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完）安陆——少年说她曾十分美丽
然而他只是轻轻地带着笑，将手里拿着的一小管试剂递到她面前，声音绵长而迷离：“喝了。” 苏白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只有手指半截长的小药管，里面装着湖蓝色的药水，很是好看。 “这是什么？”她问。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继续说：“喝了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明明有那么多疑点和顾虑，但是苏白仍然拿过药水一口喝下，味道清甜，像是糖汁。 她看着他的脸开始有些模糊，在最后睡过去的瞬间看到了他脸上的淡漠冷意还有极少的……难过？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手上的小管滑落在地，沈清轻轻捡起放在桌上，目光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孩。 这一刻，他有些理解她说的‘喜欢’这种情感了。 真是无论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哪怕明明知道他递给她的是□□。 从沈清递给她药管的一瞬间，苏白就已经确定了，沈清想杀死她，是实验。 这个钟爱实验的病态偏执狂，只是想知道她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真的，这种所谓的喜欢是否值得她把命给他。 事实证明，她给了，实验通过。同时，她也死了。 苏白不知道沈清会是如何反应和心情，她知道沈清和安陆太像，没办法得到回应，一直都是无解的。 耳边突然传来杂音，各种人吵闹拥挤的声音充斥到耳中，持续了好一会儿又逐渐安静下来。苏白缓缓睁开眼睛，眼皮有些重，头闷得发疼。 她努力睁开眼睛，是模糊不清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上，她望了望四周，确定这里是时空室。 这次任务失败了，是她第一次失败。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脑子里一直都很不清晰，时常看到沈清就会想到安陆。 楚楚没有像往常一样进来向苏白报告结果，倒不如说安静地异常，苏白走出时空室，外面的办公室也空无一人。 想起刚才耳边那阵吵闹声，苏白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到医院的路她已经去过无数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偷偷地来看他，再假装不知道他出事，这样的方式，持续了十三年。 急救室内的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周围的医生都十分紧张地在做着急救措施。 苏白到的时候，只有楚楚坐在外面，一脸焦急的表情，在看到苏白的一瞬间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苏小姐，安总他……”楚楚止不住眼泪。 “没事，别担心。”苏白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看上去很平静，但只要认真听，就能听到她声音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 两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互相沉默等待着，很多事苏白没有问，楚楚也没说。 急救室外的红光在不停闪着，看上去焦灼人心。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里面的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说：“谁是家属？” 苏白站起身轻声答：“我是。” 医生点头：“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进入重点看护，你过来跟我填下信息。” 听到这句话，苏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突然有股热气奔涌而上，差一点就要冲出眼眶，她忍住微呼了口气说：“好的，谢谢。” 她是很冷静的人，除开安陆外的所有事情她都很冷静。 就在刚才她设想过无数可能，可一想到如果安陆有事的话，她竟然想不出自己会做出什么，仓皇无措这种反应只有与他有关时才会出现那么频繁。 填完信息，苏白坐在病房里守着他。 床上的男人一副睡着的模样，没了冷淡表情的他此刻显得格外柔和。 楚楚进来站在苏白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眼前坐着的女人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淡淡：“有多久了？” “啊？”楚楚有些愣。 “安陆的心脏病从多久开始发病的？”苏白知道安陆肯定瞒着她很久，所以之前才会一直不见她。 楚楚没想到苏白会真的猜到，明明知道，却只字不言。 “是从今年的2月开始的。” 见苏白面无表情，楚楚以为她在生安陆的气，于是又说：“苏小姐，你别生安总的气，他也有他的原因。” 苏白看着安陆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脉和针管，轻轻嗯了一声：“你回去，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我在这照顾他。” 楚楚无奈地转身，她不知道该不该对苏白讲出那些事，想了很久还是选择沉默，那些事，不该由她来告诉她。 随着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有心脏测量仪器的‘嘀嗒’声规律地响着。 窗外已经天黑了，看了看手机，这时已经十一点过几分了。 苏白望着那张没有要醒的迹象的脸，突然觉得这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苏白七岁时，在苏家院子里一个人玩，妈妈却突然领来了一个男孩，是个不曾见过的面孔。 妈妈微笑着说：“白白，安叔叔今天来我们家，这是他的儿子叫安陆，你要跟安哥哥好好玩哦。” “嗯！”女孩儿用力点点头，笑着拉起安陆的手，对他说：“安哥哥，我叫苏白，我们一起玩。” 叫安陆的男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苏白注意到他的脸白得吓人，比普通人都要白上几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安陆看着自己的手被苏白牵起，没有觉得抗拒，她身上有一种莫名温暖的感觉，被她靠近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你想玩什么？”安陆开口问她。 苏白兴奋地拉着他说：“我们玩追赶游戏，就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就来追赢的人。” “……”这么幼稚的游戏安陆本想拒绝，可是望着女孩笑的开心的脸他迟疑了。 “石头剪刀布！”苏白说要就摆出一个布的手势。 安陆出于下意识丢出了一个拳头。 瞬间女孩欢呼起来：“哈哈哈我赢了，那我跑啦，你来追我！” 安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孩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顿了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小女孩速度不算很快，安陆跑了一会儿就追上了她，伸出手想拉住她时心脏陡然一痛。 