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具下的脸

    “邱白难道是秋夜白的一部分？”柳小妖低声呢喃着。艾大米的耳朵很灵，她又将一张纸展到柳小妖面前，道：“秋夜白是哪三个字？”    柳小妖又执起笔在纸上写下‘秋夜白’三个字。    艾大米刚刚拿起那张纸，还没来得及看，那纸竟燃了起来，只一瞬间，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不可说……”艾大米低垂了眼睑，饶是她放手速度很快，仍是被烫了一下子。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吹了吹：“姑娘，您还是回屋，今儿这命我算不了了。再算下去，我这命怕是也要被谁收去了。”    柳小妖没再勉强艾大米。她又离开了千秋镇，她想摘下秋夜白脸上的面具，看一看他的样子。倘若面具下的那张脸和邱白的长相全然不同，她也就死了心，认了命。    秋夜白将邱白送到‘前生石’前，可是邱白看也不看‘前生石’上关于自己的一切，他记得这条忘川路，走上奈何桥，那碗‘忘川水’又会被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老婆婆递到他手里，这一次，他恐怕再也没有倒掉的机会。他侧过头看了秋夜白一眼，微一点头，以示他对他的感激。    秋夜白没有看邱白走过奈何桥，再一次坠入轮回。他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戴着银白色面具的自己。他有多少年没看过他自己真正的样子了，是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仿佛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他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的手有些抖，试探着去取脸上的面具，又有些退缩，放了下去，最终还是抬了起来。他闭上双眼，缓缓摘下面具。一张和邱白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铜镜里。    秋夜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苦笑着。在鬼差之间流传的故事，原来在他的身上，也别无二致。他一次又一次接回到地府，那个不断经历轮回转世，却永远不得长寿的魂魄竟然是他自己。    柳小妖在人世间等了很久，才追踪到秋夜白的气息。她不怕什么大白天的在天上飞会吓到凡人，朗朗乾坤，那抹绿色突然出现在空中，又突然消失。    秋夜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柳小妖，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异样。    柳小妖没有说话，右足点地，飞身上前，伸手就要抓秋夜白戴在脸上的面具。秋夜白闪身退后，终究比柳小妖快了一步。    “让我看一眼，看一眼你面具下面那张脸，看过了，我就死了心，认了命！”    “鬼差是不被允许摘下脸上面具的。”秋夜白双手负在身后，语调依旧平静：“柳姑娘，你好好做个妖精，努力修行，不好么？”    “我不甘心。”柳小妖紧紧盯着秋夜白的眼睛：“你和邱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拘他魂魄的，都是你？是不是旁的鬼差根本拘不走他的魂？”    秋夜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    “摘下面具，我只看一眼，看过之后，决不再纠缠于你。”    秋夜白阖上双眼，转瞬便消失在柳小妖眼前。    柳小妖狠狠跺了跺脚，飞身而起，决定一查到底。    仿佛知道柳小妖有问题要问，那白胡子老头早已坐在那棵枯树旁边，慢慢捋着自己的胡子。    柳小妖坐在老头儿身边，出奇的，什么问题也不问。    “你怎么了？”老头儿反倒着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妖精，今天会心甘亲愿过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儿？你不说话，我反倒觉得事态严重。”    “自然严重！”柳小妖像小猫一样伏在老头儿腿上，道：“爷爷你听说过秋夜白这个名字么？”    “嚯！”老头儿抚着柳小妖的后脑勺：“他是鬼差的头头儿，我尚未成精前，他就做了这一片儿的鬼差了。”    “这么说，连爷爷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上鬼差的？”    老头儿摇了摇头：“小妖，你没事招惹地府的人做什么？咱们妖一向与地府中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柳小妖轻咬口唇，叹了口气，道：“我想知道秋夜白还没做鬼差之前的事。爷爷，除你之外，我还能问谁啊？”    老头儿看着柳小妖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神太过坚定，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回她了，只能说：“万年以前的事，你当真要知道，就只有回到过去。而咱们妖要回到过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左手拄着拐棍，右手虚指远方：“去千里之外的荒漠，找守护神珞珈，也许，她能送你回去。可难就难在，那珞珈大神是绝不允许妖踏入那片荒漠一步的。”    “我不管！”柳小妖站起身来，双手攥成了拳头：“只要我这条妖命还在，无论如何，我也要追查到底。是求也好，是打也罢，大不了我就和那珞珈大神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