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过一周的周末，叶明与甘小岚带着那对孟加拉猫兄弟的饲主找上门。 此前当电话里林尚荣听说有新饲主愿意收养猫兄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舍不得。 “诶，你别说，自从诊所里有这俩兄弟后，过来给宠物看病的饲主们情绪比以前平静不少。”林尚荣很想说他们俩的确做到安抚病患饲主的作用，可他内心还是知道，孟加拉猫在他诊所不是长久之计，万一被传染上疾病更不好。王岳那边的用品店也没条件，送出去给别人收养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他们还是约在周末见面，看看想要收养这对猫兄弟的饲主是谁。 再一看到站在他们面前长得与叶明很相似的男人，和那个一看就有混血基因的男人，林尚荣倒是忧心忡忡。 叶明介绍自己的弟弟，还拍了拍弟弟的腰像是鼓励。 叶昊的心里还真的紧张，之前他来过诊所，早与林尚荣他们混熟，按理说都是熟人，说什么话都不至于那么慌张，可见叶昊对这件事是相当认真的。 “你、你们好！”叶昊见到林尚荣和王岳，便九十度弯腰鞠躬，在叶明看在眼里，好似带着弟弟去他对象的家里见家长。 林尚荣也没有想到想做猫兄弟饲主的居然是叶明弟弟，他问叶明：“你没逼人家？”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叶明好笑地说道。 林尚荣勾了勾手指，带着叶昊往休息室走，刚走两步发现伊米尔也跟着，便问：“你也要养？” 伊米尔点头，“是的。” 林尚荣停住脚步，“那可不行啊，兄弟俩不能分开。” “不分开！”叶昊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分开他们俩。” 伊米尔也说：“是，请你相信我们。” 林尚荣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说不出的违和，他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叶明。 然而叶明只是面带微笑，平静地向林尚荣点点头，还抬手搂着甘小岚的肩膀，笑说：“我们去看看小猫？” 甘小岚特别开心地说：“好呀！” 一直没说话的王岳，指指他们要去的休息室说：“也在里面，你们一起来。” 于是，今天的休息室里好生热闹。 甘小岚与叶明站在猫爬架前，拿着逗猫棒逗猫弟弟，而猫哥哥爬到猫爬架的最高层，低着头，看似也想玩，但目光却紧紧盯着自己的弟弟，好像少看一秒都是吃亏。 那头，林尚荣表示自己不会因为叶昊是叶明的弟弟，就会放低要求。 听到这话，叶昊又紧张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面试一份重要的工作。 林尚荣问：“你们承诺不会分开兄弟俩，但是你们怎么养？你们住在一起吗？” 叶昊点头，“是，我的父母住在我的公寓，所以我决定搬出来与伊米尔合租。” 伊米尔也说：“对，这次其实是我们两人一起，申请做两只小猫的饲主。” 听到这话，林尚荣和王岳都明白了，而且加上熟人介绍，他们相信叶明，自然也应该相信他的弟弟和他弟弟的同学。 王岳想了想，“你们决定在国内定居了？” 谁知叶昊却说：“不，我们还是决定在国外发展，所以两只小猫得跟着我们出国。” “吓？”林尚荣说，“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回访看猫？” “这个……是这样的。” “过境申请也很麻烦？还有航空托运……” “关于这点……” 饶是蹲在猫爬架前面的甘小岚与叶明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该怎么解释。 伊米尔说：“过境检疫申请等手续我们会亲自去跑，至于你们担心的托运，这点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之前拜托我爸爸，他已经同意并且会安排一架私人飞机来接我们回去，所以路上你们不用担心猫在托运的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 甘小岚对航运托运没什么概念，可是听到伊米尔说可以保证安全，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笑着扭头去看叶明，发现叶明的神情异常复杂，好像看来很高兴，好像又很震惊，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同样的神情还出现在林尚荣的脸上，他的目光在叶昊和伊米尔的脸上晃来晃去，“这……这方便吗？” 伊米尔点头，“没问题。” “但是。”王岳开口，“重点还得看那两只小猫喜不喜欢你们俩。” 这就是关键，如果两只孟加拉猫不喜欢他们俩，再怎么安排都没有用。 于是他们来到猫爬架前，两只孟加拉猫与他们都能算是老朋友，可被人围成一圈，还是有点胆小。 甘小岚见状，把几个大男人拦在身后，牵起两只猫的爪子，说：“别怕别怕，你们也见过他们的，他们不是坏人！” 站在一边的叶明露出欣慰的表情，心想他的甘小岚怎么能这么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随后，甘小岚让出位子来，叶昊与伊米尔站在前面，低头看着猫兄弟。 他们伸出手指，主要是给猫弟弟嗅的。之前猫哥哥已经认识他们，姑且对他们俩还算客气。可猫弟弟只算偶有耳闻，他才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多久？ 可是，猫弟弟一嗅到两人的味道就挺喜欢，尤其是伊米尔，猫弟弟抱住他的手腕不松开，连尾巴都缠了上去。 林尚荣的手指挠挠猫弟弟的脑袋，说：“靠，我给你们吃的，给你们洗澡，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啊！” 他的吃醋言论摆明是开玩笑，随后他就笑着说：“恭喜啊，看来他们挺喜欢你们的。” 