苏白看到身后的人突然蹲下捂住胸口，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男孩痛苦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舒服。 也不管什么游戏了，她跑过来蹲下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安陆眼睛眯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眉头皱得紧。 苏白是个七岁的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场景自然吓得快哭了，她赶快站起身对男孩说：“哥哥，你等着，我去找妈妈过来。” 安陆看到她快哭的表情，很想开口说句没事，但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女孩跑远的身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上。 他就不该意气用事。 苏白找到妈妈就急着将她带过去，看到倒在地上的男孩也是很着急，苏母有些自责赶忙联系了安父。 最后一行人都跟着去了医院，苏白在外面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她拉了拉妈妈的袖子小声说：“妈妈，哥哥不会有事？” 苏母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温柔：“白白，妈妈忘了跟你说，哥哥有心脏病，就是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就会身体难受像今天这样进医院，你以后要记住不要让哥哥剧烈跑动，知道么？” 女孩儿点点头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很是内疚，是因为她哥哥才会那么难受，才会进医院。 “我不想要哥哥难受，我要保护哥哥。” 这句话本是儿时戏言，当时谁也没当真，可谁知道，这句戏言就这样成了一生。 自那以后，苏白总是会下意识保护安陆，苏家安家两家是老朋友，苏白和安陆也自然是青梅竹马。 所以此后的时光里，苏白除了自己的事情外，还多了一个习惯，就是保护安陆。 安陆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身边那个爱笑的女孩子突然变得成熟了不少，而且喜欢半步不离自己身边。 他从不是喜欢女生近身的人，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整个学生生涯的时光里，却多了一个例外，是苏白。 每个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惋惜于不能进入他的生活，也都惊讶和羡慕于他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女生，十多年来都是一个。 她们不知道苏白是以何种理由在安陆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也不知道安陆是以何种理由把苏白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苏白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面容清淡，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安陆的呢？ 似乎是在初中第一次明白‘喜欢’这种东西的时候。 那时候她傻傻地就说：“哥哥，我要永远保护你。” 安陆只是笑笑，不知道是笑她傻，还是笑她可爱。 最后说了一句：“好。” 那时起，‘安陆’两个字就在苏白心里埋下了深深的种子。 安陆是天才，的的确确的天才。 那一年，科研界名声鹊起的新秀，提出了时空穿梭论和内置精神具象化的理论，并且对此理论给予了初步的实践证明。 这个提出者就是年仅14岁的安陆。 那一年，各个科研院所教授对安陆提出了邀请，各种高校甚至大学都纷纷抛出了橄榄枝，而安陆答应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带上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扬言要保护他的年仅12岁的苏白。 安陆在长久生活中渐渐明白了苏白守在自己身旁的原因，因为不想看到她再次露出那时快哭的表情，所以安陆总是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 智商超高的他在研究科学的时候，有一个天马行空的构想，那就是想创造一个理想精神世界。 而理由简单得纯粹：他想要在那个理想世界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看一看她最初温暖的笑。 可惜苏白并不知道这些，她所看到的是每天都忙于工作室的安陆，和越来越不会笑的他。 有时候苏白会想，他们之间究竟算不算爱情。 一场带着童言无忌的表白，和十多年的陪伴，那些时光里唯一称得上‘爱’的大概就是那句最透彻的「永远」。 21岁毕业季，安陆选择了考研，苏白依旧跟在他身边。 再后来，他成了最年轻的科研博士，开设了史无前例的公司，以穿越精神世界完成任务来获取酬劳，而执行者类似于他的理论的实践者。 苏白就是这个公司的第一执行者。 她说过要保护他，就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她都会帮他实现。考同一个大学也是，选择读研也是，穿越时空也是。 全都归结为同一个答案，安陆。 “我等你醒过来。”苏白看着他沉睡的脸轻轻地说。 她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没告诉她，她也知道那些曾爱过的人都是他，哪怕封印了记忆情感，但每一次遇见还是能感到似曾相识。 安陆再厉害的机器，也输给了她十三年的执念。 她记得他，不论相貌如何性格如何，以怎样的身份以怎样的方式。 苏白拉着他的手轻轻笑了起来，她要等他醒来，等他把那些从前的事亲口告诉她，她还想听听沈清最后未说的话。 那一定是和他一样藏在心底的心情。 她不着急，这一生还很长。 第二日楚楚抱着一堆文件进病房的时候，床上本该睡着的男人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温柔地看着还在睡的苏白，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朝着楚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楚楚将文件放在桌上，笑笑会意地退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格外柔和，洒了几缕进来，映着床上的男人和趴在床边的女人，一切又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春风轻拂，阳光明媚，坐在床边的小女孩一脸坚定地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安陆昨晚虽没有清醒，却有意识，听到了她说的话。 他想告诉她，沈清最后没有说出的话，是动了心。就像他九岁那年，第一次看到她笑得灿烂时，世界就从黑白变得色彩斑斓。 往后岁月里，所有的一切全都归结于同一个答案，苏白。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小快穿就此完结啦！再次感谢各位小天使一直的支持和喜欢，第一本小说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会努力的！我们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