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
京城, 天长侯府后的王府内,三王爷乌青槐迟迟没放下嘴边的茶盏,“竟然,失败了?” 跪在下面的人身体伏的更低了,“……是。” 咔嚓,那茶盏终是被摔到黑衣人身上,又弹了下来, 落在石板地面,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几块。 黑衣人的头立即贴在石板上,不敢抬起。 “呵, 天时地利人和。可惜了。看来真叫楚繁袖说对了,这个简直,我不得不除掉。”乌青槐敲敲桌面,“除掉此人, 必不能我亲自出手,我得想个法子。” …… 被惦记着的简直打了个喷嚏, 他身旁坐着的乌元琊一顿,扯起被简直放在一边的披风,“先生披着,这边风大, 别受寒了。” 马车一晃一晃,乌元琊抖开披风,攥住披风系带的部位,披到简直肩上后, 两手继续去系披风带子。带子系的不松不紧,系成活结,剩余的带条垂落在简直胸前,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荡一荡。乌元琊点点头,又继续给简直整理肩膀上披肩的褶皱。 简直等人忙完了,大笑着抱住了人呢。 乌元琊下巴担在简直肩膀上,“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搂着你。” “那先生就搂着。” “好啊!” 车厢里温馨融融,车厢外邱勇被狂风吹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今日是九月初一。 前两天,慢悠悠的礼部官员们总算是晃悠到了许县,迎接昶王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简直与乌元琊收整了一日,今日就上了路。 过了许县之北的界石,再往北,则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这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坦,风一起,就到处都是飞沙走石。骑在马上的人已经纷纷脱下外袍,罩在脸上。邱勇见了,也忙把外袍脱了下来。 向北走了一日,黄昏前,他们到了大乌北方的一关,许关。许关是大乌北方防线从东起往西的第三关。据说第一关是建在海水之中的。 这许关则建在荒芜的平川之上,其四方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衬托出平地而起的许关,多了几分巍峨。 到了许关收拾整理一番,天就已经黑透了。邱勇打仗一样的另起了炉子,总是把乌元琊能吃的晚膳收拾了出来。 吃过晚饭后,乌元琊牵着简直,登上了许关城墙。 夜幕低垂。正是月初,明月暗淡,星光反而十分璀璨夺目。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仿佛能看到星空与地平线的交接之处,感受到此刻的自己,如被漫天繁星紧紧包围笼罩一般。 乌元琊与简直并肩而立,遥遥指向许关正北,“那便是昶国了。若是当年天长君仍在,先生该当是昶国的国王。” 简直呵呵笑了两声,“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没了我这个人了呢。” 乌元琊一顿,点头,“先生说的也是。依我看,这昶国的国王不当也罢,怕是还没有京城里的侯爷舒适。” “哦?怎么回事?” 乌元琊道,“大乌自东向西这五关之地,因地处平原,看守不易。第一关建在海上,倒也没事。只是这剩下几关,自来便和北方部族摩擦不断。这些年,也多亏了昶国在,增了一层屏障。” “哦,原来是这样。”简直点头。 两人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简直就把人带了下来。 入夜的许关十分寂静,只有士兵夜巡的脚步声时不时的响起。简直睁着眼睛抱着乌元琊,到了天擦亮,外面开始换岗操练,他才眯了一会儿。 到了这许关,就不需再往北走了。派人去通知昶王一声,再此等候即可。 也不知昶国有多大,简直在许关待的第三天中午,长长的车队就出现在关外的平川之上。 昶王来了。 开关门,出兵将,列队迎接。 简直做为此次迎接昶王的直接领导人,走在乌元琊的前面。 长长的车队停在他十米之外,最前面赶车的车夫撩起帘子,马车里一个身穿靛蓝色衣衫,身量中等,身材微丰的中年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抬起头,看向简直。 简直也看着那人。 两人一动不动看了许久,那中年人激动着,连走带跑的到了简直面前,“这位是,这位是,天长侯吗?” “是我。”简直退了一步,“你是……昶王。” “是我是我!”昶王激动的仿佛见到了多年前失散的弟弟一样,“我一看见你,就知道是咱简家的人。