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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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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纪开整日里在察查司附近晃来晃去也没能见到察查司武判官本尊。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只好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那人真的是察查司武判官,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好张晗, 带着他逃出地府。    谁知往日清闲无事的黑骑营这天却突然忙了起来,一向节俭的苍大人不知突然发了哪门子善心, 突然想起要给黑骑营的将士们做新铠甲。    于是训练结束就请了裁缝来给他们量尺寸。还十分好兴致的亲自守在这里。    纪开作为校尉, 苍大人在这里他必然是要作陪的。    铠甲又不同于普通的衣服,需要量的数据非常多, 从头到脚,从小臂到大腿, 每个部分都要分开量。    纪开耐着性子陪苍大人闲聊,看着窗外已上中天的月亮, 心中焦急不已,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最麻烦的不是他出不去,而是那符在张晗手里。    万一张晗等不到他,又担心父母的安危, 自己用了符, 独自来了地府……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不论是让鬼差发现还是让魅发现都是很危险的事!    纪开头一回觉得,这黑骑营的实在太多了, 怎么量都量不完似的。平时整齐肃穆的队伍如今看着只觉得乱哄哄的令人心烦。    苍凛东拉西扯了一通,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喝了口还冒着热气的茶。    鬼是感觉不到冷热的, 但只要到了冬天,他还是会每天喝热茶。罚恶司中的鬼差鬼军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他走到哪里都会为他备好热茶。    只是鬼常年不吃不喝,泡茶的水平也着实一般。    苍凛喝了一口,吐掉嘴里的茶沫儿,撇了撇嘴,这味道可真不怎么样。    午夜已到,纪开再坐不住了,趁着苍凛喝茶的功夫,行礼说自己方才量体的数据似乎有误,不等苍凛回答,匆匆忙忙的挤进人群中,几息间便不见了踪影。    苍凛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捂在手心,像人一样拢着手取暖,长眉下小小的眼睛眯着,眼中一道精光却紧追着纪开穿梭鬼军中逐渐离去的背影。    纪开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十分扯淡,就这样跑了怕是会惹得苍大人生气。    可是比起张晗的安全,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大不了撸了他的校尉之职,做个普通鬼军也没什么。    离了黑骑营,他脚下如踩了风,速度快出了幻影,往人间而去。    然而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张晗宿舍和天台都没有找到他……他翻了张晗的包,那两张符真的不见了。    纪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暗骂一声糟了,又风驰电掣的回了地府,朝忘川上游密林而去。    张晗左等右等不见纪开的影子,既担心他出了事,又担心父母的安危,左思右想,还是冒险自己用了那符。    黄符上身,张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扭曲变形一般,空间似乎变成了流动的,一阵头晕目眩,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睛,他已经站在了地府的一条看起来十分萧瑟的路上。    玄孟大约是怕把他送到过于繁华的地方被鬼差发现,于是选了个鬼迹罕至的偏僻所在。    这里看起来十分破败,大概是很久没什么鬼来过了,整条街空空荡荡破破烂烂,泛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张晗小心的靠边走着,也许是他的人气惊动了这里的沉沉死气,街上竟然莫名的吹起了风。    这风吹到身上并不冷,而是有种莫名的黏腻感,仿佛被什么软体动物贴着皮肤擦了过去似的。    张晗生平最怕蛇,自然对软体动物的触感也并不怎么喜欢,于是每每有风吹来都不由得激起他一身的鸡皮。这一路走的十分煎熬。    突然街边的一所破房子里传来叮叮哐哐的摔打声,张晗迅速矮身靠过去,隔着破烂的窗子往里张望。    只见里面有个十几岁的小鬼正将屋子里仅剩的几个破烂家具摔摔打打,口中骂骂咧咧的发着牢骚:“说什么公平排号!凭什么我们排了这么久都排不到!”    一旁有个瘦小的老妇几次想上前拉住他,又不敢,只得小心的将还算完好的瓶瓶罐罐护着藏好,小声的劝慰:“再等等,再等等,隔壁小东前些日子不就等到了。”    “他等了二百年了!我们难道也要等二百年吗?”少年应该是气急了,声音带了哭腔,“再说!凭什么我们就要等这么久?我们……我们又不是魅!”    老太婆嘴唇抖了抖,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能发出声音,眼眶却慢慢红了。    角落里一团黑影动了动,张晗这才看出那是一个成年男鬼,因为穿的十分破落,蜷缩在角落里,张晗起初还当他是一堆杂物……    那男鬼坐起来,掏了掏耳朵,语气十分不耐烦:“凭什么?这还用问吗?    这条街上的鬼哪个心里不清楚?要不就是你有个成了魅的爹娘老子,要不就是你家没了后人或者后人没给你供香火捐功德呗。