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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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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是靠大人提携起来的,又不是他孔家的奴才。哎,这话,不大好听。”何先生道,“虽有安我心之意,怕也当真对孔巡抚有所不满了。”    如何先生所言,这话自然有林靖来安章总督心的意思,但,此时此地,章总督听到那一句“林将军是靠大人提携,又不是他孔家奴才”,焉能不熨帖。纵是他与孔家略有亲近,但,自己使出来的人,如何徒林二人当真去做了孔家的奴才,那,章总督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    章总督眼神温和,道,“还是太年轻啊,林将军还稳重些,那个阿青,言语也有些刻薄了。”    “他就那副性子,我看,在外头还好些。”说着,何先生自怀里取出信匣,双手奉上,道,“林将军还给大人写了封信,大人请看。”    章总督接过信匣,取出信件,慢慢的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中午安~    林靖:都是老油条~    ☆、第 240 章    章总督看着徒小三的信, 不觉慢慢拧起眉毛。    待章总督细细看完, 便将信递给了何先生。何先生接过,一看之下, 也不禁皱眉, 道, “如何在泉州时, 他二人未对我提及此事。”信中徒小三所写,是关于闽地禁海之事。是的,因为倭匪频发,渔民打渔也很不安全,主要是, 倭匪还真不是民间形容的见着人就杀就砍的兽类一般,当然,倭匪也没少杀人。可相对的, 实际上说,如徒小三他们见着倭匪也是杀的一个不剩。原就是敌对,互相有打杀太正常不过。但, 倭匪对于岸上百姓,除了杀人外, 他们也常掳掠人口。    甚至,上岸劫掠的倭匪中, 很大一部分是沦为与倭匪沆瀣一气的汉人。    当然,其间历史原因,不在此细述。    便因如今海岸沿线不太平, 章总督实行的是禁海令,渔民们不用下海捕鱼了,同样的,倭匪在海上也没的抢了。这次徒小三信中所提,说的是禁海令下,倭匪愈发猖獗,这种猖獗,不仅仅是倭匪上岸抢劫的次数增加了,还有就是,倭匪那里物资愈发紧张。要知道,倭国当真是地小偏狭,出产有限的地方,所以,他们才不要命的要上岸劫掠。    徐小三在信中说了一件事,说是泉州城两番大败,有人瞧见倭匪接了很多灰篷车入城,经了泉州城,到海边,之后,车子带不走的全都砸了,至于车里有什么,那是谁也不晓得。徒小三在信中进行了大胆推测,徒小三就说了,泉州城遭劫时,周边并没有大的州府遭受倭匪劫掠,故而,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从别的州府抢出来的。可若是自泉州城周边的县乡里抢得东西,倭匪也没有这些统一的灰篷车来装。徒小三怀疑,这是岸上有人与倭匪趁此战时进行的一次物品交易。而且,能有这等规模,必然是一等一的大商贾。徒小三把自己的怀疑都写信里了,同时请章总督继续禁海之政,这样,倭匪为了能补给自身,才能一次再次的上岸劫掠。    基本上,就是这些事情。    这不算小事了,其实,岸上之人为利益与倭匪有所来往之事,林靖很早就与何先生提过了。在何先生看来,这并不算太过机密的事,何况,他人都到了闽地,焉何不与他直说,所是要写一封信给总督大人。何先生问过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林将军觉着,军中说话不大安全?”    章总督想了想,道,“原本,泉州城两番惨败,就败的有些快了。泉州可是府城制式,屯兵一万,不说剿匪,就是过城,一万兵马,总也能把城守牢。结果,周边州府都未来得及派援兵,泉州府便被破了城。这件事,咱们私下也说话,的确有些蹊跷,只是,泉州府官员悉数殉城,就那狗东西,还是一听说倭匪过来,弃城逃走,这等样人,他能晓得什么?再者,陛下也早斩了他。”这说的是前闽地巡抚。章总督道,“如果泉州城的大败别有内情,林将军小心些也情有可原。”    何先生如今也想明白了,道,“真亏得这林将军与李秀才这般细致。”    章总督笑,“先时派他们过去,我心里也不大有底,今见他们事事留心,我也便放心了。”示意何先生将信毁去。    让章总督放心的徒小三此时正忙着竖立自己铁面无私的形象,眼瞅重阳将至,先时孔繁御请林靖赏菊花时,还说呢,巡抚府里的菊花都是泉州城里诸大商家送的,彼时,林靖还说没人给他送花。这话还没落地,给将军府送礼的就上门了。说来,这送礼其实是一门学问。如这泉州城,衙门比较多,什么巡抚、知府、将军的,这送礼便要分出个次序来,尤其是三家都要送的商贾,先送谁家后送谁家,都有讲究。    巡抚衙门自然要排首位,接下来便是将军府了。    只要是来送礼的,徒小三一律拒绝,铁面到连盆菊花都不肯收,端的是清廉正直。徒小三摆出这等姿态,把泉州城的商贾们吓了一跳,好在,商贾们机伶。徒小三不肯收礼,他们便换个人送,转而送到林靖这里。    果然,林靖来者不拒。    知晓此事的孔巡抚、谢知府都暗道,不预林将军谨慎至此。当真不像刚入官场没几年的武将,许多刚入官场的愣头青,多是被官场荣华富贵迷花眼的,如徒小三这种,自己坚贞清白宛若青天,林靖却是大收孝敬,以后,一旦出事,只需舍一幕僚,主家自可全身而退。这虽是官场惯用手法,但,未在官场浸淫多年之人,如何能有这般老道?    徒林二人自是不晓得,就这重阳节礼,都叫两府衙门又多寻思了他俩一回。    林靖收礼收到手软,他收了礼,立刻便命人送到浙地去折现。林靖还私下与徒小三说呢,“这些个商贾也是,送啥都不如直接送银子,还要费一番周折。”    徒小三心颇觉好笑,他看着林靖这礼品账本,还说着,“原想着,泉州城两遭劫掠,估计也没剩下几家大商贾了,如今看来,这有钱人还当真不少。”    林靖道,“你以为,这里最有钱的大商家是住在泉州城的?有钱人最惜命,他们这里虽有生意,不过是叫掌柜伙计来打点,许多人将家搬到了杭城,那里是总督府所在。还有人,把家搬到两湖,倭匪再如何也不能打到两湖去。更有甚者,一家子住到京城去,再太平不过了。”    徒小三叹口气,“是啊,受苦的,还是这些无可搬挪的百姓。”    二人说一回泉州的商贾。    这重阳节刚收了一回礼,便有商贾钻营上门。来的还不是商贾,而是孔大人的一个外甥,姓楚的。这位楚公子,话里话外的同徒小三打听军粮的事。徒小三瞥楚公子一眼,道,“军粮自有粮商供应,如何,楚公子可是有什么指教?”    徒小三眼眸微凛,不知是不是徒小三多年征战,他身上自有一股凛冽之意,他这般声调平平的一问,楚公子硬生生的打了个寒噤,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如何敢指教将军您。”    