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发 (2)
道长论道呢,你且退下。”猫儿边往明尽道长那里挣边道。 “他附身之后,神智似乎是混乱了。”明尽道长又与苏凤竹道:“他意识不到自己是猫身,却残留着猫的习性。能认出人来,记得以前的事情,然说话行事却乱七八糟的。” 苏凤竹呆呆地看着猫儿,哦不,应该是她的猫父皇,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手却下意识地,按着玉团子以往的习性,去抚摸他。 “舒服。”猫皇给她摸的安静了下来,化成一滩泥瘫倒在她臂弯。眼睛却还是看着明尽道长:“道长,你也为朕捋捋毛可好?你可知朕的毛有多么的柔软顺滑?嗯?” 苏凤竹扶额:“不,不是,可玉团子是只猫......还是只母猫啊......” “唔,这我倒忘了。”明尽道长抚掌而笑:“如此倒愈发有趣了,哈哈。” “你别幸灾乐祸了。我现在脑子全乱了,此事该如何处置,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苏凤竹无力道。 “虽说是骇人听闻,然造化之神奇,岂你我可窥探。”明尽道长一脸的高深之色:“老天让他重返人间,自是你们缘分未尽。你且坦然待之便是。” “可他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了?”苏凤竹还是神情呆滞。 “非也。即说了他怨气深重,等他这怨气释然之日,便是他离去之时。”明尽道长颔首笑道。 猫皇翻了个身,扭动着身子,把自己扭成一个真正的球——玉团子今年已三岁大,体态长成。毛发本就较一般猫儿旺盛,偏又给文氏喂的极肥,一举一动都憨喜可人。却哪里能看出半分怨气了? “行了,事情既然说清楚了,你便赶紧把他带走。他这两天可把我聒噪死了。”明尽道长端茶送客。 “咦,道长赶朕走?道长好狠的心......罢了,那便改日再会。起驾回宫!”猫皇伸爪向明镜道长挥舞,举止间却也甚是优雅。 苏凤竹魂不守舍地与明尽道长辞别,魂不守舍地抱着猫回了宫中。“凤竹我儿不需搀扶为父了,为父自己走便是。”猫皇想来在她怀中呆久了腻歪了,又开始挣扎想下地。 猫叫声却引来了粉粉和朱儿。“咦,猫猫,是猫猫,猫猫找回来了!”粉粉惊喜大叫。 “给我抱,嫂嫂给我抱一抱!”朱儿也直蹦高。 然猫皇此时却也不闹着下地了,反瞪圆了眼睛往苏凤竹怀里直钻:“小人精,可怕的小人精!!护驾,护驾!!” “他不让你抱,他害怕你。”粉粉道。两个孩子面色如常,看来果然外人是听不到父皇的声音的。苏凤竹看着两个孩子想。 又想,小人精是什么鬼?哦,知道了,以前时候,文氏的娘家,自己的外祖家有几个调皮孩子,每次来觐见文氏,都要玩弄玉团子作乐,文氏也不阻止。想来是那时候的悲惨经历影响到现下。她便欠了身,与两个小东西道:“玉团子在外面有些受了惊吓,不肯理人。等他好一点了再和你们玩好不好?” “那好。”俩人乖乖应了。 “出去一趟把玉团子找回来了么?”周玄此时也在宫中,迎出来与她道。 苏凤竹示意他:“回房说。” “发生了什么事么?”回到房中,见苏凤竹又是关门又是闭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周玄不禁奇怪道。 “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信。”苏凤竹深吸一口气:“可这诚然是真的。” “你说的话我自然信的,”周玄握住她的手,拉她到榻上坐下。 本来见了小人精神色有点萎靡的猫皇,此时骤然来了精神:“放肆!哪儿来的野杂种,竟敢轻薄朕的公主!”并探出爪子,冲着周玄的手狠狠挠了过去! 周玄猝不及防,顿时就给他挠出了三道血痕。“嘶~”周玄捧着手惊讶道:“这猫儿之前不是很温顺么?如何竟乱挠人了?” “疼不疼?快叫太医来包扎下。”苏凤竹心疼极了,气恼看向猫皇。若是玉团子,她有一百种管教的法子,可是她父皇......苏凤竹是打心底里的惧怕。 “没事,这哪用叫太医。不过媳妇儿你还是把猫给我抱着,挠着你就不好了。”周玄道。 同时猫皇喵喵叫道:“唔,世上竟有如此皮糙肉厚之人,这抓起来倒甚是舒爽。兀那汉子,把你手伸过来,让朕再抓两把,朕便赦你不敬之罪!” 嗐,他现下到底是猫了。苏凤竹的敬畏之心便少了许多。咳嗽一声,严肃地看着猫皇道:“不许乱挠人,再乱挠人我就把你交给小人精。” “喵呜~”猫皇委屈地叫了一声,窝回她怀里不叫唤了。 呀,有效的!苏凤竹莫名心情舒畅。 “媳妇儿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事儿啊?快说。”周玄催促她。 “便是......这猫的事儿了。”苏凤竹回回神,从头到尾把事情缘由说了。 “甚、甚?”周玄也直了眼:“这猫儿,现下是你爹,虞朝末帝?这,这这......” 他不得不起身在屋中急急转了几个圈才略微镇定了点。 “那啥,媳妇儿,你并不怨恨你爹是。”他挠着头道。 苏凤竹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一茬。“是,与我娘不一样,我爹已用一死为所有事情做了了解。我虽是还气他把祖宗基业弄没了,却也记着他养育我的恩情。”她答道。 周玄便一撩衣袍,跪倒于地。“小婿拜见岳父大人。”他恭恭敬敬对猫皇道:“小婿娶凤竹之时未曾祭拜告知大人,失礼之处,求大人恕罪。” 猫皇冲着他喵喵喵叫了几声。 “大人说什么?”周玄忙问苏凤竹。 “呃,好一个壮士,朕欲跳到你头上去登高望远,你可愿伺候朕?”苏凤竹捂脸:“你还是起来。怕是他现下神智混乱,没有听进你的话去。” “那也该拜一拜的。”周玄还是伏地三拜,才站起,又问苏凤竹:“这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宾天那事儿,你可曾问清楚了?” “啊呀,你不说我竟忘了!”苏凤竹一拍脑袋,忙托着两爪把猫皇托到面前,严正看他:“父皇,快告诉凤竹,你是如何宾天的?是自尽,还是有人害你?” “宾天?什么宾天?放肆,谁敢咒朕宾天!朕是天子,朕要活万岁万万岁!”岂料猫皇勃然大怒道。 苏凤竹慢慢地道: “父皇,你想想,那日四月初三夜里,紫宸殿燃起大火,你和三十二个伺候的下人一起所在了殿中......” 那碧绿的猫瞳骤然紧缩,缩成一条细缝:“火,大火,好大的火......救火!来人护驾!”他猛地浑身炸毛,一跃而起,苏凤竹竟抓他不住。他跳到地上,飞快地跑到了门边,用身子狠狠地撞门:“来人啊!给朕开门啊!” “看他这样,这事儿得慢慢地问。”周玄忙阻止住欲过去的苏凤竹:“别叫他伤了你,我来。” 他轻手轻脚接近他:“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护驾了......” 手刚刚碰到他毛发,猫皇猛地一个蹦高,喵喵喵叫的愈发凄厉。 “好好好,不碰你。”周玄忙后退:“今天不能再逼他了。” “不,他说出来了。”而苏凤竹抓住周玄的手,颤声道。 “说什么了?”周玄忙问。 苏凤竹闭闭眼:“他说,吴恩,你竟敢刺杀朕!是皇后指使的你?!皇后,朕后悔啊,朕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131☆、晋江独发 “吴恩是谁?”周玄问苏凤竹. “是那时伺候我父皇的大太监, 我都不知道他竟也投效我母后了。”苏凤竹闭闭眼,上前抱起猫皇:“父皇, 我带你见母后去。” 承美侯府在内城南边一个极僻静的角落。小巷子里拐进去七拐八拐, 又是两行柳树掩映, 柳荫深处才见一个不打眼的门楼。 然都这样偏僻了, 却也挡不住有心人刻意追寻。小巷子里已是连续几日迎来贵客。这日更是一大早就堵在门口。 前几日的到访, 皆被以主人有恙,主人外出等名义推诿。这日虽是这般早, 下人却道主人天不亮就去礼佛了。贵客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现下再按捺不得:“那朕便在这儿等着夫人回来!”说着只管提袍跨步大步闯进门里去。侯府出来应对的不过一个前朝太监一个前朝宫女而已, 哪里阻拦的了他? 这等气势的, 除了景泰帝还有哪个?他到底是皇帝, 这存心想找一个人,纵有范信芳再如何阻挠却也阻挠不了几日。文夫人的住处到底叫他知道了。虽说文夫人一直躲着她, 可她越是躲他越是志在必得。如今竟是魂牵梦萦, 把国事家事一概抛之脑后, 满脑子只有文夫人了。 “陛下,奴婢们惶恐。”侯府的下人便追着他边愁眉苦脸地道:“夫人这将将回来, 房舍尚未整理妥当。现下只把夫人的卧房收拾出来了,这正堂尚粗陋的很,别说陛下了,便是寻常宾客都不好招待......” “哦?”景泰帝一听, 却是眼睛一亮:“正堂既然没收拾好,那朕便去夫人卧房便是。”说着就往后院闯去。 他身后, 侯府下人们对视一眼,眼神隐隐有得意之色。 这府邸小的很,不过三进。景泰帝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主人起居的正室。推门进去看,尚未看清房中布置,先闻幽香扑鼻。景泰帝不由得抽抽鼻翼:当真好闻!自己是个粗人说不出怎么个好来,只觉着这香就和它主人一样,影影绰绰若即若离,勾的人心痒难耐。 再放目望去,触目见一帘通天彻地的藕色轻纱。轻纱之后,隐隐见一个人立在哪里。 俄就说她没出去,这可叫俄逮着了!景泰帝大喜,三步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撩起纱帘——哪里是人,却是一个衣服架子,撑开一袭华美丽裳。 景泰帝失望地叹口气。脑中却又不禁浮现出那妙人儿穿着这衣裳是怎样的风姿——他见到的她都是穿着素雅的衣裳,再没做这样华丽打扮。边想着,边凑近衣裳,低头嗅了嗅。 在衣裳这儿徘徊了会儿,又被那床旁的书桌吸引去。书桌上尚铺展着一纸写了一半的信函。景泰帝捡自己认得的字看了,却也读懂大半。原是写给苏凤竹的,说自己是思念于她,自己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她添麻烦,求苏凤竹见一见自己之类的话。景泰帝便颇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原也是这样的,落魄时候亲生子女都不认。这些不孝的东西。 一时大半日过去了,终于听外面传来动响:“夫人回来了。” 正躺在人家绣榻上、闻着那馥郁的馨香几乎要睡过去的景泰帝大喜,却还是合眼装睡。不一时听到门扇一响。景泰帝从眼睛缝里看见,他朝思暮想的文夫人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她今日一身雪青衣裳配着几只白玉镶嵌的钗环,虽是简单,却越发衬托她那高洁灵动之色。叫景泰帝看着只觉着如同一颗草尖儿上的露珠也似,恨不得一口吞下。 “罪人文氏拜见陛下。”她走到榻前,俯身下拜。 景泰帝只管装睡,一动不动。 文夫人等了一会儿,抬头看看,略大声又道一遍:“罪人文氏拜见陛下。” 景泰帝还是不动。 文夫人无法,犹豫站起,靠近景泰帝一步,伸手轻推他:“陛下醒醒。” 景泰帝就等着这茬呢,他伸手一揽,便把人拉倒怀中抱个满怀! “陛下,陛下醒醒!”文夫人惊慌挣扎着。景泰帝只管俩手乱摸:啧啧,这把年纪了还有这身段,了不得! 正得意间,就觉着手臂一阵刺痛:原是文夫人拔出了一根簪子,刺中了他的手臂。景泰帝吃痛一个分神,便叫文夫人逃开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伤口,景泰帝并不当回事,反倒给这痛激出了野性。他喘息着看向文夫人,只觉着再忍耐不得。却见文夫人泪盈于眶面色决绝。“陛下若要强迫妾,妾愿以死明志!”说着竟把那簪子冲自己喉咙刺去! 景泰帝大惊,一跃而起冲了过去把簪子夺过:“你这是作甚!”心中欲/火这才消下去一些。“那啥,朕不是存心轻薄夫人,朕这是睡糊涂了,把你当成旁人了,夫人莫怪。”他尴尬掩饰道。 文夫人闻此,面色才和缓了一些。眼中泪却忍不住滚滚而出,“妾失仪了,”她以袖掩面哽咽着说:“妾伤了陛下,求陛下降罪——啊,千万莫牵连凤竹!”说着却又紧张惊慌起来。 “没事没事,你何罪之有,都是朕的错朕的错!”景泰帝温声软语地道。 “谢陛下隆恩!”文夫人说着又欲下拜,景泰帝忙扶住。正好把两只白玉似的手纳入掌中。然文夫人现下倒是再不挣扎,景泰帝敏锐觉察她似是因刺伤了自己不敢或是不忍抗拒,心中窃喜。 “陛下请坐,容妾整理仪容,为陛下奉茶。”文夫人低着头道,经过刚才那阵子挣扎,脸还是红红的,看着愈发可爱可怜。 “啊啊,好好。”景泰帝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眼睛却黏在文夫人身上,看她整妆理鬓。心中欲/火却又一点一滴复燃高涨。 一时奉上茶来,景泰帝哪里顾得喝。“今日这事儿这是怎么说的,”他笑道:“夫人贞烈,朕委实钦佩。可是朕这轻薄了夫人,总也得给夫人个说法。” “任凭陛下做主。”文夫人垂着头,一副羞愤之色。 “莫若,朕便纳了夫人。你我名正言顺地做个夫妻,便算不得轻薄了。”景泰帝斜眼笑道。 果然文夫人大惊:“陛下这是说什么话?这万万使不得!” 这小可人儿可真好逗。景泰帝正待继续撩拨她,此时外面传来随从急切的声音:“禀陛下,楚王和楚王妃来了,马上便到此了。”说话间已经听到苏凤竹的声音:“不用你们通传,我自去见我娘便是。” 咦,一直躲她,如何这当口亲自上门?文夫人纳闷。却又想来的正好,冲撞了周老二的好事,周老二不知怎么降罪于她呢。 然不料景泰帝惊慌跳起来:“哎呀妈呀,儿媳妇怎么来了,不行,朕得躲起来......” “陛下......”文夫人惊愕极了:这算怎么个说法? “你这女儿厉害啊!”景泰帝来不及和她多解释,急急寻藏匿之处。屋子和家具都窄小,景泰帝又生的高大,左看看右看看没合适地方,只好钻到床底下。“千万别让她知道朕在这儿!”躲进去之时他还叮嘱文夫人。 几乎他刚躲进去,门就咣当一声给踢开了。“大白天的,这关什么门啊。