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他靠着墙挠了挠拖布一般的头发,仰起脖子瞥了那少年一眼,切了声,“你来这条街也三四十年了,怎么还没想明白?光长年岁不长脑子吗?”    少年捏紧了拳,牙齿咬的咯咯响,大声道:“我就是不服!这不公平!”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公平?公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活着的时候,见过吗?    活着的时候都没见过的东西,你凭什么指望两腿一蹬死了就能见到?”    说完他翻个身,换了个姿势重新躺回了墙角,“你有力气在这儿冲你老娘摔摔打打,不如学学后街张婶子。    甭管用什么办法,巴结上个判官,不说送你早入轮回,至少能把你那做了魅的老子和妹子从地狱里捞出来少受点苦。”    少年哐的踢翻了脚边三条腿的破凳子,“少拿我爹和妹子跟张家那些怪胎比!    我爹和我妹子是真的冤枉!他们家那些人活该下地狱!    那个张晗不男不女坏事做尽,下油锅都不冤!”    那人咯咯一阵乐,说:“是是是,你冤,你冤,你全家都冤!你全家巨冤!    那又怎么样呢?    下油锅的是你爹和你妹子,张家那个怪胎自由自在的到处晃,除了不能转世投胎,人家一个魅,过得可比你这个鬼强多了。”    又是一阵叮叮哐哐,这次却不是那少年,而是一边默默站着的老婆子,那老婆子怀中抱着的瓶瓶罐罐跌了一地,咕噜噜的滚的到处是。    她却两眼发直,默默念叨着:“是啊,张婶子昨天还说,过两日她丈夫也能从地狱出来了……他们一家就团圆了……”    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滚滚而落,声音越发沙哑哽咽,“可我当家的,和我的囡囡,还在地狱受苦……    天爷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晗收回视线,迎着那令人作呕的邪风继续往前走,那老妪的哭声却始终萦绕在耳边。    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鬼哭,这种来自地底深处的绝望,仿佛千年冰锥一般戳进人的心底。    虽然世上叫张晗的人千千万万,叫张晗的鬼应该也不少,但张晗的直觉告诉他,方才那几个落魄鬼说的张晗,一定与自己有关。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离某些真相又近了一点,又似乎这只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真正的真相深深藏在黑色的海水之下,他始终无法触及。    沿途又遇见不少同先前见到的差不多的落魄鬼。    这些鬼大多瘦弱,生前大概都是些穷苦的底层人,死了也是一般的孱弱落魄。    他们面无表情的飘荡在这荒凉死寂的街道,浑浑噩噩一脸麻木,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张晗这个外来客一眼。    张晗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记得纪开说过,那些魅跟他妈妈约见面的地方,在忘川河上游的密林里。    所以他要先找到忘川河的所在。    好在地府只有这一条河,找起来也并不十分困难,走出萧条的鬼街没多远,张晗就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循着水声加速而去,赶到河边却并没见什么植物,只有平坦的河滩,看起来应该是在忘川的下游。    虽然离上游应该有些距离,但只要找到了忘川,逆流而上就不难找到上游密林。    而此时的纪开,已经进了密林。    第三次来密林,他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快找到了上次那些魅同张晗母亲约定的地点。    大约是时辰未到,那些魅还没来,只有张晗母亲独自在树影下等待。    她神情恍惚,脚下不停地来回走动,看起来心情似乎十分忐忑。    纪开再三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别的鬼魅,若是要将张晗的母亲救走,这是个好时机!    可是张晗不在,只靠他自己,能说服张晗的母亲吗?    纪开有些犹豫,毕竟张晗并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儿子……    看上次的情况,张晗的母亲似乎对那个真的张晗感情更深些,更何况那些魅还有张晗的父亲做筹码。    可是如果这时候不把张晗的母亲带走,那么等那些魅来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纪开咬了咬牙,决定当机立断,先趁着这个机会带走张晗的母亲再说。    于是他从树丛后走了出来,张妈妈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出神,并没有注意到纪开的靠近,直到纪开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在这个秘密的据点里,面前突然多了个陌生的鬼,张妈妈显然吓得不轻,她脚下踉跄,连退了三步,才颤声问:“你……你是谁?……”    “伯母您好,我是张晗的朋友。”纪开尽可能语气恭敬的说。    说完又怕张妈妈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加了一句,“活着的那个张晗。”    张妈妈闻言双肩一颤,十分紧张:“……晗晗的朋友?你……”    张妈妈仔细盯着纪开看了看,确认了他鬼的身份,脸绷了起来,“你胡说!晗晗还活的好好地,怎么会跟鬼结识?你到底是谁?”    纪开没想到张妈妈如此警惕,但时间紧迫,他只能尽量简洁的解释:“我们相识说来话长,但我确实是张晗的朋友。他跟我说过他很爱吃红烧肉,他小的时候每年过生日您都会给他做红烧肉吃。    