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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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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伍突然又惊醒了,又忍不住将手伸出去去摸白玫,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了,每回他一惊醒,首先想到的是要摸一摸白玫,白玫也总是很快就投入他的怀抱,由他摸,由他吻,来了兴头,他又要爬上她的身子。但这次他好像摸了个空,那边巳空空如也。就忙睁开眼,对那边一瞄,不觉大吃一惊,哪儿还有白玫的影子。
    “白玫!白玫!”他以为她进了卫生间,一连喊了好几声,见没人应,赵伍又惊出了一身汗,忙一跃而起,里外又找了个遍,仍没见到白玫的影子。看看图纸,昨晚画的那两张,也不翼而飞,不见了踪影。赵伍知道,白玫肯定又跑了。但他希望是白玫在故意吓吓他,等一下说不定会从哪里钻出来。等了一阵,一直到天亮,白玫突然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打她的手机,也关了机。赵伍就忙穿好衣,打开门急忙追了出去。
    终于他就在厂房后面的一个山坳里看见了白玫,白玫正朝着一条小路慌不择路的疾步走着,不远处有一条公路,上了公路,她站在路边等公交车,她想从那里搭车走。手里正拿着一卷图纸..赵伍就忙大喊:“白玫!白玫!你跑什么?你出去为何不对我说一声?”
    白玫听到喊,转身一看是赵伍,就跑起来。赵伍立即又加快脚步,死命赶了上去。白玫到底跑不过赵伍,赵伍只一刹那,就操小路赶到了白玫前面。
    “白玫!你为什么又带我的图纸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赵伍气喘吁吁地说。
    “我…….我安什么心,我只是早晨跑到山上来搞搞晨练,你跟着赶来干什么?”白玫故作镇静,好像若无其事一般。
    “没安什么心,我喊你,你为什么要跑?还跑到公路上来了。”
    “我练跑步呀,你也管得太宽了。”
    “你出来搞晨练,还带图纸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图纸吧,你又想拿走?给我!”
    “给你?你不是交给我跟你保管吗?我拿出来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看一下,咳!说得好听,你是想故伎重演,又想拿到曹福保那里去邀功请赏是不是?”
    “赵伍!你别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原来是假心假意,连这一点也不放心我。你好,好个屁。既然你是这样,那我待在这里作什么,我这就走。”
    见白玫当真又疾步往前走,赵伍又急了,忙又赶上去,说:“就算我说错了,只要你回去,我还是会对你好。来!回去吧,图纸也给我。”
    白玫仍不理不睬,脚步越走越快。赵伍急了,又赶上来说:“你要走,图纸要给我呀,这是我昨晚花了大半夜的心血,我就要拿去交厂里了。你拿走了,我拿什么去交差?”
    “我不管你交不交差,赵伍,你也不要来赶了,这两张图纸我今天拿定了。你要图纸可以,你把欠我的那一万块钱还我。”
    “钱我会还你,保证不欠你一分。但你必须先把图纸还我。我有了图纸,杨副厂长答应先给我五万,只要一拿到,我就立即还你。”
    “哼!你想得倒好,交杨副厂长,作梦去吧。你现在就给一万块钱我,我就给图纸你,我们就在这里成交,现在拿来,我现在就给。”
    “白玫!想不到你原来这么狠毒,我算瞎了眼,明知道我现在没钱,却要逼我。我总算看清你了,你接连在我面前耍了几次花招,原来是想骗我的图纸。你给不给?不给我就同你拼个你死我活。”
    “你敢过来抢,我就喊人,说你襁坚我。”
    “到底是你诈骗我,还是我襁坚你,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要抢了。”
    赵伍果真就一个箭步冲到白玫面前,抓住了白玫的手,他怕扯坏图纸,只把白玫的手紧紧地抓着,嘴里恶狠狠地骂;“你这条毒蛇,你这个妖女,你又想来害我,我告诉你,今ri你不把图纸乖乖替我放下,我绕不了你。”说着赵伍还真扬起了拳头.。
    “你还敢打人!”白玫就用头向他的胸脯撞过去,嘴里还大喊;“来人啦!来人啦!有人想襁坚我!”
