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八
燕夫人迎上前来：“沉思, 你有没有见到郑校长，表现得怎么样？” 她瞟了眼燕子郗离开的方向：“你们出去，他有没有为难你？”刻意小声传授卫沉思经验：“他虽然是少将，但也是沾了咱们燕家的光，你才是我的儿子，完全不用看他脸色。他要是对你不敬，你就来告诉我，我是他母亲, 他必须得听我的话。” 燕夫人长得很温婉, 声音也极具女性魅力, 说出的话却完全不配她的身份。 她不拿燕教官当儿子, 却要求燕教官拿她当母亲，卫沉思想着, 怪不得他到了家门也不进去。卫沉思藏好情绪，敷衍过燕夫人，自己回了房间, 设置好一切后, 开始突破瓶颈。 他的突破很顺畅，直到深夜才睁开眼, 目光如一只成年猎豹，里边的危险又很快隐去。 现在他实力大幅提升，直接通过光脑破解燕家防护墙, 找到目标之后, 深夜潜进去。 他隐匿行踪的本事一流, 一路行来，躲过所有摄像和机关，没被任何人发现。只在经过燕子郗门口时微顿了下脚步，里面灯还没暗，教官还没睡吗？ 卫沉思不敢让燕子郗发现自己，立刻悄悄走开。 他走到目的地，正要拿到东西时，听到紧闭的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卫沉思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但他有些不舍得唾手可得的东西，犹豫一下，仍是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想要替换真书。 一只手悄然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卫沉思心里一惊，一个冰凉的枪口就抵在他背上，一下将他带到里面躲起来。 冷冷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眼前的教官头发都是湿的，只来得及穿了个白t恤，露出精致的锁骨，底下黑裤子显得腿笔直又长，面容冷俊，穿着闲适，丝毫没有平时的锐气。 燕子郗目光一扫他，卫沉思就心慌地挪开视线，屛住呼吸。 啊，他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后背黑洞洞的枪口，其次是被教官当场抓包该怎么办，至于教官的穿着打扮，跟他有什么关系。 卫沉思镇定下来，等着外面的人查看屋子，“去汇报老元帅，一切正常。” 外边的人慢慢走出去很远，燕子郗才收了精神屏障：“你想拿什么？” 卫沉思有些紧张，燕子郗便用枪口，挑起他的下巴直视自己：“说实话，我没时间等你。” 全面压制，只要他扣动扳机，卫沉思从下巴到头顶，就会多出一个血洞。 他越是这时候，越冷静：“我来拿燕家异变基因序列表。” 燕子郗眼里流光闪过：“嗯，不愧是燕家嫡系，你拿了那本书，燕元帅会立即知晓。我很好奇，你该如何瞒下这本书的存在，书籍这么多年安然无恙，你一回来它便失窃。卫沉思，你哪来的自信全身而退？而且……你认为一本书就能扳倒燕家？” 扳倒燕家，四个字一出，卫沉思手心都凉了起来：“教官在胡说什么，燕家是我父族，我怎会……” 燕子郗懒得同他狡辩，径直伸手去他上衣兜里拿证据，他靠得越来越近，卫沉思越想挣扎，然后，一张薄薄的照片就被燕子郗拿在手上。 上面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燕子郗目光又冷又纯：“这是你在天启星的父亲的照片。他已经死了，你还随身携带照片，真当燕夫人不会发现？” 卫沉思目眦欲裂，养育之恩大过天，他体内兽血前所未有地翻滚，红着眼挣开燕子郗的压制，嘴角因实力差距而流血，为夺照片一拳向燕子郗打去，怒吼道：“还给我！” 他这时真像择人欲噬的凶兽，燕子郗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躲开这带风的一拳，在卫沉思膝盖上一踢，卫沉思即刻单膝跪在地上。 他紧咬着牙：“燕教官，你今早问我，你说燕夫人我会不会生气，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止不会，还会觉得高兴。她杀了我养父，此仇不共戴天。而教官你。”卫沉思现在满脑子都被仇恨遮盖，去戳燕子郗的伤疤：“教官被养在燕家，但是燕家、燕夫人，一直将你当作可利用的工具，你对燕家忠心耿耿，她们只拿你当狗。” 