他恐高,胆子也不大,但小晚胆子很大,小时候小晚更调皮。您还曾开玩笑说过张晗像个姐姐,小晚像是弟弟,让小晚长大了保护张晗。”    张妈妈愣住,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张晗和张晚小时候在她身边打闹的样子。    小时候的小晚没那么爱哭,像个假小子似的,总是把身为哥哥的张晗追着满屋子打。    张晗很懂事,每次都让着妹妹,又有心逗父母开心,妹妹的小拳头打起人来分明不疼,张晗却总是夸张的哇哇叫……    若说张晗喜欢吃红烧肉的事,随便盯着他几个月便能发现,但这些童年小事,除非张晗亲口说,否则还真没人能知道。    张妈妈眼眶泛红,抬手轻轻抹了抹眼角。    虽然信了纪开的话,但她却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依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警惕的问:“你接近晗晗,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纪开有些着急,也顾不上那许多了,便直说了,“我喜欢他。我活着的时候,是你们家的邻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但我一直喜欢张晗,我死了之后,机缘巧合认识了他,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张妈妈闻言愣住,但只是片刻,神情就恢复了正常。    若是活着的时候有个男人说喜欢她儿子,她肯定无法接受,说不定还会扑上去跟那人打一架骂几句变态。    可死后这许多年,什么诡异的事都经历了,她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对很多事的接受能力也很强了。    况且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不想别人说她的儿子是“怪胎、变态”,自然也不会开口用这些话骂别人的儿子。    于是她只是点点头,略过这个话题不提,转而问起了别的:“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晗晗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这个,虽然那些魅答应她,只要她再拿走张晗一魂就不会再伤害他,但毕竟有之前不经她同意就伤害她女儿的事在先,对他们的话,她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话题终于绕到了重点上来,纪开松了口气,“张晗怕是来了地府,要来救您。以防万一,您能不能先跟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找到他再带他来见您?”    “救我?救我做什么?!你是说他下了地府?他疯了吗!”张妈妈的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是心虚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    “他知道了您被魅要挟,要拿他灵魂的事。他找高人求了一道能下地府的符……”    “没有人要挟我!”张妈妈尖利的打断了纪开的话。    她脸色涨红,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张晗的气,“……是我自己要拿他的魂,是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我只是想拿他的魂救出他爸爸……    他在地狱里……真的很苦……”    纪开闻言心骤然凉了一半,但还是不肯放弃的劝说:“伯母!我上次……看见他们要挟您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您和伯父的!”    纪开说着上前几步拉住了张妈妈的手腕,时间来不及了,他只想尽快说服张妈妈跟他走。    张妈妈却猛地退后一步,胳膊横向一甩,竟然轻而易举的将纪开甩开了好几步远。    虽然只是轻轻一甩,但她竟然用了灵力!    还是十分强大的灵力!    纪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张妈妈竟然主动朝他发起了攻击,接连几掌劈过来,掌掌带着凌厉森寒的灵力!    随着她运功攻击,她的手掌上渐渐笼起一层薄薄的黑雾萦绕。    纪开灵力已今非昔比,却还能感受到那股黑气之中纯正鬼气带来的威压,压的他几乎无法运功。    他只得退后几步,离张妈妈远一点,那威压才稍微缓解。    张妈妈哼声道:“你灵力确实不错,但你连我也打不过,就说要救张晗的父亲,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着打量了一眼纪开身上的鬼军制服,道,“你是鬼军,应该知道地府对地狱的管制有多严,想从里面救出一个魅,哪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还有他们盯着!”    纪开神色黯然,却不肯就此放弃,“我们从长计议,总能想到办法的!”    张妈妈收回掌中鬼气,垂头苦笑,“我当初也想着,拖一时是一时,总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那地狱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那些魅在地狱里日日夜夜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你可知道?    每天有多少魅抗不过酷刑魂飞魄散,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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