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金红交错的战袍,威武而气派,那肩头的金饰更是繁琐细链交错,在烛光之下闪着耀眼的金光,那人脸上那鬼头面具凶神恶煞之极。 是鬼面将军 其他人见到鬼面之后,也都纷纷站起身迎接。 “诸位请坐,不必如此客气。”鬼面那面具下的声音朦胧,可轻笑声却是如此的清晰。 众人听到将军的笑声,也都放松了下来。 “今夜鬼面将军肯赏脸来,老夫真是深感荣幸,来来来,老夫先敬鬼面将军一杯!”城东专门与关外人士做生意的王老爷站起身,主动的敬请鬼面将军。 这位王老爷便是邀请今夜各路货商前来小聚的人,今日王老爷请了不少的关外的商人前来,与本地的商人协谈关内外的商货往来。 左边坐的十几桌都是西洲的本地商人,而右边坐的十几桌都是关外的人士 席间无论是关外人士,还是西洲人士,那些商户多少都有女伴随行,但也有一些年轻的富家公子是独身而来。 “王老爷,你客气了,今次你邀请关外人士与西洲人士同协同利,互相商议推助共计,乃是西洲商源之福。”鬼面气魄不减,英武不凡地举杯共敬在场的其他人。 其他商人也都纷纷站起身,包括其他异族人士也都站起身,响应鬼面将军忠厚一敬。 “鬼面兄说得是,王老爷这次肯为我们引荐外族商人,的确是有助于我们往后双方的货源往来。”楼雁青也难得地敬了王老爷一杯酒。 毕竟王老爷常年在关外做生意,多少也算是前辈。 楼雁青华美紫衫在人群中极为显眼,那肩头流玉镶嵌的光滑玉片,以及身上佩戴价值不菲的玉饰,紫玉溢光流连发冠,更是精美绝伦 “楼兄可要多向王老爷请教请教,让他多教教你从商之道,王老爷常年在关外与关外盟交甚好。”鬼面放下酒杯,叮嘱好友多向王老爷多讨教。 楼雁青也难得虚心的,面带深蕴笑意地看向王老爷:“鬼面兄说得,往后我在关外的生意,还得靠王老爷多帮忙多搭搭桥。” “哪里哪里,两位都太客气了!楼少乃是西洲最大货商,老夫往后在西洲还得靠楼少多关照。”王老爷开始感慨江山代有有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几人寒暄客套一番之后。 众人便纷纷的重新入座,而王老爷则是笑吟吟地看着秦卿,然后在楼雁青面前赞美了秦卿几句。 “人要是再年轻几十岁,秦卿可就跑不掉了。”王老爷打趣的一言,便引来诸多的笑声。 秦卿礼貌而得体的回答:“王老爷过奖了,秦卿何德何能。” “王老爷赏识你,那是瞧得起你,你也无需如此谦虚。”楼雁青伸手揽过了秦卿的腰,在众人面前靠秦卿脸庞低语。 秦卿轻垂下眼帘,随后便轻缓地点头。 鬼面坐在秦卿对面,那乌黑的面具,鬼瞳硕大,獠牙狰狞,可衣袍华美金红交错的盔甲,似是战王般英姿飒爽。 “楼兄说得对,秦卿你也不谦虚,在场怕是诸多人心里都暗自羡慕着楼兄。”鬼面眸色平定的注视着秦卿,嗓音清亮的言谈轻笑。 只是,面具下付出的声音始终是朦胧不清 “鬼面将军是否也有所心动?”王老爷亲自给鬼面将军倒了一杯烈酒,便笑脸盈盈的表示,“若是鬼面将军也喜好这一口,那老夫愿给鬼面将军引荐几位。” “王老爷,你便不必为此操心了,鬼面兄身边美人无数,更不好此道。”楼雁青跟王老爷喝了几酹,更谈了谈关于关外走货之事。 先前楼雁青跟几位关外的人士谈得差不多了,不过若是有王老爷牵线那更是事半功倍。 王老爷也给面子与楼雁青互利合作。 “鬼面将军,可否赏脸随我去关外人士那几桌走一遭,顺道我想为你引荐几位关外的梵僧。”王老爷恭敬地请鬼面离座,点头哈腰为鬼面引路。 楼雁青揽着秦卿的腰,将秦卿拉拢至身边。 