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洪悬
乘音寺乃是镇国古刹, 数百年前,由西方雷音寺的高僧入梁境解除祸乱后,于九州境内行走时修建。 除了冀州,梁、荆、青、雍也分别建造了华音、敏音、琼音和怀音古刹, 传承数百年, 皆为各州镇国之寺。 因为乘音寺离天京不远, 晓年十岁时身体渐好,就想去给这辈子的父母点长明灯祈福。 那时候正值还未册立为太子的刘荃病情反复,祖父简遵友在宫中当值, 无法顾及孙儿, 晓年的叔父又正好要去岳家拜寿, 于是顺路将他带到乘音,晓年就在那里小住了一段时日。 而在简晓年留在乘音的时候, 机缘巧合遇到了洪悬大师,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与来求医问药的煜亲王擦肩而过。 刘煜想起这段往事,也觉得有些缘分实在是老早就注定了似的。 洪悬大师极少留在乘音, 一直在云游四方, 偏偏晓年去给父母点长明灯的时候, 大师就在寺中, 而且还与之相谈,成为往年之交,让晓年能够自由进出他的药庐。 而刘煜自己无惧关于洪悬大师行医之法怪异的传言,亲自前往拜访, 这才让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在通往药庐的林间小道上不期而遇。 这也使得晓年初进王府,要用得洪悬大师启发的法子给煜亲王治病的时候,让刘煜产生了怀疑和兴趣,才阴差阳错让他留下来,随后一点一点的靠近彼此。 所以,无论是对晓年来说,还是对刘煜来说,这座古刹,可不仅仅是镇国名寺。 简家人要去乘音寺还愿,煜亲王也要为近年来受海事影响的立阳百姓祈福,于是一路同行。 晓年舍不得又要把小虎崽单独留在王府里,于是答应带它们一起去乘音。 说起来,小虎崽年纪小小,但经历却已经比许多冀州人要丰富得多。 在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住的郡县时,它们就已经跟着哥哥和叔叔待过天京、去过北方诸郡,现在又要去乘音见识镇国古刹的风采。 虽然简府和煜亲王府私下里已经极其亲密,尤其是简晓槐,简直把兄长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卧房,但他们在外面行走,还是要注意一些,所以简家人在路上坐的是自家的马车,而晓年这个主治大夫则还是跟煜亲王同车。 走过官道,进入乘音山的区域,道路就明显窄了许多,只剩下容两辆马车行走的距离,所以他们的队伍排成纵队前行,旁边有亲卫骑马相护,速度也减慢了些。 小虎崽扒在窗子旁边,从缝隙里往外瞄,小尾巴在身后摇呀摇,看起来十分惬意。 晓年坐在它们旁边,过一会儿就提醒它们不要这样站着,小家伙就挨着他趴着,让哥哥给自己顺毛。 煜亲王刚刚在帮小崽子手动撑窗,保证它们既能看着外面的风景,又不会被别人看到、也不会被风吹着,这工作原本是晓年的工作,只是刘煜怕他累着,就主动接了过来。 此刻见小虎崽能够挨着他的小大夫坐,煜亲王心里很是羡慕,于是琢磨着若把马车再扩大些,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先祖返魂的样子,一路都像小崽子那样,被晓年摸来摸去。 当然,如果他此刻心中所想被简小大夫知晓,恐怕就被晓年揪耳朵警告。 毕竟荣年和慕年变成先祖返魂,是因为小虎崽体型小,与恢复人形的时候相比,更不容易被发现,但煜亲王的先祖返魂比成年男子还要大,哪有自己把自己暴露出来的道理。 算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这样一同出行了,并不知道煜亲王所想的晓年心情愉悦,见刘煜盯着自己摸小虎崽的手看,于是抱起崽崽,轻轻拍了拍乖乖的背,示意小家伙跟着自己,然后就坐到了刘煜的身边。 乖乖见状,立刻爬起身来,撒开小肥腿就跟着往这边跑了过来,轻车熟路地爬到刘煜的腿上,继续挨着哥哥睡。 煜亲王只觉得双腿一沉,低头看了看一点都不见外的小崽子,再瞄了一眼它左右甩的小尾巴,突然觉得手有点痒,很想拽一拽那小尾巴。 感觉到危险的乖乖昂起下巴看了皇叔一眼,绝对对方眼神不善,于是马上用小毛爪爪拍了拍晓年的手,一边拍还一边发出“嗷呜”的求救声。 正在摸崽崽的晓年闻言,忙问道:“怎么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抱了崽崽,小家伙没被抱有点吃味了。 结果小虎崽告起状来一点不给煜亲王留面子,小爪爪一指,立刻把危险人物给指了出来。 晓年目带怀疑地看了看“行凶未遂”的刘煜,某人一脸严肃,看上去正直极了,并不像要做什么小动作的样子。 于是晓年低下头,摸了摸乖乖的头安抚道:“让叔叔抱着乖乖,就没有那么颠簸了。” 虽然这进山的路一修再修,但止不住从各地来的香客实在太多,路面时有破损,再加上山中修路原本不易,所以走在乘音山里确实比在平直宽阔的官道行走要难。 乖乖见“大家伙”这么快就伪装出无害的模样,心中哼唧,但它想着,有哥哥这么一怀疑,任“大家伙”再大胆,也不敢觊觎自己的小尾巴了,于是放下心来,继续趴在他腿上。 一时之家,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晓年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跟叔叔来乘音山时的场景,然后像讲故事一样,温声跟小虎崽说起自己幼时的经历。 …… 到达乘音寺后,身为皇族的煜亲王既是立阳之主,又是两任帝王亲封的摄政王,见到了乘音寺主持。 随后,他们住进了寺庙为香客提供的居士寮里,只不过煜亲王能有间单独的院子,原本就是供皇帝和皇族子弟歇脚的地方。 先是跟着祖父他们一起进寺庙里香祈福,又给父母的长明灯捐上香火钱,随后晓年就想去洪悬大师的药庐看看。 洪悬大师因着四处游历的经历,见识了不少别州的医术,很多在冀州医者眼里极为荒谬甚至可怕的医术,在洪悬大师那里只是治病救人的不同途径。 晓年来自华国,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不仅不觉得奇怪,还觉得格外好奇,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则连他也闻所未闻,自然感兴趣得紧。 那个时候,一直为旁人又敬又惧的洪悬大师,还有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好奇的晓年,成为了彼此的知音之人,洪悬大师的药庐,成为他在乘音待得最多的地方。 虽然大师现在不知道云游到何地去了,但晓年还是想去故地转转,顺便看看大师托付给寺庙中僧人看管的苗圃。 于是,两人把小虎崽安顿在房间里,这样结伴而行、上山里去了。 洪悬大师的药庐在深山中,寻常百姓进了乘音寺,就会在寺庙的范围内活动,所以极少有人能够找到他的地方。 那个时候若不是晓年顺着野生药材的方向找过去,也许还很难碰到洪悬大师。 “当初想着,如果不趁此机会见大师一面,下次再想等大师回乘音,恐怕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煜亲王随晓年走在那条还有些印象的小路上,言道:“没想到,十年过得这么快。” 晓年去乘音的时候正是十岁之龄,如今他已及冠,可不正是十年之期方过。 那一年他们擦肩而过之后,晓年继续在祖父身边学习传统医学,而煜亲王则回到京中,继续过着受魇症所扰的日子,相比之下,晓年似乎过得要幸福得多。 想到这里,晓年就有些心疼刘煜:自己如果能够早点为他看诊就好了,最好那个时候就让对方知道,自己有些办法可以给他缓解病症,这样刘煜就不用继续难眠这六年了。 相比于晓年有颇多遗憾,煜亲王心中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曾经擦肩而过,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因为魇症不愈,煜亲王殿下见过的医者数不胜数,当初求见洪悬大师,是因为对方于草药一学上极具权威。 因为洪悬大师常用问若未闻的医理、见所未见的药草,惜命至极的达官贵人们不敢求助于他,倒是些寻常百姓病入膏肓了,又无钱看病求药,所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没有各种顾虑,反而因为得到大师的救治而痊愈。 煜亲王不惧这些,所以找到洪悬大师求助,可惜,最后并未能在洪悬大师那里找到治病的方法。 不过他依旧很感谢洪悬大师,因为对方冥冥之中似乎把晓年送到了他的身边。 此时已经是秋末,山间有些凉意,两个人走在崎岖小道上蜿蜒而上,刘煜就握住了晓年的手。 十年前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着各自的路,现在却并肩而上,同心同行……这种感觉,让人感动,让人喜悦。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看到了洪悬大师的药庐,只见那木屋在树叶渐落的树林中露出一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归人。 走到了屋子旁,发现照顾苗圃的僧人不在,晓年就先去看了看苗圃,煜亲王跟着他一起在旁走动,听晓年说哪些药材要收起来了,哪些还要等初雪。 就在这个时候,刘煜和晓年同时感觉到了什么,他们扭头往另一个方向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一个背着行囊的老者,拄着一根木棍,慢慢从山间走来。 走得近了,对方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意,温声道:“煜亲王殿下,简小施主,别来无恙。” 第一六肆章 秘密 十年, 无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漫长的岁月。 不过它对洪悬大师和刘煜,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改变,不过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阅历, 但却让晓年从十岁稚童长成了翩翩君子。 洪悬大师竟然一下子就认清了他是谁, 这让晓年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未见, 自己的变化算是很大了,即便是一般的亲朋长辈,几年未见他, 都未必能这么快认出晓年来。 