站在一旁的叶昊还是有点吃醋的，怎么好像自己已经被排除到领养的饲主之外？ 而他心里这点醋意，被猫哥哥蹭过手指之后消失殆尽。 可能看到叶昊的情绪不高，甘小岚轻轻摸了摸猫哥哥的脑袋，附耳跟他说，让他去舔舔叶昊，这位二脚兽以后也会是他们的铲屎官。 猫哥哥看来有一丝丝不情愿，可还是走上去舔了舔叶昊的手指，使叶昊的表情都比刚才柔和许多。 这个小举动落在叶明的眼里，让他实在忍不住走上来抱住甘小岚，亲吻他的耳根。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嘴拙，心思也简单，他不像甘小岚能直接地说出“喜欢你”之类直白的话语，但是他依然想表示对甘小岚的万分喜爱，便只能像这样紧紧抱住甘小岚，想用力量告诉他，自己是这么这么的喜欢他。 甘小岚也非常喜欢叶明的拥抱，他靠在叶明的怀里，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猫兄弟俩，终于拥有真正能给予他们幸福的饲主。 因为林尚荣和伊米尔两人现在还住在旅馆里，猫兄弟俩不能跟着他们，但他们几乎每两天或者两人交替过来看猫兄弟。 约莫一周之后，他们来得回去读完最后的课程，准备带猫兄弟俩离开。 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行人来到机场。他们没有急着进航站楼，而是来到机场外用于观景的平台，伊米尔指着靠近平台的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告诉他们自己会称作这架飞机回去。 那头叶昊倒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他也因此省了机票钱，所以他忙前忙后，几乎所有的手续都是他亲自来跑，说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伊米尔。 这时候叶昊抱着宠物箱办理登机，叶明则带伊米尔站到一边，对他说：“我弟弟让你费心了。” 伊米尔笑着摇头，“请别这么客气。” 叶明盯着伊米尔的脸来看，“你对我弟弟……” 伊米尔连忙说：“事实上这件事我也一直想告诉你，我有这个想法，但是，只要叶昊没有类似的想法，我不会逼他。” 叶明看来也不惊讶，甚至还松了口气，“看来我没有猜错……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伊米尔说：“谢谢，虽然我觉得，有时候偶尔积极一点也可以……我觉得，叶哥，你也太放松警惕啊。” “嗯？”叶明愣了下，这什么意思？他怎么就放松警惕了？不，他还能积极点什么？ 正说着，叶明忽然发现伊米尔的目光挪到另一边，他顺着视线回头看去，瞧见站在一边的甘小岚居然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搭讪，那外国人还抓着甘小岚的手亲吻他的手背，说：“you＇r so cute.” 这可让叶明变成炸毛的猫，他在甘小岚不知所措的时候走上去搂住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问对方，找自己的爱人有什么事？ 叶明心想伊米尔说的对，他也应该积极一点。 他虽与甘小岚在一起，可他们的关系还能更亲密。 到登机的时候，叶昊与伊米尔与他们道别，千叮万嘱的话不用多说，几人站在登机口目送他们消失在通道里。 随后，王岳与林尚荣得回诊所，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与甘小岚、叶明道别。 今日是个普通不过的日子，出机场的路上却有点堵。 甘小岚安分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叶明忽然问他：“小岚，你觉得变成人开心吗？” 甘小岚看向叶明的脸，道：“开心啊……其实，主要是见到你之后比较开心。” 想不到听到这样的答案，叶明笑了，“我希望我们俩的关系再进一步，登记成为夫妻，我们俩结婚，好吗？” “结婚？！”甘小岚向前直起身踢，“我们？” “对。”叶明瞟了眼甘小岚，“是，我们，成为夫妻，可以吗？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人类很麻烦，还要结为夫妇，还得登记，不像你们……” 话却被甘小岚打断，“不麻烦！好啊！什么时候去？！” 再怎么说甘小岚已经汲取许多人类的常识，怎么可能不知道结婚的意义。 叶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显得有点紧张，说：“这求婚有点不正式啊……下次补你一个更正式的求婚仪式。” “我无所谓！”甘小岚说，“之前他们说你带我见家人，就是想跟我一生一世，是吗？结婚也是一生一世吗？” 叶明温和地笑道：“是，当然是一生一世，我保证。为了让这个保证看起来更有法律效益，我想再加上一个很有份量的结婚证书。” “好哇！”甘小岚眼睛都亮了，以前他觉得叶明能给他一个人类社会的身份，都已经证明叶明能有多喜欢他，他巴不得马上与叶明拿到结婚证书！ 叶明揉了一下甘小岚的头发，笑说：“答应的那么快，你考虑好了没有啊？” 甘小岚歪着脑袋，“考虑？只要是叶明，怎么样我都会答应！” 叶明转过头来，看到甘小岚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自己，他笑得眼睛弯成玄月，“你这辈子可别想从我身边溜走啊！” “才不会呢！”甘小岚仰着下巴，“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好！”叶明说，“这话我可刻在心上！说定不能反悔。” “当然！”甘小岚重重地点了头。 他被叶明牵住了手，看到叶明猛打个方向，转到另一条不是他们来时的路。 甘小岚问：“不是回家吗？” 叶明说：“回什么家，先去民政局预约，排期登记结婚！” 甘小岚笑得如六月花灿烂，“好哇！” ＊＊＊＊＊＊ 大概几天后，社区的派出所。 负责成精动物登记身份的女民警换上制服准备工作。 