林靖一看楚公子这贼眉鼠眼的样儿,就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道,“今天营中大比,将军,时辰差不多了。”    徒小三起身,淡淡道,“我便先走一步了。”    楚公子倒还晓得徒小三正三品大员,不好得罪,笑道,“您忙您忙。”    林靖也随徒小三去了营中,林靖还说呢,“你不要与这等人废话,我自有法子收拾了他。”    徒小三也将这姓楚的瞧的分明,道,“他不过新随着巡抚大人过来泉州城,军粮不军粮的,他难道是有粮铺子的,无非就是想在咱们这里捞一笔。”    “我来应付他。”    林靖说去应付楚公子,却也没急着理会这人,楚公子下帖子邀他三次,林靖都没应他的邀,还是楚公子堵到将军府门前,非要拉着林靖去吃酒,林靖方与他去了。楚公子半是埋怨半是笑,“我说李大官人,你这谱儿大的,见我舅都没见你难。”    林靖笑,“吃酒就免了,咱们清清净净的说会儿话则罢了。”    楚公子经过前番试探,晓得徒小三不是个好说话的,心下想着,抬出他舅的名头儿未必管用,故而,学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打听出徒小三最信任的人便是眼前这个小秀才,故而,几次三番的想请林靖吃酒,偏生林靖次次不给他面子,楚公子心下颇有些心恼,还与自己的表兄孔繁御报怨过几次。孔繁御说他,“那李秀才是林将军第一心腹,他能做林将军一半的主,你以为他是外头那些无权无势的秀才?你想成事,我不阻你,可你也不能惹事。”    楚公子叫他表兄训的,只得按下心中恼怒,亲自来请林靖了。听林靖这般说,楚公子道,“还有好几个朋友,我想介绍你认识的。”    林靖淡淡,“我不与商贾同席。”    楚公子好悬没叫林靖噎死。楚公子劝他道,“虽是商贾,也都是义商。”    林靖不悦,“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    “好好好,应你应你。”林靖吩咐车夫道,“去至清阁。”城中最大茶楼。    楚公子摇头,还说呢,“听我表兄说,你可不是个迂腐人哪。”    “令表兄乃至圣先师之后,我们在一处,自然是无话不谈。”林靖神色间露出一抹对孔氏的推崇。楚公子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好了,他与林靖到了至清阁,林靖一到,掌柜立刻上前服侍,请安问好,殷勤备致。楚公子心说,这掌柜也真够势利的,他也没少来这茶楼吃花,往日间也没见对自己这般点头哈腰的啊。林靖直接带着楚公子去了楼上包间,掌柜亲自捧上香茶,林靖便打发他下去了。二人吃两口茶,楚公子一幅亲近面孔道,“咱们年纪相仿,能在闽地相遇,便是缘分,以后还是要多亲近的好。”    林靖道,“公子有事,可直说。能帮忙的,我必然会帮忙。若是力有不逮,也望公子海涵。”    楚公子跟着他舅,也没少在官场见识,自然也见过不给他面子的,林靖这个,还真不算啥,楚公子继续一幅笑眯眯的模样,“没什么事,原我寻思着,原听说你们军中粮草价钱颇贵。哎,那天又听舅舅说,闽地银钱吃紧,我想着,这能省下一点是一点。我认得几个粮商,十分厚道,价格不过你们现下军粮的一半。原想与林将军提一句,可是看林将军差使颇忙,这样的小事,也不好打扰他。想跟李先生你说,又怕你误会于我。”    说这话时,楚公子完全一副赤诚脸,便是林靖,也得说,楚公子这话说的颇有些妙处,起码,纵是打粮草主意,也并不十分令林靖生厌。但,这样的话,想把林精糊弄住,还是远远不够的。林靖不动声色的问,“公子见过军中粮草吗?”    楚公子给林靖问的嗑巴了一下,“军中粮草我倒没见过,不过,衙门衙役里吃的大米,我是见过的。”    “那就是,军中与衙役的伙食如何能一样?再者,不说别处,就是泉州城,随便把个粮铺打听一二,也知道同样的大米,价钱也能天差地别。何为贵,何为贱,得先看粮草的品质才能说话。若只看价钱,比公子更便宜的也有,可那样的伙食,能叫将士们吃吗?”林靖道,“我们军中所用粮草,价格与总督大人那里的是一样的。这粮草的品质等级,也是总督大人亲定的。公子可以去打听一二,浙闽上下,悉是如此。不为别个,就为了让将士们吃饱了好御倭抗敌。”    楚公子叫林靖这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尴尬自更是不必提。不过,楚公子心理状态调整的很快,他笑笑,呷口茶掩饰一二,道,“原来如此,若不是李先生说,我还当真不晓得这其间门道。”    林靖微微一笑,“楚公子也是好意。”    “是啊是啊。”楚公子立刻接住这个台阶,顺道再提了一回自己的巡抚舅,“我是这些日子看舅舅为钱粮的事发愁,当真是愁的不轻哪。”    林靖看楚公子一眼,不再多言。    楚公子军粮的主意没打成,心下自然不能痛快。林靖与孔繁御相交一二则罢,如楚公子这等,有个巡抚舅还能从商之人,如何能入林靖的眼。林靖正欲告辞,就见亲卫自外进来,禀道,“将军找先生回去,说是有客人到了。”    林靖笑,顺势辞了楚公子,带着亲卫回将军府去了。    来的是穆秋亭,穆秋亭自有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疲乏,不过,他气色是极好的,原本他兄妹二人正坐下首与徒小三说话,见林靖过来,纷纷起身,穆秋亭更是大步上前,握住林靖的手道,“青弟,可是想煞为兄了!”    林靖笑道,“我正想着穆大哥什么时候过来呢。”又问穆秋亭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可好。    穆秋亭笑,“原想着重阳前过来,咱们正好一道过重阳,结果,给阿容挑人手挑了许久,她这性子挑剔,若是选的人不合她心意,她怕是要恼的。到时,与我闹起性子,岂不是让我这个大哥没面子。”    穆容笑,“你少拿我说事,就让你再挑五百人过来,看这磨蹭劲儿,你再不送来,就得拖拉到明年了。”    穆秋亭连连对着妹妹拱手,“好好好,都是大哥的不是。”    “原就是你的不是。”穆容嗔一句,也不与她哥斗嘴了。    穆秋亭与徒林二人坏笑,“自从阿容得了朝廷的旌表,脾气都见长。”这说的是上番御倭,穆容原是带了三百人在军中一道训练的,有倭匪围城,她亦没有袖手,跟着一道守城,颇是尽心。当时向朝廷递军功单子,自然有她的一份,因她是个女子,朝廷不好封官,给了旌表,亦颇得体面了。    穆容笑,“都是将军和青弟客气,其实,也没能帮上什么大忙。我们光守城了,后来,倭匪都是叫将军杀光了。”    徒小三道,“守城一样是大功。”    林靖坐在徒小三右首,也道,“是啊。”又说,“别说,阿容姐训练人手,当真有一手,我们好几回军中大比,阿容姐的队伍,都在前十。”    “要不又跟我要人哪。”穆秋亭哈哈大笑。    