难不成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继而景泰帝就听到苏凤竹道。声音不似在宫中谦逊,却多了一份盛气凌人。如此拜高踩低,朕真是错看了你!景泰帝便皱起了眉头。 然不等文夫人说什么,却听苏凤竹又道:“咦,还点了催情的龙凤香!看来我果真来的不是时候——阿玄你便在外边不要进来了。” 啥?催情?景泰帝一听这话愣住了。 “啊,这,你认错了,这哪里是龙凤香,不过普通的夜合香罢了!”此时的文夫人心中叫苦不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极擅调香,岂会认错。罢了,你随便爱折腾什么就折腾什么。”苏凤竹从容道:“我今儿个来,却是要告诉你,那日你与我说的父皇宾天之事,我已经查明白了。” 文夫人一听这话茬,顿时出了满身冷汗。“你查明白了便查明白了,终归一切都过去了。要紧的是活着的人,你现下自己过的好,比什么都强。娘也为你欣慰。至于你怎么待娘,娘都认了。”她缓缓道。又一脸关切问苏凤竹:“你弟弟的病如何了?娘委实忧心的很。” 然到底是二十年的母女,苏凤竹敏锐地察觉文夫人想避开她父皇的事。“你且别东拉西扯。”她一步步逼近文夫人道:“你为我欣慰?你想我过的好?天大的笑话!明明是你收买了吴恩,让他刺杀了父皇,你却故意告诉我,是当今陛下指使的吴义杀害的父皇。你这不就是想让我和楚王还有陛下离心么?你是知道我性子的,知道我容不得这样的事,对不对?我若当真动了异心,说不定就得在魏宫中搅风搅雨,带累的整个朝堂不安稳,你就有机可乘了,对不对?!” “你,你这是胡说些什么呢!我,我何曾与你说过那样的话!你污蔑我!”纵是计谋多段如文夫人,却也再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形,什么法子也想不到,只能不认账。 “这,你何时又添了敢做不敢当这一条了。”苏凤竹看出她娘今天举止有异来了,心中颇为疑惑:“你放心,你到底是我亲娘,我得给你留一份颜面。这事我不会禀报陛下,也不会让外间知道。不过下次你胆敢再往我这儿伸手,就休怪我不念母女之情了。终究,我现在手上的凭仗,比你多。” 她拂袖转身就要离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差点忘了。”她转身盈盈笑着举起怀中的猫儿:“玉团子很是想念你呢。玉团子别睡了,你看,我娘在这儿呢。” 那酣睡的猫儿被摇醒,烦躁地伸个腰。待看到文夫人,骤然瞪圆了眼睛,“喵”地一声戾叫,从苏凤竹怀中跃出,朝着文夫人迎面扑去! 文夫人躲避不及,顿时就一声惨叫,几道明晃晃的爪痕几乎把她半边脸撕开。 “啊呀啊呀这是怎地了,玉团子以前不这样啊。”到底是亲娘,苏凤竹心中不忍,忙上前把猫儿抱回:“一会儿我叫个太医来给母后看看。”如是再不停留。 景泰帝在床下把一切尽收眼中,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从床下爬出来,看看那满脸血染污了花容月貌的妇人,闷闷道一句:“凤竹既然给你这个脸面,朕也不跟你计较了。你好自为之。”也大步离去。 132、晋江独发 ... “夫人, 这,这是怎么了?”人都离去了, 文夫人的心腹李姑姑进屋查看, 惊的腿一软差点没瘫倒。 “不必惊慌, 不过叫猫挠了一爪子而已。”文夫人此时神色却极平静。她示意李姑姑:“快, 找那白玉膏出来。” “是, 是。”李姑姑忙搀了文夫人到妆镜前坐下,又翻出一圆盒药膏, 给文夫人细细抹在伤口上:“这伤的太深了,便是抹了白玉膏, 怕是也少不得得留伤痕。公主好狠的心, 竟对夫人下这样的毒手!” “哼, 离开我身边这些时日,到底是不一样了呢。我费了这许多时日设的局, 竟让她给破了个稀巴烂!”文夫人的手指在桌子上不急不缓地轻敲:“不过到底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东西, 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去, 去卫王府见枚冷,如此与她说.......” “别拦着朕, 朕要杀了那毒妇,杀了那毒妇!”那边回宫路上, 猫皇兀自暴躁怒吼不已。周玄动手, 才勉强束缚的住他。 “看父皇这样,莫不是非要杀了我母后,他的怨气才能消散, 他才肯从这猫儿身上离去?”苏凤竹忧愁地道。 “媳妇儿你别急。”周玄便挑帘往外看看,交代外面的侍卫:“张礼,我记得来时见着前边路上有卖鱼的,等会见着了,买几尾小鱼来。” 不一时,还真买来了鱼,拿张大大的荷叶包着,尚活蹦乱跳。“来来来,岳父大人,生了这半日的气,该饿了?用膳。”周玄把荷叶包摊开放猫皇眼前。 “喵!今儿这膳看着着实新鲜,赏!”猫皇一见,顿时也不叫了也不怒了,挥着爪子只管往小鱼上凑。看来的确是饿了,十来条小鱼不一会儿就吃的干干净净,吃完还知道仰着猫脸举着猫前爪与周玄道:“兀那奴才,还不快伺候朕洗漱!” “他不是奴才,他是你女儿我的夫君。”苏凤竹忙抽帕子给他擦嘴擦爪并道。 “什么?凤竹我儿想要夫君了?”猫皇爪子从她手里挣出、拍她的脸:“你自己挑来挑去没个定数,你叫朕如何是好?罢了,不如把那几个你有意的儿郎通通收了、以后生下来的小猫崽子通通姓苏便是,也免得朕为你头疼!” “当了猫了愈发不正经了!”苏凤竹哭笑不得。 “他说什么了?”周玄问苏凤竹。 “胡言乱语。”苏凤竹搪塞他,又与他商量道:“看来父皇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那你说这事,我要不要与勉儿兔儿说啊?他们的伤病还没好全,我怕他们知道了受不住这惊吓。” “既然你能听到岳父大人的话,那小舅子们定然也能听到。”周玄笑:“含冰宫大是大,也免不了岳父大人的声音传到小舅子的耳朵里。到那时候,怕才要把他们吓死呢。” 苏凤竹想想的确如此,回含冰宫之后便当真叫了两个弟弟到面前,严正把这事儿说与他们听。 “姐你这说什么呢,哪里会有这种事,莫不是给那明尽骗了?”起初苏勉坚决不信。 苏凤竹挠挠怀中猫皇下巴:“父皇,弟弟们来给您请安了。” 而猫皇则挥爪揉眼睛:“朕怎么眼跟前老有两个太子,朕这眼睛出毛病了么喵?” 这声音一出来,苏勉眼神便直了,噗通一下跪倒:“不孝儿拜见父皇......都是儿臣无用,致使江山旁落,父皇英灵才不得安息啊呜呜......” “父父,父皇,”兔儿跟着苏勉跪倒,又凑到猫皇面前,磕磕巴巴道:“儿臣是你另一个儿子,你还有个儿子,我,我叫兔儿。” 然猫皇把眼睛一捂往苏凤竹怀里一钻:“定是朕这些时日操劳过度、神志恍惚,才至眼神都花了。不行,朕得养养,太子先退下。” “父皇,你眼神没花,你听我说啊,我是这么一回事情......”兔儿还焦急地待与猫皇解说。苏凤竹也忙把猫皇头扒出来,让他面对兔儿。“喵,太子挡着朕的太阳了,朕要晒太阳!喵,太子退下!”然猫皇不耐烦地动来动去,何曾把兔儿的话听进耳朵里? “嗐,他现下神智不清,怕是听不进去的。” 