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 198 章
翌日清晨,单间被窗外堪比午阳的晨光照得白花花的,矮床上的状态一目了然。 程心趴在郭宰身上,腰下盖着薄薄的被单,肩背裸/露,头枕着他肩胛,如此过了一夜。 她虽疲惫,但睡得并不沉,窗外晨光耀眼,没一会就将她晃醒了。 懵松了半晌,算是醒透,却一动不动,接着恍惚。 身下那副温热的结实身躯,比硬邦邦的床板要舒适得多,浅浅地呼吸,鼻息间全是男人特有的刚毅体味。静静细听,会闻他轻轻的呼噜声,近得就像在她耳边呼出。 这一切感受,都教程心的思考能力降至零点。 她不敢回忆昨晚,不敢抬头看人,亦极力控制心跳,生怕跳得太快太响,会扰醒另一副身躯。 怎么办?待会他醒来,大白天里你看我我看你,肯定尴尬到吐血…… 程心又费了半晌工夫去冷静,最后决定先走为敬,尽快逃离这个昨晚乱来的现场。 她屏着呼吸,悄悄撑起自己,身体慢慢离开,一股凉气随即钻进她与他的胸口之间,她才发现,她与他身上都渗了汗。 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底下那男人也似乎被乍寒的体感惊扰了,不情不愿地转醒。 他有些不满,有些撒娇地“唔”了声,带着问腔。 程心傻了,不敢再动。 眼皮底下,郭宰拿手去抹颈脖子,又抹去胸口处,意料之内碰到她,他缓缓睁开双眼,透出的朦胧视线由涣散至聚焦,一点点对上程心拘束紧张的目光。 那双刚醒的眼,像深潭般幽黑静谧,清晰干净。他认清眼前人,霎时记起什么,一抹浓笑从眼底一层层荡出来,波动了整张脸孔。 “醒了?”他问,声音沉哑,竟多了些平日不见的成熟味道。 程心呆呆看着他,意识到不过一夜之间,他与她都变了属性。 她依旧撑着自己,长发尾端散落在他胸膛上。电风扇摇头吹过来,发端随风摇曳,在皮肤上写来写去,痒得郭宰挪了挪身,双手极其自然地搭上程心的后背。 程心往下低了低,错开目光。 郭宰单手搂她,另一只手去找闹钟,扫了眼时间,懒懒道:“才六点多,昨晚睡得迟,你再睡会?” 程心没出声,只摇摇头,坚持要起身。 她上身抬了抬,腿动了动。肌肤之间的摩擦好比十个大闹钟,瞬间唤醒所有细胞。 郭宰追着什么似的昂昂头,望过去,视线前方所见,令他眼色骤亮。 程心低头,顺着他目光看去,蓦然脸红耳赤,不管不顾伸手去按他的脑袋,挡他的眼,吐出今晨第一句话:“再看□□眼!” 她自认为恶狠狠的警告,听在郭宰耳里全是娇羞的哀求。 他后脑跌回枕上,沉沉地发笑,胸膛起伏。 程心嫌丢人,将尴尬难堪统统扔脑后,手起拳落,照口照脸揍郭宰。 “笑你个头!不准看!不准笑!” 郭宰任她来,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做花拳绣腿。 她怎么舍得用力打他?不舍得的。这个认知令他更加喜悦,笑得更深。 他抱着她,往自己按了按,笑问:“这么精神,不睡了?” 程心气炸,“不睡!我要起床,上班!” 郭宰:“那再来一次?” 他边问边探路,手法比昨晚娴熟不少。程心惊了惊,这压根不是商量的节奏。 就这么怔忡间,郭宰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 她一头乌黑长发披在枕上,被窗外的阳光照得粼粼闪亮,俏丽的脸孔又亮又白,仿佛透明,眼里有失措的懵然,妩媚娇柔。 郭宰低头就吻下去,一只手扶着她腿窝。 程心未来得及拒绝,就已经被控制。 郭宰成了之后,在她身上使劲,挥汗。 他粗喘得厉害,眼神着魔般绷紧,牢牢盯着程心的脸,似只脱缰的猛兽。 程心闭着眼,双唇微启,嘤嘤吟吟,手抓着他肩膀,抓出红印。 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微抖,意识空白,耳边仅有男人喘着息的舒叹:“好舒服,我好舒服……” 他断断续续倾诉感受,赞美她的身体,言语直白,致程心无地自容。 她脸烧得通红,哑着声求:“你,不要讲了……” 郭宰:“我要讲,我要告诉你……你呢,我让你舒服吗,你也告诉我……” 他愿意也习惯与她分享感受。难过的时候,在她面前痛痛快快哭,开心的时候,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笑,享受的时候,也不例外。 程心睁开眼,怔怔看他,不知不觉中发现,今日的郭宰与昨晚不同。 