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半柱香后。 清流将军风尘仆仆赶到百花宫。 雨无相简要的将事情单独告知了清流将军:“那男人在里面快被陛下折腾死,前几日陛下向我要了你的人皮面具,我不敢多问也不敢阻拦,不知陛下竞将面具用在此处。 清流将军点头,示意雨无相先离开此地。 随后 雨无相未免被波及,也便领着宫女退离了百花宫,仅是吩咐了几位公公前来宫苑外把守。 而清流将军则已独自入了宫苑。 此刻,漆黑一片的宫殿内,唯有殿中的暖炉燃烧着,火苗发出“噗噗” 只能借着那微微的火光隐约看清正殿中心的环境,四周幽幽寂寥,偶闻屋檐处那雪水滴落之声,以及夜风呼啸之声。 黑暗之中,清流将军那步入正殿的脚步声,轻轻浅浅平定有序。 正殿之中除了地面上扔放着腰带之外,无任何散乱的迹象。 清流将军低着头看脚踩的腰带,顺着地面往前看向那铜鼎火炉的背面,有乌黑清丽的发丝披散在百花交错的华毯之上,有一双白皙无暇的手被青丝发带 拥绑着至于头顶,且无意识轻压在那黑发之上 ....... 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自然弯曲着,指尖泛白连握拳的力气都已尽失..... 再往前无声地走了两步,便见到一 那人额角渗出了零星的汗水,脸颊上轻缠着几缕发丝,脸上的尊皇印在火光之下异常的艳丽,将其原本就白暂的肤色给衬显得更是白净,似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细嫩、毫无瑕疵。 秦卿眼眉间满含着疲惫之气,正闭着眼,轻拧着眉,鼻尖残留着几丝汗水 其唇角更是噙着一林难言的苦涩; 顺着其精致的下巴往下看,以繁复银饰点缀的领口微敞着,隐约能见到颈 间处泛红的指印,以及斑驳的红印。 秦卿的衣衫整齐,瞧不出任何蹊跷之处。 从清流将军所站的角度,只能看到秦卿肩头以上。秦卿肩头华美的羽翎银饰在幽暗火光下、与那脸颊及颈间的汗水、互相辉映的隐闪亮泽。 此时,偌大的铜鼎后,响起了一道悦耳至极却又冷寒深幽的低问声。 “你现下告诉朕,你应该如何称呼朕。” 随着此言的结束,只见铜鼎后那面百花彩绘的宫墙上倒映出的修长人影, 正不慌不忙地低下身,双手轻然地稳住秦卿至于头顶的手。 两人的手指自然地相扣着..... 楚千秋正至于秦卿上方,且垂目冷眼地目视着秦卿,那面若寒霜的俊颜就近在咫尺地靠在秦卿的脸庞,其眼中的怒意早已消散,但眸色依旧是寒意未退。 闻言,秦卿缓缓地睁开双眼,且动了动红得快滴血的唇,无力的低声回应 “陛下..... 此声格外的悦耳,听着令人极为舒心。 楚千秋满意地低垂着眼,用那白皙的鼻尖奖励般亲昵的、轻蹭秦卿的脸颊 其眼底的寒然之意未散,火光之中暗华潜藏的眸色沉定。 秦卿的睫毛上沾染着汗水,正轻而眨眼留意着楚干秋由始至终都整齐雍华的衣袍。 彼此都轻垂着眼,眼底的神情虽是各异,但却都不浓烈。 楚千秋如此圈困着秦卿,轻声对秦卿低语说着什么,而秦卿又细微摇头, 轻缓动唇回应了几句,可两人声音都甚小,使得旁人听不清。 那微耀的炉火下。 秦卿的脸色苍白,神情脆弱,有些虚脱乏力的模样; 而楚千秋眼神一直未改变,浅灰色的狐裘外袍随着夜风轻镣,且簇拥在其 白皙的颈间、随风轻扫着那白净的下已...... 然而,随着越是靠近铜炉鼎,也便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铜鼎后之况。 此刻,清流将军止步于此,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可眼中的瞳孔却因眼前所目睹的一切而正悄然放大..... 当即,便退了几步,退至一定距离处,跪地请安。 “臣下清流参见陛下。”清流将军单膝跪地,此间识体的未看两人,仅是替秦卿委婉求情,“先前之事臣已听无相大人略说,还请陛下手下留情。霜妃身子弱,受不住陛下如此折腾。 此声在幽寂的正殿内响起,显得格外的清晰。 闻言,秦卿睫毛轻动,眼底弥漫出一丝丝困苦之色,随之将脸转向另一边 可楚千秋却如常如初,脸眼皮都未抬一下,命令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就在那处给朕跪着,无朕的命令不许起身。” 恭敬的回应声,没有丝毫迟疑,这无疑将秦卿推向了深渊。 虽然清流将军刚到此地时是有替秦卿求情,可是全然无作用,最后也只能在旁静待。 不但如此,楚千秋还让清流将军必须看着,这令秦卿忆起了曾经的鬼仆.. 清流将军也跟鬼仆一样,虽是一直在旁待着,但始终都低着头,仿佛任何 声音都无法影响其心绪。 那些痛苦的回忆排山倒海的压来,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重演。 