那你能不能陪我去?” 程心顾着笑,没听清:“什么?” 郭宰扶扶额,一鼓作气说:“那天我想你陪我去!” “可以啊。”程心爽快答应。 “真的?!”郭宰喜出望外,又替她纠结:“可是你不出席东澳城的庆祝活动能行吗?不太好?” 她几乎是东澳城的老大,元旦晚会这种场合不去,改去他家吃顿小工厂的饭,说他没压力是假的。 “是不太好,那我不去你那边了。”程心说。 “啊?”郭宰又惊又急,“不要!你不来我怎么办!” 程心岂会不懂他的用意,她美滋滋问:“想我去就直讲,别给我脑补麻烦。” 郭宰哑了哑,随后低笑着小声说:“我要你来。” “嗯,知道了。” 元旦前夕的傍晚,郭宰与程心十指紧扣,一双人出现在皇宫酒店中餐厅的玫瑰包厢。早到的员工同事纷纷上前围观问好。 当中廖洁儿娴熟地过去挽住程心手臂,娇笑道:“哎呀大忙人,约你十次有九次推辞,今日终于见到你了。” 程心稍稍打量她,她穿了一身红色高腰连衣长裙,显得腰细腿长,一头波浪长发披散在肩上,竟有几分向雪曼的影子。 程心夸她:“你今晚穿得很靓。” 廖洁儿对自己的着装也很满意:“那必须的。老板请我们在五星酒店庆祝元旦,我不打扮好岂不失礼人。”她打量程心,“你也穿得不错。” 与廖洁儿的成熟风不同,程心穿亮黄色的长袖毛衣,纯白色的及膝长裙,将长直的头发扎成马尾,脸色红润年轻,谁都看不出她会比郭宰年长。 程心:“多谢。听讲你帮达扬拿了不少订单?” 廖洁儿:“一般般啦,我原先在贸易公司攒下的资源还是有用的。” 现场除了程心这个家属,关峰也带了母亲和妹妹。 脱产员工和核心工人,加上老板和家属,坐满包厢里的两围台。 上菜前,大家热闹欢谈。 廖洁儿挨着程心坐,满腔羡慕地说:“程心你真好命,男朋友年轻又靓仔,还有本事,我好眼红啊。” 程心笑说:“你条件比我好,找到的男朋友也不会差的。” 廖洁儿不出声了,像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浓了起来。她自然地将脑袋往程心的肩膀枕了枕,自豪地小声说:“是比你的优秀。” 程心低声讶问:“你有男朋友了?” 之前不曾听她提过。 “算是……有!他很忙的,经常神出鬼没。” “哦哦,跟你玩浪漫是不是?” 廖洁儿恍恍神,突然悟到什么似的,乐了:“就是!讨厌死了!” 她们交头接耳,另一边的关峰拿手肘顶顶身旁的郭宰,低声问:“你老婆跟她很熟?” 郭宰看看她俩,反问:“我无告诉过你吗?她们是小学同学。” 关峰:“告诉过,不过我以为你老婆是不爱交朋友的人。” 郭宰:“……” 这话追究起来没毛病,他确实很少见程心与朋友出入,或者提及。 她日常生活里联系得最频繁的是家人与他,仿佛没有朋友一样。 服务员来上菜,头菜是白切鸡,郭宰转动转盘,将菜递到关母面前。 今天是第一次与郭宰见面的关母受宠若惊,连忙谦道:“你们先来你们先来。” 关峰起筷给母亲夹了只鸡腿,豪迈道:“客气什么?这顿饭你儿子我要买一半单的,你们啊帮我把本吃回来!” 都知道他开玩笑,全包厢人哈哈乐,气氛融洽。 郭宰替程心夹菜,偶尔在她耳边低语什么。程心分神听他说话,大意将一块烧乳猪跌台面上了。 “别要了。”她打算夹回来,却被郭宰阻止。 “浪费啊。”程心觉得没必要,把肉夹起来了。 郭宰将自己的碗递过去接:“那把它给我,你吃新的。” 他们的互动大家看在眼里,有人暗里羡慕,而关母在儿子耳边感叹:“郭宰和女朋友感情真好。” 关峰不避忌地说:“什么女朋友?人家是老婆来的!” 郭宰听见了,笑着不说话,程心见此,即使难为情也没去否认了。 关母惊讶:“原来是老婆?那夫妻感情能这么好也难得啊。”她和蔼地望着郭宰和程心,问:“你们有孩子了吗?” 郭宰答:“还未有。” 关母:“哦哦,未有也不用急,你比峰仔应该年轻好几岁对。你属什么的?” “属鼠。” “属鼠……那今年才24岁,不急不急。” 关峰好笑道:“急也轮不到我们管,你多吃两只虾。”他给母亲夹了一筷子大虾。 关母见程心有点尴尬,讪笑着不敢再问,然后转头唠叨自己的儿子:“峰仔你也应该快点找个女朋友。” 