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八
大学是个群居社会, 不住校的女生很少。 所以, 一旦特立独行起来，就引起别人的讨论。 李茉长得好，性格又很张扬, 虽然平时在班级从不惹事, 但也很容易成为别人谈论的热点。 最近学院里有人在谣言说, 李茉被人包养了。 李茉最近接了一部电影，虽然很秘密, 但是因为饰演女二号, 所以官宣一出来, 不少学生就发现李茉平时啥活动都不爱参加，但是不声不响地居然参演了名导的女二号。 这种高起点，让很多同学又羡慕又嫉妒。 这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遇上大雪, 李茉从家里赶过来上课，有点迟了。 她拿着包从后门静悄悄地进去，尽量不打扰上课。 从过道走, 在后排找了一个空位置。 刚想落座，只听位置旁边的女生说了句：“有人。” 听闻, 李茉拿起包，重新找了一个空位置。 刚瞄上一个座位, 还没过去, 就见旁边的女生把书包放在位置上。 神情冷漠道：“有人。” 李茉的眼神冷了冷, 拎起书包带子, 把包扔到女生的腿上。 她看着空荡荡的椅子问：“有人？” 女生斜眼，不爽地看她，点头。 李茉冷笑：“有人？你看见的是鬼。” 女生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茉没理，院长在前面上课，目光注视过来：“怎么回事？” 女生不敢在院长的课上闹事，狠狠地剐了李茉一眼，然后坐下。 李茉把书打开，开始记笔记。 明天后天两天期末考，她们也有文化课，所以今天的课算是考前押题，虽然院长没说多重要，但是大家听得特别认真。 到了中间的大课间，院长拿下话筒，让大家休息二十分钟。 李茉坐在最边上，坐在里面的女生拿着水杯在她桌上敲了敲。 “让开，我要出去接水。” 李茉放下手机，起身。 女生路过李茉的桌前，看到她位置上新的苹果手机，愣了几秒，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显摆什么！” 显摆什么？李茉看了眼自己，没什么跟她们不一样的。 李茉回到座位上，专心整理笔记。 前排的同学过来叫她名字：“李茉，院长叫你。” 李茉放下笔，站在走廊外面跟她说了几句话。 李茉的那个女二角色不是陈少绕推荐的，而是院长推荐过去的。 为了给学院学生争取这个机会，院长推荐了六个名额过去，但是试镜后，只有李茉一个人被留下来，得到了女二的角色。 院长见她今天早上迟到，所以过来提点她几句。 “要进剧组了？” 李茉：“年后，大年初六进。” 院长也听到院里最近的风言风语：“别人编的瞎话，你不要太在意，做演员重要不是话题度，而是作品本身。” 李茉点头：“我知道。” 院长提醒她几句话，就让她回去了。 李茉回到座位上时，周围的人都用似有似无的眼神瞟她，李茉没在意。 她原本放在书下面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了上来，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道很长的裂痕。 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刚发行没多久，国内还没有公开销售。 陈少绕从香港买来的，给李茉献宝。 李茉正好想换手机，没注意这是苹果哪个款，觉得挺好看就拿来用了。 她拿起手机，四周看了看：“谁弄得？” 大家眼神左顾右盼，不敢说话。 李茉扯了下嘴角：“没人承认？” “阶梯教室都有监控，要不要我去保卫处调监控，顺便再报个警。” 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女生，站起来，假装强势。 “是我弄的。” 李茉抬了抬眼，把她手机弄坏了，还这么嚣张？ 李茉语气平淡：“弄坏了也没什么，赔就是了。” 女生没想到李茉这么直接，她最害怕就是李茉说这句话，所以刚才没有敢出声。 女生强词夺理：“凭什么我赔，你把手机放在边上，蹭掉了怪谁。” 她身后站着不少同学，院长的课是大课，有几个班级一起上的，那女生见身后有同学撑腰，更是理直气壮起来。 “你这么有钱，用最新款的手机，干嘛要跟我过不去。” 李茉被这话，直接气笑了，她把书合上，站起来。 问那个女生：“那你想怎么办？” 女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指着李茉的手机道：“学校外面有换屏幕的，大不了我出一半钱给你换个屏。” “一半钱？换个屏？”李茉觉得好笑。 她直接拒绝：“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女生故作坚定，语气错乱道：“反正，我只有这一个法子，你爱接受不接受。”说完，眼圈子泛红一样，低头，趴到座位上。 周围的女生开始小心地安慰她，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李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李茉心也大，扯了个嘴皮子：“不赔就不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都松了口气，觉得李茉好说话。 李茉看了眼女生放在保温杯旁边的手机，伸手“不小心”碰倒了她的保温杯。 水洒落到桌子上，也泡了女生的手机。 她从桌上弹起来：“我的手机。” 李茉：“不好意思，手滑。” 女生：“你故意的，你报复我！” 李茉学着女生刚才的语气：“学校外面有拆机的，大不了我出一半钱给你拆个机，烤干。” 女生指着李茉，居然无言以对。 突然，毫无预备地痛哭起来：“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就可以随便浇人家手机吗？” 李茉拍开她的手：“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没钱就我穷我有理，摔了人家手机连个道歉都没有？” 