    声音在这清晨格外尖锐刺耳,附近就有一个大型的集贸市场,正是早晨人来人往最繁忙的时候。有人向这边张望,有人还向这边跑过来。赵伍吓得连忙松了手。瞄了瞄跑过来的那人,原来是刘工,赵伍又惊又喜,忙喊;“刘工!快过来帮帮忙,这泼妇偷了我的图纸想跑。”
    白玫忙说;“我偷你的么?你欠我一万块钱,我是用这图纸作抵押。”
    刘工说;“欠你的钱他会还你嘛,你要拿他的图纸干什么?”
    “他不还钱,我就不给他图纸。”白玫仍把图纸抓得紧紧地,还拼命往衣袋里塞.赵伍看着一阵心痛,他是惜图如命的人,与图纸打了二十多年交道,几时把图纸这么乱塞过。就说;“你别把图纸弄坏了,你要钱,我会想办法给你。刘工,你替我作作主,把这事替我处理处理。”
    刘工说;“这样吧,白玫!你先跟我到保卫科去,图纸你不愿拿出来也可以,暂时先由你管着,等赵伍拿来了钱,图纸一定要给他,你不能带走,这关系到厂里的机密问题。”说完就对赵伍使使眼色说;“赵伍!你快去把钱搞来还白玫,我带白玫去厂里保卫科。图纸你放心,不会丢失的。白玫!跟我走吧。”
    白玫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刘工走了,临走,还咬牙切齿地对赵伍说;“今天你不把那一万块钱搞来还我,这图纸你别想拿走一张。”
    赵伍征征地在那里站了一阵,忍不住顿了顿脚,叹口气说;“人心难料啊,险些又上了这女人的当。”想到钱,他又急了,存的那八千块钱巳花得一干二净,妻子那里虽存了几千,但那是儿子上大学用的,就是爹娘死了,也动不得,妻子陶月红管得严严地,他敢动么。去找别人借,别人拿个三、五百就很看得起你了,整整一万块对于有钱人来说,不是个了不起的大数,但对于赵伍,那可是要耗尽心血才能凑起来的。他一年不吃不喝,也不过一万多元的工资,这一阵他又到哪里去凑足这个数?本来昨晚他就想得心花怒放,眼看就要成有钱的款儿了,只等这两张图纸设计出来,把这三十张图纸对杨元基一交,白花花的银子不眼看就要到手了么?谁料这白玫背后又戳了他一棍子,煮熟了的鸭子一下又飞。赵伍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捶起了自己的脑壳,边捶边骂,白玫呀白玫,算我看走了眼呢,怎么就惹上了你这个白骨精呢,鬼迷心窍了吧,这女人果然惹不得,一惹麻纱果然就来了。这一万块钱如果不给她,图纸拿不回不说,怕还会天天缠着你闹,闹得你神鬼不安,闹得满城风雨,全厂都会知道,让厂领导找你谈话,让全厂职工都指着你的背脊骂,看!想不到赵伍这家伙还是个大色鬼,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竟然也包起了二奶,那也是你这类人干的事么?这还犹可,倘她还把为杨元基设计图纸,想得二十万好处费的事掀出来,那岂不更加要了他的小命。他赵伍从此哪还敢挺胸阔步在厂里走,哪还敢在厂里堂堂堂正正做人。他成了色鬼,他把一个劳动改造释放的女人当二奶养起来,还打肿脸充胖子,租一套房子,借钱买家具显阔,还欠下万多元钱赖着不还,让那女人抢走了图纸。连厂里的机密也让那女人拿走了。说到机密,他又忍不住心中一颤,这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呀,太可怕了。他一个堂堂的高级工程师,以前在厂里谁不尊敬他,走到哪里,谁不把他当座上宾。在厂二十多年,他还从没失过足,跌过跤子,眼下这么一闹,他赵伍还有何脸面在厂里做人。赵伍越想越怕,他准备豁出去了,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快点把这一万块钱借到手,还给白玫,让这女人快点走。他即刻就觉得,先前恨不能当宝贝供着,日思夜想得神情恍惚地这女人就像瘟神般可憎可恶了,不立即赶走,难解心头之恨啊。
    赵伍立即就到了他的老父老母那里,他痛哭失声,说自己在医院检察时,发现患了恶性肿瘤,巳快到晚期了,如不抓紧治疗,生命危在旦夕。医生说,要整整一万元方可进院。父母都是退休职工,年过古稀,靠微薄的养老金度日。一生省吃俭用才积存了一万多元存款,那是他们二老以备后事用的,他们就对赵伍说过了,后事的钱,他们早巳备好,不用你们管,你们也别来招惹他们,打他们这点钱的主意。我们就各顾各吧。赵伍当然无话可说,虽然时常有要钱急用的时候,但想开口却从未开过口,宁肯到外面去借,也决不在父母身上打主意,就当没这笔钱一样。再说他姐对这事也管得严,那一万多元的存折就牢牢掌控在他姐手里,想从这里拿到钱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在赵伍也从没遭受过要用大钱的难处,也因此从不存在他向父母要钱的事。