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部分
白他一眼,对老板道,“就这一种,拿两个。”
“啊哦,”葛小龙怪叫,“你家小王子破坏力这么强,居然一个不够玩的?”
裴凤桐走到收银台前付账,从老板手里接过包装好的两个盒子,递了一个给葛小龙,促狭道,“有个小王子很别扭啊,嘴上说着不想要,其实心里想得要发疯了。”
葛小龙一拍柜台大叫,“谁那么幼稚?谁?谁?”
“对啊,到底是谁这么幼稚?”裴凤桐用盒子敲一下他的脑袋,“拿着,重死了。”
“嘿嘿,”葛小龙接过盒子抱在怀里,凑过去小声道,“这是裴裴老师第二次送我礼物呢。”
裴凤桐惊讶,“我以前送过你礼物?”
“当然!”葛小龙一脸你怎么可以不记得的谴责表情,认真道,“我高一的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课,你很热情地送了我半根粉笔头!”
“什么?”
葛小龙无比荡漾地追忆,“那天你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然后潇洒地一挥手,将手里的粉笔头飞到我的脑袋上……”
裴凤桐黑线,“那叫什么礼物!”
“对,那不能叫做礼物,”葛小龙用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语气感叹,“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胡说八道!”
“我把它用粉红色的丝带缠起来,装在小玻璃瓶里,放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都枕着它入眠……
裴凤桐顶着一头瀑布汗痛苦地转过头:这孩子真是肉麻得让人想抽他。
两个人路过周大生的专柜,葛小龙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让裴凤桐收下他一枚戒指作为那个粉笔头的回礼,被裴凤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任他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不为所动。
葛小龙很伤心,垂头丧气地跟在裴凤桐后面,看他为那个男人挑选领带夹,伤心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行为十分伤人咩?”
裴凤桐白眼他,“他是我男朋友,我给他买个领带夹有什么问题?”
葛小龙泪奔,“人家的小心肝啊,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裴凤桐狂晕。
常言道威武不能屈,无论裴凤桐如何召唤,葛小龙始终坚定地蹲在墙角,不肯出谋划策,一双肆意明亮的眼睛在柜台前那个纤细的身体上转来转去,思考着这么美丽的身体从什么地方开始吃最美味。
裴凤桐选好领带夹已经很晚了,驳回葛小龙邀请他共进晚餐的申请,将那个少年从商场中拖出来,葛小龙哭丧着脸,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裴凤桐无语,去街边的饮料小铺买一杯奶茶塞到他手里,不分由说将少年扭送上回家的出租车。
葛小龙趴在窗口大叫,“裴裴老师我今天很开心,我们下次再一起吃晚饭啊!我做给你吃啊……”
“我也很开心,谢谢你,小龙。”看着出租车在拥挤的车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裴凤桐轻声说。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站在楼下,抬头望向自家所在的楼层,惊讶地发现室内没有开灯,但是有荧荧的亮光映在玻璃上,显然是有人在看碟。
裴凤桐欣慰地笑了起来,估计那个男人回来了。看来自己这几天特意放低姿态的劝告有了作用,他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只是外界诱惑太多,才有的背叛。
握紧手里的领带夹盒子,放在唇边印了一吻,裴凤桐轻松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只见玄关的鞋柜里,摆着一双帆布鞋。
色泽鲜明的鞋子带着少年青涩张狂的气息,彩绘炫丽得一如那个男生女相的少年。
裴凤桐觉得像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将心里刚刚才腾起一点小火苗浇得干干净净,颤抖着手指抓住玄关门框,枯瘦的指尖白得几乎见着了骨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僵硬着身子走进客厅,卧室里的嬉笑声便更加清晰,站在卧室门口,抬手,却发现手指颤抖得根本就不敢去碰那个造型精致的门把手,因为一开门,那扑面而来的尖刀,会生生扎碎他的心脏。
他茫然地环顾客厅,发现这个熟悉的家此时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肮脏。手指最终转变方向,落在门边的一株金桔上,小棵的芸香科植物,冬天挂了果,就是满堂金色,如此俗气,如此幸福。
一滴酸水溅到了眼睛里,裴凤桐倏地惊醒,低头望去,发现满掌黄色的汁液,娇嫩的桔子被捏得稀烂,汁液滴滴拉拉沾了满手。
被揉碎的幸福,原来如此恶心。
突然发现卧室中的声音有些奇怪,裴凤桐浑身一颤,猛地一把推开房门,顿时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刷地褪尽。
只见卧室的大床上厮混着两个赤条条的身体,墙上的电视屏幕中,自己双手被绑在床头,身着女装,一根粗长的按/摩/棒直直插在后/庭。
61、床照 ...