卫沉思觉得早上燕子郗提点他，都是因为燕夫人的嘱咐。他游说道：“教官不如同我一道，我们联手……” 反应很快，在这种劣势反而策反自己，燕子郗算是欣赏卫沉思。只是，卫沉思这样的性格，主动同他牵扯到利益，他心中自然会起疏离，将卫沉思看作完全的合作对象。 他也不喜欢被人吼：“联手？用你的能量源同我联手吗，天启星的能量的确很多，同你的基因究竟有什么关系，我想，我上传到军部，会有人替我解答这个疑惑。” 他直接掌握主动权，将卫沉思的秘密轻巧地说出来。 卫沉思身心俱凉，不知这个教官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他还想说话，燕子郗身影却迅疾一闪，打开窗子将外面的暗卫揪进来。 他和卫沉思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差点没注意到这人。 卫沉思亲眼看着，眼前白衣黑裤的教官冷着脸捂住暗卫的嘴，他甚至没看清楚他怎样出手的，暗卫的耳朵里就倒流出血来，又很快漫回去。 暗卫像是痴呆了，动作缓慢地出去，看不出一点儿外伤。但卫沉思知道，这个人会在最多半个时辰后，暴毙而去。 再是头发没干，一副干净诱惑的样子又怎么了，面前的人永远是那个强大的教官，而他恰好知道自己几乎所有秘密。 卫沉思不知自己该怎样捱过这一劫，燕子郗看向他：“我暂时没有告发你的必要，但只是暂时，接下来的时间，你要是再做蠢事，用不了你同燕家角力，我便会先送你去军事法庭。” 他感觉自己身上还有点血味，心情很糟糕：“之后的时间，你最好随传随到，不要违抗我的任何命令。不然……”枪口抵在卫沉思额头上：“好弟弟，不要再惹怒我。” 卫沉思知道这是威胁，而他别无选择。 燕子郗冷着脸补充：“也别再大声同我说话。”谁吼他，他都烦：“我同燕家的关系，也不用你再多言。” 卫沉思只能点头，二人悄悄出了此地。 燕子郗洗的澡基本全废了，他重新洗漱后，根据刚才卫沉思展现出来的爆发力，开始制定训练计划。 全是为了任务，他本人没有多热切，所以才会命卫沉思随传随到。 卫沉思很快发现，他经常见不到燕教官人了，以往他偶尔还会同自己说几句话，现在则半点交流都没有。 最多扔他一张训练表。 卫沉思虽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燕子郗，但心里还是不得劲儿极了，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发展状况很糟糕。 难道是因为那天他要挥拳打他？还是后面说燕家拿他当狗？卫沉思各种猜测，忍着情绪没有任何动作。 燕教官那么强大，怎么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他本来就不该拿自己的照片，虽然他后面还给了自己……卫沉思心烦意乱地去训练。 早晨，燕子郗开车去军部报道。 他刚坐上驾驶座，座椅底下就探出一个小小的漆黑脑袋，云豹的蓝眼睛幽深发光，有些畏惧，又有些讨好地看着燕子郗。 它长大了一些，现在有一只狗那么大，前爪想去搭在燕子郗腿上。 燕子郗有些意外，挡住它：“又在这里，你是谁的宠物，才能从天启星到这里。” 云豹摇摇脑袋，蓝眼睛里有些伤感，之前都会摸它的，现在……不见它，也不摸它，连搭个腿都不愿意。 云豹知道错了，只想把燕子郗哄来回心转意。它轻轻咬着燕子郗的裤腿，用脸去蹭。 云豹自诩猛兽，是最不喜欢这样的举动，但是……但是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燕子郗果然很吃这套，他现在开车，也不能去摸云豹，只眉目稍微柔和下来，偶尔分心看看它。小豹子，毛绒绒…… 他正在休假，其实每天不用去军部报道，只是不想待在燕家，干脆去军部训练。 现在云豹在他旁边，燕子郗也不会带着它去军部，干脆方向一转，朝另外的地点开去。 他去的地方是植物公园，这个世界的植物有很多新品种，即使是燕子郗，也有很多不认得的，想来科技手段同天造自然会有很大区别，燕子郗之前一直忙于作战，回来就养伤，伤好又去了天启星，一直没想起来这儿。 植物公园里有很多花草树木，云豹的体型也还小，没被当成危险宠物，也被放了进去。 阳光底下，云豹的毛尖根根发亮，蹭一下跳到水里，身姿矫健地在水里用爪子拨水，然后嗷呜一口，想去咬一条鱼。 