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在旅馆歇息一夜之后, 在外面从不睡懒觉的眭然早早就起床洗漱了。 第一次出远门的王老汉情况也差不多, 早早就醒了, 只不过听着隔壁没有动静，他只能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眭然收拾好东西之后，下楼找到老板娘问道：“老板娘, 请问有早餐可以吃吗？” 早上的老板娘看起来比昨天晚上亲和许多，指着旁边的小桌子说道：“有鸡蛋、咸菜、白粥, 一人块。” 这样的早餐说不上好, 不过现在的情况眭然也不挑, 交了三块钱后, 她转身上楼去叫王老汉和眭浩。 一人一个鸡蛋, 白粥、咸菜随便吃。 做饭的人手艺算不上好，就是普通的家常水平, 想到今天还要开一天的粥，眭然比平常多吃了一碗白粥。 拎着东西上车的时候, 王老汉还在不住的念叨：“就这么点东西，竟然要一块钱？” “物以稀为贵嘛, 这周围就这一家旅店, 肯定是要贵一点的。”眭然笑着解释。 “小芳店里的生意也这么好吗？” 王老汉觉得稀奇, 古洗镇的人口太少了, 做生意的人也不多，他之前虽然听女儿说起过，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之前，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的心态的。 眭然想了想, 点头：“好，你看了就只知道了，赶上早上上班的时候都忙不过来呢。” “我去了也能帮点忙。”王老汉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什么都不会，就只会种地现在离开家乡去投奔女儿，总担心自己会给女儿添麻烦。 “嫂子接您过去是让你享福的，可不是让您去帮忙的。”王老汉心里在担心什么，眭然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这人一老，最怕自己没有用，凡是总想着帮忖着儿女一点，生怕自己成为累赘。 实际林从巧和眭正有也是这样，眭然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让他们搬到镇上住了。 哪怕他们不愿意麻烦眭然，但是眭政买在镇上的房子租了两间屋子出去，其他还是空着的，住人也是没有问题。 然而不管眭然提几次，他们都打定主意不点头，推说田地需要照料，离不了村里的老朋友。 就连眭奶奶，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也不愿意再跟着眭然去镇上住了。 眭然在路上跑了两天，总算是载着一老一少顺利抵达g市。 g市想比眭然上一次来的时候又变化了不少，从车站附近开始，新增了不少陌生的居民楼，一溜的六层小楼，看着崭新得不行。 “电视上天天都说g市好，看去来还真是不一样，真是比c市繁华多了”王老汉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这遍地的楼房，走在街上的行人穿的时髦又洋派，王老汉不动声色的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其实c市背靠码头和渡口，以后的发展也很好，只不过和g市还是没有可比性。 眭然轻车熟路的把车开到眭政家门前，王芳这会应该是已经收摊了，她伸手按了按喇叭。 王芳此时正蹲在院子里清洗蒸笼，听到门外的喇叭声，连忙扔下抹布站起身去开门。 眭然摇下车窗，笑着说道：“大嫂，人我给你安全送到了哦。” 王芳脸上也挂着笑脸，打开车门抱起了眭浩，转身说道：“小然，麻烦你了，开车累了，要不就在这里睡一会？” 眭浩对妈妈陌生得紧，在王芳怀里一个劲往眭然那边看。 王老汉和女儿打过招呼之后，就默默的从车上往外搬着行李。 眭然连忙说道：“不了，时间还早，我去厂里一趟。” 这一次能够替张瑜提供服装，眭然心里也是很看重，想早点了解清楚情况。 如今大家娱乐的渠道少，电影大家都爱看，尤其是年轻人，学着电影明星的穿着打扮也是风气。 这次要是能把这个机会拿下，她们时索这次就是买‘张瑜同款’，都能赚个盆满钵满，更不用提什么品牌效应了。 王芳也听丈夫说过，知道小姑子这次来是有中正事，倒也没在说什么，转而让她晚上来家里吃饭。 眭然低头想了想，说道：“晚上我再看，说不定要和大哥冯哥他们在外面吃。” 这次怀|孕生产，厂里的好多事情眭然都没有顾上，全靠眭政和冯文成，这次她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王芳有些唏嘘：“冯哥现在的可不得了了，修出来的房子卖得好得很，听你大哥说人现在还打算投资拍电影呢。” 原来是这样，眭然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也就能够解释冯文成为什么能够有门路拿下帮张瑜提供服装的机会。 不得不说，冯文成还是真是敢想敢做。 知道眭然这两天要过来，杨静这两天都在工厂，看着眭然到了，连忙拉起她说明起了情况。 “明天晚上你冯哥就要跟张瑜和导演吃饭，你就跟他一起去。” 眭然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行。” 来都来了，眭然索性呆在办公室把所有的账目都看了一遍。 杨静指了指了金额明细说到：“今年的春装卖的也不错，你要缺钱的话还能拿到个二十万左右。” 眭然沉思片刻，想着之后修建厂房也需要钱。 “先拿十万，马上又要开始采购夏天的布料，纺织厂出了一款蚕丝面料，量不多，我准备走精品路线。” 杨静惊讶：“蚕丝？很贵。” “贵，原材料没有多少，大概能有个两百匹，这是人家供应商今年的所以供货了。” “我准备用这批材料给张瑜女士设计一款。” 如果能够成为明星产品，那应该是不愁销路了。 杨静很是相信眭然，想都没想就赞同道:“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要真做出来了，我可得得留一件。” 要见张瑜，眭然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首先她去找了张瑜主演的几部电影看了。 张瑜的长相属于艳若桃李哪一种的，太过清新的风格应该是不相配的。 这是眭然至今为止参加过最隆重的晚宴，时间上太赶，她只能去工厂库房草草扒拉出一条质感不错的乔其纱连衣裙，大摆收腰的款式勉强能够应对今天的场合。 眭然摸索着给自己编了个盘发，化了淡妆，冯文成看到她的时候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旁边传来的视线，眭然不自在的压了压裙角：“我这样很奇怪吗？” 冯文成面上一嗮，连忙摇头：“不奇怪，很漂亮。” “只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打扮，觉得新鲜。” 冯文成没有说谎，以前他就知道眭然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打扮过一番之后能如初出差。 他回想了一下，觉得眭然等会站到张瑜身边，也不会显得逊色。 眭然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接触过今天这样的场合：“没给冯哥你丢面子就好。” 看出她的紧张，冯文成连忙宽慰：“李导很好说话的，你不用太紧张。” 见她没能放松，冯文成笑道：“你要实在紧张，等会到了就跟在我后面，本来今天就是让你见见张瑜小姐。” 李导人确实很好，就是……有点太过热情了。 他一见到眭然，就拉着她问她有没有意愿拍戏。 知道她已经结婚生子之后，李导深表遗憾，无不惋惜的说道：“虽然女士结婚生子之后也能够拍戏，但是精力上还是有些勉强。” 眭然十分抱歉的弯了弯腰：“谢谢王导抬爱，我是真的没有这个天赋。” 眭然今天的目标是张瑜，然而张瑜来得有些晚，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之后，她才急急忙忙推来开厢门进来。 “抱歉，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会，让大家久等了。” 到底是女明星，真真叫一个长袖善舞，笑闹间一杯酒下肚，迟到的事情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经过介绍，张瑜知道眭然是她下部电影服装的设计师，席间就一直偷偷的打量眭然。 眭然也不在意，笑着跟她聊了几句她个人喜欢的风格。 眭然深谙讨好同性知道，一套商城出品的化妆品一送出去，张瑜的态度就热情了很多。 等眭然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之后，晚宴也顺利结束了。 送走王导之后，冯文成开车送眭然回家。 回家之后，眭然就一头扎进了书房，第二天杨静给她送来了之前她设计好后还没用的图纸。 知道她忙，杨静更是每天从酒楼点了外卖送过来，好让眭然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创作。 一旦投入到工作，眭然的精神力是很集中的，没有灵感的的时候，她就会往家里打电话， 听着邵睿呜哇呜哇一通意味不明的乱嚎，眭然就能平静下来。 对此邵飞意见很大：“每次一接到的电话，你就要儿子，一点都不想我吗？” “儿子才多大，你还吃他的醋吗”眭然哭笑不得。 人人都说，男人结婚之后就会越来越成熟，这一点眭然是一点都没在邵飞身上发现。 结婚之后，他不但没有变的成熟，她反倒觉得他越活越回去了，比邵睿都还要粘人。 “儿子出生之后，我感觉我在你心里地位不保。” 邵飞无比怨念，以前他好歹只排在工作后面，现在则是一下子掉到了工作儿子后面。 “你对我这么放心吗？”邵飞觉得奇怪。 他公司的小程前不久结婚了，新媳妇可担心他了，还下厨请他们这些人吃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帮着盯着一点小程。 跑车去的地方远，见到的人也多，面临的诱|惑可不少，跑运输的司机在别人看来可是香馍馍。 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残念，眭然连忙哄到：“我这可是对你放心才这样的。” 邵飞在电话那头小声抱怨：“有时候我还巴不得你对我不这么放心呢。”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小，眭然没怎么听清楚。 邵飞默默的叹了口气，提高声音不放心的交代到：“没什么，你自己在那边好好注意身体，吃饭要有规律知道不，也别整天窝在房间里，没灵感就去外面走走，说不定换换心情就有灵感了。” “我知道了。”眭然无奈，差不多的话她昨天晚上才听林从巧说过。 眭然花了大半个月，总算是画出了十款她满意的设计图， 一些不怎么满意的废稿她也没扔，准备一起拿去给杨静看看，说不定改动一下又能有一两张可以用的。 