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孟丹琪没到中午就先回去收拾东西, 完了, 在火车站集合, 苏简一家人到达火车站, 孟丹琪还没到，刘昊帮着拿行李, 孟娟挺过意不去, 拉着苏简让她别这么麻烦人，苏简应了, 刘昊却还是坚持。 苏简去给他买水。 他接了, 仰头喝一口，拧好盖子，说：“到了发条微信给我。” 苏简点头：“好，你先回去。” 孟丹琪等会要来, 她事儿多, 苏简不太想让她看到刘昊，太尴尬。 刘昊低头看她, 她今日素面朝天, 秀眉细细, 穿着羽绒服，跟丁箐, 是真有区别。 “那我先走, 上车发信息。” “嗯。”苏简拨开额头的发丝, 点头, 顺势送他出门, 刘昊单手拎着水，一手帮她挡着来往的人，到了门口，他说：“不用送了，车子就停那边。” “新年快乐。” 苏简笑道：“新年快乐。” 刘昊笑了下，转身往外走，掏出车钥匙，滴滴两声，他身形正，后背宽阔，尤其挺直，走了几步，他转头，再看她一眼，苏简笑着挥手，他举着瓶子，也挥了挥，便大步流星走去车子。 苏简见车子启动，转身回候车厅。 白色捷达车开上大路后，一辆银色轿车也缓慢开走，柯军收回视线，指尖点了下拨号，一串号码拨出去。 很快，那头有人接了电话。 周启低沉的嗓音传来：“嗯？” 柯军一只手撑着窗户，指尖摩擦下巴：“在哪里忙？” “准备开会，有事就说。” “我刚刚送老秦来车站，你猜我看到谁？” “谁？” “你女人。” 周启那头低头点烟，叼在嘴里，道：“嗯她今天回家。” 柯军笑笑：“你猜，是谁送她来的？” 周启将烟拿开：“谁？” “刘昊。” 周启眯眼，没说话。 柯军道：“虽然你已经跟人家在一起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刘昊对她心思肯定不纯，而且，一点都看不出要放弃的样子，你可小心点。” 周启弯腰，看着电脑，没吭声。 柯军道：“你什么打算？” 周启将剩余一大半的烟掐灭，说：“得开会了，下回说。” 柯军挑眉，识趣挂了电话。 孟丹琪几乎是赶着最后一秒进的火车站，苏简电话都快打爆了，她才拖着行李箱进来，苏木抱着机器人，瞪她一眼。 孟娟：“走走走。” 四个人推着行李，赶上大部队，其他人早在一个小时就排了，座位是在网上订的，四个人一起。 找到位置后，坐下，这才松一口气。 孟丹琪拢拢衣服，头往苏简肩膀上靠去：“累死我了。” 苏简编辑微信。 给刘昊发去，说自己上动车了。 刘昊很快回了一个字“好。” 很简洁。 从黎城到清水镇，途径七个站，估计要四个小时左右。 苏木抱着机器人上来，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注意，等注意了连小孩子都要过来摸，后来乘务员过来维持了下秩序，才安静下来。 清水镇只有外婆会等他们，孟娟握着手机，跟外婆报平安。 外婆在那头，应道：“好的好的。” 有人等着回家，感觉是不一样的。 苏简望着窗外风景，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一年前她也是坐着动车，哭哭啼啼地从清水镇来到黎城，当时只感觉黎城太大，太繁华，令她瑟瑟发抖。 如今一想，清水镇才是小得可怜，无法施展，不知外面世界的深厚，只知在清水镇如井底之蛙一样。 少了一个男人，就得毁了一个世界。 林芳琴今年28岁，每个月赚的钱够花够用，还能存一点，她跟池麟是炮/友，不常谈感情，但凡见面，都在床上，也不想未来，尤其是关于婚姻，她曾说过，婚姻是枷锁，上了她连找小狼狗的机会都没有。 池麟也是这番想的，真结婚了，他就不能说散就散，还不如两个人各自过自己的，偶尔解决下生理需要。 关系不确定，要走才容易。 他们都在给自己找后路，是以，林芳琴从来没觉得苏简跟周启之间的关系有哪里不对。 他们看的太开。 苏简也才明白，离了婚姻这条路，还有那么多种对待感情的方法。 孟丹琪手机一直响，她转个身，手机掉在缝隙里，苏简伸手拦没拦住，偏偏她枕着她肩膀，令她没法动弹。 “苏木，捡下手机。”苏简喊了声打瞌睡的苏木，苏木迷迷糊糊地走过来，弯腰，摸了孟丹琪的手机。 上面显示两个来电“李烂人。” 苏简眯眼，将手机塞到孟丹琪的包里。 她手机正巧也响起来，她拿出来，来电是周总。 “喂。”她有些困，嗓音有些低。 周启笑问：“到哪了？” 苏简：“不清楚，要晚上到。” 周启：“一路小心。” 