这天万里无云，阳光照进大院，她的影子落在墙头，随她轻盈流动。 之前她接到精管办负责这片区事务的林尚荣打来电话，预约今天上午的时间，将有人过来更改户口本上的登记信息。 她已经清闲好好久，此前还在感慨现在的小动物不行，居然连个成精的都没有。 而今天前来办理的人此前也由她接待，她倒是有点好奇，还能修改什么信息？ 所以她跃跃欲试，有些期待。 待到到预约时间，她果然看到那两个男人站在门口。 好像与上次有点不一样，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不同吗？还是他们相处的方式不同了？ “请问，你们想修改成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男人笑着从包里拿出两本结婚证，递过来说：“想修改同住人的关系，改为夫妻，谢谢。” 窗外有喜鹊飞过，声声鸟鸣，嘤嘤成韵。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正文完—— 番外一 夏季，是强对流天气常常发生的季节。 尤其是盛夏时节，这座城市每天下午都会迎来两小时的雷暴雨天气。 在炎炎夏日的这段时间里，甘小岚每天吃过午饭，一看窗外天色昏暗，他就变成猫的样子，躲到床底下来逃避窗外轰鸣的雷声。 平日里叶明白天去上班，压根不知道在雷雨天的时候，家里的甘小岚居然是这么生活的。 而巧的是，到了周末，老天爷又会特别给面子地放晴，所以只要叶明能与甘小岚在一起的时候，全都没有雷雨天。 直到他俩都已经领了证，这件事甘小岚没跟叶明说过，叶明也不知道。 就在夏季都快过去，秋天瑟瑟来临之前，这座城市迎来最后一场暴雨。 这场雨还伴随天边滚滚雷声，雷声响彻天际，事后当地气象局还追认这是当地三十年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灾害性天气。 叶明这才知道，以前甘小岚独自在家里遇到雷暴雨天气时，是得有多么的害怕。 当晚的雷声把叶明也给吵醒，他生于本地长在本地，印象中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严重的雷暴天气。 叶明起初还觉得没事，下意识伸手去捞睡在身边的甘小岚，发现自己身上盖得被子不见了，身边还多了一个用被子团起来的球。 “小岚？”叶明这下可算清醒，他呆愣地看着那团“被子”，拉了拉，居然还没拉动。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滑过，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饶是让叶明心里也不免紧张。 他看到窗外雷奔云谲，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暴风骤雨，震耳欲聋。 叶明赶紧扑到甘小岚的身边，去拉被子，还说：“小岚？小岚？” 甘小岚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本来意识到将要下雷暴雨时，想要变回猫躲到床底，可他发现叶明在身边，他变不回去，以现在这样的模样没办法躲进床底，他只能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就像是卷个蛋饼。 可就算是这样，甘小岚发现外面的雷声还是惊天动地，让他吓得根本不敢钻出脑袋。 也不知道躲了多久，他听到叶明的声音。可是不对啊，叶明还在睡觉啊？ “小岚？小岚？” 不是错觉！ 甘小岚掀开被子一角，就那么一条缝，还问：“叶明？……你醒啦？” 声音太小，若不是还好这时候没打雷，不然叶明肯定听不到甘小岚的声音。 叶明忍不住干笑，去拉甘小岚的被子，心想你这么躲在被子里不闷吗？ “小岚！”叶明趴在被子缝前，说：“我不是还在吗？别怕，让我进去？” 甘小岚想都没想，掀开被子，还对叶明招招手，说：“快进来！” 叶明被逗笑，刚要钻进去，窗外又闪过一道亮光，而这次雷声几乎是随之而来，把两个人都给吓愣。 再等叶明反应过来，甘小岚已经挂在他的脖子上，双腿双脚缠于全身，能感觉到甘小岚浑身都包裹着不安。 叶明赶紧抱紧甘小岚，还拉起空调被，把他们俩从头到尾罩了起来。 眼看这场暴雨没有变小的趋势，怀里的甘小岚还在颤抖，叶明伸手拢住甘小岚的耳朵，但心想这样不行。 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坐一晚上，而且万一一会儿叶明睡着，想到甘小岚一个人努力对抗雷暴声，他心里就说不出的心疼。 当然，甘小岚心里也过意不去，他之前还觉得变成人之后，好像耳朵听到的雷声都比以前轻很多，可能人类天生比较容易抵御雷声。 事后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主要是人类的听力不如猫的灵敏。 可当晚的雷暴实属罕见，让他遇上多年难遇的恶劣天气，所以甘小岚发现不管是变成人还是猫，都逃不掉这场灾难。 甘小岚害怕，他怕极了，更别说当时叶明还在呼呼大睡。 但是现在，有叶明抱着他，还捂着他的耳朵，他感觉……还是不太妙啊！雷声好可怕啊！好响啊！！ 甘小岚抱紧叶明发抖，他迫切希望这场雷暴雨赶紧过去，别再有这么可怕的雷声来吓唬他！ “小岚？小岚！”叶明在喊他。 甘小岚无法拒绝叶明，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叶明，“唔……” 下一秒，他被叶明吻住了双唇。 叶明的双手捂着他的耳朵的同时，也在扶着他的脑袋。 而叶明的亲吻十分柔和惬意，倒是让甘小岚一下子忘记自己害怕窗外打雷。 叶明不仅抱着他亲吻，甚至顺着吻势，还沿着他的嘴角、下颚往下亲了过去。 甘小岚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捂着他耳朵的双手十分有力量，让他根本没办法挪开，更别说他自己主动坐在叶明的腿上，现在被叶明的双腿箍着身体，就算下意识间想挪都挪不了。 “唔……”甘小岚抓着叶明的手腕，身体不自然地扭了扭。 