苏凤竹无奈对兔儿道:“不着急啊兔儿,慢慢来,他会认识你的。” “可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走了。”兔儿眼巴巴地看着猫皇,又是期盼又是着急:“原以为今生今世再没法让父皇知道我,谁想到又有这样天赐机缘。我真是,真是等不及想听父皇唤我一声......” 他说的可怜,苏勉嘴一撇眼看着又要落泪:“弟弟都怪我没用......” “好了好了兔儿快别这样说了,勉儿也不许哭。”苏凤竹无奈道:“这样,来,兔儿,父皇给你抱一抱。”说着把猫皇递给兔儿。 “啊?我,这,这却有些不成体统。虽是父皇这个样子,可也是父皇啊。怎可抱一抱.....”兔儿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举双手接过,倒像是举着个稀世奇珍一般。 猫皇给他这样举着却不舒服,纵身一跃,跳下地去:“朕要晒太阳!”并跑到门边挠门。 “父皇不喜欢我。”兔儿的头便垂了下去。 “怎会。”都成死鬼了自己还要帮他们打理这父子关系!苏凤竹心中叹息:“那,那你便陪他晒太阳,别让他到处乱跑啊。” “哦。”兔儿便又打起了精神,过去给猫皇打开了门。猫皇p跑出门,伸个懒腰,就在门前阳光照射的台基上趴下,并翻身露出白肚皮:“这大好春日,躺这儿真是再舒服也没有。唔,我儿也不必拘礼了,躺。” “啊,啊?父皇叫我?”兔儿喜出望外。 “躺着。”猫皇拍拍身边空地。 兔儿诚惶诚恐地凑过去,想了想,也跟猫皇一样姿势,仰面躺倒。 “唔,来,我儿,伺候下父皇,给父皇挠挠肚子上的毛。”猫皇伸爪拍拍兔儿的手。 “挠、挠毛?父皇,这,这未免不敬......”兔儿犹豫道。 “朕叫你挠你就挠!”猫皇嗷地一声怒了。 “是,儿臣遵旨!”兔儿赶紧伸手过去:啊,好软的肚皮!这软绵绵毛茸茸的触感,就是属于父亲的感觉么? 这样好的阳光,又有人给撸肚皮,猫皇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呼了。 周青恰来找苏凤竹:“呃,兔儿,你这是作甚?干嘛躺地上?” “嘘!”然兔儿只急急示意他不许出声,又摆手赶他走。 周青翻个白眼,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一时从屋子里出来,却见兔儿还躺那地上,却是把那猫抱在怀中,与那猫依偎着一并睡去。 如此猫皇便在含冰宫中安顿下来,苏凤竹与两个弟弟精心伺候着,一时平安无事。外间文夫人也安静下来,再没出什么幺蛾子,苏凤竹舒心不少,得以专心操办自己的册妃之礼——她册封正妃的圣旨虽然已经下了,但仪典还没办。原是因为陈皇后这一直病着,封后大典便办不成。于情于理,苏凤竹的册妃仪典都不好赶在陈皇后前面办。便拖到了现在。 而今陈皇后终于将养的差不多了,能出来见人了——但她身子仍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苏凤竹也隐隐听说,她怕是再不能生养了的。封后大典虽择吉日风风光光办了,然苏凤竹看着陈皇后,脸上并无多少喜色,甚至看向景泰帝的目光中,都看不出几分情意。 但那些就不是苏凤竹该关心的事情了。时已夏初,节气宜人。苏凤竹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更好。这日司珍局送来了一批夏日衣裳,苏凤竹带着女孩儿们兴致勃勃地试起来。 试着试着,周玄从前朝回来了。“回来的正好,看我的夏裳,好不好看?”苏凤竹到他面前打个转儿。 “我媳妇的眼光,自然没错。”周玄笑道,那笑意却带着点勉强:“就是这没穿好啊。”说着伸手把苏凤竹敞开的衣领用力一合。 “不是,这儿就是要开着的,开着才好看。”苏凤竹拍开他的手,复又把领子拉拉好。 “还是不开的好。”周玄又给她合上:“等没人了咱再开着。” “你,我又没露什么!再说京中姑娘家都这样穿呢。”苏凤竹明白他意思,啼笑皆非。 “哥哥是个土包子!”周紫冲周玄吐舌头。 “土包子就土包子,反正我媳妇儿就不给人看。”周玄捏她脸蛋。 苏凤竹却看出周玄脸上残留着两分恼色。“怎么了,今儿个谁气着你了?”她问周玄。 周玄并不瞒她:“最近傅大哥也不知怎地了,脾气是愈发的轴了。这两日上表,要给他那个妾室枚冷请封侧妃。父皇不允。他便又指使他的人造势,说都是前朝女子,是凭甚你能封正妃,却不给他的妾室封侧妃。我揣度他意思,竟是想阻挠几日后你的册妃仪典。” “唔,看来我这事儿又成了他和你、和你爹较量的把柄呢。”苏凤竹皱眉。 “我原想着,他现下正是得意时候,行事张扬些是有的,我能让他些便让他些。”周玄恼火道:“但欺负到我媳妇儿头上,却休怪我和他翻脸!” “唔,你翻脸却是有些不太合适。”苏凤竹眼波流淌。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转折时候,作者君就要卡住嘤...... 133、晋江独发 ... 这夜, 卫王府中,枚冷伺候傅见省宿于书房中。 夜深时分, 傅见省已沉沉睡去, 枚冷却睁开了眼睛, 悄无声息地起身。她小心翼翼地行至书桌前, 打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一沓帖子。 这是别的府邸请傅见省赴宴的请帖,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故而才这么大咧咧放着。不过对于枚冷而言, 却是足够有用了。 进了卫王府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傅见省与王妃裴氏之间, 外人面前相敬如宾, 内帏里也是一样。虽说傅见省每日若在府中夕餐必与裴氏及世子一起用, 初一十五也至裴氏房中过夜,但俩人很少说话。是礼节性的话都很少, 更勿论交心。 而这两天, 裴氏难得找傅见省叙了一件事, 却导致之后俩人之间愈发寒冰也似的冷。 “为枚氏请封侧妃此事,殿下既然决定了, 妾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依制,此事该由殿下与妾这正妃一同向陛下请奏。殿下事前未曾告知妾, 奏表上也未曾写妾的名字。还望殿下以后莫要出这样的疏漏了。”那时裴氏如是说, 声音从容淡漠。 “是我疏忽,怠慢王妃了,以后不会了。”而傅见省也是一样公事公办的声音。 真是两个怪人啊, 枚冷现在还疑惑着。他们俩给人感觉,感情淡漠之外,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然而傅见省对自己不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枚冷又想。人人都道自己受宠,傅见省面对自己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温和,但是她却总觉着,和傅见省中间还隔着层什么......唉,自己原是母仪天下的人,现如今却只能以色侍人...... 