每到年节,他反倒自己掏腰包为父母买些并不太贵,花钱不多的礼品去看看二老。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大的开支用在二老身上。二老患个三病两疼,药费也是公家报销了。报不了的,也由他姐去挡了,他还要管什么呢。尽管这样,二老也很满足,儿子虽不富裕,也未对他们尽太大的孝道,但毕竟巳儿孙绕膝,自己安度了晚年,儿女们也还过得平静,幸福,。工作也还满意,每日朝九晚五,早出晚归,平平安安,家里都没出过大的波折,小打小闹的事虽常有,但也未到分崩离析,你死我活的程度,这就够了。不料想,赵伍今日却突然痛哭流涕,还说患了重病,都快到晚期了,听到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不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那个严重性不说谁都知道的,命悬一线啦。他们就只这一个儿子,儿子就是他们的全部,失去了儿子,就等于天要塌,地要陷了。眼看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不听犹可,一听二老都双双大吃一惊,一下都感到了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晕倒。见赵伍说得声泪俱下,他们都信了,平常他们是很少见赵伍如此失态的,知子莫如父啊,自己的儿子还不清楚么,年幼时,就是棍棒打在身上也不哭的,这阵他突然流泪了,人不伤心不流泪啊。
    父亲说;“怎么突然就患了这个病,先前不是好好地?真是怪事。”
    赵伍说;“现在怪事多呢,人的身子也不是铁打钢铸的,还能不随时有变化。爹!你们把存折上那万多元先借给我,等几天我就有设计费了。这次的设计费可是个大数目,得了设计费就还给你们。”
    父亲说;“好大一个数目?你莫哄我。以前你的设计费一年才一两千,还要年头等到年尾。我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活一年只算一年,隔天远离地近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作安葬费?这钱你姐一再叮嘱,一分也不能动的。”
    “唉!”赵伍就叹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到那时,还会没法子,这钱我保证会有的,我不是说了,只等几天,我就有一笔数目很大的设计费到手。再说这一、二年你们也不会……”
    “你能保证吗?就这一点钱了,你也眼红。”父亲很不满,满眼是悲哀;“养儿防老,防个屁,到老了,飞快地要入土为安了,没见过你们拿过一分钱给我,反还来打我们的主意,你也好意思要么。”
    “爹!你帮帮我,我也是没办法了。这病再不诊,癌细胞一扩散,钱再多也只能等死了。”赵伍又捧着头流泪,就差要痛哭失声了。
    爹不理,只埋头吸烟。
    母亲不忍,也擦了一把泪说;“就让他拿去吧,我们这把老骨头了,死了随便丢到哪里都行,伍儿有病总得治吧,还能让他把命丢了。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父亲就挥挥手,说;“拿吧!你把存折拿给他,就这么一点了,没指望了。”
    母亲就翻箱倒柜,翻了一阵,才从一个木箱底下翻出一个大布包,打开布包,就现出一个旧皮包,存折就夹在那皮包里。母亲颤抖着手拿出那张存折,递到赵伍手里说;“你快取了去诊病吧,别耽误了。”
    赵伍就拿了。那存折还带着母亲的温热。那一笔笔款子,都是父母从他们每年的工资里省吃俭用节省下来存起来的。那些年,他们宁肯少吃少穿,也想存一笔钱。日积月累,包括他们的退休工资,就存了这么一点钱。现在赵伍就要拿去还白玫了,赵伍不觉一阵心痛,就又捧着头坐下来,心里不禁责问自己,我这是为什么呢?就为了养那个专门欺骗我,还翻脸不认人的女人?我这是何必呢?不该呀,我对不住生我养我的父母呀。别多想了,还是快些拿了钱还给那女人,让她把图纸还给我后快走吧,他一刻也不想让她待在那里丢人现眼了。只要拿到了图纸,他马上就去交给杨元基,杨元基不是说过,只要图纸交到了他手里,他就一手拿图纸,一手拿钱么。只要钱到了手,他马上就把这一万块钱还给父母。”
    赵伍就站起来,他想快些到银行去取钱,快些去白玫那里。刚要出门,他姐一个箭步冲进来了。
    “赵伍!你又来找父妈要钱?你好不要脸!”姐一脸愤怒,对他怒目而视,并一手抢过他手里的存折,大骂起来;“父妈就这么一点钱了,你也好意思来这里拿钱?死了脸。”
    赵伍说;“这关你什么事,这是爹妈的钱,又没拿你的,你有什么权力管?”