苏简：“嗯。” 周启：“可想我？” 苏简抿唇没应，周启一笑：“我想你。” 继而又问道：“小简简还好吗？” 苏简侧头看一眼在孟娟怀里的小东西，道：“好着呢。” 周启低笑：“那就好，记得给它充电。” “嗯。” 又沉默一会，周启低声道：“想吻你。” 苏简一愣。 手机正好有一条推送，是某一个APP推出来的新闻，正好写着“秦沁昨晚出席启盛集团年会，跟科技新贵周启有复合之意？” 正是昨晚的花边新闻。 苏简抿唇，无声笑了下，道：“周总，你应该找得到不少女人亲吻的。” 这话出来，周启愣了。 苏简也愣了。 半响，周启低笑起来：“小野猫这是生什么气了？” 苏简动动被压的发酸的肩膀，问周启：“周总，你觉得我老实吗？” 周启那头，叼着烟，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衣领敞开，一幅痞痞的样子，他长腿交叠，笑道：“我本以为你老实。” 苏简：“所以想要欺负我？” 周启又是一笑，烟咬在嘴里要下不下：“我的欺负是狠狠地疼爱你，跟别的欺负不一样。” 苏简：“一个意思。” 周启坏笑：“不，不一样，那种疼爱是将你........” “闭嘴。”苏简听不下去，她脸通红，感觉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她左右看，有些心虚，怕这车厢里的人听见。 周启截至话头，又是一阵笑：“早点回来，是真的想你。” 苏简：“再说。” 周启低低地，有些叹息：“苏简，你不一样了。” 苏简一愣：“什么不一样？” 周启坐直身子，将烟给灭了，道：“一个人一旦对自己有了认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苏简不言语，等着他下面的话。 谁知，他低低一笑，喉结滚动，道：“不过没关系，还不是被我压着操。” 苏简一下子就炸了，第一次骂他：“滚。” 便直接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她耳根发红，心跳加速，周启这种男人，当真坏到极致。 那头，周启一看手机，笑着站起来：“脾气挺大的。” 后想到柯军说的，刘昊送她去火车站，他脸就沉下来，半响，他给柯军打电话。 柯军正在开会，眯眼道：“干什么？你打的时间不对。” 周启低声问道：“你说怎么让女人爱上自己？” 柯军差点被口水呛死，他笑得放荡：“睡多几次不就行了？你周启也会有得不到的女人？哈哈.....” 一会议室的员工，都看着老板突然笑起来，纷纷看着他。 柯军摆手，示意他们等会，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做人不能这么贪心，想要人家的心你就得付出点什么，别成天光想。” 周启眯眼：“我做得还不够多？” 柯军一笑：“你自己想，多吗？你心里怎么想我能不知道？” 周启不吭声，再次拿了根烟叼上：“不说了，挂了。” 清水镇位于两座大山中间，在站台下了以后，得叫辆面包车，绕过一座大山，才能进去，至于面包车，一般不好叫，只有清水镇里的人才知道怎么叫，外来人到了山脚下，在找车方面，得花费很多时间。 来接人的是一位大叔，也是清水镇的人，苏简一家人上车，大叔转头一看，见是苏简，愣了一下。 苏简笑着跟大叔打招呼，大叔笑笑，欲言又止。 孟丹琪却提前问道：“大叔，赵东骏回来了吗？” 大叔又看苏简一眼，见苏简神色自若，才说道：“回了，昨天刚回。” 孟丹琪冷哼一声：“还有脸回呢？” 大叔笑笑，说道：“坐稳了。” 孟娟握紧苏简的手，苏简安抚地拍了拍孟娟，清水镇太小，一点事情方圆百里都知道，苏简跟赵东骏的离婚以及那么多年陪伴的感情，在清水镇里连七岁小孩都知道，就更别提大人了。 面对苏简一家无权无势，如今连房子都没着落的，大家只觉得可怜，唏嘘。 本以为今年她们不会回来的，倒是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面包车开上山路，大叔一边盯着前面的路况，一边说道：“赵东骏把果园给毁了，为了给他投资做生意，赵总将果园卖了，如今赵家不如以往了，秀母这病又不好，新娶的媳妇不愿意伺候老人，闹得挺厉害的。” 孟丹琪哈哈笑起来：“活该。” 苏木也大笑：“活该，当初我姐嫁过去，还得照顾他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妈妈，他倒好.......” 