林靖说他,“穆大哥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穆秋亭心下是极喜悦的,漕帮派系极多,对于妹妹训练的这支绝对忠诚于自己兄妹的人手,穆秋亭也十分欢喜,闻言又是笑,道,“某是粗人,说不过你们,今儿我带来了金陵好酒,咱们不醉不归。”    因皆是老相识,大家在一处说说笑笑,十分欢乐。    倒是楚公子为人心眼儿颇多,听说林靖这里来了客人,楚公子还说呢,什么贵客要林将军亲自打发人来请这李秀才回衙?他便令人悄去打听去,结果,属下一回禀,楚公子险些气个半死,用楚公子与其表兄孔繁御所说那话,“不是我挑那李秀才的不是,先时我几番下帖子相请,他不乐意倒罢了。这遭,我亲自带着马车到将军府请他,他方应了我之相邀。原说去吃酒的,他又摆什么臭架子,说什么不与商贾吃酒,非要去茶楼。那就去茶楼,茶没吃半盏,便有亲卫寻他,说是有贵客到了。我当什么贵客呢,表兄你猜也猜不到的人?”    孔繁御过滤过楚表弟因未能做成生意的不忿,也有些好奇,“什么贵客?”    “金陵城漕帮大当家!”楚公子冷笑,“一介草莽!那姓李的不是都不与商贾来往么,如今倒是与这些江湖草莽兄弟相称!”    然后,过几日,又有一事,更是叫楚公子气歪了鼻子。    因为,自称不与商贾来往的林靖,亲自接待了来自湖广的大粮商陈大粮商。    作者有话要说: ps:晚安~~~~~~~~~~    ☆、第 241 章    陈粮商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是与霍东家一道过来的。陈家多年在湖广经营粮商生意, 霍家原是淮扬大盐商,这些年, 还涉足了银号, 自然是越发风光。    陈粮商过来后都说, “紧赶慢赶, 还是没能赶到重阳前。虽是误了些时候,阿青你莫要见怪啊。”说着自己都笑了。    林靖道,“咱们这有些日子没见,您二位可是越发福态了。”    霍东家笑着抚一抚圆滚滚的肚皮,道, “一肚子的草包,哎,淮扬这几年, 倭匪也没断过。有这些杀千刀的东西,我们晒盐都晒的提心吊胆,索性就回老家住去了。听说陈兄过来, 我便一道跟着来了。哎呀,青老弟, 你们这几年,事业越发的兴旺了。”    “这可真是, 稀里糊涂的。”林靖说着,侍卫捧上茶来,笑道, “不瞒两位老兄,先前我们过来杭城,日子颇是艰难。这做生意,上头没点儿关系真不成。我与大哥商量着,索性就买个官儿当当,哎,这一买,以为是虚衔呢。没想到,正赶上浙地倭匪猖獗,这虚衔也成了实职。当真是摸着石头过河,再料不得能有今日的!”    陈霍二人皆道,“这便是林将军与青老弟的过人之处啊。倘换个人,吓都吓死他了,哪里能担这千斤重担?”    林靖谦笑道,“你们就哄我。说来,你们怎么这会儿来泉州了,泉州正不太平的时候。”    “原也不敢来,这不听说你们来泉州,我们才过来的。”这二人倒是实诚,他们皆是一地豪富,自然惜命的紧,就这出来,每人带了百名随扈不止。    陈粮商笑,“不来还不知道,兄弟你当真够义气。”俩人一到泉州,自然有掌柜出城相迎。商界无秘事,陈粮商一过来就晓得了楚公子想截他粮草生意的事。    林靖正色道,“一分银子一分货,我们这儿的粮草,自来是你供应。这些年,一直很好,我焉能为些小利,就背信弃义。”    陈霍二人皆是相视而笑,可见他们当年在关外并没有选错合作对象。    今日,这二人过来,倒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林靖琢磨着,俩人怕是看徒小三升官升的迅速,过来拉一拉关系,如陈粮商,便将粮草的介钱主动又降了一成。当然,这降一成的缘故,主要也是如今徒小三麾下兵卒众多,采购量大了,自然会降些价钱。倒是陈霍二人见着穆大当家,三人很是谈了回生意,具体如何,林靖是不晓得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不过,看这三人一幅甚是欢喜的模样,想来这生意谈的不错。    陈霍二人在泉州城各有住所,直待住了小半个月,俩人才磨唧着把来意与林靖、徒小三说了,倒也不是别个事,他俩见着穆容姑娘训练的人手了,还有就是,霍东家说的,“以往漕帮的兄弟们就是一等一的好汉,近年来看他们,越发悍勇肃整,后来打听了才晓得,这些好汉,都在你们军中训练过。将军和青老弟也晓得,如今这世道,着实不太平啊。”    “是啊。”陈粮商接了话,道,“如今我们两湖虽好些,可也远不比从前了。从前出门,带一二使唤的便好,如今,时不时的就听闻郊外有强盗出没。尤其我们这些人,武功不懂武功,便是招募些侍卫,也多是花拳绣腿,偏生还会做点儿生意,虽则就是个糊口的活儿,传到外头去就以为咱们如何豪富,叫那些不知底理的盗匪晓得,更是拿咱们当肥羊一般。我们想着,现下不比以前了,再者,这做人,还是得靠自己个儿。这不,我们就想着,将军和青兄弟可否也让我们学习着些,我们这些扈从学着练上一练。”    穆秋亭想让自己漕帮的青壮过来训练还情有可原,穆秋亭毕竟是江湖草莽出身,纵是有官场的关系,那关系,也都是银子堆了来的,并不很牢靠。相较之下,穆秋亭与徒小三多“知根知底”啊,但,陈霍二人不同。林靖便直接说了,“你们皆是一地旺族,如今世道乱,练些人手倒不足为奇,你们要没这个想头,我才觉着奇怪。只是,你们族中为官子弟不知凡几,哪里就要到我们这里训练随扈了。我看,你们身边的几个扈从都不错。”    陈粮商笑眯眯地,对于林靖的话,他也没谦逊,主要是,对于林靖的精明,他早领教过。霍东家道,“族中虽有子弟为官,先不说他们分散各地,高官不过三品,而且,多是文官。说来,这也是以往家里头重文轻武,就晓得叫子弟念书,如今用着武功时,就短了这个。”    林靖含笑,“你们少糊弄我。若不实说,休想我点头。”    两人齐笑道,“原想着这回能含乎过去,唉哟,阿青啊阿青,我看,这世上当真无人能瞒过你去。”俩人倒也没再拿别个话搪塞,就说了,他们家族中虽也有人做了武官,但眼下林靖他们这练兵的法子十分高妙,他们是过来学练兵的。林靖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所练军阵之事的?”    霍东家笑,“总督大人叫浙闽两地兵将都学那阵法,虽未说这阵法是从哪儿来的,可断瞒不过咱们去的。”    “凭你们的实力,浙闽两地这么些武官,我这军阵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自己弄一套去学便是。”    陈粮商忙道,“一码归一码,这事儿,是能悄不声的干,可那样不问自取,成什么了?一则低了人品,二则你与将军也白认识了我们一场,三则,虽则每地都学了兄弟你们那军阵,可各地打仗,一样的有胜有败。独兄弟你们,这两年抗倭,未曾一败。可见,就是现成的法子有了,也不是人人都学得会学得通的。我们想着,选几个伶俐肯吃苦的过来,跟着兄弟你们练一练,学得会,是他们的福,学不会,这也没法。”    