就在这时, 晓年看到洪悬大师的身后走出了一只棕黄色的大狗, 还以为是跟着大师的动物,却猛然发现那只大狗在林间行走的时候, 竟然一点声响都不会发出。 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晓年过去看不到、但现在可以看到的魂魄, 才能做到的事情。 想想他和刘煜都可以凭人身上的味道分辨他人,晓年想:洪悬大师或许也是通过某种味道来记住自己的, 所以无论他的容貌发生怎样的变化, 身上总还是会有些让大师熟悉的气味, 让大师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是先祖返魂的事情, 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晓年不敢多去看洪悬大师的魂魄。 但他心里不禁感叹:以大师的能力,想要在他们面前隐藏自己的魂魄,应当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还是愿意展示自己的魂魄,这就是在表达亲近之意啊。 果然,那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大狗,走过来蹭了蹭他们的衣摆,才回到洪悬大师身边,看上去十分友善。 刘煜和晓年一齐对大师行礼,对方眼中原本闪现了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没想到贫僧这次回来,竟是这么快就遇到了老友,甚幸,甚幸。” 晓年也没想到,十年匆匆而逝,他们来到乘音,能够遇见一直在外游历的洪悬大师。 “殿下,简小施主,不若随贫僧进屋一叙?”洪悬大师指了指自己的药庐,对他们道。 晓年和刘煜走上前去,想帮大师取下行李,老僧人也没有拒绝,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一起动作、颇有默契的样子。 三人进了屋里,晓年凭借模糊的印象,觉得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书架、药架、桌椅的位置都没有变,因为有寺庙里的僧人一直帮忙打扫,所以就像一直有人住着似的,并无灰尘,干净整洁。 在洪悬大师的示意下,两人将行李放到屋子一角,然后站在一边,等洪悬大师道“先坐”,才在桌边坐下。 老僧人则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罐,要去煮水:“这是在梁州得的蒙顶甘露,是贫僧在山间找到的野茶,恐怕没有制过的润口,还望两位多多担待。” 相传古时梁州蒙山有五峰,寺院中的高僧在五峰之一的上清峰上栽种了七棵茶树,春生秋枯,岁岁采茶,虽产量极微,但采用者皆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故而被人们称作“仙茶”。之后,蒙山每岁采仙茶为正贡,蒙顶仙茶遂闻名天下,不仅在梁州,在整个九州都赫赫有名。 蒙顶名茶种类繁多,有甘露、上清、菱角、蒙顶黄芽、石花、玉叶长春、万春银针等,皆为不凡。其中尤以蒙顶甘露品质最佳,也是贡茶中的佼佼者。 洪悬大师所说的野茶,恐怕是他游历蒙山的时候,在深山中寻得的老茶树,自己制了茶来。 饶是如此,也已经十分难得,估计是大师的心头宝,晓年和刘煜得此招待,自然是感念万分,哪里还会嫌弃。 虽然是做客,但晓年也没有闲着,作为屋子里最年轻的人,他陪洪悬大师一起煮了水,泡了茶,后又代他端上了桌。 煜亲王原本也想站起来帮忙,被晓年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坐在桌子旁边,只有目光紧随。 洪悬大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心中了然,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看来,他离开冀州以后,发生了不少事情…… 等一起品了茶,洪悬大师才缓缓道来:“贫僧这次在外游历的时间比以往要久些,再回冀州的时候,发现外面大有变化,只是乘音乃是佛寺,几百年皆如此,所以才有地上千年、山中方才一日的感觉。” 晓年曾在五年前得到过洪悬大师的来信,信中言明他已游历至荆国南部,接下来还要继续往梁州进发,之后可能会西行。 品着蒙顶甘露的香气,晓年想:起码大师去梁州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这十年长途跋涉、四处游历的路线,洪悬大师笑着对刘煜和晓年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殿下,简小施主若是还要在乘音待些时日,不妨多来贫僧的药庐坐坐,贫僧这蒙顶野茶虽不多,但请殿下和小友品品,还是足够了。” 晓年少时遇到洪悬大师的时候,就曾十分向往他能够畅游九州的自由和洒脱,而且对方还能够寻找各地的药方和草药,见识不同的病症,并想办法去解决——这简直是医者最向往的生活。 只是因为舍不得留下祖父为年少远行的自己担忧,他没有能够与之同行,这么多年唯有把一丝遗憾深深藏在心底。 