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师、师父,等会,让我先坐下……”枭丛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一脸被卖掉的小白兔的惊恐,“女装大佬?” “是这个词儿应该,就是男扮女装。”受到宋佳大姐荼毒式教育,这些词儿程诚想忘记都难。 “这词儿我听过,”枭丛接过季云霄扔过来的毛巾,没顾上擦汗,捂着半张脸、扶着还没好透的肋骨继续惊恐,“但这词儿跟我有什么关联性么?” “你可是模特出身啊,中性打扮总有过,是这样,”程诚一时也没有完整的构思,但是这想法对枭丛也是有益无害,“早前我就跟王导谈过,《花、鱼、泪》上映后,所有方圆负责参与创作的道具作品,都会以方圆独家的名义进行展出,里面的呃首饰和一些背景道具我都收录在展览的画册中,从设计灵感、构想到过程,我都有详细的收录,大部分你在戏里都经过手,但这次,我希望你不再是戏中的雕琢者,从不同角度,用自己的身体去展示这些作品,不论男款女款,我相信你都能诠释,你的好本行啊,有么有想法?” 枭丛那头已经眼睛发亮了,在毛巾上抹着手心的汗,“我没问题啊师父,可是,是怎么个展示方式?我现在,这腿脚,还有脸……” 倒不是自卑,枭丛是怕程诚为了想拉他一把,才把这么好的合作机会留给他,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伤限制了师父的构想。 “程诚既然说了,肯定已经想好了,你是电影的主角,电影里的东西出自你手,跳出电影由你来展示,更加具有话题性,对?”季云霄看着程诚,没了黑眼圈儿的小脸儿,配上整齐得一逼的发型,哪个角度看都带着一种傲娇劲儿。 “叫哥。”程诚挑眉。 “按哪头论也叫不着哥,说正事儿。”阿云怼对上线。 “嘶,怎么叫不着哥,我比你大,就算你觉得关系隔了几层,那,枭丛叫我师父,你怎么论?”跟着叫师父,傲娇小云朵。 “我为什么要跟着他论,我是天宇的艺人,我管冯总叫大老板,那你想我咱么称呼你?老板……” “把那字儿给我咽下去!”程诚咬牙切齿,被怼的肋叉子疼,“说正事儿呢!” 季云霄破了傲娇的小冷脸儿,低低地笑了起来,“给你俩盛梨汤去。” “徒儿,要是日子实在过得憋屈,就跟为师的说啊,我让你师娘调他去非洲。”程诚依旧磨着牙说。 “没憋屈啊,美还来不及呢。”枭丛笑声反抗。 “得,熟近熟梳,一目了然啊,哎,那我也就不心疼你小子了,这事儿呢我还在计划,大概的设想还要你点头,如果你不喜欢,直说,别跟我来虚的。首先展会是在明年情人节电影上映后,具体日期再定,构思的核心,不仅仅是影视剧道具和方圆设计师的展示,我想表达一种精神,就是你!” “我?师父,你确定说的是精神,不是神经……” “呵呵,看你就是这么乐观,这么坚强,要是换二个人,别说混娱乐圈儿的,就是在平方普通的人遇上你这种强度的意外,身体上和心理上的恢复都不会想你这么牛逼。我说过,你不止一次激励过我,现在甚至以后,我觉得能从你这儿得到不少欢乐,所以,我想把你的这种乐观、坚强的美,展示给更多人!” “我有那么伟大么师父,说的我脸都有点儿红了。” “我徒弟就这么牛,”程诚脸上有光,“然后,为了能达到传递这正正能量的目的,如果你最近觉得身体就可以,现在就开始记录式拍摄,从你现在的伤情状态,复健努力,到完全完成所有手术并恢复健康,配套展示所有饰品从雏形到成品,成长与蜕变,你与作品相呼应。” 不仅枭丛,季云霄也端着梨汤站了半天,心里百味陈杂。 “……我可以的师父!”枭丛沉默了半天,眼中精光灼灼。 虽然乐观地想开了,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强,伤虽重但都可以恢复,不混娱乐圈儿也可以去做音乐,但是从那么小就开始励志走上这条路,这么多年艰辛和爹娘的辛苦供养,因为一次意外就退了,怎么可能不难受! 如果,真的有机会能让他再次回归演艺事业,哪怕现在让他跑个八百米他都愿意! “想几天,想好了,主要考虑自己的身体状态,当然每天的工作量会严格控制,绝对不能耽误养伤和复健,回头我走了,跟小云朵儿商量商量。” “先喝汤,老板娘。” “……” 程诚已经习惯了工作上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从保证枭丛身体健康为基本点,这项目工作怎么展开,他脑子里跑马似的转着,以前那些个懒癌啊拖延症啊,早就治好了,去根儿了。 