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舍得
陈白被顾左抱着上楼, 他嘴上说顾左“不要脸”,实际心里却并不觉得什么,只是空茫,什么都没有。 从前陈白是一个自律到几乎自苦的人,他不吸烟, 不喝酒, 不陪老板吃饭,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作品, 还有颜值; 然而在娱乐圈, 只有作品, 是远远不够的;那颜值又被陈白拒绝用在除镜头外的别处。 重生后陈白接近堕.落, 他的举动往往惊世骇俗, 说话常常语出惊人, 但其实心里对未来也并没有多少打算,颇有今朝有酒的意思。 和聂以诚恋爱,大概是陈白这辈子做的最有目的性的事了, 可惜又是那样一个结果。 两个月来,陈白甚至想不起聂以诚的样貌,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不那么真切。 得过一天, 便是一天。 顾左穿上衣服是个衣冠禽.兽,脱了衣服便只剩禽.兽。 他似乎有着某种性.癖, 以弄疼陈白为乐,当然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不至于让陈白留下病根。 身体上无虞,心理上也是。陈白浑浑噩噩,并不觉得和被一条疯狗咬了有多大的差别。 他们达成了其妙的默契。 陈白讨厌在光下做.爱,虽是白日宣.淫,顾左还是把窗帘拉上了。 黑色窗帘将所有光芒都挡在外面,屋里有点昏暗,又并不足够黑,朦朦胧胧的,是顾左喜欢的味道。 陈白枕下有围巾,有刀,他的手也并没有被顾左制止住;但陈白眼神空濛的望向水晶吊灯,他被顾左弄得一晃一晃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好像也跟着晃动。 这让陈白有点开心,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被迫而动。 身体的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陈白大脑里一片空白,他紧闭着眼,只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 顾左倒是很兴奋,他在床上粗话连天,手劲也大,打得陈白处皮肤红红的。 他双手捧着陈白的脸,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品,陈白闭着眼,不发一言。 顾左突然有些兴奋的说:“你猜,梁飞去取那把刀的时候,在聂以诚那里,看到了谁?” 陈白的眼睛没有动,脸上也毫无变化。这个反应似乎令顾左很是满意,他不再刻意加长时间折磨陈白了。 高.朝的时候,顾左在陈白耳畔说:“苏露,聂以诚和苏露好上了。你想不到?” 陈白还是没有表情,既无悲伤,也无愤恨,更无不满。 顾左拍拍他的脸蛋:“哎,给个回话啊,不满意?” “他的事,和我无关。——我难受,要洗澡。” 顾左哈哈大笑,他先是伸手摸了摸陈白额头上的温度,又下床翻出了一瓶药,打开,倒出一粒白色药片,放进陈白嘴里。 陈白张嘴吃了,顾左将陈白扶起,又端过来水,陈白就着顾左的手喝水,将药咽了下去。 顾左把药放到床头柜上,问:“不怕是毒.药?” 陈白摇头:“毒.死我,对你没什么好处,你不会这么傻的。” 顾左伸手摸了摸陈白的头发:“退烧药,怕你发烧。——我这个人看着精明,实际挺傻的,不过毒.你的事我才不会做。” 他靠近陈白的耳边,说:“我舍不得呢。” “滚。” “好嘞。”顾左豪爽的不和陈白计较,他起身抱起陈白,向浴室走去:“滚去洗澡喽。” 顾左做什么陈白无所谓,甚至他那些性.癖,无非就是疼。可顾左有个毛病,他不带套,从来不带,这让陈白每次做完都非常难受,身体黏腻腻的,非要去泡个澡才痛快。 不过顾左既享受了一顿大餐,自然对抱陈白洗澡毫无怨言,甚至渐渐爱上这项事业。 不管陈白喜欢与否,每次做完,他都会抱着陈白去浴室,兴之所至,再来一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白曾经骂过顾左,让他别用那根草过别人的草自己,他嫌脏。 顾左笑说:“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咋们俩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凑合着过。” 陈白便不再说话了。 江慧依旧美貌,依旧微笑,在聂兴国死后。 她成了一个年轻的、美艳的寡妇,她不缺钱——聂兴国将城西郊区的别墅留给了她,再加上这些年聂兴国给她的零花钱,足够让她下半生过得风光; 她也不缺人,聂兴国死了,她没有丈夫了,这让她埋藏在心底的幼牙蓬勃生长,几乎要滋蔓了。 汪凡成了她这里的常客,不,应该说,汪凡成为了这里的另一个主人,男主人。 在聂兴国死的时候,她是大哭一场的,哭得眼睛都红肿。 可哭完了,她又换回了一张笑脸,明眸善睐,秋水横波。 闹闹放学回来,她穿着初中生制服。英杰中学的女生制服是白色短袖衬衫和裙子,裙子到膝盖的位置。刚刚好遮住了膝盖上的淤伤。 她换鞋的动作慢吞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边的马尾很长,垂到了地上,她也不去管。 