床上的人一见他进来,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回来了?
裴凤桐忍无可忍,随手抓过一个烟灰缸,用力砸向电视屏幕,液晶电视哗啦一声碎裂开来,流动晶体淌到了墙上,十分恶心。
“你他妈发什么疯!”男人大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他。
裴凤桐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太阳穴暴出一根青筋,努力压抑着怒气走过去,捡起床下的衣服。
那两个人脱衣服的时候估计都high得不行,几件衣服全部纠缠在一起,裴凤桐颤抖着手分出任宁的衣服,扔到他的身上,尽力控制住声音,“穿上衣服,离开这里。”
任宁慢吞吞穿起衣服,拖长了声音,“老师,不要这么没度量。”
裴凤桐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微微转头望向那个男人,男人厚着一张老脸穿好了衣服,对任宁柔声道,“宁宁,你先回去。”
任宁光着上半身滑下床,提好裤子跳了两下,嚣张地望向男人,“哈尼,告诉他,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裴凤桐倏地一惊,望向少年的眼中涌上一层怜悯之色。
男人逃避问题,打哈哈,“唉,宁宁,你先别吵,让我和他好好谈谈。”
“谈个屁!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任宁脸上一变,咄咄逼人,“把原话告诉他!你最爱的到底是谁?”
裴凤桐叹一口气,“任宁,你太幼稚了。”
“那是当然,我比你小八九岁呢!当然没有老师你老!”任宁相貌艳丽,男生女相,此时一脸尖酸的刻薄相,竟有一份令人心疼的脆弱。
男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宁宁,不要吵,你先回去。”
任宁拔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穿外套,走到玄关处,坐在矮凳上穿好鞋,站起来,一个厉眼瞪向他,“你最好能一次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然……哼……”
裴凤桐走过去,淡淡道,“一个人若没有了自尊,便再不会有人尊重他。”
“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了,老师,”任宁刻薄地讥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碟片,在他眼前一晃,张狂大笑,“我回去接着欣赏老师的表演啊,啧啧,真精彩,不知道葛小龙那二货看到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裴凤桐气极,劈手去夺碟片。
“哈哈哈……”任宁矫捷地一躲,顺手打开房门,闪了出去,飞快地跑走,放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师,拜拜啦。”
大门骤然在鼻尖关紧,裴凤桐气得嘴唇都白了,握紧拳头,回身砸向身后的男人,吼,“你他妈的……畜生!”
男人冷不丁被一拳头打在脸上,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怒起,抓住他的手腕,骂,“你吼个屁!我不就玩了个把小男孩,还是什么要命的事儿啊!”
裴凤桐抬起另一只手劈脸扇过去,“你当我是什么?那个录像你怎么能给他看?”
“你矫情个什么劲儿?”男人把他两只手都抓住,用力一拧,将人压在了玄关的墙上,淫邪地笑,“你不是老师吗,教育教育孩子怎么做/爱不是你的工作?”
“你!”裴凤桐被他压得脸贴在墙上,奋力挣扎,“你他妈知不知道什么叫忠诚?”
“忠诚?我忠你?”男人狰狞地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嗯?如果不是我,你还在山沟里种地呢,现在倒给我争起宠来?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
被戳痛了最脆弱的那根脊梁骨,裴凤桐脸色一变,用力挣扎着去踢他,破口大骂。
男人一只大手扣住他的两个手腕,抽手在他脸上抽了两巴掌,“个假娘们儿,也不瞧瞧自己这高贵冷艳的样儿?上个床跟给格格侍寝似的,什么人看见你那屌样儿还硬的起来?”
裴凤桐气得浑身发抖,抬腿对他裆部用力一顶,趁机挣脱他的舒服,冲进厨房,抓过菜刀冲了出来,嘶喊一声,“我杀了你!”