林靖听了,唇角含笑,“如今这话,还算实诚。”    徒小三也没反对此事。    四人说笑间,便将此事定了下来。当然,陈霍二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子弟白来学习,二人也没直接付银钱,他们直接让徒林二人在自家生意上掺了一股。林靖暗道商贾精明当真不容小觑,道,“这如何使得,你们皆是家族生意。”    霍东家笑,“咱们兄弟原就不必外道,不瞒你们,我们既是敢开口,出门前自然是与家里商议好的。”    既如此,徒林二人也便应下了。    大家都是爽快人,定下此事,彼此间有了利益相关,自然是更近一层。大家仍是先说正事,林靖问他们,“你们打算派多少子弟过来?”    陈粮商道,“我们商量着,各家五个子弟,每人带一百随扈。”    这便是一千人了。林靖点头,“如此也好。”却是想,这两家着实真人不露相,平平常常的各家便能出五百青壮,可见其底蕴之深,怕是比他心中所想更甚。    陈霍二人商量妥当了家族子弟前来训练之事,便打发人回乡喊人过来训练了。    徒小三与林靖私下说起这两家来,也是道,“以往瞧着,只以为他们就是一个有钱呢,不想,他们这心思,还不止于豪富。”    “这年头,倘只是豪富与待宰猪羊有何不同?”林靖一笑,“原我还想借着他们看一看两湖与淮扬呢,如今看来,他们倒是先打上了咱们的主意。”    “他们这样的人多了,也不是坏事。”    “这倒是。”    二人说一回话,徒小三道,“他们两家提的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如今,泉州城的安危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只要是咱们在这里,如今城墙也加固了,倒不怕倭匪来犯。可下头县乡村里是个什么情形,我听说,也不大好。先时都是忙着州府的事,也没往县里去瞧瞧,待什么时候,咱们当过去看一看。”    林靖与徒小三在一起这些年,略一思量便晓得徒小三的意思,林靖道,“你是想训练下头的青壮么?”    徒小三叹道,“不训练不成啊,你想想,这些个倭匪,那真是见什么抢什么,泉州城不好攻,遭秧的自然是下头的县乡村。”    林靖出身豪门,对于百姓们苦楚的感受便远不及徒小三,他先时完全没想到这个,原他还想着,是不是三哥想着收一收下头百姓之心呢。听徒小三这般说,林靖也不禁点头,“是啊。”果然做善事有好报,哪怕徒三哥最初不是为了收拢人心,但,若能施恩于下头百姓,自然是再好不过。    林靖道,“眼下天气渐冷,我想着,倭匪便是过来也有限了,不若就趁现在跟巡抚大人提一提。”    徒小三亦做此想。    二人又商量了一回这事的具体流程,夜已深,林靖困倦的打个哈欠,道,“这也不早了,早些歇了。”俩人是在林靖屋里说话,徒小三听到这话,便起身,先到床间看看林靖的被褥,摸了摸,此方九月天,林靖就盖上了两床大厚棉被,里头还有仨脚炉,徒小三问他,“这被子可真够厚的,重不重啊。”    “当然重了,一床就有十斤。”    “脚炉到天明也就凉了?”徒小三道,“都不如哥好用,是不是?”    “赶紧,走走走,这都要睡觉了还气我。”林靖把徒小三往外推,徒小三道,“又不会对你怎么着,看你,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儿都不豪爽。亏你还是北方人哪。”    “这跟豪爽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好不好!”林靖把人撵出去,徒小三临出门时还说呢,“要是哪天后悔了,你就敲一下墙,你一敲,我立码就过来。”    “滚你。”林靖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徒小三臭贫了一回,还是叫林靖撵了出去,颇有些郁闷。    林靖则是觉着,自己真是把这辈子的厚道都用到徒小三身上了,徒小三这样打趣戏谑,他都没把徒小三怎么着。躺在被子里,林靖想,我果然是个好人哪。    自己刚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的林靖,接下来就得了个阎王李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 ps:呃,更新昨天就码出来了,然后,因为昨天晚上回家……忘了发……想到这个原因,真是有种老年痴呆的感觉怎么办,今天约摸有三更~~大家下午安~~    ☆、第 242 章    林靖是当真觉着自己是个好人, 而且, 是特好说话的大好人,这不, 陈霍两家略有相求, 林靖便允他们的子弟过来学习练兵一事了。别以为陈霍两家出了大价钱, 这样的练兵之法, 就陈霍两家出的价码,倘不是现下这个世道,林靖对于天下大势颇有些自己的看法,不然,就这些个银钱, 当真不能入林靖的眼。    所以,林靖方认为,自己绝对是大好人中的大好人, 而且,该大好人,还以成全他人为乐。    虽则如今楚公子已是因林靖招待陈霍两家豪商之事气得七窍生烟, 简直是在他表兄跟前说一回林靖的坏话,又到孔巡抚跟前说了一回。孔巡抚摆摆手, “好了,你不过是因着人家没把粮草生意给你做, 就这般诋毁人家,委实不像话。”说着还肃整的板起脸来。    楚公子忙给他舅递上新茶,解释道, “舅,我岂是那等狭隘小人。说句实在话,我都是出自公心。虽则那李秀才的话也在理,是的,一分钱一分货,他非要给军中兵卒吃上等精米,这谁有法子呢。可不是听舅你说如今衙门钱粮吃紧么?钱粮吃紧是因何缘故,甥儿我虽不是做官的,可猜也猜得到了,这城中,林将军麾下那一万精兵每日的吃喝嚼用便是大头。那么些人,一天能吃下多少银钱去!我过去打听粮草,难道不是好心?巡抚府里衙役都能吃的东西,难道军中的兵卒就不能吃了?”    “你未有官职,并不知军中事,莫要聒噪!”    “我虽不知军中事,可我想着,圣人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军中事我是不大知道,可这人家过日子我是晓得的,就如同舅舅你,衙门银钱吃紧,舅舅近来用饭,也只四菜一汤,还是素多荤少。便是到别人家亦是如此,日子紧巴,便要节俭。我就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巡抚衙门使得,知府衙门使得,如何将军府就不成了?”楚公子口沫横飞的与自家舅舅念叨,言语间颇是忿忿。    楚公子这等神色,纵知他有些私心,可听着外甥这些话,孔巡抚自然也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孔巡抚道,“你莫再啰嗦,我与你说,军中粮草成色,是章总督亲自定的,岂可以次充好。何况,眼下之重,重不过抗倭。就是我吃糠咽菜,也不能叫将士们饿着。