简侯爷不知是哪一辈的,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你看这……” 简直又退了一步。他不太适应昶王“自来熟”性格。也许这昶王确实和简家的人有几分相似。是的,简直也看出来的,虽然他爷爷和爸爸都是瘦削的人,可这昶王胖圆的脸蛋上,却有几分简家人的味道。 不过简直做为假的天长君后人,他不会去浪费人家的感情。“不用,你我各称呼各的。我叫你昶王,你叫我天长侯就是。” “你看这,你看这弄得,”昶王两手搓了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来着……” 简直再退一步,退到乌元琊身旁。乌元琊笑着抓住简直手臂,“昶王既然已经到了许关,那便修整一日,明日咱们再上路。” 乌元琊点点头,拉着简直进了许关。 昶王简卓搓着手往前追了两步,被乌元琊的侍卫拦住,“昶王还请随礼部官员前去修整。” “哎,哎,好。”昶王伸着脖子,望眼欲穿的看着前面简直的背影。似有所感,简直走的更快了。 赵大海从后边跑了上来,“咋样,我没说错,就是你们简家的人。” “是啊是啊。”简卓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背上,几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的云纹,“他那云纹那么红,我一眼就看见了。哎,真是,真是太好了!” 赵大海拍拍简卓的肩膀,“我说哥夫啊,你别急,咱们慢慢来,你看你把人吓得。” “是得慢慢来,我明白!” 简直第二天躲在屋里,门都没出。那简卓看他的眼神,真是让他起鸡皮疙瘩。他不出门,乌元琊是高兴了,抓着人在桌边,写了一天的“日记”,直把简直回忆的想吐。 还好第二天上了路,他们坐在前面的马车,和后边昶王的马车之间,隔开了一整个护卫队伍。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不管昶王如何努力,简直都避而不见。 那昶王也许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果然不再纠缠简直了。简直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天夜宿驿站,简直趁着乌元琊睡熟了,从屋里溜达出来。不知绕到了驿站哪里,简直听到附近屋子里传来阵阵私语。 他也不是有意要听,只是他耳朵自来就灵敏。于是简直听到了谈话中自己的名字。 “……简直……要……” “……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简直……” “……咱们先这样……你看怎么样……” “……不行,再想一个……” …… 简直抖了一抖,见巡逻的卫队来了,匆匆回了屋子。虽然没听清昶王的具体计划,不过简直打算,还是离人远远的好。 回京走的是陆路。来时的路上惊险刺激又有收获,回去的路上无风无浪也都是好天气。 走了小半月,九月十七,终于看到了京城的西门。 “总算是回来了,还是京城热闹!”简直高兴的很。 乌元琊笑言,“先生别急,此次是奉皇命迎接昶王。一会儿礼部官员送昶王去驿馆。先生得和我一起进宫复命呢。” “还要复命啊?好,跟你一块去。” 乌元琊与简直十指相扣,靠在他肩膀上,跟他一快从撩开的车帘往外看。简直是看热闹,乌元琊看的却是简直撩起车帘的手掌。 马车在长街上走了一半,掉头向北,一路到了皇宫宫门。 第三次进宫,皇宫还是一成不变的守卫森严。已经过了早朝,大殿无人,迎来的太监领着两人直奔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门口,简直正要进去,被两个御军拦住。 乌元琊面色刷的冷了下来,“放肆!” 丁福从御书房里走出,他甩了甩拂尘,“五殿下莫急,您也知道,宫中是有规矩的。为了陛下安全着想,还请简侯爷把您那‘储物袋’先交上来。等您出了御书房,自会还于您的。” 丁福身后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托盘送到简直面前。 简直摸着手腕上绑着的储物袋,“这样,我就不进御书房了,反正皇帝也知道,昶王已经领回来了。” “那怎么行!”丁福拦住简直,“侯爷,宫里是有规矩的,您别为难奴才啊,更何况,您也别叫五殿下为难不是。” 乌元琊上前,“先生,你若不想进,就不进了。我进去与陛下说一声便可。” 简直想了片刻,“还是算了。”他解开手腕上的储物袋,放到托盘里。宫里规矩森严,他还是尽量别连累小乌鸦的好。 丁福看了眼储物袋,笑眯眯道,“侯爷可别再难为奴才了,您不是还有一个储物袋吗?” “你,怎么知道。”他确实随身带着两个储物袋,只是为了更好的区分东西而已。 丁福意味深长的笑着,简直咬了咬牙,他袖袋里还储备着两枚灵石,真有意外,也能全身而退。料想这皇帝也不会真想杀了他? 放下了第二个储物袋,简直总算是进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