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辰找到乔林溪的时候，她正蜷缩在礼堂的合影墙后面，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她肩膀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哭，但哭起来也安安静静的，好像生怕吵到别人。 前面有校友在叽叽喳喳地合影，几个小女生，手机上开着能加猫耳朵狗耳朵的自拍APP，每个人都笑得青春洋溢。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 “回家吗？” “等……等等。”她说话一抽一抽，抬起头的时候，鼻头都红红的。 北辰“嗯”了声，把她的碎发别好，就在她身边等着。 等到她哭好了，元旦晚会已经散场了。 众多男男女女嬉笑着走过，也有人在合影墙前拍照留念，但并没有人发现视野盲区里的他们。 等所有人都散场了，保洁工踏着夜色进了礼堂，乔林溪拉拉北辰的袖子，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无论是哪个词组，都温柔得不像话。 他们今天出来没有带司机，好在学校离家不算远，走路也只有半小时的功夫。 今天月亮很亮，高高悬在天边，晚风清凉，吹得人纷乱的情绪都格外清晰。 灯光下，树影摇曳，在地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斑，乔林溪一下踩着自己的影子，一下又踩到北辰的影子。 她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北辰想要告诉她的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有时路过路边的小店，音乐声飘进耳朵里，脚下步子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到家已经近12点，好在明天白天没有工作，他们都可以好好睡个懒觉。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乔林溪取下口罩，回头冲他笑。 她不知道北辰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只是这种喜欢来得太虚无缥缈，他还小，还会有很美好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也会有更美好的姑娘。 但是，她喜欢他。 不确定是照顾久了的亲近还是真正男女之间的喜欢，但是一直往前走的话，她想，自己会知道的。 世界上有那么多爱而不得，有那么多得不到和已失去，她现在一点都不怕。 “晚安！” 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假期，他们踩着年末的尾巴，坐上了去T国的飞机。 T国位于热带，一年四季都很热，乔林溪早早查好了攻略，羽绒棉袄下边的都是可以外穿的衣服，到时候直接脱下来就好了。 本来工作室给她买的经济舱，北辰和邵致远坐的头等舱，可是上飞机的时候，邵致远善意提醒，说给她也换成头等舱了。 谢谢老板！ 贫穷女孩幸福地钻进头等舱。 不知道是暖气太舒服还是座位太软和，飞机还没起飞，乔林溪就困了。 可是邵致远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挺好说话的，其实怪严格的，她真不敢在他面前睡觉。 “困了？”北辰看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困极了。 乔林溪倏然惊醒，对上北辰的目光，仓促地摇摇头。 “这样……”他看看邵致远，又看看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北辰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了。” 乔林溪会意，从随身的包里取下眼罩和毯子帮他安顿好。 眼罩架在额头上，北辰看上去睡眼惺忪，确实是要睡觉了的样子，“你们也睡。” …… 乔林溪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看了一眼手表，零点零分，正好是中国的跨年。 邵致远睡着了，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了北辰却并没有睡，他捧着飞机上的杂志，抿着唇，下颌线清晰流畅。 “新年快乐。”乔林溪拉了拉他的衣袖，用气声道。 北辰一愣，对上她的眼，目光才渐渐融化，他瞥了眼飞机小LED屏上的时间，“新年快乐。” 然后伸手，揉了揉乔林溪的头，手下触感柔软又真实，就像此刻她的笑容。 到达的时候T国正是中午，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乔林溪脱得只剩一件雪纺衬衫，头上罩着一条纱巾。 北辰被太阳晒得一晃神，邵致远正好从飞机上下来。 “远哥，今年维密走秀考虑一下啊。”他笑着开口。 邵致远瞪了一眼北辰，工字背心下的两坨胸肌几乎要跳出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乔林溪赶紧挪开目光。 