你少过来说这些没用的,也少与那些个商贾打交道,我等圣人之后,与那等人来往,身上都沾了一身的铜臭,有这功夫不如多念几本书,考个功名出来,趁着我如今还在任上,也能提携你一二。”    楚公子要是有念书的本事,也就不必做这些商贾事了。他道,“念书是个长活儿,那些商贾与我何干,我才来这泉州几日,与他们更无甚交情,甥儿只是心疼舅舅罢了。”一面说着,楚公子一面叹口气。    “行了,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这为人做事,还是要目光长远。”虽则楚公子的挑拨离间不能说没水准,毕竟,孔巡抚不论是自私人感情上还是从自身利益上,都是更偏着自己外甥的。只是,他刚至泉州,皆因前番一场大胜,孔巡抚非但坐稳了这闽地巡抚之位不说,还得了朝廷的嘉奖。如今的孔巡抚,就盼着什么时候倭匪再过来,再能打上一场用仗,让他在朝廷那里大大的露一回脸。如此,不过说这些个粮草小利,就是有再大的利益,孔巡抚亦不会心动,无他,没有什么能比他的政治前程更要紧。    是的,楚公子自商事上得了好处,从来没有忘记孝顺他舅一份的。如今,楚公子却是想歪了。孔巡抚虽则不算是开阔之人,但,亦不眼短浅到只盯着外甥孝敬自己的几两银子上去。只要他官位做得稳,别忘了,与“权势”相连的,便是“富贵”二字。    楚公子非但挑拨未成,孔巡抚还吩咐儿子,看住了你表弟,不要让他去寻李秀才的麻烦。    孔繁御想到自己这位表弟办的事,也唯有无奈,应下父亲所嘱咐。    接下来,徒小三提出训练县乡青壮之事,很顺利的就与孔谢二人达成一致。孔巡抚唯一有所踟蹰的事是,一旦徒小三到县里去训练青壮,这城中军务可由谁担手呢。    谢知府也道,“可是让青壮们到城里来,倘着下着遭了倭匪,偏生青壮不在,又是叫人悬心。”    孔巡抚虽一向与谢知府不睦,但对这话还是很认可的。    徒小三笑道,“这无妨,我想着,先去下头看一看,指点他们一二。倘我出城,军务可交燕副将与马千户,军略之事有阿青,可保无虞。再者,这次只是出城略走一走,我看一个形势,以后让底下人过去教他们训练便是。”    如此这般一说,孔谢二人方放下心来。    结果,就是由徒小三这一出城,泉州城迎来了第二次倭匪攻城。    这次,围城的倭匪颇是不少,黑压压的一片,林靖目测,起码五千往上。孔巡抚听到回禀当下便是心下一悬,然后,跟着腿都软了,因为,据有经验的斥侯看过,这人数,绝不止五千,起码在八千。    八千倭匪,城内守兵只有七千。    徒小三出城巡视,原是想带两千人,林靖与他道,“你也晓得,这闽地是不大太平的。不说别个,上遭咱们从闽州回城,自闽州到泉州的路那么多,如何那么就遇上倭匪。彼时倭匪轻忽,才叫咱们大胜赶回了泉州城,倘这次有倭匪闻得你出城,怕要生事。可若是惧倭匪出没,咱们便连城门都不敢出,那也太窝囊了。你听我的,起码带三千人,兵械一应带齐,时刻警惕,宁可无事,也不要出事。”    林靖为人一向细致,徒小三也不是个粗心的,林靖这般说,徒小三道,“你说的这道理,我也想到,就是倭匪有四千人,我带两千也能平他。你忘了,阿离曾说过,倭国地理偏狭,国小人少,他们那里,能占个县城都算一方诸侯,他们能有多少人。上遭也就三千人,咱们在海盐一般也就是两三千的倭匪来袭。”徒小三是自倭匪人数上考虑的。    林靖却是不赞成他这说法,林靖道,“整个倭国肯定也得几十万人,占一县的便是一方诸侯,倭国虽小,也不见得就一个诸侯,倘是这些人联手呢?人数就不好说了。”林靖强势的让徒小三带上了三千人马出城,而且,一应军械,都叫他们带齐才出得城门。    如今,倭匪压城,林靖在城头上看一眼,先是担心起徒小三来。他们有城池之固,如今,就不晓得徒小三在哪里了?    林靖心事正沉,就听孔巡抚一句,“唉呀,当真不该让林将军出城啊!”    孔巡抚这话,听得谢知府颇是心有戚戚,只是,此时说这话亦已无用。谢知府见林靖也带着一帮子武将上了城墙,谢知府立刻道,“林将军先时曾说,若有战事,还须燕副将与阿青你做主,你二人可有主意。”    林靖道,“燕副将已调兵应战,我这里还有几件事要麻烦两位大人。”    孔谢二人此刻顾不得其他,连忙道,“你只管说便是。”    林靖目光冷沉,沉声道,“第一件事,全城戒严,所有百姓,无令不可擅自出门上街。有违禁令者,杀!第二,所有药铺的药草,悉数收缫,待战后再行结算银钱。所有大夫,立刻到军中效力。有不应军令者,杀!第三,泉州六门,除泉安门外,其余五门皆用沙石堵门,留泉安门出入!”    这种用沙石堵门的法子,前番孔巡抚他们便用过了,只是,前番是将六道城门悉数堵了,如今为何又留下一面。但,林靖明显不会解释的,因为,下头的倭匪已经嗷嗷叫着开始攻城了!    孔巡抚追上林靖,道,“要不,还是把泉安门也堵了。”    林靖唇角一翘,淡淡道,“大人放心,泉安门留着,我自有用处!”说完,林靖对着执旗手比了个手势,执旗手立刻把战旗一挥,顿时,整个城墙箭若雨下,底下不知多少倭匪做了刺猬。相比较,城上既有城垛又有盾牌,将士们的情形就好了许多。孔巡抚见林靖果然有所准备,悄悄的略放下了些心,赶紧叫着谢知府去执行林靖发布的三条命令去了。    第一天的战事并不激烈,林靖却颇是心焦,无他,倭匪攻城,遇难则退,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林靖不由愈发担忧徒小三那边儿的情形,结果,当天夜里还射下信鸽两三只,林靖当晚觉都没睡,拿着信鸽便去寻孔谢二人,林靖道,“城中有细作,二位大人必要愈发谨慎方好。”    两人愈发胆寒,孔巡抚这样的自来以圣人之后自居的都恨的牙根痒,怒道,“这些王八羔子!”    谢知府亦是恨极,“倘查出是哪个,定要剥颇抽筋!”    当下,两人也不打算睡了,想着趁夜出去巡城,看可有细作在城中活动。林靖道,“两位大人不必急,这样的人,既用信鸽,且全城戒严,一天十二个时辰有衙役巡城,他们不可能趁夜出来活动。倒是这样的人,少不得便是城中有些家资的人家,不然,如何能识得文字!”    孔巡抚道,“可是,这上头写的什么,咱们也看不懂啊。”    “这必是秘文无疑。”谢知府也是多经官场,知道但有机密,时人亦有用密文的,介时对方收到密文自能破解。倘是不相干的,纵是捡到怕也无用。    林靖冷笑,“我自有法子叫他露出马脚。”    第二日,林靖便托了两位大人着人挨家收剿油脂,什么油都用,要火攻。这便有人来打听,“听闻军中兵械充足,如何要挨家收油,难不成军中的油不够使?”    那收油的衙役笑道,“哪里能不够使,只是这些东西,多多益善。”    衙役自然是被统一口径的,还有些实诚的,不好意思这样直接说,但凭谁问,都是一脸尴尬的咬定军中桐油皆是够的。如今,再过两日,忽然夜里便听到有人在街上喊,倭匪要进城啦!倭匪要进城啦!    接着,全城躁动,可待大家出门一瞧,满街皆是兵马衙役,百姓们都不晓得这些人是何时过来的。林靖就见到,城中两三户人家燃起一支朱红烟花,烟花到了半空,蓦然炸开,在夜空的映照下,极是分明。    林靖就站在城墙上,望向漆黑阴冷的夜空,吩咐燕大郎,“去抓人。”    