看着眭然手里厚厚的一沓设计图，杨静吓了一跳：“这么多啊。” 这是何等的行动力啊。 “哪能呢，有些是废稿。”眭然连忙摇头。把手里的满意的设计图递给了杨静：“目前我满意的就这几章。” 因为电影这个月底就要开拍了，张瑜需要的服装也就是春装和夏装，所以眭然这次设计的大多都是夏季的裙装。 “张瑜影响力大，我想让她试试我去年设计出的牛仔包裙。” 杨静自然知道眭然说的是什么牛仔包裙，去年夏季她们公司生产了一款长到膝盖的牛仔一步裙，销量很好。 然而杨静看过图纸，知道另一款牛仔短裙才是眭然的心头好，只不过碍于大家接受力的原因，一直没有投入生产。 长度只到大腿长的牛仔裙，只看设计图杨静就很喜欢的，但是她也不得不得承认，这类新潮的款式，不一定能够被大众所接受。 如今的年轻女孩子，着装还是十分估计外人的眼光的。 张瑜作为当代的流行标杆，眭然深信，只要她能够在电影里穿着她们的牛仔短裙出镜，势必会更容易让年轻女性接受。 杨静也有些心动：“那要不我们先做一件出来让张小姐看一看？” 决定好了就去做，眭然和杨静当即翻出了那张牛仔包裙的设计图，去找打版师傅打版。 “这……”工厂负责打版的老师傅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哥，接到老板递过来的设计图之后，他迟疑了好一会。 想着手里待打版的十几款服装，眭然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用牛仔布做，这段时间要打版出来的款式不少，杨师傅你辛苦一点，结束之后给你加奖金。” 杨师傅看着图纸一脸为难：“不辛苦，只是这裙子会不会太短了，打版的时候要不要加长个七八厘米？” 实际上考虑到大家的接受程度，眭然已经加长过长度了的，说是牛仔短裙，其实长度也只到膝盖上七八厘米了。 要是再加上七八厘米，那就不是短裙了。 眭然摇了摇头，态度是少见的坚决：“就按这个长度做。” 时索要成为国内第一个做牛仔短裙的品牌，眭然对此十分执着。 老板都这么说了，杨师傅还能说些什么呢，跟眭然确定好细节之后，他就埋头工作了。 出了打版间，杨静促狭的说：“杨师傅估计要觉得你难以相处了。” 眭然也有些无奈，想要扭转一个人既有的认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等商品上市过之后，他就能够知道我的决定没错了。” 回到办公室，眭然抽空给吴顺明去了电话。 纺织厂运营顺利，吴顺明心情也好，接电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一股高兴劲：“小然啊，怎么了。” “舅舅，厂里不是有几匹桑蚕丝的布料吗，你等会帮我寄两匹过来，一匹白的一匹淡紫色。” 吴顺明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寄。” 都合作过两次了，服装厂的地址吴顺明是有的，他去仓库取了两匹蚕丝布料，仔细包裹过十几层之后去邮局寄了出去。 收到包裹之后，眭然直接拿去给了杨师傅。 “蚕、蚕丝？”蚕丝珍贵，杨师傅都不敢直接伸手去接，生怕自己手上有没剪干净的指甲或者老茧一不小心会勾坏丝。 眭然把设计图递了过去，柔声说道：“这是设计图。” 杨师傅接过设计图，有些紧张的说：“等我去把指甲剪一剪。” 眭然没说什么，蚕丝面料价格高昂，杨师傅会这么小心，她也放心。 c市临山，桑树有很多，从而养蚕的人家不少，所以蚕茧的价格就相对要便宜一些，不过这个便宜，也要比羊绒羊毛贵了。 看过眭然给出的定价之后，杨静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款裙子做出来，你打算定价多少？” 眭然皱眉想了想，给出自己心里的预期价格：“怎么也要两百三四。” 毕竟成本在这里摆着，价格高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杨静有些担忧：“这么高？会有多少人买啊” 这得抵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了。 眭然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一款裙子本来就不是大众款，所以的原材料加起来，也只能做出一千件不到的量。” 而且眭然还不打算只做这一个款式，两三个款式做下来，一个款式也不过就只有两三百件，这么多消费者，不可能卖不出去的。 东西好不好，只能让消费者自己去判断了，国内可不缺有眼光的人，这一点眭然再了解不过的了。 改革开放已经两年了，老派家族加上这两年先一步富起来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花一两百块钱买件衣服，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杨静也微微一笑，她看得清楚，这一年他们的工厂盈利不少，或许是最开始的定位比较大众，倒是让她走进了误区。 实际上杨静作为一个富家小姐，价格三五百的衣服也有不少，一时倒是忘了还有消费能力跟她一样的人。 杨静想到最近源源不断送到打版间的设计图纸，说道：“这一次我们的新款衣服可不少，比去夏季多了七八个款式呢。” 眭然是算过的，加上她这次设计的，今年夏天应该是有二十五六个款式：“这不算多，是我们去年太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