他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希望叶明能继续这样下去，可是他又很不好意思。 此时，叶明突然伸手握住甘小岚的手腕，让他自己捂住耳朵，还说一会儿可能还有雷声。甘小岚赶紧听话地捂着耳朵不动，可身体却因为叶明的安抚而刺激得产生阵阵快感。 甘小岚浑身的颤抖也不是因为窗外的雷声，他别扭地靠在叶明的怀里，感受到身下传来滚烫的感觉，还有那温柔的双手游离在足以让他喘不过气的地方，很舒服，很痒，又让他难以抑制。 “啊……”甘小岚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叶明抓起架在身侧，这样子让他羞耻不已，可也不想拒绝。 叶明抱紧他，手从蝴蝶骨一路往下，手指像是带了魔法，让甘小岚觉得自己的后背燃烧了起来。 “叶……叶明……”甘小岚喊着他心爱之人的名字，夹紧的腿让他觉得发酸，够紧的脚指头几乎一低头都能看到，甘小岚还在胡思乱想，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姿势。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叶明忽然捏住他的手腕，让他松开自己的耳朵。 甘小岚还挺怕下一秒会听到雷声，可是没有，窗外只有吵闹的雨声，拍打着窗户。 甘小岚睁开眼睛，他看到叶明低着头对他笑，还温和地扶着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 叶明说：“听到了吗？” 甘小岚的耳边传来鼓噪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是叶明的心跳声。 强烈，有力，比窗外的雷声还要响。 一瞬间，甘小岚也不怕窗外的雷声了。 他抱紧叶明，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两股声音缠绕在一起，掩盖过窗外的雷声。 而雷鸣似乎离开很远，渐渐远离他们头顶的天空。 待两人都平静下来，甘小岚蹭蹭叶明的胳膊，他抬起头去看叶明，却发现趴在他身边的床上睡着了。 再仔细一想，最近叶明的确很忙，周末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今晚若不是这个雷声太过强烈，吵醒了叶明，不然他肯定是一觉睡到天亮。 甘小岚凑过去，学着平时叶明亲吻自己的模样，也在叶明的发旋上亲了一口。 “好好休息啊，叶明……”甘小岚轻声说完，这才靠在叶明的身边睡下。 第二天一早，甘小岚醒来时，发现叶明已经睡醒，可他靠坐在床头，低头在手机里翻阅什么。 甘小岚揉着眼睛凑上去，“看的什么呀？” 定睛一看，叶明正在看跑步机的品牌。 “呀？”甘小岚问，“买这个啊？” 叶明对昨晚刚做完爱就趴倒睡着的自己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的体力怎么可能这么虚！ 但是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时间去健身房，也总有时间回来跑上两圈！ 甘小岚没必要阻止叶明买跑步机，但他心里隐隐知道为什么，于是，他伸着脖子亲了口叶明的侧脸，“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叶明笑着“嗯”了声，看完跑步机，再看看其他室内健身器材！ 番外二 林尚荣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王岳，是在他的新店开张上。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早在林尚荣还是个小实习生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见过一面了。 林尚荣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一名医生，后来阴错阳差成为宠物医院的医生，他也不觉得遗憾。 反正兽医也是医。 当初林尚荣考取兽医行医资格后，跟着老师在动物园里做实习兽医，人家看他天资不错，建议他转野生动物保护专业，以后去保护区工作，那赚得钱可比在动物园多很多。 可同时，带他的老师则想跳出来单干，开一间宠物医院，虽然还在装修期间，但已经向林尚荣递出橄榄枝。 林尚荣十分犯难，他看好去保护区工作这份公差，却又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他想听取朋友的意见，可他的朋友丢下一句“我们又不是干兽医的怎么知道哪个有前途”，根本帮不了他。 就在林尚荣做出决定前，他所在当地动物园接到一起报告，说养在城市绿化中心的天鹅被无业游民打了，翅膀受伤，要他们赶紧过去诊治。 林尚荣第一眼看到那只鹅就觉得他不一般，人家大鹅受伤，要么蔫蔫地趴在地上，要么还保持战斗姿势，根本不让人类靠近。 但是这只鹅，居然乖乖地待在原地等他们救治，还特别配合地伸出翅膀，该止血止血，该拔毛拔毛，中间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就连林尚荣的老师都说，从来没见过一只小动物能这么配合人类工作的，这么懂事，看来智商不低。 听警方说，是两名无业游民喝醉酒闲逛到绿化中心，看到湖中有天鹅，他们就拿石头去砸天鹅，而这只受伤的鹅则是想阻止无业游民，就与那两人打起来。 说来这鹅也很有故事，听说是绿化中心土生土长的鹅。根据第一个见到鹅的居民说，鹅来绿化中心的时候年纪不大，好像刚褪下一身绒毛。 后来引进天鹅的时候，动物园方面担心这只鹅有地方保护主义情绪，会对天鹅不利，原本也想将他转送养殖场。 但这只鹅与当地居民感情很深，居民得知此事甚至给市里写信，希望不要赶走这只鹅。 于是动物园尝试划分区域，把天鹅养在池塘另一边，之后发现大家相安无事，也就平静地相处着。 林尚荣知道这只鹅，也就是他为天鹅出气，他负责照看这只鹅的伤情，可以说是朝夕相处。 鹅很听话，照顾他也让林尚荣非常省心。