但还有一样,程诚确实还在拖,顾启臻给的分红,好几次了他都没还回去,前几天这事态已经很不妙了,他那会儿回家都是心里打着颤的,就怕在媳妇儿面前不自然,这还过几天呢,又一笔分红到账了,程诚拿着手机也就犹豫了一秒,就拨了老妈的号码。 “怎么了?”于露还是习惯程诚有事儿找她。 “妈妈,想我了吗?” “……咳,想了。” “那你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用忙店里的生意么?怕打扰你。” “店还没开张呢,以后想我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那你没事儿么?” “呃,有,有事儿求您帮忙,小忙。” “说什么事儿。”有聊天主题,于露反倒轻松了些。 “那个,过两天妈你听我电话,我这有个折子,你回来帮忙转交给小姨。” “给你小姨?为什么?” “折子里的钱都是顾哥从以前就给我的分红,都多少年了,我不能再拿着了,可是顾哥那脾气你知道,不好改变主意,妈你就替我转交给小姨,嗯,让小姨替顾哥存着。”这说法不算清楚,他还想他老妈再问他怎么解释,为什么不亲自还给顾启臻。 “……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电哈。”于露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啊?哦!好!”虽然意外老妈竟然没有刨根问底儿,但省了口舌解释,真是太好了。 娘两儿一个耍贱耍宝地逗着那头开心,一个虽然不习惯但也十分享受温馨时刻不舍得挂,这手机都热量,谁也没有结束话题。 于是乎,冯帅进门儿就听见了,“你可得经常给我但电话,我等急了可就找你去了”这样的……作死蜜语。 腰被从两边儿握住,程诚正跟于露拜拜着,就被冯帅抱了起来,“听见门,都不带回头儿的,聊得够专心啊。” “我这趴着不好回头,现在不聊了,就看你。”程诚把狗脸凑上去,可惜媳妇儿不让亲。 “谁的电话能让你急着等,还想找上门儿去,嗯?”大手的揉捏带着警告的意味。 “呦,听见啦,嗯,这可不好说,那头儿厉害着呢,除了你我也就上赶着她了。”嘴上招着欠,横跨在冯帅身上的腰身缓慢律动着,模拟着某种较量。 “咱妈,没被你黏糊劲儿吓着?”冯帅呼吸微微沉敛,后仰在沙发背上,让身体倾斜的角度更大些,能让小骑手骑得正些。 “切,没劲。”都猜着了是他妈还装。 “试试,有劲儿没劲儿。” 这一试,试的程诚每一个关节儿都被松了几扳子似的,拧都拧不上,转天开车,都特意带了个软垫儿垫腰。 “先生,这里是特殊群体关爱交流中心,您需要检查身体,可以去隔壁的医院。” “哦,你好,我叫程诚,这是我的介绍信,关雅文关教授介绍我来这里学习交流的,我第一次来,麻烦您给我指个路。”程诚赶紧把拖着后腰的手放下,腰板子挺直。 “哦,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您不舒服,您跟我来,交流会刚开始一会儿,您这边儿请,这个表哥您拿着一会儿填一下走的时候给我就行了。”和蔼可亲的女士看了介绍信,带着程诚进了一个宽敞的大教堂。 说是教室,其实挺温馨的,色调啊装饰啊,都给人柔软温和的视觉感受,中间一圈儿的人,年龄、打扮差异都挺大,显然什么行业的人都有。 一翻介绍,程诚坐在了一个空位,身边是一对儿中年夫妻,神色略微疲惫但眼神都很和善,在座的都不是特殊人群,而是特殊人群的家属或好友,和抑郁症的抗争,在程诚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努力,患者本身的康复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靠身边的人来支持,才能闯过去。 “……抑郁症确诊后,不用级别的抑郁都包括在内,越早发现、确诊,越能有效的恢复并减少复发,据统计,出于抑郁发病几周的,通过治疗如果能走出来,复发的几率很小,发病时间较长一年到两年了,那么复发几率会上升到45%,如果更长时间,十年、十五年,那么即便治愈,复发的几率会高大80%以上……陪伴的过程是漫长儿艰苦的,需要前所未有的决心和耐心……” 程诚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听讲过,一些他已经从资料上了解过,一些他还没有接触过,最让他感触深的是各位家属们的经验分享,虽然大家都是以互相鼓励互相学习互相安慰来到此处,积极向上是大家所想要表达的,但是每个故事的艰辛和坎坷都让程诚心惊,感同身受的他,哪怕听到别人的案例有一星半点儿的可喜进展,他都会信心大增。 