昏黄的灯烛爆了一个灯花,让枚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吸口气,不再胡思乱想,伸手从请帖里拿出一本,小心打开看。 帖子下面空白地方,傅见省已写了一行字:“请王妃同去。”——两个相处冷漠的人,但凡有需要共同应酬的场合,并不事先见面言说。向来是傅见省在帖子上批示一下,送到裴妃处。到了时候裴妃便会出现在二门外与傅见省会合,一同前往。 枚冷小心翼翼地拾起旁边的笔,就着残墨把这行字划去,重新写上俩字:不去——笔迹却与傅见省一模一样! 然后又翻动下面的帖子。第二个帖子是与第一个帖子同一天的,写的是“不去”二字。 枚冷划掉,重写上“请王妃自去”。 傅见省素来有落笔后修改的习惯,因此这两个涂抹的帖子夹在其他帖子里,并不起眼。 “大姐可曾听说近日来卫王的事情?”三日后,含冰宫中苏凤竹与周嫣闲话。 “闹的这般不成样子,谁人不知?”周嫣一听,连拍大腿:“为了他那妾室,非和你和大弟杠上,不给他那妾室册封就不许办你的册封礼,这叫什么事儿么!他那妾室凭什么和你比?你上面孝敬长辈下面教养弟妹们,中间还帮我和大弟做了多少事情,才有今天这境地?他那妾室别的咱还没看见,只知道这才来几日,就把裴大嫂子排挤出了府,再过些时日,怕不折腾的他家破人亡!——咦,不如就叫爹遂了他的愿,也免得他不识好人心!” “陛下到底还是顾念卫王的。”苏凤竹边嗑瓜子边道:“裴大嫂子出府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模糊听到一句,并不明就里。” “那,前日夜里傅见省去刘将军家赴宴,竟是没和裴大嫂子一起,而是那妾室跟在身边,同进同出。这叫人如何能忍?”周嫣道:“然后昨儿个一早,裴大嫂子就带上逢春,去了城外别苑住下了。要我说也是裴大嫂子性子软,竟给欺负到这份儿上!” “我素日看着裴大嫂子不是那样软弱的人。”苏凤竹道:“倒像是太清高了,不稀罕和枚冷争。” “换成是我,就算是不稀罕,哪怕砸个稀巴烂呢,也不能便宜了那起子恶心人的东西!”周嫣拍桌子:“真真气死我了。” “要说起来,以大姐的身份,还真可以去给傅见省砸个稀巴烂,给咱们出出气。”苏凤竹莞尔一笑:“我正想拜托大姐呢。如何,大姐敢不敢?” 此时的卫王府里,花园的牡丹正开的绚烂。牡丹树旁,枚冷与文夫人并立赏花。文夫人一如往常般素雅装扮,只手中多了一柄洁白羽扇轻轻遮面。移动见隐隐可见数道深深疤痕几乎到眼下,好不可怖。 “裴氏出府这事儿,你却是操之过急了。”此时文夫人与枚冷低声道。 “我也没做什么,我依着娘娘教诲,面上可敬着她了。谁知道她不声不响就离府了。如今可好,外人都像娘娘这般,当是我把她逼走了。”枚冷委屈地道。她的委屈却是因为,现如今,她得和这等末流小官家出身女子斗智斗勇,人家还一副清高不屑理会她模样! “你以后行事,要愈发的谨慎谦逊,万不能心高气傲失了分寸。”老辣的文夫人岂看不穿她。 “娘娘放心......”枚冷道:“呀,殿下过来了。” 文夫人扭头看去,果然见傅见省走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与枚冷道一声,便举着团扇低头而去。然而傅见省来的路是唯一一条路,俩人少不得碰上。“夫人倒是好些时日不曾见了。”傅见省与文夫人见礼,言语间很是尊敬。 “啊,却是有些不得闲。”文夫人匆匆福一福,停也不停的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她举止间的躲避欲盖弥彰。傅见省敏锐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格外的震惊。 “夫人的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问枚冷。 “我也是问了许久夫人才肯说,还不让我告诉旁人。”枚冷咬唇道:“还不是宫里那位......” 傅见省皱了眉,半天没言语。“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与我到前面去。”然后他道。 “是。”枚冷欠身应一句。 今日卫王府又是宾朋满座。名义上是赏花宴,赏王府中前朝留下来的上百株极品牡丹,实则是为了枚冷办的。虽然枚冷这名分未定,但傅见省权势滔天,自然少不了人奉承。 一时宴席开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枚冷看着眼前衣冠济济,恍惚间有种回到以前在虞宫时候的错觉,心下倒是安宁了几分。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慌张通报:“大公主殿下驾到!三公主殿下、五公主殿下驾到!” 正在敬酒的枚冷与傅见省闻声回首,只见宴席入口处雄赳赳气昂昂走来十数个身着骑装的姑娘。枚冷不认得,傅见省却认得,打头的正是周嫣周紫粉粉三个。 她们如何来了?傅见省疑惑地迎过去:“诸位公主到来,有失远迎。”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咱们今儿个是当姐妹的,来趟哥哥家。”周紫笑吟吟道:“难不成,竟来不得?傅大哥哥把咱们当外人?” “不敢不敢。”傅见省伸手道:“公主们请......” “还叫公主,你该叫我什么?”周嫣不满地盯住他。 她怎么突然来跟自己套近乎。傅见省觉着今儿这事儿不对。然还没等他想到应对之策,粉粉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大腿:“傅大哥哥,你不知道么?我教你好了,大姐姐比你大三天,所以你和粉粉一样,要叫大姐姐大姐姐的。” 她嫩生生的声音,说的傅见省心中发软。到底咳嗽一声,看向周嫣道:“大姐。” “嗯,这才对么,好弟弟。”周嫣抬手,抚摸小孩子一般抚摸他的头。 傅见省素来厌恶人碰触他。然而听了周嫣这一声好弟弟,莫名地竟不能躲避她。 只听周嫣又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姐,那大姐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着豪气地一挥手中马鞭:“砸了,都给我砸了!”然后一马当先,抬脚哐当把离她最近的一席酒席踢翻! 周紫则毫不含糊地带人冲向其他酒席,麻溜儿地掀桌。瞬间场中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宾客惊哗四散。然碍于闹事者的身份,却是无人敢阻拦他们。 “殿下,这......”枚冷惊慌躲在傅见省身后。 事情太突然也太出乎常规了,身经百战的傅见省难得给吓了一大跳。“大公主,你们这是何意?”定下神来他按住周嫣马鞭,面若寒冰:她这是为周玄出气来了?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女子,竟敢如此折辱于他!——还跟他姐姐弟弟的打掩护! “何意?