若只是抓出城中细作,林靖兴许只会得一个“多智”的名声,但,纵使人监视全城,抓出的却不是二三人,而是两三户人家。而且,如林靖所言,这两三户人家,有一户,在城中还颇有些名望,不是别人,就是当初楚公子想大力推荐的粮商。这户有名望的人家,家里便是七八十口,另则两户,也有二三十口子。    林靖望着这些个人,有些个还在喊冤,孔巡抚喝道,“都闭嘴!”    他不说话还说,这一声厉喝,这些个人叫唤的还更欢实了。孔巡抚亦是怒喝,“噤声!”    整个巡抚衙门的院子正是热闹的仿佛菜市场,喊冤的喊冤,拉关系的拉关系,这不,就有那粮商拉扯上了楚公子,满面苦色哀求,“我是什么样的人,楚老弟最是知晓,委实是冤枉啊。”更有七嘴八舌的“这样的污水往我们头上泼,没门!没门!明儿我就去京城敲登闻鼓,去大理寺喊冤!”    “就是就是!”    这里头除了主子,还有健仆,虽是都捆绑了,见主子们嚣张,这些做奴才的也都有些蠢蠢欲动,谢知府都悄悄的吩咐命衙役进二堂来。    林靖看这一堂纷乱,长眉微皱,随手抽出燕大郎腰间佩刀,一刀便斩断了一个正口沫横飞的妇人的脑袋,那颗插金戴玉的头颅自颈腔斜飞出去,随之一篷鲜血喷勃而出,林靖虽站的离那妇人有半米远,还是被溅了半身血。这一遭,不必林靖多言,上百口人仿佛一时间被剪了舌头,连最小的孩子吓的要尖叫,也被身边人捂了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林靖一袭玄色劲装,因夜间冷,披了一袭黑狐大氅,墨色的风毛围在他精致的下颌处,衬着他缺有血色的脸孔,愈发有一等不可言喻的尊贵与冷酷。林靖冷声,“你们,都活不成了。区别就是,招了,可以像刚才这般,一刀落地。不招,那便是不招的死法。”立命将军中的刑囚老手找来。    那位刚拉扯过楚公子的粮商到,“大人总要容我们辩白一二。”    “我只要口供,不要辩词。”    那刑囚老手一到,林靖随手一指,就指到了刚刚说话的粮商,“就先剥他的皮。”    那粮商顿时面色如土,求生之欲让他撕心裂肺的大呼了一声,“楚公子救我!”    林靖微微侧偏着头,看向楚公子,问,“楚公子有何指教?”    楚公子刚要说话,孔巡抚已是喝道,“阿楚,下去!”    楚公子还当真是个义气人,虽则他舅已是面色寒青,他却是嗫嚅道,“总该问一问。”    林靖唇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轻轻将手一挥,立刻两位军中健卒上前,拖出粮商现剥皮。    这些个人,当真没一个好汉,不过剥了一条腿,这人就先招了。其后再有两人,尽皆招出自己的细作身份,之后,自然更是招的干干净净。林靖得了口供立刻去军中安排,楚公子却是在林靖离去后,哇的一声就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傍晚安~    ☆、第 243 章    林靖当下设计, 命人在泉安门埋伏, 同时悄悄的把与泉安门相近的安平门挖开堵门的沙石,待倭匪大举进攻泉安门时, 派了马千户带了一支四千人马出城, 如此, 与燕大郎里外合围, 于泉安门附近,与倭匪展开了长达六个时辰的激战。倭匪被前后夹击,也是杀红了眼。幸而燕马二人亦颇有战事经验,而且,林靖早提前交待给他们了, 如果不能得胜,就请你们死在战场上。这俩人素知林靖一向说一不二,再加上战场上自来两者相遇勇者胜, 俩人也都豁出命去。虽则身边皆有亲卫,但,待得站着的只剩下着朝廷铠甲之兵时, 俩人身上亦是大小伤处无数。    这一场战事,自午夜一直杀到正午, 十月初冬的阳光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冬日海风中的寒意,在这尸身血海的人世间, 林靖命他二人立刻整兵,然后,挑了个还有半条命的看着头领一样的倭人拷问一二。待兵马整肃完毕, 林靖这里已经把倭人这次的进攻路线都拷问清楚了,与先时细作的口供对了对,还能对得上。林靖便命二人带四千人用饭,林靖是向来不肯委屈自己的将士的,这一回,更是不知杀了多少猪羊,皆是肉食,令他们吃了,然后,各人随身携带两日口粮,出城驰援徒小三去了。    这一番战事之激烈,即便在后世史书上都留下了极为华美的篇幅,甚至无数人文人墨客历史学家一次又一次的对此大书特书。但在此时,战事却绝对是血腥的,暴虐的,不具备任何美感的存在。林靖令剩下的几百残弱兵卒守城,至于打扫战场的事,便交由两府衙役做了,衙役忙不过来,便征招城中民夫。这些尽皆琐事,不必林靖费心。    孔巡抚谢知府其实对于林靖把完好的将士全都派出去驰援徒小三的事还是有点儿意见的,都不晓得徒小三那边有多少倭寇,就把城中驻军全都派了出去,这要万一城中再有战事……只是,如今在林靖跟前,俩人却是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林靖倒是很客气,“眼下城中已无倭匪之忧,只是,咱们这里已有将八千的倭匪,那边必要致将军于死地,怕是倭匪人数更多。还得请大人调闽州兵前来支援才好。“    孔巡抚道,“你这话很是,哎,我都忙晕头了。”是啊,他们这里已将城外倭匪剿杀怠尽,已是可以出城了,自然可从他处调兵。    三人又商量了一回,之后,林靖方道,“两位大人若无别个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孔谢二人忙道,“阿青你赶紧去歇一歇,你这两天一宿,也没阖过眼。林将军那里你不必担心,林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的。城中这些事务,有我二人呢,你只管放心。”    林靖轻施一礼,便回了将军府。    俩人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真给林靖的辣手给弄出了心理阴影,还鬼使神差的与林靖回了一礼,待林靖走远,二人方回过神,心下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回。想着这李秀才再辣手,也是个无官无职的,咱们这也忒礼遇了些。好,礼贤下士亦是美德,以后,还是要对李秀才多多礼遇才是啊。    其实,孔谢二人算是心里素质好的,如楚公子,却是险些坐下病来,他现在不要说一见林靖就条件反射的打寒颤,就是听到林靖的名字都很有些不好。当然,此乃后话,暂可不提。    眼下必要提一提的则是徒小三,徒小三正站在三界县残破的城墙上,拧眉望向城外暂时撤退的倭匪,倭匪虽退,却并没有退远,依旧驻扎在县城外不远处。史千户捧上一张饼子,道,“将军,先吃一点。”    徒小三摆摆手,“我还不饿。”    史千户道,“您这一天没吃了,总得吃些东西,才能撑到援军过来呀。”    徒小三知道自己不吃不喝怕会引得底下人担忧,只是,他当真不是客套话,他是真的不饿,完全感觉不到饿。