秦卿为其斟酒。 “你今夜喝了不少,少喝一些。”秦卿面纱下传出平静而朦胧嗓音,那眸色在烛光下平和非常。 秦卿坐在席间,素美清静衣袍,更是惹眼。 “嗯。”楼雁青难得缓慢地应了声,甚至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秦卿略微意外地看向楼雁青,发现楼雁青正眸色沉稳地回视他,他转而为楼雁青夹了一些合口味的菜色 “我在外面应酬,是从来不吃东西的。”楼雁青缓慢地拿好筷子,微垂着眼,在碗边不着痕迹对齐筷头,给秦卿夹了菜。 不仅仅是秦卿,就连在场其他人,见到楼雁青此举都愣住了。 楼雁青竟然给秦卿夹菜 “我自己来便是,你被人伺候惯了,这种事不该你来做。”秦卿只用楼雁青能听到的声音与其交谈,但却很赏脸的吃了楼雁青给他夹的山珍。 那山珍味道极佳入口鲜美,细嚼汤汁饱满。 “我知晓你喜欢素食。”楼雁青侧着头,脸部线条无可挑剔的完美,他静静地看着秦卿,那视线让秦卿难以回避。 当然,秦卿也不会、也不想回避。 “我不喜太油腻食物,以前我还是小厮的时候,都吃不上荤的。”秦卿低若无声的回答,那气息透过面纱喷洒在楼雁青的脸颊上。 那触感似轻羽般 此时。 远处那些关外人士都在跟鬼面喝酒,那王老爷则在介绍那些梵僧跟鬼面互相认识,鬼面拱手行礼对其友善相待,那位衣着华美的梵僧也做佛手回礼。 “我这是在看何处?”楼雁青明知故问地反问秦卿,眸色却是平静得没有丝毫的波动。 秦卿收回了视线,如实的告知:“那位梵僧所言 ”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楼雁青不着痕迹地打断了秦卿,并在桌下自然地拉过秦卿的手,将秦卿的手握在手心。 秦卿任由楼雁青握着。 楼雁青是在撇子,所以右手拉着秦卿左手。 秦卿也顺理成章的稍稍握紧了楼雁青的手,楼雁青的手心传递而来的温暖,让秦卿觉得安定又温和,这让他多看了楼雁青几眼。 “看我做什么?”楼雁青没看秦卿,可此言却是在问秦卿。 秦卿收回了视线,沉默了片刻,才重新看向楼雁青:“你最近待我比以往更好。”他语气轻缓的低语。 “我以往待你不好吗?”楼雁青要应酬那些过来敬酒的商户,还要抽空询问秦卿。 两人谈话间,视线虽未相遇,可是秦卿却始终都在看楼雁青。 由于楼雁青要回敬一些关外的人,也难得地站起身,算是给关外人的面子。 “早便听闻楼公子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我等此次前来西洲可算没白来!”那些关外的商人,对楼雁青很尊敬。 因为楼雁青手上货源多,关外的人想要引进西洲的各种货物,找楼雁青比王老爷更好。 秦卿并未打扰楼雁青跟那些关外商人谈话,那些人粗犷嗓门又大,好几次将酒水不小心洒在秦卿衣衫上 “你们怎能如此不小心,酒都洒在别人身上还浑然不知。”旁边货商起身提醒那些关外商人。 “无妨,这只是小事,诸位不必如此担忧。”秦卿平静地站起身,客气的言语不得罪任何一方,及时的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楼雁青喝完酒后,便笑吟吟地放下酒杯,眉宇间霸气不减:“秦卿说得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说得轻松无比,但语气忽高忽低,听似无所谓,却隐含着一些不难读懂意蕴。 双方的人都看到楼雁青牵头秦卿的手 如此一来,楼雁青并未怪罪在场的人,也是给足了场里其他人面子,但也不得罪帮忙说话的那些商户,恰到好处也不让关外的人难看。 