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两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2比2暂时结束。 但从队内的人员部署上来比较, Unique这边仍有优势。 毕竟在刚才的战争中, TRB失去的是主狙击手和主突击手, 这对卫晗后面的部署来说都极为不利。 而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温楚一还有疑似撒娇的闲心，这让姜念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垮了下去。 当然, 比赛中的队内语音是自由麦，其它成员也都能听到温楚一的声音。 卫晗一口老血险些喷涌而出，几枪解决掉正在往P城边缘山峰跑的路人，大声吼道, “你他妈这个时候还有时间打情骂俏？！快给老子过来！Unique的人都已经知道你的位置了！！” 温楚一扯扯嘴, “就怕他们不来找我。” 卫晗顿了顿，“你现在什么装备？” “AKM，四倍98K。”温楚一已经将Unique两人的盒子搜刮干净, 顺手解决了一个赌场门口的敌人，这才收起枪往卫晗的方向跑。 卫晗简单应了两句, “我给你背了把M4, 你过来拿一下, 要准备跑毒了。” “跑毒？”温楚一可疑地眯了眯眼，“Unique还在这, 我们跑什么毒。” 一边说着, 他在姜念尸体的所在地标了个点，“我去解决宿继九。” 一直到这时, 姜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刚刚杀死自己的人—— 就是Wind口中那个在展厅里迷了路的灵魂人物。 卫晗看清温楚一的动向, 在原地顿了一秒，随即也朝汽车旅馆的方向赶了过去。 温楚一和宿继九玩狙的实力在世界上都是排得上号的，但很明显这次温楚一根本没有和他比狙的想法，反而直接从L型旅馆的后侧绕了过去。 嗅觉灵敏的宿继九几乎是在同时就听到了附近的脚步声，他看了看仍在加油站附近的幸存队友，立刻发出指令。 一开始宿继九并不能确定来的人是谁，但自从那人进楼之后就没了动静，显然敌人在等自己暴露方位；而已经在加油站帮他架起枪的队友却没能在一楼房间内看到敌人。 这样缜密的思维和灵巧的身型加上对视野盲区等各个方面的掌控。 宿继九做出判断，应该是TRB的人。 但同时让他疑惑的是，TRB现在就剩一个Chew一个Fun，明明这两人都是玩狙的好手，不管楼下那人是谁，都应该会在不知道敌人位置的时候最大程度选择避战。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九哥，80方向有人正在往你这边跑，掩体位置很有限，我能解决他。” 宿继九拉动鼠标看了看队友报出的位置，心情不错地笑了笑，“那你还在等什么？” 不远处立时传来枪声，宿继九迅速翻窗落地，准确地找到了温楚一潜伏已久的位置。 上膛、开镜、切换成自动扫射。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尽管温楚一很快反应过来，并予以回击；但就和刚才他击杀Kid的时候一个道理—— 近战中，得先机者得胜利。 屏幕上，只见温楚一灵巧地在屋内左右蹦跶两下，堪堪躲开宿继九一发子弹；又迅速执起手中的AKM回击。 “砰砰——”两声，温楚一连中两枪，宿继九的血量迅速见底。 只可惜温楚一没有开出第三枪的机会，宿继九的最后一枪准确地打在了他的头上，溅出丝丝血花。 温楚一倒地的同时，正往这边赶来的卫晗也被爆头。 两人被击杀的信息先后出现在屏幕右上角上。 短短数秒过去，瞬息万变的局势在这一刻终于明朗，至此，TRB全员遭到淘汰。 胜负已分。 不论是现场还是直播间里的观众，都默契地静默半晌，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屏幕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 明明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位置，明明只处于试探阶段，明明卫晗还特地赶过来支援…… 明明是一片大好的形势，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然而比赛已经有了结果，刚刚还对TRB抱有期望的观众们甚至懊恼地抓了抓脑袋，长叹了两声可惜。 看着面前的灰色屏幕，温楚一放在键盘和鼠标上的手默默地垂了下来，显然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无力。 同时有这种感觉的，当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但对于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姜念和Wind来说，除了无力感之外，更多的却是惊异。 和观众一样，甚至他们看得比大多数观众还要仔细。 分明是有利的局面，姜念敢打赌宿继九并不清楚温楚一的位置，不然在温楚一屏息以待的时候他不可能不行动。 她的表情渐渐凝固，她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宿继九准确判断出了温楚一的位置，温楚一甚至连楼外的视野都兼顾到了！ 这一切都太突然，也太不现实。 “晗、晗哥，”显然，Wind没有姜念这么沉得住气，选择了直接发问，“为什么Chew神的位置会暴露？刚刚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 卫晗心里已有想法，只是仍有些不确定，或者说，他潜意识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半晌，他看了眼旁边面色如常的温楚一，“是我吗？” 温楚一没有立刻回答他，随手退出游戏就站起身来。 屏幕上的游戏仍在继续，但之前工作人员说过，如果提前淘汰了就先行离场，不会再有后续安排。 临进后台前，温楚一拍了拍卫晗宽厚的肩膀，对众人道，“走了，回去训练。” 也不顾面面相觑的姜念和Wind，卫晗立马摘下耳机跟了过去，一边走进休息室一边做着最后的确认，“是我对。” “我知道，”卫晗的声音渐渐冷淡下来，“是我刚刚跑去找你才暴露了你的位置。” 温楚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重回脸上，打趣地看着卫晗，“宝刀未老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这句话已经侧面承认了是卫晗暴露了他的位置，但也以一句轻松的调侃缓解了此时的紧张气氛。 