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绝不相负
柳小妖睡熟了, 秋夜白起身走出屋子，找到楚枫和莘玥落脚的地方，敲门走了进去。楚枫运用仙法过渡, 沾到床上便睡了过去。莘玥请秋夜白坐了, 推过去一个腕垫，道：“阎君若是信得过莘玥的医术, 请让莘玥为您号一下脉。” 秋夜白向上拽了拽右臂衣袖，将右腕搭在腕垫上, 道：“莘玥姑娘叫我夜白就好。” “不敢。”莘玥左手的三根手指搭上秋夜白的手腕, 号了好一阵子, 才道：“你们神族的脉搏终究与凡人不同，莘玥不敢随口乱说。” “找些强身健体的药草、药丸来，总不会错。身为医神的徒弟, 炼药的本事总该学会了。难道就没有一两样补药傍身么？” 莘玥的眉头动了动，扬起头道：“先前给你的拿瓶药，是我依师父嘱托，耗费了六年之久才炼出来的, 你以为我们凡人像你们神族一样么？我又有多少个六年用来炼药？” 秋夜白蹙起了眉头，一颗心又疼又烦躁。他掩住嘴咳了几声，阖上双眼静静坐着。 “阎君是怕柳姑娘醒来发现你受了伤？”莘玥见楚枫睡得安稳, 给秋夜白倒了一碗茶，自衣袖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包，将里面的药粉撒进茶碗，道：“凡人可用来治伤, 总归吃不坏您这位神仙，不如先试一试？” 秋夜白点了点头，端起茶碗晃了晃，仰头将茶碗中水都喝了下去。 莘玥又道：“师父知道你受了伤，可他一个人控制八根银针，将柳姑娘的奇经八脉全走了一遍，实在太过耗费精力。若是勉强撑着为你治伤，稍有不慎，也许就会两败俱伤。” “姑娘说的在理。”秋夜白试着运功，感到周身血脉已不似先前那般堵塞，站起身道：“还是等到医神元气恢复，我再来。” 莘玥含笑看着楚枫，道：“师父醒了自然会去找你，一刻都不会耽搁。” 秋夜白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千秋镇和凡间的任意一处镇子一样，十分幽静。想来生活在这里化成人身的妖精们，已习惯了和凡人一样生活。那棵柳树被秋夜白护住了，一点儿损伤都没有。秋夜白背靠着柳树坐在地上，右手掌心朝上，变出了一坛酒。 “不知能否向阎君讨口酒喝？”艾大米笑着坐了下来，与秋夜白中间隔着那棵柳树。 秋夜白愣了愣，又变出了两只碗。艾大米接过秋夜白递上来的一碗酒，放到了地上，道：“我不知道那个小妖精有没有同你讲过，我曾经给她算过姻缘，‘与鬼相恋，必遭天谴’。” 秋夜白喝下一口酒，微微笑着。 艾大米又道：“三界之中，数我们鼠妖算的卦最准。可那个时候，那个小妖精一心想着遇见一场戏文里出现的不悔姻缘。于是，她遇到了瞿白，是你那缕非毒精魄的转世？” 秋夜白没有作声，艾大米只当他是默认了。“其实我们妖界的美男子也有很多，妖与妖结合，不违天道，还能长长久久在这世上活下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找个异类不可呢？她只要能忍上一忍，不碰到那个瞿白，她和你之间的缘分也许就能断。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了，一个情字还不难看开么。” “还好她碰到了瞿白。”秋夜白又喝了一口酒：“这世上，不论是神、人，还是妖，都在找最适合自己的另外一半。今生若是找不到，就来世再去找。彼此遇见的那一刻，一颗心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就是最对的那个。即便真的有什么天谴，也会义无反顾。” 艾大米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借花献佛，敬你一碗酒。”她满饮过后，捏着酒碗，又道：“柳姑娘身上妖毒尽除便，与普通凡人一般无二，术法荡然无存。想必夜白大人也能猜到，在我们妖界，她算得上一号人物。立这个山头的时候，她得罪了不少妖怪。一旦她祛毒成人的消息在妖界传开，我不敢想会有多少妖精起害她的心思。我们这些受过她庇护的小妖精自然会赴汤蹈火，可真正能护她的，我想还是你。” “你说了这么多，是怕我会辜负她？她遇到危险，有了麻烦，我会置之不理？” 艾大米直言道：“人心都很难测，何况你是个在地府待了几万年的神。夜白大人，艾大米只希望，将来不论你们两个境遇如何，你都能记得，她为了你祛掉了一身的妖毒。” “你如此为那个小妖精着想，我很感激。夜白保证，将来无论境遇如何，绝不负那个小妖精。即便我粉身碎骨，也会护她周全。” 艾大米十分满意，右手变了个签筒出来，递到秋夜白眼前，道：“我本来已收山了，今儿个破一次例，为夜白大人算上一卦。” 秋夜白微低下头，瞧了瞧那签筒，伸手推了回去，道：“我从不信命。” 还是第一次，有人驳了艾大米主动算卦的去。艾大米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好在是晚上，千秋镇里的妖精大都睡熟了，这要是大白天，她一定逼着这个阎君抽上一支签不可。 秋夜白觉着喝下去的那壶酒仿佛良药，他的五脏六腑不似先前那般煎熬，也就敢回屋面对柳小妖了。他起身道：“多谢你提醒，我回屋瞧瞧那个小妖精。” 艾大米一副请便的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气，主动给人算卦被拒绝，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像模像样的在一众妖精面前装大仙啊。 秋夜白轻手轻脚上楼，开门。见柳小妖正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他微笑着，躺到柳小妖身边，侧过身，右臂搂住这个小妖精。睡梦中，柳小妖朝秋夜白的怀里钻了钻，呢喃着：“等你好久。” 秋夜白给她拽了拽被子，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再不走了，你乖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