场面没有丝毫的硝烟,一片和气生财的景象,众人又开始攀谈、敬酒、结交 楼雁青暗中捏了捏秦卿的手,在众人谈笑间,侧眸看向秦卿,只是眼角隐含了几分笑意。 这晚,西洲与关外商人之间的盟交宴船,楼雁青很赏脸的留到了最后,鬼面以及那位装扮华美的梵僧,还有王老爷都没提前离席。 一行人在西洲渡口下船时,已是深夜了。 秦卿始终都跟随在楼雁青身旁,有四辆马车停靠在渡口,三辆豪华气派,一辆较为普通 王老爷喝醉了被人先行扶走,嘴里还是“喝喝喝”的吆喝着。 那辆较为普通的马车载着王老爷离去之后,秦卿也先上了楼雁青的马车,安静的等候楼雁青,但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车下三人谈话声。 “楼兄,今夜时间不早了,不妨碍你回府歇息。”鬼面将军站在渡口的岸边,长风吹起那金红交错且图案繁复的华美披风。 “你今夜也诸多劳累,处理的事务也多,可别被某些人的胡言乱语给蒙蔽了。”楼雁青意味深长地看了西域梵僧一眼,再暗示般地提醒鬼面。 “楼施主说得极是,鬼面将军可别被某些人的言辞给蒙蔽了。”西域梵僧轻笑言之,语气里更是透着耐人寻味的深意。 这句话,听似在附和楼雁青,又似在借用此言反驳楼雁青。 夜幕下。 三人的眸色都渐变深浓。 楼雁青未再多言,直接坐上马车,并冷声吩咐车夫驾车。 秦卿拉着车帘看着外面,却正好看到那西域梵僧跟鬼面都在看这边,秦卿的视线先后对上两人的视线 那西域梵僧深定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动神色地移开了视线,跟鬼面说了两句,便坐上另一辆镶嵌着各种猛兽图案的马车 而秦卿此刻的视线,再度与鬼面的视线相遇,这次秦卿先移开了眼,但却隐约听到鬼面似有似无的沉沉笑声。 车帘刚放下,秦卿还未来得及看向楼雁青,便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楼雁青抱在了怀里。 “我以前待你不好吗?”楼雁青靠在秦卿耳边,问了秦卿之前还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 秦卿暂且未回答。 不知为何楼雁青为何要如此问。 沉默半晌后,秦卿才回答:“还不错。” “刚才你在看什么?”楼雁青反搂着秦卿,靠在秦卿的脸颊问,“看那位梵僧,还是在看鬼面?”他提醒秦卿,有他在身边时,可别乱看。 “我刚才只是在看你们谈话,没有单独看谁。”秦卿也如实回答,他并非单独在看谁。 楼雁青稍微收紧了双臂,搂紧了秦卿。 最后 还在秦卿的脸颊上,似有似无地亲了一下。 “等 你懂我的时候,你便知晓,我到底待你怎么样。”楼雁青的目光从秦卿的侧脸上移开了,将头平缓地埋在了秦卿的颈间。 秦卿沉默不语地感觉着楼雁青那温热的气息,以及那唇上温热的温度。 很快 外面马车却猛然的颠簸了一下,秦卿整个人都往旁边歪倒,若非楼雁青稳住身型抱紧了他,他必定会狠狠的摔一跤。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从外面传来,更有一阵张狂笑声破空而来。 “看来今日咱们兄弟要发大财了,这马车如此的气派!车里的人给我听着,若是想过去就放下银两!”外面传来汉子的粗狂的吼声。 楼雁青拉开车帘的瞬间,外面的两位车夫被那些持刀马贼给捅杀。 那惨叫声让楼雁青立马放下了车帘,为秦卿挡住了那些画面。 