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李园长的日记（上）
1997年5月3日。 初到三晋，有点水土不服，这里的气候真的很干燥，作为南方人还是比较喜欢湿润的地方。 我跟朋友来这里做生意，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 起码我一直很难受，朋友似乎很兴奋。 …… 严重的身体不适，让我变得虚弱，这几天都在医院。 朋友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恐怕我会死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后悔跟他来这里。 我想念在远方的家人，还有刚刚出生的女儿 …… 我准备回去，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 朋友来医院看我，他送了我一个泥偶，说这东西摔了能有好运。 泥偶是五个孩子在一块石板上嬉戏，做的很别致，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摔掉。目前我只有个女儿，家里长辈都想要个小子，我跟老婆商量过，等女儿长大有些再生。 主要是负担不起。 …… 1999年3月1日。 好久没写日记了，今天写点什么呢。 对了，从三晋回来后，我的运气似乎好了不少，想想三晋大病之后，在南方也找到了固定的合作方。做点小买卖还真赚了不少，至于朋友送的泥偶，被供奉在家里。 听我妈说，在我回来的那天，她就梦见五个小子围着她转，妻子的可能下一胎可能是男孩。 不过妻子似乎更喜欢别人的孩子，她用这两年赚的钱开了一间幼儿园。 …… 这几天有点奇怪，总能听见孩子的笑声，女儿说不是她在笑。 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很奇怪。 怪事发生后，似乎就不断的扰乱着我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次我去幼儿园看妻子，她在跟一群孩子玩丢手绢的游戏。几个孩子蹲在那，看上去十分可爱，巨大的圈，有几个空位似乎比较大，完全可以再容下一个人。 可能是她们的新玩法。 …… 这几天家里发现几只死老鼠，家里没有养猫，怎么会出现死老鼠呢。 过了几天，不止是死老鼠，有时候还会发现一些死去的小鸟。它们的身体干瘪，好像死去了很久。 可能是我的错觉。 今天去小店买了一些水果，还有香，给泥偶换了贡品后，去了躺寺院。 好久没爬山，只是去了附近的一间小庙，居然就犯了头晕病。 …… 1999年5月17日。 妻子怀孕了，医生说差不多有两个月。 又怀孕了，希望是一个男孩，我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妻子，幼儿园暂时由我接管。 也不知道妻子平时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家长来投诉。 只是玩了几个游戏而已，看看她们心疼的模样。 …… 在我精心照顾下，妻子身体变得有些胖。 连续检查几次后，医生说是个男孩，这可把握跟我妈高兴坏了，她特地从乡下进城，就是为了能照顾好妻子。 因为没有孙子的事，我妈在村里确实受了不少气。 那时候乡下重男轻女的意识比较强，妻子似乎很在意这点，她怕女儿以后过得不开心。 …… 妻子居然说想通过手术拿掉这个孩子，他已经六个月了，已经有了意识。 这是在谋杀，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妻子似乎也预料到了这点，她变得沉默寡言，有些产前抑郁的症状。 我想开导她，却没有用。 她说想去幼儿园看看，看着孩子们玩丢手绢的游戏。 我满足了她，可她却在我带她离开医院后，失踪了，我不知道她去了那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忽然想起她说‘你只关心儿子，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 是我做错了吗？ …… 一连过去了十几天，依旧没有妻子的消息。 我很着急。 我怀疑她是回娘家了，可她娘家的人却说，她没有回去。有点头疼，可能只是暂时发小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 …… 十几天没写日记了，最近的心情有点沉重。 我妻子和未出生的儿子死了，她是自杀跳河死的，在她的遗物中我看到了她的遗书。她说孩子不能出生，孩子的诞生就是个错误，因为……按有孩子的时间算，我们那段时间都没有那个过。 有人会觉得我被绿了，其实妻子是个很传统的人，我相信她。 那为什么她会怀孕。 更让我奇怪的是女儿，她一点都不关心妈妈在不在了，反而问：“弟弟呢？弟弟去那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女儿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兴趣回答。 女儿变得爱笑，她的笑声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 2004年9月1日。 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女儿上小学一年级，今天是她7岁生日。 学校报名后我就让她跟同学去玩了，我准备买个蛋糕，好好给她过个生日。我很爱她，也很爱我妻子，所以我没有再娶，至于儿子也不想了。 好好养大女儿，或许是我唯一的心愿。 这一天是女儿的生日，同样，也是梦破碎的一天。 当我带着蛋糕回到家里，忽然听见有人说河边淹死了两个人，是两个孩子，一男孩一女孩。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惋惜，幼小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当有人走进我家后，我才知道，原来死去的人中有我女儿，至于死去的男孩是谁，没人知道。 有人发现河边淹死了两个孩子后，先把我女儿打捞上岸，他们再打捞男孩的时候，男孩已经不知道去那了，或许是沉下去了，或许是被河水冲走。 村民捞了很久没捞到是尸体，他们也就放弃了。 至于男孩是谁家的孩子，我不知道，因为我沉浸在失去女儿悲伤中。 …… 这是一个笑话，女儿死了，村子里没有男孩被淹死，那么淹死的男孩是谁？ …… 2004年11月9日。 我把母亲从家里轰出去，为什么要让我再娶一个，一年前妻子因为阴郁自杀。 一年后女儿也淹死在河中，难道这辈子我跟水过不去，一连两次夺走我最爱的两个人。我不止一次的恨水，为什么人在水中会窒息，为什么…… ……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熟悉的环境让我觉得，她们并没有死，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买了个大号的浴缸，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躺在里面，用一根吸管呼吸，水流划过我的身体，仿佛是她们的手在抚摸我。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当我一次睡着醒来发现在医院后，医生告诉我她们已经死了。 真好。 今天，我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