在场的同学都知道是女生先得罪李茉，也不敢上去去劝。 李茉班上的原来两个室友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茉茉，马上上课了。” 李茉收拾好书包，准备换个位置。 结果那个女生在李茉的背后喊了一句：“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睡来的！” 李茉顿住脚，转身看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都以为李茉回还手。 最不济也是会还嘴。 但是李茉什么都没说，她拎起包，走出了教室。 女生像是得了胜一样，看着李茉的背影，大声道：“我就说她被包养了，她自己都不反驳。” 院长从外面进来，见李茉出去，叫住她：“上课了，去哪？” 李茉扯了个谎：“医院来电话，让我去一趟。” 院长没拦她，李茉的家里情况他是知道的。 李茉出去后，没了命的在校园里奔跑。 冬天的风冷冽，比穿肠过肚的酒还让人清醒，临近期末校园人不多，李茉沿着大路往外面跑，跑的包从肩膀上滑下来，跑的头发从帽子里钻出来，跑的胸前衣服的拉链崩开，跑到能让她忘记一切一切。 一口气跑到校外的地铁站，进去之后，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 哭的眼泪把面前的世界都模糊起来。 李茉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不是因为她被人欺负了，她从来不会让自己被人欺负，别人欺负她，她一定会欺负回去。 因为她觉得，那个女生说的并没有错。 陈少绕不跟她结婚，却负担着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和李父高昂的医药费。 这跟包养，有什么区别？ 爱情在这种巨大的物质差距面前，似乎都不堪一提。 李茉想和陈少绕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但是注定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李茉依附着陈少绕。 她失魂落魄，先去医院看了李父，然后又回到他们以前住的家。 李茉要卖房子，陈少绕坚持要把房子留下。 她睡在自己的卧室，慢慢地回忆着以前。 以前陈少绕没出现的时候，沈洁在，李父也在。 现在有了陈少绕，但是其他人都不在了。 如果遇见陈少绕的代价是这些的话，李茉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晚上过七点，李茉还没回来。 陈少绕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他在家做饭，擦了手准备去趟李茉的学校。 陈少绕熟悉李茉的课表，知道今天是院长的课，径直驱车来到院里。 去她上课的教室找了找，教室里没有人，见院长办公室灯还亮着，上楼。 这才知道，李茉上午就已经离开了。 院长对上午的闹剧一块有耳闻，陈少绕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李茉也是院长非常看中的学生，院长非常不想因为这种不能登堂入室的事情，让李茉在学院里抬不起头。 他敲点陈少绕：“李茉那孩子，心思简单，心眼耿直，你不要因为私事，毁了她。” 陈少绕没明白院长的话，但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们俩光明正大在一起，怎么让她抬不起头？” 院长：“学院里都传，李茉被人包养了。” 陈少绕脸色突然变了：“谁说的？” 院长：“不论谁说的，你回去处理好这件事，别再让李茉受伤害。” 陈少绕：“我跟李茉是认真的，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 他这句话，其实就是说，他们以后会结婚。 院长不以为意，他看过太多这种，年少时誓言旦旦，最后能走下去的，却很少。 陈少绕没有多说，他和李茉的事情，确实和别人没关系，他的爱不会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减少一份。 他没有跟院长解释太多，“李茉说她去哪了？” 院长：“上午，她跟我说去医院了。” 陈少绕来医院这边，李父一个人在病房，李茉上午过来，中午陪李父吃完饭，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少绕自然没找到人，他陪着李父坐了一会儿。 李茉上午来时，李父就看出些不对劲来。 但李茉从来报喜不报忧，只说是自己最近演戏和学习压力太大。 晚上陈少绕过来，李父猜测，恐怕是这两人出问题了。 李父：“茉茉可能去以前住的地方。” 他把家里的钥匙拿出来，递给陈少绕：“你回去找找看。” 陈少绕陪了一会儿，就开车离开。 然后车开的飞快，去找李茉。 在陈少绕眼里，李茉真的是个心思非常简单的女孩。 她高兴或不高兴，想什么或不想要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能理解李茉内心的纠葛，但是陈少绕并没有想主动去帮她解开这个纠葛。 对于陈少绕来说，李茉的纠结对他甚至是一种好处，就怕李茉哪天想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了，真的会一走了之。 车很快开到李茉家，陈少绕拿着钥匙上楼。 屋里黑漆漆，他打开灯。 四周的卧室门都是开着的，只有李茉的那间房门是关着。 陈少绕推门进去，外面的客厅透进来一点点灯光，隐约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打开灯，看清了李茉身形。 乍亮的灯，让李茉皱了皱眉头，她翻了个身，看到陈少绕。 “你怎么来了？” 她从下午过来，一直睡到这会儿。