能够听洪悬大师说起他此番游历的经过,晓年当然高兴不已,表示自己一定会叨扰。 晓年说要来,煜亲王自然不会不陪他。 而且,当年洪悬大师教他的方法虽然未能根治他的魇症,但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病症,让他能够再拖个六年没有崩溃,最后遇到了晓年。 刘煜对这对睿智的长者是十分敬重的,所以也不单单是要陪他的小大夫、才会亲近大师。 洪悬似乎也发现了煜亲王的改变,他问道:“殿下的魇症,莫非已经痊愈?”看着精神甚好不说,眼神中也少了压抑着的阴郁,整个人感觉都焕然一新。 刘煜点点头:“晓年蒙大师启发,自己研出了一套芳香疗法,治好了我的病。”因是在大师这样的长者面前,煜亲王以晚辈的身份自称。 晓年听了刘煜的话,心中猛跳——因与大师重逢太过激动,他都忘了自己当初进王府给刘煜治病的时候,曾假托大师之名,才给煜亲王用了芳疗的法子! “蒙我启发……”洪悬大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晓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跟刘煜说话:“吉人自有天相,殿下能够痊愈,甚好。” 因着大师也是刚刚回到乘音寺,还需要休整一下,没法久留他们。 晓年和刘煜出来寻大师的药庐,把小虎崽留在屋子里,他们也得快些回去照顾,所以就准备告辞。 但在晓年和刘煜要离开的时候,洪悬大师却突然开口道:“简小施主若是无事,可留下来看看贫僧这些年搜集的药草。” 十年前洪悬大师第一次遇到晓年的时候就曾送过他不少珍贵的药材和种子,这一次他云游荆州和雍州诸郡,想来收获颇多。 让煜亲王这个门外汉留下来整理他行李中的药材,显然没多大意义,不若让晓年这个大夫独自留下来,他们两个医者一起讨论来得方便,所以刘煜知趣地先行离开。 待刘煜离开之后,晓年跟着洪悬大师把他的行李一一摊开来,因他心里积着事情,对大师那一个个包袱里装的药材,都没来得及好奇和激动。 洪悬大师见此情景,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于是主动开口问道:“简太医身体可好?” 他知道简太医亲手带大晓年,祖孙俩感情甚好,当年晓年来乘音,除了给父母点长明灯,也是为家中长辈祈愿来的。 简太医自己就是大夫,想来保养不错,所以洪悬大师以此开问。 “祖父身体康健,但已经不在太医院任职,我们前年已随祖父到绥锦去定居,在郡府开了一间医馆,名叫延年堂。” 洪悬大师闻言,点点头:“简大夫乃是小方脉的圣手,若在民间,当有不少百姓受益。” 世人皆知先帝子嗣不丰,只有新帝这么一个独子,虽然皇子身份尊贵,但毕竟只有一人。在僧人眼中,众生平等,简大夫能够救治更多人命,自然也是功德无量。 他听说简遵友已经不在太医院任职,于是改了称呼。 “祖父年事已高,现在只偶在延年堂坐馆,大多时候于家中修书,整理旧时的案卷,他老人家想把从祖上传下来的医术和方子整理出来,好方便后人观阅。” “简大夫仁慈高义,实乃医德两全的典范,”洪悬大师笑着道:“实不相瞒,贫僧这次回冀州,稍后还要再往北境一趟,随后再返回乘音,就不会离开寺里了。” 晓年见洪悬大师全白胡须,心道大师比他祖父还要年长些,确实不宜再到处奔波,他想到了什么,遂问道:“大师莫非要留在寺中著书立说。” 既然大师要留在寺里,看来是有需要静下心来完成的事情。 “著书谈不上,能把贫僧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给后人些许启发,在贫僧看来,也就功德圆满了。”他说话的时候,慈爱地看向晓年,似乎话中有话。 听到“启发”二字,晓年果然脸红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洪悬大师。 晓年对洪悬大师和刘煜心怀愧意,但却从不后悔当初为救祖父、家人和自己,所做的种种。 不过,眼前毕竟是自己尊敬的长者,晓年没有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错的勇气,他以为自己以他的名义撒了谎,洪悬大师恐怕不再喜欢自己,所以迟迟不敢抬头,怕看对方露出失望的眼神。 然而,洪悬大师的语气却笑意不减:“以香作药,重在内情……贫僧当年确与小友讨论过,只是没想到当时的畅想,如今已然被小友实现了,真是可喜可贺。”字字句句都是欣慰和喜悦。 晓年抬头看向大师,似乎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知道大师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为自己宽慰,满眼都是惊喜:“大师,我……” 洪悬大师拍拍他的手臂,慈爱地道:“小友不妨跟贫僧说道说道,这些年是如何过的。” 另一边,已经回到居士寮的煜亲王正与小虎崽对视。 “嗷呜嗷呜!”哥哥咧?怎么出去散个步,皇叔就把哥哥给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喵要是藏私房钱~不知道可以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