关峰淡定地掰着虾皮,说:“找找,过完年给你找一打回来。” 关母好气又好笑:“无来正经。” 关妹妹加入到话题中,以极低的声音告诉母亲与哥哥:“我觉得坐在郭哥哥老婆旁边的女生挺好的。” 关母立即看过去。 坐程心旁边的廖洁儿托着腮吃饭,姿态慵懒闲散,于这场合来说不怎么得体,关母不太喜欢。不过那女生的长相不错,怕是儿子会喜欢也不奇怪。 她未雨先愁,幸好儿子说:“别打人家主意,人家有未婚夫的。” “哦……”关母暗松口气,可转念又低声唉道:“谁都成双成对,就你单身寡汉。都怪你爸走得早,不然你也不至于三十了还单身。” 关峰沉了沉脸:“关什么事,你不要想一起去。” 关妹妹也安慰:“阿哥生意越做越好,娶老婆不成问题的,阿妈你别唉声叹气。” 关母点点头,不多说了,可脸上的愁意久久不散。 “关峰,干杯,”郭宰端起一只盛满白酒的小玻璃杯对他敬酒:“这年来辛苦你了。” 关峰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惊喜道:“这次不拿雪碧来对付我了,怎么突然有种?” “有她送我回家,我不怕。”郭宰很顺手地搂搂程心。 关峰:“你不怕,她怕啊。程心,小心他喝醉后变身野生大禽兽……” “你干不干?废话真多!”郭宰的脸蹭蹭红。 “干就干!怕你啊!”关峰马上给自己斟满一杯白酒应战。 俩老板带头,掀起一轮敬酒节奏。 员工们敬完老板敬家属,称程心为老板娘。程心拿果汁回谢,对于被赋予的称谓坦然接受。 平日习惯面对西装革履的精英的她,在一群朴实简单的厂工面前表现自然,大方亲切。郭宰有几分醉,红着脸红着眼,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听见员工一声声称呼她老板娘,他比听见员工叫自己老板还要开心几倍。 他了解程心在东澳城的影响与能力,和他的小工厂相比,达扬家具“老板娘”的头衔实在不怎么值钱,不怎么能登大雅之堂,甚至有点土财气,不过这是他目前能给她最好的了。 一顿酒饭结束将近十点,程心驾车载郭宰回康顺里。 他喝得太多,中途叫停车下地吐了一次。回到家,程心喂他喝解酒茶,帮他敷热毛巾,哄他睡觉休息。 躺床上的他糊糊涂涂地拉她的手,问:“几点?十二点了吗?” “未到,你快睡。”程心拿热毛巾轻轻擦他额头。 这人原本醉得满脸通红,吐完之后脸色发青,她挺生气的,气他多喝乱喝。 “那我睡会,你十二点之前,叫醒我。”郭宰糊里糊涂地说。 程心无语:“你要起来跟着电视节目倒数?” “不是,”郭宰摇头,“不是,我是要,我是要睡/你,从今年,睡到明年,睡/你一辈子。” 程心瞪眼张了张嘴,随后拿手掐他脸,掐得他直呼痛。 “衰仔!衰仔!掐死你!” 结果说要睡一会的郭宰叽里呱啦地一直没睡,他怕错过时间似的,不管几点硬把程心拉上床。 程心看在他的脸被自己掐青了一块的份上,没怎么抵抗,任由醉熏熏的他乱来。 反正彼此都熟悉了,反正他喜欢她也喜欢,有什么好扭拧。 醉酒的郭宰起初动作上有点笨笨的,后来就长驱直入,全凭本能与意识,气势强大,风吹不倒。 程心被他折腾得有如身处云端,浮浮沉沉,浑身细汗。 踏正十二点,2009年来了。楼下挂钟的钟声一下下敲响。 “当——当——当——” 听见声音,郭宰兴奋地发笑,发誓般说:“太好了,我能睡/你一辈子了……” 程心想说他傻瓜,却被顶撞得说不出话。 郭宰在她身上三番四次问:“我弄里面好不好……” “弄里面好不好……” 程心抱着他后背,胡乱点头。 得到允许,他发狂地换着方式进攻。 …… 不知过了多久,郭宰一座山般压倒她后背上。他的胸膛结实滚烫,剧烈地上下起伏,喘息声又沉又粗,在程心耳边吐露着热腾腾的气。 程心趴在枕上,同样大口大口喘气。歇了许久许久,她渐渐找回说话能力。 “……好了?”她颤着声虚弱地问。 郭宰鼻音浓重地应了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