楼雁青皱起眉头,侧过头压低嗓音严肃的命令秦卿:“把披风的帽子戴好,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 秦卿也依照吩咐照办。 从刚才车帘撩起的那一瞬间,秦卿便看到外面围了许多马贼。 “老大这车是楼府的,里面坐的必定是楼府那货商,干脆抓回去,咱们再找楼府的人狠狠敲一笔。”马贼拉马长啸,提着长刀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楼雁青出了马车,在车夫位置上坐定,便捡了地上的马鞍,更面不改色地看向那些马贼:“各位若是今日放我过去,待我抵达楼府之后,我必定会请表兄楼雁青给予诸位打赏,我远道而来长路奔波,车上银两早已用完。” 那些马贼面面相关,随后放声大笑。 完全不相信楼雁青 “看你打扮如此奢侈,穿金戴银的哪会没银两,再说我兄弟几个,怎么瞧都觉得你就是那楼雁青,你还扯什么表兄!” “你可别把咱们当傻子!” 车外传来马贼的笑声,还有马蹄踢踏的声音,却没有楼雁青的声音。 但是,就在秦卿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楼雁青的笑声,楼雁青的笑声响起时,那些马贼都不笑了。 “若我当真是你们所说的楼雁青,你们要是真将我抓回去,楼府没人能做得了主,更不会有人敢拿银子给你们。”楼雁青止住了笑声,眸色沉沉地盯着那群蒙面马贼。 那些马贼纷纷对望,议论纷纷。 “我那位表兄楼雁青,跟我长得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你们要真抓了我,他也不一定会拿银两救我。”楼雁青一边言辞惋惜的感叹,一边平静地巡看那些马贼。 最后,他还慢悠悠地强调了一句 “说不定他还会找慕府的人来抓你们。” 楼雁青手里拿着马鞍,轻轻地晃动着,眸色深定地看着那些马贼,而那些马贼是听到“慕府”二字后, ,便都变得胆怯。 “今日算你走运!若是下回被我们碰上,你可就没如此好命,哼!兄弟们我们走!”马贼的头头拉着高大的马匹,调头往后山奔离。 这些人便是近日在城外劫高货与百姓钱财的劫匪。 那些人听到慕府的名号自然是畏惧。 若是慕府干预此事,马贼便等于自行惹祸上身,不过那些马贼们可不知晓,惹上楼雁青也同样的麻烦。 秦卿被楼雁青亲自驾车安然送回花楼后,却未跟秦卿一同下车。 “你今夜不在此地留宿?”秦卿站在车下问楼雁青。 楼雁青泰然地拉着缰绳,目视着前方,若有所思的回答:“我现下要去趟慕府,有要事要处理,你不必等我了。” 秦卿目送楼雁青驾着马车争奔而去后,才缓缓地入了花楼。 据他所知,楼雁青根本没有表亲,这次楼雁青带他智取脱险,也算是有惊无险。 之后几日楼雁青都没来,不过秦卿也听说了,那晚那帮马贼被官府的人全部剿灭,是楼雁青去通知的慕府的人。 那晚更是在那帮马贼私藏赃物的地方,发现了大量被劫掠的货物,这次楼雁青也算是帮了官府一个大忙。 那座是慕鸿歌亲自带人去处理的此事。 然而,也就是那夜,秦卿回到花楼时,他的院子里有被人捣乱的迹象,他的厢房内也明显被人翻腾过,他从苏姑姑那里知晓,是新来的小倌见他衣着华美,便起了歹窃之心。 那小倌已被护院给活活打死,给扔去了乱葬岗掩埋了。 只是秦卿柜子里丢了一样东西,楼雁青送给他的龙眼珍珠不见了,可那锦盒还是完好的摆放在柜子里,其他东西虽然乱,可却未失窃。 一套珍珠饰品,唯独丢了那枚龙眼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