还用问么?给我裴氏弟妹出气啊。”然周嫣却道:“傅见省,你这个宠妾灭妻的东西!把嫡妻嫡子赶出家门,却给个妾室大张旗鼓地办宴,你这干的是人事儿么?” “是,你欺负逢春的娘,你是坏人!”刚还一脸甜甜地唤他大哥哥的小东西,也叉腰怒指着他。 周家人这变脸可真快,不愧是周老二的种。傅见省心中无奈之余,竟没有多少火气。“这是傅某家事,不劳公主们费心。还请公主们住手。”他冷冷道。 “我管的就是家事!”周嫣正中下怀:“你是我爹的义子,我的义弟。你的家事不正是我的家事?如今太后年老,皇后病弱,我这个大姐却是不得不担负起当家主母之重任,万不能由着你胡来!砸砸砸,继续给我砸!” “大姐是当家主母!大姐要教训弟弟,天经地义!”粉粉举双手高喊。 “这......”她们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砸场子的声音的映衬下格外的有力,傅见省竟无力反驳。 “你倒是说说,我裴氏弟妹,上给你孝敬我爹,下给你养育逢春打理王府,她是哪点儿对不住你?嗯?!”周嫣又踮起脚昂起头,一边拿手指戳着他胸膛一边质问他:“你不名一文的时候人家一官家小姐就跟着你,如今你是想抛弃糟糠之妻么?我周家容不得这样的子孙,义子也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粉粉猛摇头。 “并没有这种事,”傅见省给她逼的步步后退。他打过无数场仗,但从没历经过这样的啊!! “是,王妃只不过是出城小住,请公主明鉴。”傅见省身后的枚冷探头道。心中却在暗骂傅见省,不过是个泼辣女子,如何就给震住了? “小妖精都在这儿了还敢狡辩!没有这样的事!”然周嫣一口如雨般的唾沫给枚冷喷的再不敢冒头。又继续去喷傅见省:“我知道,你是想说,这事儿你不是冲着你媳妇儿去的,你是冲着咱们去的是?我呸!傅见省你也忒小瞧人!咱们真心把你当兄弟,你却把咱们当什么?你欺负人!”说到后面声音都颤抖了,竟是一捂嘴,哭了起来。 “欺负人!呜呜,傅大哥哥欺负人欺负人!”粉粉也跟着小嘴一撇,哇哇大哭。 我欺负人?你们都打上门来了还我欺负人?傅见省目瞪口呆。 “你说,你认不认错?你还敢不敢了?”周嫣一边哭天抹泪一边问他。 “不、不敢了......”傅见省愣愣地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傅见省:我从未见如此出尘脱俗之大姐...... 134、晋江独发 ... 这一闹过后, 枚冷册封的事儿再无声息,而苏凤竹的册封礼顺顺利利风风光光办了。 “原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真有用啊。”周嫣还特意去告诉苏凤竹:“傅见省不单没跟我记仇, 宫里宫外遇见了还上赶着叫大姐, 倒有几分跟我亲近的意思。真是个怪人啊。” “定是因为大姐人好啊, 他给大姐感化的懂事了呗。”苏凤竹眨眨眼。心里想的却是, 果然和他那干老子一样的犯贱。 “哎呀, 这真是,我原并没拿几分真心待他。”实诚的周嫣立刻不好意思上了:“这样看来他心底并不坏, 想来是给人挑唆的才一直不和咱们亲近。嗯,我得正儿八经把他当兄弟管教起来才行......” “你又要把谁当兄弟呢?”周青此时走了进来:“你贴心贴肉的亲兄弟你都多久没理会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周嫣拉了周青到身边坐:“怎么看着不高兴, 是谁惹你了?” “笑话, 我堂堂大魏齐王, 谁敢惹我。”周青撇嘴不说话了。 “你看他。”周嫣与苏凤竹相视而笑。“这大小的孩子是最古怪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肯对人说。”苏凤竹又道。 “要说古怪你弟弟们才叫一个古怪。”周青顿时来了劲儿:“两个大男人整天围着只猫转, 抱着个猫不撒手我就不说什么了, 刚我又瞧见他们俩三拜九叩地给那猫磕头, 还死活跟我讲这猫是神猫,拜一拜能交好运!什么玩意儿嘛!” 唔, 这破绽圆的妙,不必说, 定然是兔儿那机灵鬼说的。苏凤竹想。她也明白了周青的不高兴:怕不是吃勉儿的醋了! 勉儿来了之后, 尤其是和兔儿相认了之后,俩人便一天比一天要好。到现如今,便如长在一块儿也似, 形影不离。原本周青和兔儿虽有过龃龉,然到底是差不离大的儿郎,一起在这深宫里也算有个伴。然现下双胞胎这般要好,又是有猫皇这个共同的秘密,倒是有意无意地和周青疏远了。周青如何能够高兴! 苏凤竹想着,忍不住掩唇而笑:“你不如也去拜拜,求神猫保佑你早日找一个小媳妇!” “哼,大丈夫功业未成,何以家为!”然周青一昂首道。 “咦,你们都在呢。”门扇又是一动,原在前朝的周玄也回来了。 “今日如何回来的这般早?”苏凤竹迎上他问。 “呃,遇上件事儿,把我吓回来了。”周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啊?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竟把大哥吓着了?”周青忙问:“难不成又有叛乱?” “倒也不是那般。正好说与你们听听。”周玄苦笑道:“刚那国子监祭酒林老夫子打探我口风,意思是想跟咱们结亲!” “结亲?”苏凤竹赶紧想想这位林老夫子:“哦,他们家有几个和青儿差不多大小的姑娘。这事儿来的真巧啊,咱们刚说这宗呢!” “嗯?”周青顿时瞪大了眼睛,然还努力保持镇静:“不不不,我说了,我年纪还小呢,现下不想成亲,大哥你赶紧拒了就是!” “不是。”然而周玄道:“人家不是和你提亲。” “嗯?不是和我?”周青语气有些尴尬,也有些隐隐的失望:“那是和谁?难不成,又是倒贴给你做小老婆?” “淘气!”周玄瞪他一眼:“你们再想不到,人家是给他十二岁的儿子,求娶咱们阿紫!” 周嫣正在喝茶,闻言噗地喷出三尺远:“甚?” “什么玩意儿啊这!”周青先是不可置信,然后震怒:“阿紫这才十岁呢,他就敢肖想!看我不打断他狗腿去!”说着起身就欲往外冲。 “那啥人家儿子十二岁,如若定亲岁数合适的。”周玄把他拉回来。 “哦,我想起来了!”苏凤竹也是惊的不行:“那日我册封礼上,是有个小儿郎围着阿紫团团转,比旁的小儿郎都更要殷勤!依稀听到是叫林什么的,想来就是他了!” “是么?阿紫结交的小伙伴太多了,我竟没留神。这林小子生的如何?”周嫣忙凑近苏凤竹问道。 “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个读书人家孩子的样子。”苏凤竹道。 “我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周青板着脸道:“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阿紫太小了!” “不如先问问阿紫的意思?”苏凤竹笑道。 “嫂嫂这话却误了,她这么点大的女孩儿家,懂什么呢,如何好拿这样话问她!直截了当拒掉就是!”