徒小三接过史千户手里带着余温的饼,咬了一口,心下却是明白,援军怕是来不了了。如果林靖知道他在这里遇到倭匪,没有不派援兵的理,现下已过六天,都未见援兵的影子,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或者他派回去送信的斥侯没能回到泉州城,或者,泉州城也遇到战事,林靖派不出兵。或者,这两者,都遇到了。    徒小三不是一个过分乐观的人,他的判断,一向很准确。如果这座城不是泉州府治下的一个城墙都摇摇欲坠的小县城,而是海盐城的话,凭自己手中的兵力,徒小三起码有把握守上一月。可这座小城,实在太破了,城墙倒了,便是人墙去堵。如此,才能在上万倭匪的进攻下,堪堪坚持到第六天。    至于最终能坚持多久,徒小三自己也不晓得。    这么熬着,便又是一日。    最艰苦的并不是每日守城苦战,最艰苦的是,那些个倭匪将从旁的村里乡里搜寻来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在城外悉数斩去头颅,而后,将这些人头堆成一座座的人头山。    史千户当下就恨的要带人冲出去,还是徒小三喝住他,徒小三道,“别忘了,这城里起码还有一万百姓。一旦我们这里失守,这一万百姓就是这样的下场。”    到第七天时,一直在为城中为将士们准备后勤供给的徐县令悄悄找到徒小三,私下将一封信交给徒小三,徐县令轻声道,“说这话不吉利,但把丑话说前头也没差。我是本地父母官,一旦城破,我必然殉城,这是我给家里的信。将军并非我城中官员,若有可能,请将军突围,帮我将这封信送回老家。”    这位县令年纪不大,不过三十许人,人亦生得斯文,就是那种再正常不过的读书人。徒小三接了徐县令的信,目光似是看穿了徐县令心中的悲悯与善意,徒小三目光镇定,没有一丝彷徨,他沉声道,“还未到那一步。”    徐县令似乎也受到徒小三镇定的感染,微微一笑,“我也是以防万一。其实,今天卜了一卦,是个上上大吉。”    徒小三颌首,“这卦定是准的。”    徐县令点头,“我也觉着。”他是一地父母官,必然要与此地百姓共存亡,但,这位将军并非如此。徐县令明白,如果在倭匪刚来的时候,徒小三带人突围,不一定回不到泉州城。可徒小三并未那样做,徒小三留下来,帮他们抵抗倭匪。今已七日,未有援兵。徐县令可以自己殉城,却不想带累了徒小三。    二人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徐县令便下去继续安排县城中事了,至于徒小三,他现下都吃住在城墙上,以防战事。有时候,徒小三会看一看星空,其实,这位徐县令当真是想多了,徒小三会尽力守城,但,当这座城不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时候,他不会死守。他这一生,还有许多让他牵念挂怀之人,他不是会这座城付出生命,他还有,想不论如何,拼了性命,也要回去相见的人。    只是,在能守住的时候,还是要守一守的。    到第八天的时候,史千户都有心劝徒小三带兵突围了。他们对这座城,不是没有尽心,这短短八天,便失了上千兄弟,如果再打下去,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正当史千户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时,这座残破的小县城终于等来了援兵。    当远远看到一条黑线出现在天边时,徒小三心下一沉,以为是又有倭匪过来。他立吩咐史千户,做好新一轮守城战的准备。史千户史四郎说来也是出身盐城乡绅人家,因着先时崇拜徒小三,犯了牛病,死活要参军剿匪,现在也靠战功累积到了千户衔,不能不说光宗耀祖了。此时的史千户半身衣甲染血,没有星点儿五品千户的威风,但他也没有畏惧或者瑟缩,他只是立刻转身下去,传达将军的命令。    直待大军逐渐至前,徒小三才觉着,不对呀,这是朝廷的大军。再定睛一瞧,迎风招展的大旗上,浓黑墨汁写着个大大的林字,那个林字写的,张牙舞爪,威风至极。徒小三当时心中的狂喜就甭提了,整座城都沸腾了起来。    虽则援兵已到,但,接下来的战事依旧是极辛苦的战事。    倭匪在人数上颇具优势,不过,徒小三毕竟是战场老手,他的经验,远非燕、马、史三人可比。徒小三直接令旗手用旗语告诉燕马二人要如何陈兵布阵,毕竟,与倭匪这几日交战,徒小三也将这拨人摸透了,这并不是出自同一支队伍,虽则人多,却是几支队伍的组合。这样的组合,也称乌合之众。在他们战据战事优势时还不显,一旦转为劣势,必然要起内讧。徒小三也不急着将这群人一次性剿杀,但,也不过两日,一大群倭匪便有溃散迹象。    关键是,谁也不愿意去做炮灰来抵御徒小三的剑锋所向。要知道,徒小三练兵可不是别个武将虚应故事,还有军中各种龌龊什么的。徒小三练兵便是真正的练兵,只要兵卒训练认真,别个配置都是份例中的最好。就拿军粮说,徒小三的军中粮草明显便比巡抚衙门的高一大截,这样训练出来的兵卒,哪怕老兵只占三成,新兵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而同时,战阵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待第三天,林靖忍不住担心着人来侦测战事时,正赶上徒小三收尾。徐县令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好了,死里逃生的喜悦,剿灭倭寇的欢欣,还有这些天的疲倦、劳累、惊惧,此刻一一滚上心头,让这位县令大人流下了滚滚热泪。余者将士,却是没有丝毫纷乱,既是战毕,重伤者都抬到一畔安置,身体无大碍的,都开始收拾自己的战刀战甲,然后,归队。    直到徒小三带兵回了泉州城,闽州的兵马方施施然赶到。    饶是孔巡抚对外脾气一向不错,对着闽州将军也没有半个好脸,直接道,“泉州之危已解,不劳你们了。”直接将人撵出了泉州城。    此刻,刚回将军府未久的徒小三正睡的地动山摇,鼾声响的跟打雷似的。林靖坐在一张铺就着狼皮褥子的摇椅上,腿上搭了一张狐皮毯子,在院子里一面晒太阳一面听着史四郎说着在县城的战事,史四郎道,“将军当真是个极仁义的,那个三界县,先生不知道那城墙破的,要是座好城,怎么着不得守上大半个月呢。那县实在太破了,打着打着,城墙还塌了一段。后来我想着,这县城若委实守不住,不如就让将军带人突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先生派援兵及时,哎,也就是将军了,换了第二个人,谁会为这么一座小城苦苦死守呢。”    林靖不认为徒小三会为一座小城牺牲性命,但他也明白,徒小三会守到最后一刻。林靖笑,“所以,这才是咱们的将军啊。”    史四郎也不由一笑。    林靖自史四郎这里听到了关于徒小三守城之事,当然,后来又自到泉州城述职的徐县令说了一回。诸人所言,徒小三的形象甭提多英武神勇、救民于水火了。