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林尚荣忽然想明白，他不该追求哪里的工更赚钱，而是该想，他更喜欢哪里？ 他喜欢这座城市，也喜欢这绿化中心的大鹅，所以他不走，他要留下来跟着老师在宠物医院工作。 现在林尚荣工作的诊所就是他老师开的，他老师每天忙于行政工作，而诊所里的工作重担就压在林尚荣的肩上。 只要工作压力一大，林尚荣就会去绿化中心看那只鹅，跟他说说话。 再往后实在太忙，他就懒得去了。 不出两年，这家宠物诊所就在当地小有名气，加上时常搞活动——此事全托叶明的福，甚至有些住在城市另一头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林尚荣的老师就此嗅到商机，在诊所隔壁开设宠物用品商店，而中标的正是王岳。 林尚荣第一次看到王岳这个人，觉得他长得挺帅，就是不爱说话，自己对他说话的时候，他永远只是翘着嘴角微笑，唯有在对话需要他回答的时候，他才肯纡尊降贵开口说话。 可要说讨厌，那肯定没有。其中一点，是王岳长得还是比较帅，就连诊所的护士有一阵子常常花痴王岳，所以林尚荣也不会讨厌他。 两人的关系发生转变的转折点，是林尚荣撞破王岳的身份。 那天本来应该是林尚荣的假期，但当天送来一个急诊的宠物狗，在诊所当班的两名兽医同事应付不过来，只能请林尚荣这个外援过来。 他们一直忙到半夜，宠物狗也总算救了过来。由于第二天是林尚荣当班，他索性就睡在诊所。 第二天一早，林尚荣意外醒得很早，天才刚蒙蒙亮，他去厕所解决男性早起问题。 但同时，从厕所的起床外传来两声鹅叫声。 林尚荣还以为自己听错，难道因为他太久没有回去看过那只大鹅，所以产生幻觉？ 他赶紧去洗手，站在马桶上往外看，他看见隔壁宠物用品商店的仓库窗户被打开，一只白色的鹅扑棱翅膀飞了进去。 林尚荣眨眨眼，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连忙从诊所内部冲到宠物商店里。 哪怕这不是以前的那只鹅，但宠物店里出现动物，也会给王岳带来麻烦啊？！ 可当林尚荣赶到隔壁商店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一丝不挂，手里捏着内裤的王岳。 林尚荣根本无法描述当时自己的心情，他背过身去，还说自己是追一只鹅才进来的，还问他昨晚是不是住在店里，早知道昨晚他俩应该一起去吃宵夜，最后他问：“你见到一只鹅了吗？！” 因此，王岳向他坦白，其实自己就是那只鹅。 刚开始林尚荣根本不信，觉得王岳这厮是在笑话自己，差点当场闹翻。 可当他看到王岳走进封闭的更衣室，在以鹅的姿态走出来，甚至他还大摇大摆走到林尚荣的面前，还大叫了两声。 林尚荣扑通坐在地上，他信了。 他相信隔壁老王居然是只鹅！！ 当然，因为这件事林尚荣在此期间与精管办的人也有不少来往，他得知王岳居然还是精管办的工作人员之后，内心还是不太相信，他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居然还能担当这样的工作。 后来林尚荣也在努力之下，与他一起成为精管办的工作人员。 而这件事只有他们俩知道，让林尚荣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对于王岳，林尚荣也非常好奇，他们当动物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做人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态，话题越聊越多，便就聊到发情这件事。 王岳说他们发情没办法，要么硬抗，要么就出去约炮。 巧的是林尚荣是个不折不扣的GAY，便在王岳面前摆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还说与其出门约炮，不如他俩试试。 本来以为能说得这位成精小朋友面红耳赤，谁知王岳答应得更快，“试试就试试。” 林尚荣以为王岳既然是动物成精，那么也应该像动物那样，发情不受控制，所以才会答应得这么快。 他觉得自己是来拯救王岳，所以当王岳说他可能最近会发情时，林尚荣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但真当两人约到床上的时候，发现两人都是零经验的纯情处男，之前夸下海口是纯粹嘴硬，现在根本拿不出真章。 林尚荣坦白说自己的确没约过，主要是太忙，学生时代就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可没遇到一个让他动心的。 王岳坦白说之前所谓的“要么硬抗要么约炮”，他主要选择硬抗，听说别人会约炮，但是他没约过。 于是两个纯情处男觉得既然走到这一步，不如就试试，否则花钱开的房就浪费了。 作为男人，林尚荣是不愿意做下面那个，结果他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王岳，而且这时候林尚荣发现做零也挺舒服的，加上他看到王岳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安全套这种东西，都不太会用，林尚荣没再怀疑王岳是否经验比他丰富，反正，舒服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俩以炮友的身份相处维持了很久，毕竟王岳难免会发情。 看着他硬抗，就有点过意不去。 林尚荣把自己摆在知道王岳这点小秘密的保密者的位置上，同时又觉得自己既然知道这个秘密，就应该肩负解决他发情这件事的英雄。 而王岳这个人，平时就看起来很值得去交的朋友，在床上更别说技术还挺好的。 他们俩这样的关系，林尚荣认为，想要改变他们俩这关系，除非有一天他们俩其中一个人遇到自己人生的真爱。 直到让林尚荣知道，原来成精的动物在解决第一次发情后，就不会随随便便再发情。 这跟之前王岳对他说的不太一样啊？！ 林尚荣觉得自己被欺骗，自己好像变成王岳的“飞机杯”。 