云豹是陆地的猛兽，在水里扑了个空，咬了一嘴的水，它羞愧地看向燕子郗，害怕又被嘲讽。 见到他身长玉立，专心地研究一株花时，云豹眼神都晃了晃…… 正在训练的卫沉思无端地高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而且还很满足。 云豹努力划水，一番努力咬到一条新鲜的鱼，它小心翼翼地咬住脑袋，留出完整的尾巴，爬上岸去，在离燕子郗很远的地方甩干净身上的水，然后跑过去在燕子郗面前打转。 燕子郗：“你要给我鱼？” 是啊，你喜欢吃鱼尾巴，我抓到的鱼都给你。云豹深沉地看着燕子郗，做出猛兽那种威风十足的样子，可惜因为体型原因，威风大打折扣。 燕子郗冷着脸眨了眨眼睛，故意逗它：“给我生吃？” 云豹一下被提醒，埋头想了想，往外边跑去，它走的地方都是特意挑的人少的，很快就咬着个容器回来，里面还放着鱼。 这个严肃的样子取悦了燕子郗，他弯腰，握住云豹的前爪，眼里像盛满星星，柔声道：“谢谢你啊，我很喜欢。” 好温柔……云豹被勾的心尖发颤，眼睛溜圆地看着冷教官。 挺萌的，燕子郗很喜欢。 植物公园人很少，他还穿着军服，年轻的少将满脸冷淡，只耳朵有些微红，飞快地亲了下云豹的额头。 冷冷清清的撒娇！亲近自己！ 云豹严肃的脸再也崩不住，它快炸了，进攻进攻进攻进攻！再等下去，一会教官又要高岭之花生人勿近了！ 但是它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再待下去就要透明了，云豹强忍不舍，蹭了蹭燕子郗的手心，跳下去往回跑 它消散在僻静之处，融进卫沉思体内，卫沉思一下子血液沸腾，心里像很满，又像缺了一块，随着他实力的提升，云豹能感觉到的东西，他只会越来越强烈。 但是现在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魂兽也许又碰到了之前那样的事。 魂兽是卫沉思的秘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 卫沉思背负太多，平时十分隐忍，燕子郗不理他，他也觉得自己‘无动于衷’，只是有点小小的难受而已。 直到一天早上，燕子郗提着行李下来，燕老元帅皱眉：“燕轻，你现在要去哪里？” 燕子郗回答：“作战部有一批人毕业，意向是机甲，郑校长让我提前去，给他们做最后一次训练。”他也好得学分。 毕业训练地点是在军校，但是每天训练，上课，还要来回开车毕竟撑不住，燕子郗直接住在军校外面，他自己有一栋房子，也比较清净。 至于之前担忧的卫沉思，他经过这段时间发现，卫沉思极能忍耐，也有手腕算计，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错事，他根本不用担忧他。 毕业训练，这个理由无法反驳，燕老元帅却还是不想放人。这时一人走到他面前耳语几句，燕老元帅立刻起身，要带着人出去。 慕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脸温文尔雅地走进来，对着燕老元帅他们免了礼，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切入正题：“元帅，我和阿轻同时任教官，我现在来接他一道去找学校批示机甲斗室。” 慕问是十分有能力的皇子，燕老元帅权衡利弊，答应下来。 慕问也就含着笑，自然地去接燕子郗手上的行李，他感受了下，里面很空，就知道他的阿轻基本什么都没带走。里边可能就装了几件军服。 燕夫人出声：“燕轻，你怎么能让二殿下替你拿东西。” 慕问道：“夫人别怪，我同阿轻相识于远征军，彼此都救过对方几次，这些都是小事。” 他再自然不过地和燕子郗一同出去，慕问开了车来，将行李放着：“阿轻，我来开车，你可以先睡会儿。” 那么多日的相处，慕问几乎了解燕子郗的一切习惯。燕子郗也不会客套，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养神。 卫沉思站在窗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教官走了……他们很多日几乎都没见面了。 真的是自己不该吼他打他吗？卫沉思心里觉得自己错了，但是理智上不认。 养父的仇他不可能不报，燕教官不该去动那张唯一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