待徒小三养好精神,他也听了许多关于林靖的传说,传的最广的就是,林靖活剥人皮的事了。由此,林靖还得一绰号,人称,阎王李。    徒小三初闻此绰号很是恼怒,道,“谁要再这么说,都割了舌头去。”    林靖倒是无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行啦,谁爱说谁说呗,我又不怕说。”    徒小三颇是为林靖不忿,当时,倘林靖不用酷刑,如何能迅捷的问出细作。若问不出细作,如何能定出计谋大败倭匪。若非林靖迅捷的结束了泉州城的战事,如何能腾出手去驰援于他,倘没有林靖相援,徒小三纵是能逃出性命,手下人马怕也要大损,更不必提如今的战功了。    只是,徒小三未料到的是,林靖这绰号还是小事,接下来,有关林靖的战功,更是令徒小三火冒三丈!    作者有话要说: ps:好,得了健忘证的某人,这是昨天的第三更。。。。。。    ☆、第 244 章    这一次, 先不说活捉的倭匪头领问出了许多有价值的口供。便是剿匪数量, 亦是在江南抗倭史中有一无二。此番大功,战功簿一节, 自然要大书特书, 倒不是有人抢林靖功劳。依林靖如今的声名, 哪个不要命的敢抢“阎王李”的军功啊。    是林靖先与徒小三说了, “我本在军中无官无职,这些军功,我也用不到。不若就分给燕大郎和马三郎。”    徒小三知道林靖不在意这些个军功,只是,他却不乐意如此。林靖如此大功, 徒小三不想委屈他,徒小三便道,“分给他们倒无妨, 不过,还是莫要如此,眼下闽地的形势, 咱们虽刚经一场大胜,只看这里里外外的多少细作, 就晓得闽地官场如何了。一旦你让了军功,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不若就实报上去, 管朝廷赏些什么呢,你只管接着便是。”    林靖想想,倒也在理, 也便应了徒小三的话。    好在,最大的军功依旧是徒小三的,毕竟,军功的计算向来简单直接,就是按杀敌数目来算。如果按这样算,林靖虽是指挥了战役,却并没有直接参与战斗。可话说回来,徒小三有此大胜,林靖及时的派兵驰援是第一关键原因。再加上泉州城的战事,林靖虽未上阵杀敌,却是功不可没。再加上,林靖委实不好惹,故而,军功榜上,便将林靖列于徒小三之后,其下方是燕马史等人。    这样的军功报上去,所有在军功榜上的都升官发财,如孔谢二人,也是再一次的得了朝廷的嘉奖。唯林靖,啥也没得,就得了圣旨上的一句话,此行可嘉。    徒小三虽则因前番事被朝廷伤过心,但徒小三这个人,狠的时候够狠,可说来,他对朝廷一直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他不是林靖那种,好不好的就琢磨给朝廷换个皇帝、改朝换代什么的。徒小三一直是想着,只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自己的日子也尚可,这就成了,他并没有想过做皇帝啥的。    可这一次,徒小三当真愤怒了。    徒小三咬紧牙关,方未当场爆发,只是,他那周身的煞气,便是宣旨的钦差都蓦然觉着,这气氛有些不对啊。更不必提与徒小三相熟的燕马史等人,虽不知将军因何不悦,但已是将得赏得官儿的欢喜压了下去。    钦差宣过旨意,连穆容穆姑娘都得了白银千两的赏赐,林靖竟然什么都没得!徒小三下颌咬出一个愤怒的线条,待林靖悄悄捅他一记,他方咽下这口气,起身接旨,同时,面色亦恢复平静,按礼数请钦差入座休息。    趁着钦差在,徒小三都没去别处打听,酒宴之后,他直接就找钦差打听的,眼下朝廷这些个人,没有用银子收买不了的。钦差接了银票,便与徒小三道,“哎,要说你们这里的李秀才,自然也功高,只是,有折子参李秀才为人酷虐。何况,朝廷法令,十岁以下的孩子,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纵是有罪,也可网开一面,留下一条性命。听说,这位李秀才,全然不顾,连未满月的孩子都能活剥了皮去。这如何使得,朝中许多大人听闻此事,说李秀才先将心性养好,再授官不迟。”    徒小三心下已是怒意上涌,声音依旧平淡,“什么未满月的孩子剥皮,不过是胡扯,断没有的事。再者,那些个人,皆是倭匪在城中的细作。多少泉州百姓因倭匪家破人亡,这些个细作,焉能容他们留下性命!他们的老人孩子是人,那些个死在倭匪刀下的老人孩子是不是人?”    “唉哟,我说大将军,您莫恼啊。下官也就是过来传传旨,别个事,下官也不晓得啊。”    徒小三收敛身上煞气,叹道,“哎,我也只是问问,委实是李秀才出力不少。”    钦差笑道,“这位李秀才又不是个没本领的,只要改好了性子,为朝廷为陛下立下功劳,多少赏赐没有呢。”见徒小三似是因李秀才之事不悦,钦差陪笑宽慰几句。    徒小三亦笑道,“是啊。”转身却是怒到极致。    先不说当时战事危急,难道与这些个细作还要讲仁义礼智信不成!你跟他们讲圣人大道,他们能招?且这些个人,不杀还留着过年不成?什么十岁以下的孩子七十岁以上老人,那些因细作通风报信死在倭匪手里的百姓,何止千万!那些被倭匪在城外砍下头颅的百姓,倭匪可讲过十岁以下的孩子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这个时候,还要对细作讲仁义道德,徒小三当真是见识了!徒小三暗道,陛下昏馈,更胜从前,果然并非明主。    徒小三气了一回,对于自己升了正二品大将军的事也没有什么欢喜了。他回到府衙与林靖道,“陛下赏赐的那些个东西,咱们留着也没用。你瞧着,衣料什么的,都换成银子。再有金银古玩之事,古玩则罢了,金银器物,皆化了重铸,还能买些粮草用。”    林靖戳下他侧脸,道,“还生气哪?”    徒小三握住他手,叹口气,“以往你总说陛下并非英主,我还觉着你这话有些偏颇。如今看来,当真不是个明白人。”先不说这一回林靖所立功劳之大,便是徒小三来说,他们抗倭虽则胜多败少,可这两年,所剿倭匪不过一两万人罢了,余者地方,还远不比徒小三这里的战功多,可见,这抗倭也只是刚开了个头。陛下便对有战功之人如此刻薄,岂不令人寒心?    先不说徒小三对朝廷的灰心,就是陈柒宝听那些个朝中大臣瞎吡吡的事,什么林靖林酷虐,活剥人皮,这他娘的都在打仗,你死我活的时候,不酷虐的都死了!陈柒宝因此事克扣战功,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徒小三把从钦差那里打听出来的始末与林靖说了,林靖讥诮道,“把那些个说我酷虐的都该打发到江南来,与倭匪战上一战,他们便晓得什么是酷虐了。”    徒小三道,“不必与那些个浑人计较……”徒小三要说什么,就有亲卫回禀,说是孔巡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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