终于换好了鞋,她站起身,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像回自己家要下好大决心似的。 女孩儿在这个时候身体发育得极快,她慢吞吞的走着,竟也有些婷婷的意思。 只是枯瘦,太瘦了。 她的卧室和主卧挨着,只隔了一道墙。 从前主卧里住的是聂兴国和江慧,现在江慧依然在,只不过男人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江慧让她管那个男人叫“爸”。 她说:“这是你亲爸,亲爸。” 闹闹不想叫,可江慧温温柔柔,甚至柔柔弱弱的,就那么哄着她,让她叫他爸。 路过主卧的时候,门没有关。闹闹原本提心吊胆,可发现门没关,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甚至捧着书包,站在门外面发起呆。 里面的喘息声很大,叫声也很大,这里不再有威严的男主人,只有一个美丽的寡妇。没有人去管声音大不大,也没有人去管门是否关着。 这声音透过开着的门流了出来,流进了闹闹的耳朵里。 男人的声音伴着粗重的喘息声:“你可真傻,青翰集团有多大你不知道?只青翰影视就够你一辈子的了。你都不知道要。” 女人的声音透着满足:“他死前立好遗嘱的,再说,我现在的钱,也够咱们用一辈子了。” 又一阵动作后,男人的声音更加粗重了:“这点钱够活是够活,不够往好了活。——你说你当初非要嫁给他的劲头呢?拿出那个劲头,还怕争不过?” 女人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透着疲惫:“不想了,没那份心了。” “你没有,也不为咱们的女儿想想?” 女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喘息声又响起了。 闹闹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以及对话间隙夹杂的声音。脸上依旧呆呆的,木木的,没有表情。 她的大眼睛半睁着,看自己拖鞋里的脚指头。 听听而已,活.春.宫她都撞见过。 她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走回自己卧室继续发呆了。 下午六点多,江慧终于从床上起来,她后面跟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他们一脸笑意,叫闹闹下楼吃饭。 连续三天的秋雨过后,天放晴了。 阳光虽好,可温度却骤降,陈白久不出屋,一出门,便被冷风吹得想回去。 “这可真成美人灯了。”顾左给他披上自己的大衣,从后面裹紧了,半搂半抱着他。 陈白打了个喷嚏:“我不是林黛玉。” “你还知道林黛玉?——好好好,你不是林黛玉,你是潘金莲,行?” “我是潘金莲,你就是西门庆。” “西门庆有什么不好?做买卖当官娶女人,有些人一辈子都想活成西门庆,也自以为是西门庆,其实不过是武大郎。” 陈白不再理顾左。他觉得顾左这个人很怪。他是衣冠禽兽不假,有时候粗俗的要命,说的的话让久经沙场的陈白都脸红; 有时候又文绉绉的,喜欢吟诗,还喜欢古典小说,可他又分明不相信那些才子佳人,不喜欢什么风花雪月。 他讲穿不讲吃,穿的衣服是别人一年的薪资;却不肯请保姆,每天都是自己做饭,他也并无做饭的爱好,不是为了陶冶性情,纯粹是为了裹腹。 一个既矛盾又诡异的统一的人。 陈白无意在顾左身上多费心思,想想而已。 顾左带着他到院子里的一架白色秋千旁边站定,指着秋千给陈白说:“看你呆得无聊,我在这给你架了秋千,以后呆得闷了,就来这里坐坐。” 他还要拉陈白去坐,陈白笑道:“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 陈白转头就走,却被顾左拦住:“不喜欢?” “喜欢,我喜欢得很!——顾左,我26了,不是6岁!” “哦,你26,我30。我妈说算命的说我30岁的时候会有姻缘,说的该不会是你?” “你做梦。”陈白还要走,又被顾左拦住。 “出都出来了,坐一会儿再回去。” 他强拉陈白坐到了那架秋千上,秋千很宽,是并排坐两个成人的大小,可顾左没有坐上去,他绕到了秋千后面。 “快冬天了,你架这个,也玩不了几回。”陈白坐着,一只手放到秋千旁边的扶手上,头也向那边靠去,说。 顾左在陈白身后,小幅度的推着秋千,陈白没有阻拦。 “冬天也一样玩。等明年春天,再种点葡萄,架起来,让葡萄蔓随便爬,又好看,夏天在这玩累了,还有新鲜葡萄吃。”顾左说。 陈白笑出了声:“那你可真成西门庆了。” 顾左不推秋千了,他从秋千后面抱住了陈白,两个人一起随着刚刚的余韵晃动,他往陈白耳朵里吹气:“还不承认你是潘金莲,嗯?” 陈白知道说错了话,自己那话怎么听着都像在和顾左**。 他微微一笑,不和顾左计较。 没坐多久,陈白便坐不住了,腰疼头也晕,顾左连忙带陈白回了屋内。 他有一具漂亮的躯壳,灵魂飞走了,现在大约等同于行尸走肉。 可行尸走肉也是会生病的,第二天,陈白便发起了烧。 在陈白发病的日子里,青翰集团总裁聂以诚和当红小花旦苏露公布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