卫晗苦笑两声，“这游戏，还真是一天不练都不行。” 他脑中仍有对游戏的深刻理解和意识，但自己的手速和操作都已经跟不上了不说，在游戏中，他现在甚至已经无法一心二用地细致思考了。 尽管这个认知让他挫败，但今天这场游戏结束后，他长久以来的心结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况且……他能先于绝大多数人意识到刚刚那把的问题，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并没有倒退不是么。 诚然这个舞台已经不再属于他，但在这一刻，他一点失望和懊恼都没有，反而斗志满满，甚至比昨天那场完美胜利后的心情还要激动。 他不足以和宿继九抗衡，他的队员现在可能也不是Unique的对手，但又有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顺风顺水地走向王座，哪会有击退强手达到巅峰来得爽快。 卫晗余光瞟过一眼身后一脸怔愣的姜念和Wind，坦然地轻笑两声，又恢复了平日里魔鬼教练的作态，“还等什么？收拾东西回去训练了。” 虽然平时卫晗私下总是那副笑脸迎人的模样，但在训练时，他刻薄毒舌起来连姜念都发怵。 两人一惊，包括一直在后台观战的0809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温楚一“啧”了一声，“你温柔点。” 看把念念吓得。 说完又笑眯眯地朝姜念摆摆手，语气腻得人发慌，“走念念，我们回去训练。” 姜念好笑地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第一个走出后台。 她还真有些好奇，这人还有多少花招。 只是一边走着，她脑海中隐约零散的思绪也渐渐拼凑起来。 从温楚一和卫晗的对话听来，刚才温楚一暴露位置的确是因为卫晗。 但为什么？ 卫晗甚至那时还在赶去的路上，就算Unique那边还有狙击手瞄准着卫晗，但温楚一所在的位置依旧是视野盲区。 不应该啊…… 一直到几人陆续坐上车，姜念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 卫晗仍未上车，正往小巴车的副驾驶座前行，透过挡风玻璃，他还颇有兴致地对司机师傅摆了摆手，“辛苦了啊老王。” 姜念眼神一顿。 她想到了！ 因为当时她一直处于温楚一的观战视角，所以忽略了卫晗跑来的方向。 卫晗是来支援温楚一的，理所当然的，他会往温楚一所在的位置前进，就算不是那么准确的一条直线，却也能从大致方向判断出来他要去的目标点。 也就是说…… Unique的队员首先看到了卫晗的位置并通知了宿继九；而宿继九通过这个坐标…… 在短短两秒内准确计算出了温楚一的大概位置，并猜测出了对于温楚一来说最安全的隐蔽点，最后施以攻击！ 车辆已经启动，她脸色涨红，抬头看向身边的温楚一，“刚刚那个什么九，通过卫晗跑来的方位计算出了你的位置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姜念用的是肯定句。 温楚一眼底滑过一丝愉悦，显然是对姜念连宿继九的名字都说不清这件事相当满意。 他看了看前面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的卫晗，轻轻颔首，“不错，反应挺快。” 不是他无脑吹，他敢保证另外三个小朋友肯定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 姜念语速渐渐变快，“他怎么能肯定卫晗的路线目标点就是你的位置？万一不是呢？” “我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在一楼了，”温楚一笑，“虽然后面我压低声音转移到了另外的房间，但在时间和压低脚步声的慢速限制夏，我能去的无外乎只有东面和西面这两个最近的房间。” 不等温楚一继续，姜念接过话茬，“而卫晗是从东面过来的。” 温楚一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聪明。” 姜念有些发愣，但这次不是因为温楚一亲昵的动作。 她觉得似乎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算是一只脚踏进了职业圈。 光解释就要花去几分钟的事情，宿继九在两秒钟之内就完成了，温楚一几乎是在宿继九翻窗的同时就明白了个中原由，就连卫晗，都是在游戏刚结束时便已经知道了原因。 而她思考了这么久才终于明白过来。 她一直不算聪明，以前对付功课也都是得过且过；但对于游戏，她自认为自己的领悟力和操作力都算是拔尖的了，当然，这也归功于她对游戏的热爱与勤奋。 如果不是今天的比赛，她可能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昨天胜利的喜悦之中。 现实给了她狠狠一耳光，她才知道自己和这些老选手的差距。 今天会输是因为Wind和她拖了后腿，也因为卫晗在关键时刻没有考虑周全。 而一个人解决Unique两人，并在劣势中险些击杀掉宿继九的温楚一，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还是输掉了比赛。 但输掉比赛后，谁会在意她或者卫晗？ 人们的目光永远都会聚焦在FPS大魔王Chew身上，谈论他是否在走下坡路，谈论他转队是否太过轻率嚣张，甚至谈论他是否会就此沉寂。 她不敢想。 而温楚一呢？因为队友输掉比赛，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她被杀后，为了减轻她的负罪感向她撒娇；只字不提卫晗的关键性失误；甚至现在还能举重若轻地夸她聪明。 姜念双手攒拳，似乎透过温楚一张扬的外表，第一次触及到他柔软的内心。 她捏住自己的手心，紧抿着唇试图抑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她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无法走上最高领奖台，让他失去自己曾经的荣耀。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迫切地想要变强。 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