昨晚的他极尽温柔与耐心,不曾说过直白的话,大多时候默默地做,纵使有隐忍的兴奋,却不容许自己放肆失控,直至她满足,他才松了口气。对他来说,昨晚就是一场奉献的典礼,他一路虔诚,认真,严肃。 而如今的他,意气风发,动作有点霸道,连言语也解放了一样,有着最原始的投入与征服。 时间到了七点半,闹钟响了,程心向来该起床上班,今天她却动了请假的心,实在太累了。 “你请假好了,嗯?请假。”郭宰细细吻她后肩,似建议,又似迷惑。 程心闭着眼,心里默数了几百下,毅然强撑起来。 她必须去上班,一来忙,二来留在这里,怕且连明天都下不了床。 人坐起来后,一股热流沿着她大腿淌出来。 程心愣了愣,明了,转头对郭宰说:“以后都要带套,知道吗?” 郭宰躺着,仍在回味之中,眼神茫然地看她,“嗯?” 程心说:“就是以后要带套,这才是负责任的。不然对女生不好。” 郭宰反应过来,顿时爬起来问:“你会不会怀孕?” 程心逗他,“如果怀上了怎么办?” 郭宰不假思索,“生下来呀!” “养一个孩子要四百万,你有?” “我赚!” 程心套上睡衣,笑道:“那你努力赚。” 她去厕所洗刷,郭宰追着她下地:“如果怀孕,我们马上结婚!” “不会的,”程心扶着厕所门看他,确切地说:“我不会怀孕的,放心。” 郭宰不理解。 程心低低眼,撒谎:“我安全期。” 然后关上门。 她如常上班,如常下班。傍晚,郭宰拉着她上街买菜,说要亲自下厨。 俩人下了楼,有说有笑,十指相扣。目标明确地去了一趟附近的街市,很快满载而归,再双双回到楼上。 任谁碰见,都能百分百断定他们是一对甜蜜相配的情侣。 对面马路,一辆陌生的黑色私家车悄然停靠路边。 驾驶位车窗匀速摇下,驾驶员霍泉盯着那俩人消失的楼梯口,咬着后牙翻烟。 凌乱地翻出一根烟,想点,可打火机怎么打怎么不着。他一手将打火机扔出车外,另一手将烟捏至掌心用力揉碎。 推开车门,他下了车,直奔那座楼。一口气冲至顶层七楼,抬手狂敲对正楼梯口的那堵门。 “嘭嘭嘭!嘭嘭嘭!”一声比一声重,一下比一下痛。 这疯狂的敲门近乎砸门,来得又急又快。主人以为什么大事,匆匆来应,门一拉,见一个不认识的西装革履的帅哥。帅哥双眼盛满愤怒,随时要将谁生吞一样。 主人一头雾水,惊慌问:“什么事大佬?火灾?” 霍泉敲门的手仍举在半空,握得关节发白,微微起颤。 他看了眼开门的主人,中年发福秃顶大叔一个,再扫眼屋内,一个中年女人与一个小孩捧着饭碗惊呆地看他。 他忽觉虚脱,垂下手,倒退了两步,转身下楼。 错了,又错了,他的运气总是很坏,坏到哪怕敢孤注一掷,亦仍然猜不中一堵门。 霍泉坐回车上,什么都不做,静静看着天色由半亮暗至全黑,才重新启动车。 他没回深圳,回了省城市中心的复式公寓住宅。 向雪曼见他突然回家,又惊又喜。 “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李婶李婶,快把汤热一热。” 霍泉一言不发,边进屋边扯领带,边脱西装,边将鼻梁上的止血帖一手撕了下来。 他进了厕所,拧开水龙头扑水洗脸,觉得不够,索性将整颗脑袋递到水下,哗啦啦冲刷。 向雪曼在门口看着他,皱起眉低声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他没回答,过了许久才关了水,直起腰,头上一大片湿,冰凉的水顺着脸流至全身,与落汤鸡无异。 向雪曼递给他毛巾,他不接,木木站着看镜子里的自己。 “屋里开了冷气,你这样会着凉的。”向雪曼踮起脚,想替他擦头发。 可惜她怀孕四个月,隆着的肚子碍了动作。 她有点丧气,动作收回去,低声说:“是不是在深圳受气了?如果是,我跟阿爸讲,想办法将你调来省城。” 他还是不说话,连视线动都不动。 向雪曼无声微叹,继续:“我知道你舍不得在深圳的工作,那是你靠自己一步步往上爬的成果。你不喜欢靠外父,怕被别人看不起,你自己也看不起,但这个社会,谁有关系不用?你不用,大把人用。这根本就是优势,不是污点。况且,” 她摸摸自己肚子,声音放柔:“你在省城工作最好了,将来我生了,你可以有多些时间陪孩子。不然留在深圳,就算你愿意每周跑回来一次,我也担心路上安全问题。” “好不好?阿泉,你考虑下?” 霍泉两边肩膀全部湿透,室内冷气一阵阵送过来,他头顶,肩膀,后背,还有双手,又冷又僵。 他依然望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开声说话,就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