孟娟紧捏着苏简的手，看着她。 苏简面无表情。 旁边的机器人亮了下眼睛：“老婆，不要哭。” 这一出声，吓得大叔一个方向盘差点打滑，他看向后座：“什么东西？” 苏简急忙把机器人抱起来，抱到腿上，笑道：“大叔，没事，是一个机器人。” 大叔很新奇，想多看看，但开着车。 孟丹琪摸着机器人的头，道：“它怎么能这么聪明？” 苏简亲了亲机器人的头顶，她也不明白。 紧接着，机器人眼睛又是一亮：“老婆，我们去哪啊？” 这问话，跟在刘昊车里一样，苏简笑着回它：“回家呢。” 机器人：“哦，是公寓吗？” 苏简：“........不是。” 孟丹琪：“什么公寓？” 一家三个人都看着她，苏简头皮发麻，抬手拍了下机器人的头，机器人睁着眼睛，一秒后，眼睛一闭，装死了。 孟丹琪：“........” 苏木哈哈笑起来，伸手抱过机器人，搂着它亲。 它依然装死，也不叫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了。 苏简真觉得它很神奇，掏出手机，借着一点点的信号，给周启发微信。 苏简：【简简是男是女？】 周启：【男。】 苏简：【那为什么我弟弟抱他，他喊那男女授受不亲？】 周启：【应该不是喊你弟，是喊别人，你表妹是不是一起？还有你妈？】 苏简：【嗯，是。】 周启：【那就对了。】 苏简：【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它问了两次老婆我们去哪啊？】 周启那头，许久才回。 周启：【有陌生男人是不是？】 苏简：【是....】 周启：【呵，只要有陌生男人，他都会这么问。】 苏简：【......你设的什么鬼？】 周启：【下次设一斤醋在他身上，一见陌生男人就喷。】 苏简不想回了，放下手机，摸摸小简简的头。 本来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过山需要一个小时，到达清水镇，晚上十一点多了，外婆平日早睡，但今晚为了等他们，还是等了三个多小时，门一推开，一室灯光，老人家穿着大红色棉袄，站起来，眼睛含泪。 外公早逝，苏简的父亲也早去，一家人上下，最后剩下的，只有女人还有一个苏木。 至于苏简父亲那边的亲戚，都是财狼虎豹，没有一个能依靠的，反而他们的香火更旺。 外婆最心疼苏简，拉着她上下打量，哭着道：“总算像个人样了，还这么年轻，不要怕，再好好挑，挑一个更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清水镇这边的人守旧，苏简这样的，在清水镇估计是再也难嫁了，除非命中真的带有二婚运。 由于这么晚了，不好再聊，苏简安排了下，一家人各自去睡觉，孟丹琪回了家，小舅的家离外婆家有点距离，因为要做生意，只能等明天见面了。 外头溪水清澈，苏简躺在床上，小小的水声，进入睡眠。 这一夜，她梦见了赵东骏。 十七岁的他，牵着她去果园里看葡萄，看完葡萄，他将她推在树枝上，亲吻，她紧张得只能抓住他的衣领，赵东骏红着脸，提醒：“你把嘴巴张开好吗？我想吻你的舌头......” 下一秒，就是她站在溪水边，赵东骏弯腰，将那个小娇妻给背起来，三个人六目相对，苏简膝盖一软，跌坐在溪水边。 梦里繁乱，什么都有。 第二日，天没亮，苏简就醒了。 而他们回来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清水镇。 苏木记得给机器人充电，机器人一早就在家门口转悠，小小的机器人转得进外婆家的小孩大人都尤其稀奇，苏简洗个清晨澡，下来，看着小简简，她心情才好很多，半夜的那场梦，像是把她拉回了一年前。 机器人一转身，感应到苏简，催生生地叫：“老婆，你醒了，早上好，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一亲戚全呆站在原地。 苏简扎起头发，笑着走下台阶，来到它面前，弯腰，亲了亲它的头顶。 机器人哒哒地又问：“老公我好不好？” 那语气跟周启一模一样，苏简有点恍惚，忍不住一笑，拍它的头，机器人：“头可断头发不能乱。” “哈哈哈哈哈.......”屋子里的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舅母抱了抱苏简，问道：“听说在黎城上班挺不错的？你们公司的老板还是科技新贵？