在王岳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自己屁颠颠地凑上去，还在想自己之前以为是来拯救王岳的英雄，是不是还有点厚颜无耻？ 他们冷战了很久，诊所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可能吵架，甚至连林尚荣的老师都被请出来，给林尚荣做心里辅导，说人家王岳一个人在这里开店不容易，别跟人家闹别扭。 林尚荣心里还委屈，可为了让诊所的人安心，他选择与王岳和平相处。 在这段时间里，王岳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然而林尚荣并不领情，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可能会让他们俩彻底断绝关系。 再往后，就发生了那变态饲主丢猫的事情。 林尚荣亲眼看见那只他熟悉的鹅飞过来，接住那只猫。看到眼前这个情景，他的心都揪到一起。 他知道王岳是受过伤的！这样去承受一只小猫的重量，他做得到吗？！ 而到这个时候，林尚荣觉得之前与王岳闹的那些脾气，实在太过小孩子气。 如果他因此失去王岳，在往后几十年的岁月里，他回想起来，王岳离开他之前，他们俩竟然在闹情绪，这岂不是要让他悔到肠子里？ 他忘记之前所有的小情绪，在看到王岳这只“鹅”毫发无伤后，他把王岳紧紧抱在怀里。 还好他没有受伤，还好他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好…… 在王岳变成人之后，对林尚荣说的第一句话，则是“我希望你能在我以这样的形态时，再拥抱我一次”。 林尚荣知道，他已经爱上王岳了。 王岳在他的耳边对他说：“那个时候我的确很怕，但那只猫我必须救他。如果因此受伤，甚至失去性命，我也会很遗憾。你就救过我的命，我还没有报答你，所以我很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后面的话林尚荣没听到，因为他不给王岳说下去。 他扶住王岳的脸，就这么亲了上去。 什么生气什么欺骗，都滚蛋！ 他就想要王岳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 林尚荣对王岳说：“做我的对象？” 王岳笑得眼睛都发亮，“好啊。” 林尚荣才意识到，他们俩就是彼此的真爱。 番外三 圣诞节，叶明的公司放假三天。 老板说是犒劳忙碌一年的员工，给他们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好好休息，与亲朋好友聚一聚。 员工们一片欢天喜地，但是像叶明这样中层管理以上的都知道，其实他们张老板与他的爱人出国度假，所以索性给大家都放了假。 假期没有人会拒绝，叶明也早早安排好这三天的行程。 原本他计划带甘小岚去旅游，可甘小岚此前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圣诞节两天各地旅游景点人数预计爆棚，他哆哆嗦嗦地说不想出门，好多人，就想待在家里与叶明在一起。 叶明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好好好”、“行行行”，对甘小岚的话唯命是从。 而就在圣诞夜的当天，也就是休假的第一天，叶明一大早接到弟弟的电话。 叶昊说：“哥！我回国啦！！” “你怎么又？……”叶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你和伊米尔吵架了？！” 吵架是没吵架，但是安全回到家的叶昊对他们说，他回国的原因的确与伊米尔有关。 叶昊神色凝重，说：“哥，嫂子，我觉得伊米尔，有毛病。” 甘小岚疑惑地看着叶昊，“他生病了？” 叶明则觉得弟弟不是这个意思，说：“你是不是想多了？” 叶昊坐在他们面前，摇摇头，说：“不，我确定！之前我亲眼看到过，他在对猫说话。而且！我知道你们肯定说这多大点事，可是！他不是用人的话对猫猫们说话，他是……他发出了！奇怪的猫叫声！！” 说完，叶昊捂着脸，还念念有词地说：“完了，我的这位朋友肯定养猫养傻了……” 甘小岚有点担忧地看着他，很想说其实你的朋友不是这样的，伊米尔的真正身份你不知道而已。 “傻……是不傻。”叶明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家弟弟，总觉得瞒着他是有点不公平，可被他误会的伊米尔也有点不公平。 叶明叹了口气，他不确定把小动物会成精这件事告诉叶昊，是不是对弟弟公平。 而叶明想到自己，其实他是自己主动踏进的这一步，他心里的念头便是希望甘小岚能变成人，能陪在他身边，所以一旦事实就是如此，他自然义无反顾地走进这个新世界里。 可他弟弟呢？ 看伊米尔之前说过的话，明显表现出叶昊似乎是没那个想知道就里的心思。 叶明突然想到以前他问林尚荣，如果有人知道动物能成精，会不会借此做违法的事情，比如偷窃啊什么的…… 林尚荣则说：“如果有人想犯罪，不用知道他们也会这么做。而这件事本来就匪夷所思，只有愿意相信的人，才会真正看到这些事情。如果他们不信，就算有动物在他的面前变成人（且不论根本办不到），他也不会相信的。不然，你可以出门试试对一个人说，我家的猫能变成人噢！他们一定会把你当成神经病？哈哈哈！” 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存在精管办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部门，却能与唯物主义论的世界和平相处。 看着自家弟弟，叶明笑了问他：“你觉得伊米尔是怎么回事？” “我？”叶昊抬起头，说：“大概喜欢猫喜欢的魔障了？” 叶明问：“如果不是呢？” 叶昊摸下巴，“总不能说他是猫变的？” 叶明再接再厉，“你信吗？万一是真的呢？” 叶昊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不然我能让他变出原形吗？” 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非但没笑，反倒是有点松口气的模样。 