周青便推周玄:“大哥还不快去!” “别别别呀,若当真是个好儿郎,拒掉可惜了的,”然周嫣不同意:“这事儿还是的慢慢来。” “是呢,虽说阿紫现在小了点,可天家公主的婚事非同小可,原就该早早预备起。嫁妆还是小事,要紧的是早早留神这未来驸马的品性。现下这时候、这时机正合适。”苏凤竹则道。 四人正纠结间,又有人来了,却是吴义。“工部孙侍郎来了,说有急事求见殿下。”他道。 “我去去就来。”周玄以为前朝有要紧事,赶紧去了。 然倒是没过多少时候就回来了,脸上神色却是愈发的惝恍迷离:“简直荒唐!” “这又怎么了?”苏凤竹忙催促他。 “孙侍郎说,他家打听到林家跟咱们求亲,因此也赶紧来了。他家的三子,与阿紫同岁,倾心阿紫久矣,且哪儿哪儿都比林家儿郎强。”周玄揉着太阳穴道:“请我务必细细斟酌,万不能把阿紫错许了人。” 周嫣周青张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那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香的香饽饽了?”周嫣转惊为喜:“亏我还担心她长的不好别嫁不出去!” “我知道她挺会结交人的,不少大臣家儿女和她交好。”周青挠头道:“可也不知道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现在这些小孩子,脑袋瓜子都想什么呢!” “难不成是为了权势?也说不通啊,两家都有和青儿一般年纪的女儿......”周玄用力挠头:“要不然还是把阿紫叫来问问。咱们家到底和别家不一样,不讲那些虚的。” “什么?胡闹!”周紫给叫来,周玄小心翼翼地把这两桩求娶跟她说了之后,她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知道了,都是那天林洛那话惹的这事儿......大哥不必理会他们,不过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乱来。等我明个把他们揍一顿就好了。” “可嫂嫂记着那林公子人虽小,气度却很沉稳。”苏凤竹努力收住笑,认真与周紫道:“不像是个不懂事乱来的人呢。再说人家大人都出面了,可见是真心对你的。” “我不稀罕。”然周紫小嘴一撇斩钉截铁道。 周青一听大为高兴,摸着她头道:“对,不稀罕!当公主就该这样!” “她小孩子懂什么,哪儿能由着她性子来。”周嫣有些失望。 周玄则长舒一口气:“那我就回了人家?”那声音又是小心,又是欣慰,又是骄傲。 “回了回了!”周紫一边扭头离去一边摆手:“以后再有这样事儿也都回了!就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周青一个大跨步把她拉回——差点没扭着自己腰:“如何、如何叫你已经又意中人了?!” “就是我已经决定以后要和谁成亲了。”周紫干脆利落地道。 周玄刚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半空中——周紫年纪虽小,主意素来大。周玄从不敢把她话当儿戏的。“谁,啊?”他看着自己妹妹,几乎说不出话来。 “亏是我亲哥哥,心里竟没个数么。”周紫从容笑笑。又跟苏凤竹点点头:“我会好好读书长本事,以后好叫没人敢跟我说个不字。” 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话?!苏凤竹猛地捂住了心口。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走了。”周紫再次离去。被她惊吓的魂不附体的兄嫂们竟无力阻拦她。 “不行,我得和那祸害算账去!”周青哆哆嗦嗦说一句,踉跄离去。 后边院子里,兔儿和勉儿正立在一棵海棠树下仰首望着。树上面猫皇正四爪并用、紧紧抱住一岔高枝随风起伏,并发出凄厉叫声:“护驾!快来人护驾啊喵!朕下不去了!” “父皇没事的,没多高,你松手就是,掉下来儿臣接着你。”勉儿看看四周没人,轻声道。 “才不松手!朕会摔死的喵!太子你这不孝子,就看着朕摔死么!快来救朕!”猫皇只管紧闭着眼睛嚎。 “好好好,儿臣来救父皇。”兔儿磨拳擦踵往树上爬:“可也请父皇努力振奋些,往下边来点。上面那里太细了,儿臣过不去。” “不,朕不要动!朕一下都动不了!快救朕你们这些没用的!”猫皇哪里肯听。 兔儿只好勉力接近他。可是树枝委实太细,随着兔儿的接近,树枝动荡的幅度愈发的大,于是猫皇叫的愈发的惨:“啊啊啊朕一定会摔死的,一定会摔死的!” “父皇,到儿臣手上来。”兔儿努力往他那边探出胳膊:“父皇动一下,父皇不怕的,动一下!” 猫皇睁开了半只眼,把一只小肥爪往兔儿那边颤巍巍伸了伸,又是大嚎:“朕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喵!” 这一嚎之下心气松懈,只觉浑身都没了劲儿,爪儿一松,当真往下掉去! 兔儿早给他叫的方寸大乱,见此景竟是不管不顾,脚一蹬飞身跃出,半空中把猫皇接在了怀中,然后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堪堪立在了地上。 “弟弟你好厉害!”勉儿惊呼鼓掌。 “你才知道他厉害!”身后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勉儿忙回首,却见是周青走了过来。且半眼不看他,直直走到兔儿面前才停下。 “怎么了,有事么?”兔儿只管查看怀中猫皇,半眼不看他。 “你......你......”周青一时激动来了,到面前才惊觉这事儿不好开口啊!一旦开口,就不好挽回了啊! “怎么了这是?”兔儿这才正眼看他一眼:“呀,如何脸色这样难看?” “我,我来拜拜神猫!”周青闷闷改了话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走向这种东西么,作者君真的有的...... 135、晋江独发 ... “哦?刚不是不信么?嗯, 看你这副倒霉相!”兔儿一听,顿时又起了戏弄周青的心思。便把猫皇捧到周青面前:“你要拜神猫求什么啊?必要虔诚才灵验的!” 周青不过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其实心中哪里相信, 便草草道:“求保佑我万事顺遂而已。” “咦, 你这般不敬如何使得, 你得这样求。” 兔儿把猫皇交给苏勉, 自己作虔诚状拜倒叩首:“神猫啊神猫,求你给我指点迷津, 我的祥鱼玉佩不见了,却不知是遗失在何处?” 咦, 你怎知道是朕拿的?哼, 朕就拿你块玉佩怎么了, 你的什么不是朕赐予的!猫皇高傲地扭过头去。 然而兔儿直起身子,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块小鱼干在他面前晃晃。 猫皇立刻从苏勉手上鱼跃而下, 飞快窜到一边草丛之中, 又飞快窜回, 蹲坐于兔儿面前,面庞高高扬起——那嘴里叼着的不是块青翠的玉佩却是何物? “那, 那,灵验灵验!!”