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感冒没好，李茉的嗓子有点哑：“几点了。” 陈少绕：“九点了。” 李茉自言自语：“我睡了这么久？” 陈少绕脱了大衣外套，也准备上床去。 李茉：“你上来干什么呀。” 陈少绕：“你都在这儿了，我能去哪？” 说这话时，陈少绕的语气有点小小的怨气，但是没有责备李茉的意思，反而透露出无奈的语气。 他脱了外套躺下，李茉自动滚到她的怀里。 两个人没多少话，李茉没问陈少绕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陈少绕也没问李茉为什么会缩到这里。 陈少绕的下巴低着李茉的额头，眼里都是爱意。 说实话，他不在乎李茉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李茉愿意跟他在一起，怎么想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两人晚饭都没吃，像是约好了一样，突然都肚子响起来。 李茉用手指戳他：“你在家，怎么没吃饭？” 陈少绕：“找不到你，我怎么吃得下。” 李茉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手机没看到。” 陈少绕没有怪她的意思：“幸好伯父猜到你在这里，不然我得找一个晚上。” “今天心情不好吗？”陈少装作不经意地问。 李茉摇摇头：“没有，本来想坐坐就回去，没想到一下睡着了。” 陈少绕没有多问，他握住李茉的手。 有意无意地说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你不开心，我爱你，伯父的病会好，你热爱的表演会是你一生追求的事业，别人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李茉眯着的眼睁开，然后微微仰着下巴看他：“你听说什么了？” 陈少绕：“没有听说什么，但是感觉到你不开心。” 李茉没有否认。 陈少绕继续安慰她：“在乎你的人，才会值得你去在乎的，爱着你人，才是值得你去爱的。那些不相关的人，他们会像天上的星星那样，浩瀚，无尽，用微弱的亮光去影响你，但是星光再亮，也不会影响你作为月亮的光辉。” 李茉眼神定定地看着陈少绕，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陈少绕低声问：“回去？” “好。” 下面两天是期末考试，李茉早上从家里出来，中午不回去吃饭，晚上陈少绕开车过来接她。 陈少绕的那辆车，骚包又显眼。 大片的学生才能够他车前经过，不禁窃窃私语地讨论，陈少绕是在等谁。 李茉不知道陈少绕在外面，最后一门考完之后。 她去那天骂她的女生考场门口等她。 她交卷早，等了十来分钟，女生才出来。 看到李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以为她来报复：“你干什么？” 李茉一脸真诚：“我把你手机浇了，实在抱歉，想带你去重新买一个。” 女生显然愣了一下：“买一个？” 李茉点头，真诚道。 女生一脸自喜，她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好事。 李茉说的认真：“为了不耽误你时间，我们打车过去。” 女生不疑有他，跟着李茉出校门。 陈少绕老远看见她，按喇叭叫她。 李茉看见陈少绕，心里顿生一计。 李茉叫着女生：“我叫的快车到了。” 女生看着门口的豪车，心里震惊，现在快车都打这么好的了。 李茉先上车，默不作声地给陈少绕使了一个颜色。 两人一起上车后，陈少绕也进入状态。 “二位去哪啊？” 李茉：“通淮街98号。” 陈少绕笑了笑：“好。” 女生上车之后，一直从车内的后视镜看陈少绕，心想这快车司机真好看。 陈少绕的车进入通淮路时，女生渐渐觉得不对劲，这片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修手机的。 她悄悄地用手机搜了：通淮街98号。 派出所，三个字把她吓到。 “停车停车！” 陈少绕车开的稳稳当当。 女生：“你要带我去哪？” 李茉理所当然：“派出所呀。你把我手机弄坏了，不送你去派出所，去哪？” 女生崩溃了，她真的没想到，李茉看起来不声不响的样子，居然这么狠。 “你……你不能送我去派出所，你不能。” 李茉淡淡道：“我看过阶梯教室的监控，你是故意把我手机摔到地上，而不是不小心碰到。我手机摔坏了，财物价值八千，故意毁坏财物罪你是没跑了。” 李茉说这话，其实是故弄玄虚，案子哪能这么报，但是女生完全被她唬住了。 “你不能，不能把送到派出所。” “李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摔你手机。” 李茉：“还有呢？” 女生：“我不该说你坏话，背后骂你。” “不该在学院贴里造谣你被包养，不该到处造散步你的谣言。” 李茉挺佩服她的，小小的人，干大大的坏事。 “你说的这些话，我会提交给学院处理。” 女生愣了：“什么话。” 李茉：“你刚才说的话。” 女生：“你居然敢录音？” 李茉：“对你这种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陈少绕的车停下，女生面色仓皇，拉开车门跳下车 李茉把这些证据整理好，打算在放假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陈少绕在前面目睹了全过程，一个劲儿地憋着笑。 “笑什么？” 陈少绕：“我还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现在想想，你不欺负别人就算了。” 李茉坐在后面，伸手揪住他耳朵：“我欺负人？你没看到我被她欺负的时候！” 陈少绕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想到李茉自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