这次拍照的地点在沙漠，但是摄影团队坐的另一趟飞机晚点，现在还没到，于是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酒店。 T国是一个阿拉伯国家，女性不能穿着暴露，她又是墨镜又是黑袍黑纱的，生怕自己触到了什么禁忌。 摄影团队一天后才来，拍摄进行了一整天，40多度的高温，乔林溪忙上忙下，生怕北辰晒伤，一小时给他补一次防晒，整天都没休息过，晚上刚回酒店就累得趴下了。 第二天一早邵致远来敲门的时候，她才刚刚睡醒。 “今天去购物，一起吗？”他一手撑着门边，骚气十足。 乔林溪正想拒绝，又想到自己还没给董冬买过什么东西，赶紧应了下来，急急忙忙回去洗漱。 其实北辰不怎么喜欢逛街，有这点时间他宁愿去打篮球，可是邵致远说T国有一家商场价格美丽，硬是把北辰给叫了出去。 乔林溪对品牌没什么概念，但是对数字还是有概念的。 北辰和邵致远进的店，她都是买不起的。 “乔，你看这个，好看吗？”邵致远进了一家黄金店，一眼相中一条镶宝石的黄金项链。 “好看。”女人都是龙，哪有不喜欢珠宝的。 “那我给我姐带一条。”他说着，放在一边，准备待会儿就去结账。 一阵浓烈的香氛从鼻尖飘过，乔林溪回头，对上一双即使是在黑纱下，也能看出来美丽无比的眼睛。 她抬手选购黄金，手上长串的手链手环叮咚作响。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北辰不怎么喜欢这些，纯粹是为了满足邵致远的购物欲才会来珠宝店。 乔林溪一愣，赶紧摇头。 北辰在众多黄金饰品中拿出一条，正是邵致远之前说要给他姐姐买的项链，“你是不是说这个好看来着。” 她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种太华丽了，不适合我。” 北辰将项链放回去，似乎认可了她的说法。 邵致远却最喜欢这些，包、化妆品、手表、黄金，才逛完一个商场，手上的东西就已经提不下了，还有的只能戴在身上。 “你回去。”北辰似乎很嫌弃后面这个浮夸的男人。 邵致远嗤之以鼻，晃晃手腕上的两块表，“啧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喜欢这种金钱的味道的。” 话虽这么说，但提这么多东西确实不方便，他先走一步，剩下北辰和乔林溪去逛集市。 这个集市在当地很有名，卖的东西全是特产，自然有黄金珠宝，但也有许多吃的用的，还有些很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 乔林溪转来转去，选了一些骆驼奶巧克力和一条纹饰复杂的波斯地毯。 巧克力是她自己出的钱，可这边地毯才刚看好，北辰就去问店主价格了。 “北辰！”她拽住他，突然想到T国男女不能太过亲近，又赶紧分开，“这个是我给董冬买的。” 然后赶紧掏钱付款。 北辰手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挑眉，笑着“嗯”了声。 逛完回酒店已经是晚上，T国女性不能单独出门，不过乔林溪累坏了，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呢。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 虽然周围的人说的话都听不懂，但是自己英文不算差，这里的商人大部分也会说英文，交流基本没什么障碍。 不过北辰英文挺好的，口语也好听。 她东想西想，旅途劳碌，睡意很快袭来。 刚回国，校园剧的剧本就送了过来，邵致远帮他推掉了大部分通告，全心研究剧本。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乔林溪好不容易有假期，董冬也在国内，正好去她家把之前买的地毯送过去。 “你发达了啊乔。”董冬收下地毯，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现在收回礼物还来得及吗。 女孩子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些吃喝玩乐和八卦，董冬虽然国内没有本命，但是墙头还是有一堆的。 ——比如北辰。 “前段时间我听到小道消息来着，一直想问问你，但是都不记得。”董冬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给自己的脚指甲涂指甲油。 “什么小道消息？” “说顾明州现在在拍的这个剧本来是北辰的？” “……这算行业机密吗？” “不就是撕资源这点破事儿吗，不算。”董冬不以为意。 董冬倒是看得开，想当初，自己和北辰还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呢。 乔林溪叹气，莫名羡慕董冬的神经大条。 下午她自己坐地铁回的家，电梯刚上到16楼，北辰正好从另一台电梯上下来。 “虽然元旦已经过去了，但是，新年礼物。”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乔林溪愣愣地打开，一条简洁的钻石项链躺在里面，灯光下，璀璨得像是天上的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北辰：你不送我点什么吗？ 乔林溪：我我我……那你要什么！ 北辰：你说得最多的那个字，就是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