兔儿笑眯眯接过玉佩, 并抱起猫皇把小鱼干喂到他嘴里。 呀?周青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有, 兄长这些时日总是咳嗽,求神猫给他去去病气。”等猫皇吃完,兔儿再次拿鱼干诱惑他。 唔, 勉儿的咳嗽是挺厉害,这身子骨太弱了。猫皇便慈爱地伸爪拍了拍凑过来的苏勉的胸膛:素日里吟诗作画之余,也要练练弓马,这样身子骨才结实。 “谢神猫降福,我真的感觉好多了。”苏勉诚心诚意地道。 周青再无怀疑:若说找东西事先教一教许是能教会,可是它如何能够听得懂咳嗽是怎么回事!看来这猫的确有些灵异。 他这才认真想了想自己可有甚想求神佛的——唉,哥哥嫂嫂恩恩爱爱好不羡煞人哉,大姐眼看出嫁也是欢喜圆满,就连小紫儿都有人求娶了,偏生自己,这姻缘上一而再地出岔子......他舔了舔嘴唇,郑重下拜:“神猫啊神猫,求你保佑我,诸事顺遂,最要紧的是那啥赶紧来个良缘......兔子借我块小鱼干。” 哟,想娶媳妇儿啦。兔儿眼珠子一转,在袖中摸了摸,却摸出一块霉坏了原挑出来准备扔掉的小鱼干给周青。 周青没察觉,然却逃不过猫皇灵敏的嗅觉。这刁民,竟敢如此轻慢于朕,这是要造反啊!猫皇顿时嗷地一声,狠狠地给了周青伸过来喂食的手一爪子。 “哎哟!”周青猝不及防,手上顿时几道明晃晃的血痕。 “哎呀,你做什么亏心事了?神猫竟不肯保佑你。”兔儿憋着坏笑道:“看来你近些日子是没甚良缘了。” “我哪里做亏心事了!”周青愤愤站起来扭头就走:“这破猫根本不灵验!” “你何苦捉弄他。”苏勉看着他背影,轻声责备兔儿。 “好玩儿啊。”兔子混不在意地道。 然离去的周青却把这事存在心里了,越想越烦恼,干脆纵马一个人出宫去散心。 他信马由缰,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突然一阵黑烟扑面而来,才把他拉回神来。 “失火了失火了!”周围人喧哗着,往前跑去。周青顺着人群去向看去,便见前方一栋颇气派的小楼,此时正被浓浓大火吞灭。“救人啊,里面还有人......谁救我们小姐出来,我们老爷赏金千两!”有人在厉声喊叫。 周青也没多想,纵马来到楼前,跳下马夺过旁边人手里的一桶水往身上一浇,就往火场里冲了进去。火势相当大,梁柱已开始倒塌,然周青竟没丝毫恐惧,灵巧地躲避过危险四下找人。很快看着个女子倒在楼梯上,周青一把抗在肩上跑了出去。 看救出人来了,有人迫不及待地迎过来,哭嚷着道:“我的女儿啊......”声音戛然而止:“这不是云玉!”“不是小姐!” 周青这给熏的头昏脑涨的还没回过神来呢,肩膀便被一双带满金玉戒指的肥厚大掌抓住猛摇:“这不是我女儿,你这厮做什么吃的!赶紧回去,去救我女儿出来!” “什么?”周青揉揉眼,才看清眼前是一大腹便便的富贵中年男子。“快去快去,我女儿但凡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他还在怒吼。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好心帮忙救人,如何就全赖在我身上了?”周青皱眉把人推开。 “这般大火,委实进去不得了。这位老爷您节哀顺变。”旁边有人也在劝说这男子。 “呸,你才节哀顺变!”然那男子一口啐在人脸上:“谁有事儿我女儿都不能有事!一千两金子不够?一万两!只要能把我女儿救出来,我有的是钱!快去快去,别惜命,便是你们死了,你们家人我给你们养着!” 周青到底顾念他是一片当父亲的心,便咬咬牙,又冲进了楼中。现下情形愈发危险,柱子和房橼哗啦啦地掉下来,几次擦着周青头发过去。周青几乎就准备放弃之时,终于寻着个已经被火吞灭的小小身影。周青赶忙一下把这人着火衣裳扒下,抱着人飞奔出去。 几乎就在他们跑出去同时,小楼哗啦一声倒塌了。 周青这才感到后怕,瘫倒在地大口喘气。救出来那人早被那中年男子接过,千心肝万宝贝的喊——看来这次救出来的是他女儿了。又有人七手八脚把周青扶起并赞他:“这位郎君小小年纪好了不得!”“可受了伤?快擦点獾油。”“怎就这般能耐!我家儿子有你一分,我死也闭眼了!” “不值什么不值什么。”周青面上撑着云淡风轻,原本想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然看着那富贵男子,又想他许诺的万金为何不取,现下朝廷没钱,自己这堂堂齐王也是拮据的很哪! 便咳嗽一声,和富贵男子拱拱手:“这位老爷请了,不知方才许诺的万金,还作不作数啊?” 忙着照顾女儿的富贵男子这才看他一眼,却是没有丝毫感恩之色,反气怒道:“大胆狂徒!你趁人之危,竟敢如此轻薄我女儿!” 这是嫌他为扑火扯了他女儿衣裳?周青不禁冷冷笑道:“我从未见阁下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就是,不舍得银钱就说么!”“早知道就该让你女儿烧死里面!”周围人等也是纷纷指责富贵男子。 然富贵男子丝毫不为所动:“谁说我不舍得银钱?银钱算个屁?老爷我有的是钱!”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挥舞着让众人看清楚了,然后朝天一扬扔了! 人群愣了一瞬,然后一下子炸了,都追寻银票而去。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周青愕然。 “我们老爷,便是大大有名的蜀中首富,莫大名老爷。”男子的随从耀武扬威的告诉周青:“老爷有的是钱,一万金算得了什么!” “但是我女儿的闺誉,是多少银两也换不来的。”莫大名上上下下打量着周青:“你即碰了我女儿,以后,就是我女儿的人了!” 周青:“......” “老爷我出十万金,十万金,买你这个小家伙,如何,赚大发了!”莫大名示意随从:“回去跟他立个卖身契。” “什么玩意儿!”周青胸腔几乎气炸:“你可知我是谁,就敢如此放肆?!” “看你这身破衣烂衫,约莫是个米铺的少东家,要么穷京官家的儿子?”然莫大名牛皮冲天:“在老爷我眼里屁都不算。今天这卖身契,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把人带走!” “你当这是哪里?你一个身居末流的商贾,手中有几个臭钱,就敢在天子脚下掳人为奴?你就不怕惹上不该惹的人,送了性命?”周青怒道。 “这个你就放心,老爷我有钱可通神,这天上地下,就没老爷我不敢惹的人!”莫大名毫不在意道:“行了,快把人带走,得赶紧回去叫大夫给小姐看看。” 他的随从便上来拉扯周青——方才救人之时一个个畏畏缩缩往后躲,现下倒是个比个的奋勇争先。周青双拳难敌四脚,围观人等又得了莫大名的银票,拿人手短,竟是没人来帮周青一把。 这是什么世道啊!周青无奈极了。好在此时九城巡检司的人马过来了,周青认得那带队的,忙唤他:“钱来,钱来校尉,快来救我!” 那钱来闻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