叶明站起身来，他拍拍叶昊的肩膀，说：“这话你亲口对他说？” 叶昊一脸茫然，“什、什么？” 他看着自家哥哥拿着手机走出门，看到坐在他面前的甘小岚对着他微笑。 甘小岚甚至还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我们都在！” 就是因为这样，叶昊才觉得更可怕！怎么小半年不见，他的哥嫂说出来的话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有那么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叶昊不相信他们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叶明还没从屋外走进来。 叶昊伸着脖子去看，又问甘小岚，“哥在干嘛？” 甘小岚说：“打电话，你别急，等一会儿，很快……” 叶昊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不见得这时候伊米尔又追到国内来了？ 刚这么想，叶昊突然觉得，他可能想对了。 果不其然，不出两分钟的时间，叶昊听到伊米尔的声音从玄关处飘过来。 他怪叫一声，整个人像坐在弹簧上跳起，指着走进来的伊米尔说：“你怎么回事！你跟踪我吗？你知道我回国？” 伊米尔说：“你的行李箱不见了，所以我想……” 叶明说：“然后他就联系了我，当时我还没有收到你电话，但是我觉得……嗯，应该是这样。” 甘小岚走到叶明的身边，他已经比以前看起来更沉稳些，不会再蹦蹦跳跳跑到叶明的身边，唯独没变的是，他对叶明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大概看到弟弟有点激动，甘小岚连忙安慰说：“因为伊米尔说找不到你，我们有点担心，所以才觉得你应该回国，后来你打电话给叶明，我们连忙让伊米尔过来。” 叶明顺势搂住甘小岚的腰，说：“有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最好，不要带着误会回去。” 叶昊心说我之前的疑问怎么亲口问啊！问出来不是太奇怪了嘛？！ 而且你们这一副副让我问出来的模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能眼前几人的目光太过炙热，仿佛催促着他赶紧说出来，叶昊一咬牙发，正闹笑话也是你们让我说的！ 于是叶昊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伊米尔，就等着伊米尔笑话他。 谁知道伊米尔非但没笑，还走到他的面前，说：“如果这是真的，你相信吗？” “哈？什么？”叶昊愣住，“什么就真的？！” 伊米尔指着自己的鼻子，“其实我的确不是人。” 叶昊扶住伊米尔的肩膀，说：“你别为了考虑我的情绪而这么说你自己！” 可伊米尔说：“这件事我早想告诉你，但以前你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我没办法说……” 叶昊抓头发，“可我现在意识到了也没用啊！你这么说我怎么信啊？” 这时候，叶明走过来按着伊米尔的肩膀，扭头指指屋子。 于是，叶昊的眼里就出现很是奇怪的一幕。 他看到伊米尔叹气地走进屋子，他哥哥则拉着他站在客厅里，不到三秒钟的功夫，叶昊看到一只豹子从卧室里踱步走出来。 豹子的神情十分平静，走来的声音十分轻盈，一双眼睛倒是非常凌厉地看着叶昊。 叶昊吓呆了，他彻底傻了。 他在动物园里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豹子，更别说现在。 豹子朝叶昊这边走来，他不会发出猫叫，而是低声嘶吼。 叶昊木讷地站在原地，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要命，他的朋友居然是豹子？不对，他的朋友居然不是人！ 叶昊晕晕乎乎，他没有晕多久，再有些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 他听到嫂子说是不是该送医院，哥哥则说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而豹子还在他的床边，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肉垫按住，是那只豹子，是……伊米尔……！！ 叶昊觉得这世界没疯？还是自己疯了？ 可再一想，他逐渐意识到，似乎他的哥嫂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并没有告诉自己。 而且，他们不是不愿意说，否则现在也不会告诉自己。他们只是…… 叶昊意识到，当初是自己不愿意主动了解这件事，他选择了回避，所以他们尊重自己的选择。 这么说来，还是他自己没有选择正确的答案啊。 叶昊挣扎着想醒来，可身体昏昏沉沉的，让他耽溺于舒适的床上。 很快，他听到伊米尔的声音，还在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回来了？ 伊米尔的声音很急切，“还没醒吗？果然还是送医院比较好？” 叶明也伸手摸了摸叶昊的额头，“以防万一……” 叶昊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哥！” “醒了吗？”伊米尔扑到床边，“叶昊？” 叶昊睁开眼，他瞪了眼伊米尔，有点虚弱地对他哥嫂说：“没事，我躺一下就行……” 叶明搂着甘小岚站在一边，“好，我们不走，你需要什么跟我们说。” 叶昊被伊米尔扶着靠坐在床头，他叹气，“哎，我真没想到，你以为这样才能跟家里的那俩兄弟交流。” 伊米尔坐在他身前，温和地说：“是。” 叶昊看着他，“那你、你这身份被我知道，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怎么会有呢？”伊米尔说，“你看你的嫂子有麻烦吗？” “喂喂。”叶明搂着甘小岚，说：“别把话题转移到我们的身上。” 