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甘小岚叼着白小扶的后颈，一跃跳上一条死胡同的墙头。 可能意识到自己闯祸，白小扶安安静静，喵都不敢喵一声。 甘小岚现在的确有点生气。 比起被当做母猫，他更生气白小扶差点因此丢掉性命。 所以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教教白小扶。 他们这些流浪猫附近有固定的据点。 四栋楼围起来的方形区域，因为都是大楼的背阴面，没有窗户没有门，人类无法走到这里。 可是猫儿们却可以从两栋楼接缝处的高墙处进来。 人们所忽略死角，这里别有洞天，是流浪猫们的天堂。 而不管流浪猫们在这里怎么叫唤，厚实的砖墙会把他们的声音挡在外面，难以让人知晓。 这里是管理这片区域流浪猫的猫老大，为他们从其他地区流浪猫那里打下来的地盘，他们格外珍惜。 甘小岚叼着白小扶来到一处角落。 这里铺着许多被人类丢弃的抱枕软垫，有的已经破了洞，里面露出鸭毛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芯子。 白小扶被安置在一块完好的蓝色抱枕上，不敢抬头。 甘小岚蹲坐在他的面前，用以前他师父教训自己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告诉白小扶，以后他跟着自己出去，绝对不能再这样任性。 说教完，他又往白小扶身边一蹲，舔着他脑袋上的毛。 安静了一会儿的白小扶轻轻抬起头，对甘小岚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小岚哥，我们去抓两只老鼠！” 甘小岚愣了愣，多少猜到白小扶的意思。 他说：“二脚兽不吃老鼠。” 白小扶惊讶，“诶？！老鼠那么好吃……” 甘小岚舔舔爪子，道：“现在的老鼠也不好吃。” 白小扶说：“我们去抓两只麻雀！” 甘小岚连忙阻止他，“我们会被二脚兽抓起来的！” 白小扶惊恐道：“那我们、我们……” 甘小岚盯着白小扶，“你就这么想要报答他？” 白小扶连连点头。 白小扶说，那个男人用钳子夹他的力量很轻，一点都不疼，那个男人抱着他的时候，还会揉刚才钳子夹过他的地方，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男人。 甘小岚想了想，刚开始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是严肃和冷漠。 可他没有驱赶自己，更没有动手。 而且，他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很温柔。 甘小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刚才抚摸他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脑袋上。 但、但那也是凶狠的二脚兽！ 甘小岚心想，自己才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对二脚兽们改变想法！ 当然，不管怎么说，那人是白小扶的救命恩人。 白小扶想要感谢他，也在情理之中。 甘小岚便说：“不一定要送什么吃的，我们还可以……送花！” 白小扶眼睛一亮，“就是那个不能吃但看起来很好看的草吗！” “那是花，不是草，我看二脚兽会拿这东西送人。” 甘小岚想起来以前在老家，总是看到一个小哥哥天天给小姐姐摘路边的花，小姐姐拿到花很开心。 白小扶猛地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甘小岚按着他的脑袋，“着什么急，明天。” “好……”白小扶重新趴在甘小岚的身边，还用他的脑袋蹭了蹭甘小岚，“我还以为小岚哥你不同意……” “呿。”甘小岚心里是有点生气，可是看小家伙这么信任自己，倒也作罢。 反正……不就是给一个雄性二脚兽送花嘛。 第二天依然是个晴天。 甘小岚一大早带着白小扶来到两条街外的花市。 这里一大早就忙忙碌碌，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人注意到两只小猫跟着搬运工混进花市里。 甘小岚说这里地上到处都是二脚兽们丢下来的花，他们可以挑个稍微好点的。 白小扶从来没来过这里，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却又忍不住好奇，总是扭着脖子到处看。 甘小岚生怕这小家伙走丢，他让白小扶咬着自己的尾巴，紧紧跟着自己。 而甘小岚还得想一想，给那个二脚兽送什么花？ 甘小岚一连蹿了两家花店，最后在一堆被二脚兽丢在地上的叶子里，翻出两朵看起来完整也没有完全枯萎的玫瑰花。