这是他送你们的新年礼物啊？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了....” “对啊，这东西怎么生产出来的？很通人性啊，听说以后汽车都不用人开了吗？餐厅里不用服务员了？都是这些小东西？”二舅母摸着机器人的头，反问，小孩子全靠在机器人边上，看着它。 它感应得很累，所以只睁大眼睛，不再说话。 但却像一只小型的玩偶一样，无比可爱。 孟娟做早餐，叫一家人去餐厅吃，小舅母二舅母全都一起，大舅母出远门了，还没回来，她们都很关心苏简，拉着苏简问起来，不过没人提赵东骏，但苏简还是多少听说一些，赵东骏家里今年不太好过。 他创业一直失败，小娇妻什么都不会，除了陪他，连分担家里的事情都不会。 年轻女孩，养尊处优，没什么追求。 这也就加重了赵东骏的压力。 反观苏简，去年的拮据没了，孟娟今年生意越来越好，赚得不少，苏简这年尾拿的奖金跟提成也不少，给外婆塞了大红包，也买了不少东西，苏木成绩也不错，目标是上科技大学，在清水镇里，算是出息了。 至于父亲那边的亲戚，没人敢靠近，当初撕得太厉害，脸面丢尽，也不敢再来找晦气。 可大家都听说了，苏简在外混得还可以的消息，还带来了一个新奇的玩意，机器人，一时间，外婆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小简简知道自己被围观，除了卖萌装死就不肯再说话，只有苏简或者苏木靠近，它才会脆生生地说两句话。 到了下午，母亲的兄弟姐妹来得多了，晚上要在家里吃饭，孟娟让苏简跟苏木去多买些菜，苏简抱着小机器人出门，苏木踩着滑板，在石板路上磕磕碰碰，差点把自己弄倒几次，苏简翻个白眼：“把滑板抱起来，像什么样。” 苏木一抓头发，少年清俊，笑得灿烂，弯腰把滑板抱起来，等到平地上，再滑。 市场离得不远，但只有一个入口。 刚走到入口，就碰上赵东骏跟他的小娇妻。 苏简脚步一顿，苏木浑身跟炸毛似的，第一时间挡在苏简的跟前，赵东骏的小娇妻抱着他的手臂，吓了一跳，眼眸却落在苏简怀里的小东西。 苏简回来了，谁都知道。 伴随着的出名的，还有她带来的新奇玩意，她眼睛里带着好奇，拽了拽赵东骏的手臂，赵东骏低头看她一眼，小娇妻不知说了什么，赵东骏眼眸一深，不耐烦地道：“买菜去。” 他话一落。 反倒是苏简先拉着苏木的手，从他跟前走过，往入口去，她穿着蓝色长裙，白色长外套，发丝扎得有点凌乱，却有几丝凌乱美，耳垂细细的，戴了一朱色的耳钉，红得滴血，赵东骏看得出神。 以往他最爱舔她耳垂。 怀中的小简简亮了下眼睛，又问：“老婆，我们去哪啊？” 脆生生的。 苏简笑道：“买菜。” 小简简：“哦，你老公我最喜欢了。” 赵东骏半天没说话，他跟小妻子走在身后，苏木知道赵东骏跟着，他故意摸摸小简简的头，对苏简说道：“姐，你老板送你这个，对你什么心思啊？啧啧....” 苏简一下子头皮发麻，看向苏木。 苏木眼眸却带着一点故意，苏简顿了顿，一下子就知道苏木这是故意的，估计是故意说给身后的赵东骏听的。 她松一口气，不言语，只拍拍小简简的头。 姐弟俩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身后还跟着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苏木路过一白色的水桶，伸手一拽，白桶应声倒地，水直接倒在赵东骏跟小娇妻的脚上，身后一阵尖叫。 苏木哈哈大笑，转过身，紧盯着赵东骏，说道：“傻逼，你他妈地滚！” 赵东骏站直身子，看着苏木，看着苏简，又看了眼她怀里的小东西，小东西眼睛一亮，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嗓音低低，第一次喊道：“苏简.......” 苏简全都当没听到，拉着苏木往里走，市场里的人都是小镇里的，熟悉得很，只看着赵东骏以及他那察觉到不对的小娇妻，女孩再天真，此时也察觉不对，她咬牙拉着赵东骏的手臂说道：“我全身都湿了，你抱我回家，我要换衣服......” 赵东骏裤子也湿了一大半，他不得不弯腰，将小娇妻抱起来，抱走。 那副样子，跟当初疼爱苏简是一模一样。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丝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