可甘小岚笑着对叶昊说：“没麻烦的哦！” “嫂子？”叶昊越过伊米尔的肩膀看过去，其实他早就意识到的，上次在诊所的时候，那两个人对嫂子的态度能感觉到不一般，可是当时他就没多想，现在再想一想，果然他嫂子也并非凡人。 叶昊的目光又落到伊米尔的身上，“那你……你……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来你……竟然是……是豹子。” 伊米尔问他：“讨厌吗？” “那不至于。”叶昊说，“就是有点吓人。” “我明白。” 叶昊抱着双臂，又有点不服气，“家里的猫兄弟也知道？” 伊米尔笑了笑，“他们没见过我的真身，可现在你见过了。” 这下，叶昊显得有点高兴，“嘿？那我可比他们幸运啊？” “对。”伊米尔点头。 可叶昊捂着额头，“想到你是豹子，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伊米尔伸手摸了摸叶昊的脑袋，“以后我不会再变回去了。” “那可别啊！”叶昊有点着急，“不管你变不变回去，你都不应该考虑我的话啊！你让我缓一缓，说不定就解释了呢！” 伊米尔看了眼叶昊，他心想，可我现在就想考虑你。 叶昊必然不能一时半会儿立马就能接受，几人都能理解。 但是叶昊又抬头对伊米尔说：“我还没摸过豹子呢，以后我要是想，你会变回去让我摸摸吗？” 伊米尔笑了，“当然可以。” 叶昊又抬头去看甘小岚，问：“嫂子？你也是猫吗？能变回去让我看看你什么样子吗？” 不等甘小岚回答，叶明伸手拦在甘小岚的面前，“不行。” “靠，哥你真小气。”叶昊缩缩脖子。 伊米尔说：“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 叶昊连忙说：“诶诶你太大了，让我再冷静一下……” 看叶昊似乎缓过劲来，而且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叶明便说，大家一起去吃饭，到时候边吃边聊。 叶昊揉着额头说真的没有想到，可好在也没有因此讨厌伊米尔。 伊米尔满脸写着庆幸，他走在叶昊的身边，还说：“其实你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这样大动干戈跑回来，哥哥嫂子都跟着紧张了。” 叶昊瞪了他一眼，“怪我吗？” 伊米尔连忙说：“怪我不好，吓到你了。” 他们一行人走出社区，路过滨河花园的时候，看到两只猫趴在花园旁的绿化围栏上，叶昊抬胳膊戳戳伊米尔，问：“你能跟他们聊天吗？” 再抬头看去，那儿躺着的正是白小扶和阿黑。 伊米尔说：“能啊。” 他径直走过去，低头看着白小扶，他突然想到什么，说：“你这只猫……好像……” 白小扶也看到他，却立马摆出攻击的姿态，他仿佛是被侵犯一般，而他身边的阿黑也跟着龇牙，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此时，甘小岚连忙跑过来，拦在他们身前，说：“哎呀，他没有恶意的！” 好在周围没有别的路人，而刚刚成为知情者的也好，看到眼前这个画面，还是觉得非常怪异。 叶昊走来，问：“怎么？认识啊？” 伊米尔指着白小扶解释说：“这只猫，也是成精的。” 这话宛如冒犯了白小扶，白小扶说：“老子不成精！喵！老子不！” 知情的甘小岚也说：“是啊，小扶他不愿意修成人形，所以……” 而且好像一提到这件事就特别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伊米尔点点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得知如此，阿黑倒是走过来，抬起爪子按在白小扶的脑袋上，好像是让他冷静下来。 而且，阿黑隐隐能感觉到，白小扶在知道他有灵根这件事后，就对成精这事相当抵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小扶之前知道自己只要有一位师父，就能修炼成人，可是他不，他只想与阿黑在一起。 阿黑不能变成人，他也不变，如果阿黑能变成人，那他也会。 可是他没想到现在却看到甘小岚带了这么一个同样成精的“猫科”过来，他当然要炸毛，以为甘小岚希望他成精。 甘小岚也觉得白小扶好像误会他们什么，连忙说：“小扶，别误会，他是叶明弟弟的朋友，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刚好路过这里，没别的意思。” 一听才知道没有别的企图，白小扶松了口气，他心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太好，又对伊米尔喵了两声。 伊米尔朝他摆摆手，毫不在意。 这边阿黑喊白小扶回去，白小扶冲甘小岚喵了两声，还说自己与阿黑生活的很好，让甘小岚别担心。 “去去。”甘小岚摆摆手，“你们自己当心点啊！” “喵！”白小扶回头冲他们叫了声，开开心心跟着阿黑走了。 甘小岚看到他的两位小伙伴一下子没影，却忍不住叹气，“好可惜……” 他是真的为白小扶感到遗憾，可这是白小扶的选择，他也会选择尊重。 叶明揽着他的肩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想白小扶他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甘小岚理解，他转过头去，那边叶昊不也做出他的选择吗？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那又怎么样？ 谁能看到自己选择的未来一定成功？一定失败？ 只要不再原地踏步停滞不前，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进步。 “哥嫂！快来！”叶昊说，“我肚子饿啦！” “来了来了，着什么急啊。”叶明抬头道了声，他牵起甘小岚的手，说：“我们也走。” 甘小岚笑着点头，跟着叶明一起走了过去。 他们也是，正在奔向他们选择的道路，一往无前。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