这是人类丢掉不要的，可是被他们猫叼走，人类也不会动手打他们。 随后，他们来到昨天的停车场。 白小扶说这花那么漂亮，那个二脚兽肯定很喜欢。 可是，他们却没有在之前见到叶明的地方看到那辆轿车。 停车位是空着的。 白小扶无辜地看着甘小岚，问：“我们找错了吗？” 甘小岚把花放在停车位上，说：“肯定是这里，我不会找错的，也许那个人还没来，我们把花放在这里，他开车过来的话，就能看到花了。” 白小扶却有些不甘心，他耷拉着脑袋，爪子挠了挠甘小岚，好像希望能等一等。 甘小岚就陪着他等。 他们跳到旁边的围栏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等了一个下午，那辆熟悉的车都没有出现。 甘小岚心情很平静，他舔着爪子。 今天等不到，还有明天嘛。 白小扶倒是非常着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伸着脖子去看。 甘小岚翻了个身，他不太懂白小扶这种必须报恩的心态。 也许在被父母和师父丢下之后，甘小岚就觉得，别人对你好，是想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对你不好，就是从你身上得不到什么，所以没必要对你好。 就好像外面那些给流浪猫喂食的，还不是因为看你可爱。 你给他们卖萌，他们就给你吃的，一个道理。 甘小岚心想，那个男人救白小扶，可能只是因为白小扶钻进他的车，耽误他的工作。 再不济，就是觉得他们长得可爱。 但是看到白小扶一脸天真的样子，甘小岚不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保持这份纯真，也挺好的。 他们从白天等到晚上。 那车位还是空着。 甘小岚对白小扶说，“估计今天来不了了，咱们明天再来。” 白小扶十分沮丧，“花怎么办……” 甘小岚看到白小扶的表情，心软下来，“明天我再给你去拿。” 听到这话，白小扶的脑袋蹭了蹭甘小岚的脖子，“小岚哥你最好啦！” 甘小岚哼哼唧唧两声，站起身来，一口叼住白小扶的后颈，跳下停车场。 他们走过一栋办公楼，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从他们面前走过，有说有笑。 看到那么多人，甘小岚打算从一旁绿化带里绕出去。 可白小扶突然挣扎起来。 “是、是那个人啊！”白小扶伸着脖子喵喵地叫。 他的叫声还没让甘小岚回过神，倒是成功引来那几个人的注意。 几名女同事走过来围在他们的身边，不是摸头都是揉脸。 而白小扶一个猫腰钻到那个男人的面前，蹲坐在前喵喵地叫。 在说谢谢。 但是站在那里的叶明，一动不动，甚至只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板着脸，严肃地说：“还有一堆工作要做，别浪费时间。” 周围同事们见状，笑眯眯地拍拍两只小猫的脑袋，纷纷离开。 甘小岚跳到白小扶的身边，可他却盯着那已经走开的叶明看去。 他没有认出我们来？ 甘小岚说：“看来他心情不好？” 但白小扶挠了挠脑袋，说：“是吗？不知道啊？” 甘小岚的目光还落在叶明走进的办公楼大门处，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小扶蹭到甘小岚的身边，轻声道：“小岚哥，也谢谢你。” 甘小岚吐吐舌头，“谢我什么啊……” “谢你陪着我找到这个恩人呀！” “你还真会说……” 说话间，刚才离开的叶明不知怎么又走过来，蹲在他们前面。 一改刚才严肃的神情，甚至还向他们露出笑容来。 甘小岚一愣，怎么回事？ 再看叶明，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猫粮，拆了包装倒在他们面前，“是你们吗？真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白小扶喵了声，低头猛吃猫粮。 可甘小岚吃惊地看着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相同的气味，相同的装扮。可刚才看起来那么严肃不好亲近，现在却又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容。 叶明揉了揉甘小岚的头，温和的手指尖留下熟悉的触感。 “你不吃吗？” 连声音都变了。 甘小岚不饿。 他很奇怪。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才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却跑来给他们喂猫粮？ 好奇怪啊！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