炉火中燃烧的火焰,仿若当年邵场大火一般将所有绝望都点燃。 随后,长风灌入的大殿内,陷入极为诡异的死寂中。 夜风纷乱了所有,迷乱幽散的香气。 唯有火炉之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发出火苗窜动的“啪啪”的炸响声 殿外飞扬的清雪,也已转为急骤的暴雪。 与先前唯一不同的是,殿内没有再传出那诡异的低泣声。 直至破晓时分,清流将军才在楚千秋的吩咐下,将已昏迷的秦卿给抱回了 凝 霜 宫。 迷糊间,秦卿虚弱地睁开双眼看了身前人一眼,察觉到眼前此人的衣着虽是跟楚千秋假扮的“清流将军”有些相似,但细节上仍然是有出入。 楚千秋所假扮的较为雍华,而真正的则多一分英气少一分奢侈。 而且这陌生的香气令秦卿知晓,此人也并非是秦卿心中想念之人。 这夜之后,秦卿卧床休息了数日,才稍稍恢复些力气。 自从那日之后,他便未再见到楚千秋。即便是夜里,他也未再见过楚千秋 到凝霜宫。 但是他被楚千秋处罚那夜的翌日,便有许多大公公领着一些宫人,搬送了许多贵重的貢品前来,说是陛下给他的赏赐。 那些送来的貴重宝物,锦衣玉器、珍珠玛瑙,全部都是前些日子西域使者来朝时,送上的貢品。 而秦卿教唆“清流将军”谋逆之事,未波及到慕鸿歌与莫言之两人,如此秦卿也稍微放下了心。 只是,秦卿被禁止再去探望皇子。 但不知是何种原因,楚千秋将清流将军调派至凝霜宫,作为保护秦卿的护位 那雨无相也每日都亲自送补品至凝霜宫。 经过了数日的调养,秦卿的身体已恢复,异症也已彻底消失。 可平日里,秦卿几乎不与清流将军交谈。 每日秦卿都见到清流将军,此人白昼时分来得比司善早,夜幕时分走得比 司善晚,还会与秦卿一同在膳阁内用膳。 如此持续半月,秦卿都对清流将军视若无睹。 这日下午,天色阴暗。 凝霜宫内早早就灯烛高盏。 屋外狂风呼啸,似鬼哭狼嚎般恐怖。 凝霜宫,香阁内。 秦卿站在书桌前,静气养心的练字。 那灌入香阁的风,将秦卿刚写完的字幅,吹落在清流将军的脚边。 依门而站的清流将军弯下腰将字帖捡起,递给走近的秦卿。 “最近宫内可有怪异之事发生,为何清流将军你不去宫外的营地练兵,每日都来这凝霜宫?”秦卿接过字帖,平静询问情况。 这是,这近半个月来,秦卿第一次主动跟清流将军说话。 两人站在门边,夜风轻缭其发。3234114 屋檐下金纹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摆动,苑中的花草树木皆被吹得哗哗作响。 “我只需每月去一次宫外营地督查便可,有数位副将留在军营训练士兵。” 清流将军如常地表述。 且告知秦卿近日宫中极为安宁,无任何异动。 由于秦卿先前沐过浴,加上香阁内极为暖和,所以泰卿也未着正装; 仅是穿着轻纱锦袍、随意围了一件孤装肩裹。那衣領略高,扣得极为严密。 闻言,秦卿也未再多言。 清流将军缓然出声,叫住了转身离去的秦聊。 “秦卿..... 也未唤“霜妃”,也未唤“逢情大人”,而是唤的“秦卿”。 秦卿站着未动,仅是等待其所言。 “为何你每夜都要当着我的面,将陛下派人送来的糕点给倒掉?” 清流将军走近了秦卿身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冷静地目视着其背影。 秦卿并未转过身,仅是眸色沉稳地欣賞手中的字帖,面色如初道:“他派人送来的东西,我为何要吃? “那夜在皇子寝宫内,你对陛下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知晓。” 清流将军表情淡然地站在秦卿身后,眼神沉静,语气平缓地继续道:“你那样诬蔑、诋毁陛下,他必然是很伤心,所以那夜他才那样对你。” 秦卿沉默着,往屋内移动脚步。 “你不要怨他,他为你做的,他所承受的,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清流将军跟随秦卿入屋,且始终保持距离静候。 这些日子,都是如此。 清流将军就像是影卫一样如影随形。 ‘你错了,他什么都没为我做过。”秦卿重新回到桌前,将手中写满的宇卷放好,“况且他若真是会伤心,又岂会杀害对自己忠心恥..... “是你错了秦卿,陛下并未杀我。”清流将军异常平静地打断了秦卿所言 且冷静非常地看了秦卿片刻,才缓缓道出那不为人知的真相... “我就是鬼.....” 闻言,秦卿手中的毛笔掉落在桌上。 那墨迹染黑了宣纸,肆虐的风将桌上的笔架吹倒,那笔身碧翠暗华的毫笔皆散乱掉落在地...... 桌上的宣纸亦被吹起,发出唰唰响声。 随即,秦卿又听到站在桌前的清流将军,极为平静地补充道: “现下清流这幅容貌,才是我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