男人正捂着裆部跳脚,没想到他竟如此心狠,一时躲闪不及,被一刀捅进了肚子,顿时血流如注。
滚烫的鲜血扑面而来,裴凤桐被淋了满头满脸。
男人剧痛中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的人,发现他短发凌乱,一双眼睛冷似寒星,血红的液体从脸颊划过,竟有一股滴血残阳般惊心动魄的绝望美感。
裴凤桐握紧了刀柄,见一刀不致命,抽出来再砍一刀,男人捧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躲闪,菜刀再次砍偏,深深地卡进了肩胛骨中。
“我操!你个婊/子疯了!”男人杀猪般嚎叫,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外跑。
裴凤桐砍红了眼,疯狂地拎着菜刀追上去,一把揪住他头发,抡起手臂用力砍了下去。
男人瞪着逼近的菜刀眼眶欲裂,大叫一声,拼命一脚蹬开他,猛地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裴凤桐被他一脚蹬翻,重重地跌倒,菜刀脱手,哐地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这一跌仿佛跌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浑身瘫软地躺在了地上,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身边到处都是血,身上也沾满了血迹,整个玄关分成了两种颜色,头顶的雪白,和身底的惨红。
十三年培养出的感情,只用三刀,就斩他个干干净净。
裴凤桐捂着眼睛,吃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声变成了哭声,他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想要有个人来依靠一下,却发现,活了这辈子,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依靠的朋友。
不,有一个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裴凤桐抓过手机,透过泪眼,勉强辨认出屏幕上的名字:
葛小龙。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机从掌心滑落,重重跌在了地板上,裴凤桐苦笑,他还没有高中毕业啊,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依靠?
手机最终归于平静,半分钟后,一条短信进来:
裴裴老师,综合测试题B卷闹木的难啊,我明天大课间去找你讲题好?好?好?好?答应人家啦!
这个天真的傻孩子,裴凤桐苦笑着摇摇头,编辑短信:好的。发送。
葛小龙的回短信非常迅速:最最喜欢裴裴老师啦!后面跟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
裴凤桐泪水落在了手机上,捂脸呢喃,“小龙,你为什么还没长大……还没……长大……”
公寓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裴凤桐在血泊中不知躺了多长时间,突然被一阵门铃声惊醒,原来是阿姨把儿子送了过来。
擦干眼泪,打开房门,裴凤桐接过儿子,侧身让阿姨进来,“宿宿今天有没有乖?”
儿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小奶牙,奶声奶气,“爸爸,宿宿……很乖……”
“对啊,宿宿一直都很听……啊……”阿姨走进玄关,陡然看见满室的血迹,吓得当场大叫一声,瘫软在地。
裴凤桐平静地安慰他,“不要害怕,没有发生命案。”
“那血……血……血……”
“我砍了他几刀,没死,”裴凤桐将儿子放在沙发上,转身扶起阿姨,将她推到门外,“不敢看就不要看了。”
得到了解释,阿姨还是觉得腿软,扶着门框小腿抖得跟筛糠似的,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一直温柔淡定的男人也有如此可怕的血腥一面,哆嗦着问,“你们……又吵架了?”
“哦,这次估计是彻底完了,”裴凤桐抱歉地说,“你知道我的薪水不多,以后可能就支付不起你的工资,所以……”
“我懂!我懂!”阿姨坚决地体谅他,打定主意就算他挽留也绝不敢再做下去了,随便拿刀子砍人的男人太恐怖了,特别是这个男人此时还一脸后悔没能砍死他的遗憾表情。
转身去卧室取出一叠现金,裴凤桐数给她,“阿姨,多谢你这段时间对宿宿的照顾,我会一直感谢你的。”
接过钱,阿姨数都没数直接塞进口袋,慌忙道了声别,撒腿就往楼下跑,好像跑得慢一步就会被他砍了一般。
裴凤桐目送她矫健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反应很伤人心。
男人没有了,但是他还有儿子,亲自下厨给儿子做了一桌丰盛的大餐,然后父子俩其乐融融地用过晚餐,再伺候了儿子洗澡、上床。
哄他入眠后,裴凤桐开始打扫玄关里的血迹,血液渗到地板缝里十分不容易清理,一直到凌晨才算打扫完,外面依然灰蒙蒙的,而时间已经是五点多。
裴凤桐浑身酸软,站在阳台上,凌晨的寒风刺骨,而他仅着单衣却感觉不到寒冷,掏出手机,准备找高容商量请假适宜。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拔掉心里的那根毒刺,伤了全身骨髓。
如今已近学期末,等过了年回来,高考便迫在眉睫,他身为一个毕业班的老师,现在这般状态,只会耽误那些学子,若是不能请假,便辞职,反正这个城市,现在对他也没什么意义了。
找到高容的号码,还没有摁下去,手机就已经亮了起来,高容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喂?高容?你找我?”
高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暴躁中透着点沙哑,一听便知是一次抽太多烟的结果,他说,“凤桐,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啊,怎么了?”
高容命令,“从现在开始,在家里不要出门,不要回学校,不要上网,不要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你需要用的任何东西,都打电话给阿霄,让他给你送去。”
裴凤桐惊讶,“出什么事情了?”
“凤桐,”高容声音苦涩,“网上出现两张照片,有网友认出来是你。”
裴凤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感觉全身血液如潮汐般陡然褪走,咬住牙关,“什么照片?”
“……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