    赵伍就来抢存折,姐将存折又递给了母亲说;“妈!这存折你还是管着,连这一点血汗钱也要给他么,他也太狠心了。”
    母亲说;“算了吧,他要治病,妈也不忍心,你爹也是个糍粑心,见他病了,也同意给他,命还是要紧啊。”
    姐说;“你们就全信了?全是鬼话,他哪里是病,我听人说了,他是想拿这钱去养情妇,包二奶,钱用亏了,别人逼他还钱,他就来这里打主意..这家伙真不要脸,连这个钱也敢拿。”
    父母听说后都目瞪口呆了。
    “你放屁!你胡说!你血口喷人!爹!妈!你们别信她的。”赵伍有些气急败坏,就要扑上来打他姐,被他母亲拉开了。父亲从地上捡起一根竹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也来骗我,你有好大的本事,还有脸在外养情妇,月红有哪些地方对不住你?”
    赵伍又面红耳赤争辨,爹又要拿竹棍打他,赵伍只好抱头鼠窜往外跑了。边跑还边指着他姐骂道;“你作得好,你这坏酒的药子,我要同你一刀两断,你不是我姐,我永远也不认你是我姐。”
    赵伍边跑边骂,他听到爹还在后面狠狠地骂着;“狗崽子!你再同那女人来往,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明日我就要去你们厂里看看,如果你还养着那女人,我就要闹到你们厂长那里去,非处分你不可。”
    听到父亲说了这话,赵伍这一惊非同小可,父亲是说得出做得出的,父亲这一世也最看不惯这类偷鸡摸狗的事,倘真这么一闹起来,他还敢在厂里做人么。赵伍不敢停留,加快脚步跑起来,边跑边想,钱还是要去借的,不借到钱,那女人还会赖着,那两张图纸也不会到手。想到这女人赖着闹,父亲也去闹,陶月红也不会放过他,也会跑去闹,闹得沸沸扬扬,全厂上下都在为他这件不光彩的事作为头条新闻到处传播,想到闹得满城风雨那个惨境,赵伍不觉悲哀起来,他恨不能坐在地上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他恨那女人,也恨他姐,还恨妻子陶月红,假如俩人相敬如宾,感情融洽,又如何会发生这等事?那祸事的根子,追本塑源,仿佛就到那里,甚至连苏桂珍也有点看不顺眼。顿时,他就觉得这世界上的女人没一个好,女人是祸水,一点都不假,她们就是坏事的根源。
    这日下午,赵伍又一连跑了好几家朋友屋里,他强打着笑脸,一个一个编着他在路上想好的谎言。虽然开口不大,只几百,最多一千,尽管信誓旦旦,还拍了胸脯,说这点钱他还得起,要大家放一百二十个心,但还是碰了钉子,人家把他从头看到脚,这个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盯着图纸,跟他们并无多少来往,用钱比设计他的图纸还精细,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吝啬汉子,一开口就要借几百上千,他拿了这钱当真是拿去作正用?鬼才信呢。厂里最近就有了他养情妇的风言风语。别说自己钱并不多,就是有多余,也宁肯存在银行里保险,谁愿借给你。平常倒不跟人亲近,借钱倒来了。他们就摆出了自己没钱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也如赵伍编的谎言一模一样。赵伍垂头丧气跑软了腿,袋子里仍只有仅有的几张零票,那是他准备买二包低档烟和搭公交车的钱,他在手里翻来覆去捏得铁紧,生怕连这几张零票也丢了。他不打算回厂里了,他怕面对那女人,更怕面对厂里对他射来的千百双剌人的目光。.
    他就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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