关雅文蹭说过,她本来怀疑冯帅的心结在他身上,其实程诚本来也是这么想,他辜负了冯帅这么多年,冯帅的郁结确实可能在他身上,但是自从他和冯帅在一起后,哪怕是相聚的日子,**做到精疲力尽,冯帅的睡眠依旧改善不大,看着冯帅吃掉那些药片儿,他就心疼,冯帅梦中对赵姨的道歉,他觉得很可能是真正的根儿,但是怎么让冯帅愿意说出来,他还是没有办法。 关雅文的红色敞篷车停在门口接他,程诚不敢不坐,坐上去就发现,这丫头开车比他还猛,倒是不像他路怒骂骂咧咧,那喇叭按得,小道并的,程诚有点儿晕。 “听完课有什么想法?灰心?重新建立信心?” “觉得自己很弱小,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种弱小,”程诚扬起手,感受着风,“但是同时感觉四肢、身体充满力量,死磕下去的力量。” “这个交流会更多是为了让抑郁症患者的家属有一个寻找支撑点的地方,你要是累了,就来这里放松一下。” “谢谢,对冯帅我永远不会累,多着说最痛苦的时候过了,被开水烫过了,这身皮就不是那么脆弱了。”比起亲眼看着冯帅自杀,能陪伴在冯帅身边就已经是拿他接下来几世的福分换来的。 “那你有什么计划?” “陪着、守着,除了药物我无法替代,其他的我就一个法儿,宠着他,宠我也要把他宠好了!” 计划着展会、忙着学习忙着照顾媳妇儿的程诚,被人骂了,他没敢还嘴。 梁健骂他重色轻友,哭着骂的,当然不是因为向他,而是嫂子生了,很悬,用梁健颠三倒四的描述,当时五大三粗的梁健已经都坐在了地上,手术签字什么的都没能站起来过,吓的,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孩子虽然早产但是各项指标都不错,在育婴箱里待个一星期就可以跟妈妈一起出院了,梁健除了家里父母谁也没告诉,因为怕都惊动了大伙儿,去医院也乱,这都风平浪静了,孩子跟妈妈都回家养膘儿了,这才通知了所有亲朋,亲戚那头热闹过了,朋友这边该来了。 程诚高兴的也是眼底发热,争着抢着把干爹的位置给占了! “给你留着呢!”梁健每句话都带着快乐的尾音。 “红包给你用般的啊!” “行,我记着了啊!周六别迟到!” “能带家属?” “带带!上次都没聚成,这次一块办喜事儿!” 高兴劲儿几天都没下去,程诚没事儿就掏出手机让冯帅看看梁健他儿子的丑照,是真丑,不过挺他妈说小婴儿都这样儿,皱皱巴巴的,百岁儿是最胖的时候。 “你很喜欢孩子?” “嗯,这个问题很深奥,爷我要细致回答,孩子是个统称,我喜欢可爱的漂亮的懂事的听话的不闹的,基本就是别人已经养好的,拿出来我看看就行的那个意思,如果你是指我们将来要不要孩子呢,听你的,你想要一个我们就领养,代孕我不太能接受的了,如果你觉得会妨碍咱两办事儿不要呢,我就不要,从我本心没差别。” “妨碍咱俩办事儿这点,我还真没想到,还是你周到。” “没想到才怪!装!” 俩人头一次一起参加满月酒,同款的西装领带,不用的气质支撑,两个人走到哪都是目光的焦点,程诚迫不及待地去看小孩儿,冯帅没有去凑热闹,客气地和程诚的朋友聊着,这些人有些上次在酒里见过,方圆的悍将们。 程诚给了一个薄的跟纸似的红包,梁健跟媳妇儿抱怨,“我查查数啊媳妇儿,少了咱把他轰出去。” 梁健媳妇人很美,当了妈更气质温柔,那边的好友也是水灵灵的个个好看,一个眼睛早就盯在程诚身上,嫂子介绍了以后,姑娘干脆大方地站到了程诚面前。 “你好,我是你嫂子的学妹,跟你应该差不多大,我叫李木子。” “你好,程诚。” “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介绍你的朋友?大家一起聊聊?” “朋友?哪个?”程诚微笑表示听不懂。 “和你前后脚进来的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很帅气的那个,是你的朋友,我看到你们在一起说话了。” “嗯……都看见我们在一起说话了,怎么没仔细看看,我们穿的还是一样的。”李程程指了指自己的一身儿,又比了比冯帅的一身儿。 “呃,你们……” “你孩子就是好沟通,我把我媳妇儿叫过来,只限于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