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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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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困局    九州方圆,五国并立,位于东南的翼州,地域形如长弓,历来奉刘氏皇族为尊。    恰逢冬春交界之际,万物复苏之时,位于翼州京城靠近宣武门的一处老宅,却笼罩在愁云之中。    傍晚,一个少年步履匆匆地走过月门,很快就看到蹲坐在门廊台阶上的中年男子,见对方神形疲惫委顿,他心头顿时一紧,立刻赶上前去。    先是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年压低了声音问道:“齐叔,祖父怎么样了?”    被他称作齐叔的中年男人听到少年的声音,连忙强打起精神。    只见他踉跄一下,单手扶着廊柱站起身来,也低声回答:“老太爷刚从摄政王府回来,说想在卷案里找点东西,遂派人过去让大少爷先行用膳……大少爷怎得过来百草堂了?”    其实他也是明知故问。    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少爷是老太爷亲手带大的,祖孙俩儿感情甚是亲厚,如今老太爷身陷危局,距离煜亲王给的期限越来越近,大少爷肯定担心不已,又怎么可能安心自行用膳呢。    果然,听了周齐的话,简晓年微微皱眉,语带忧虑地喃喃道:“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祖父这般不按时用膳,非养生之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到底还是犹豫了,直到最后也没有上前敲门询问书房内里的情况。    毕竟他不知道祖父是真的灵光乍现,想从书中找案卷来印证所想,还是因为束手无措,只能靠翻阅医书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末了,简晓年对周齐道:“我就站在这里等等,齐叔不用管我。”    周齐看着少年清隽精致的脸庞和略显消瘦的身形,心中连连叹息。    他也是看着简晓年长大的,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位大少爷看似温和,实则最是执拗的性子,一旦他有决定的事情,就是老太爷也说不动。    是以周齐没有出口相劝,而是选择跟他一起站在书房外的门廊里,默默等待。    他们或许跟书房里的人一样,对简府目前的困境束手无措而满心茫然,除了呆呆伫立,看简老太爷能不能力挽狂澜,别无他法。    ……    简晓年站在门廊里,目光却投向院中。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曾经是那么陌生,但现在已经熟悉到即便他闭上眼睛,也能清晰地记起院子里每一块石板所在的位置。    光阴荏苒,他来到这片叫作九州的大陆,转眼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记忆里那个学医出身、生长在华国的简晓年,似乎才是他梦中之人,并非真实存在。    但他偏偏还依稀记得自己幼时住过的福利院,读过书的燕京医药大学,还有通过国际IFA芳疗师认证和国家一级芳香师认证后任职的某国际芳香品牌在燕京的分部……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如何解释他脑中储存的所有不属于这个地方和时代的知识,还有简晓年“心里”那个被他带着一起穿越到九州来的个人实验室?    没错,当他在这里睁开眼睛,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一段匪夷所思的“奇遇”,同时也发现不幸中有万幸——他心爱的实验室以及宝贝的瓶瓶罐罐,跟着他一起“穿越”了。    他来到的新世界,被这里的人们称作“九州”,于简晓年看来,是个十分神奇的世界。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有梁、荆、扬、青、徐、豫、衮、雍,翼共九洲。    其中梁州、雍州和翼州各成一国,分别位于九州的西南、西北和东北;    荆国占据荆、扬两州,位于靠近中部的地域和东南;    而青国有青、徐、豫、衮这四州,但总疆域却是五国之中最小的。    简晓年“出生”在翼州的京城,但简家的祖籍其实在更北边,是到简晓年的曾祖父那一辈才举家迁到京城居住,如今简府的宅子也成了老宅,颇有些年头。    当年真正让“初来乍到”的简晓年感到惊惧不已、终于明白这里已经不是华国的,却并非这九州五国的名字,而是这里的人与他熟悉的人实在不太一样,而且九州还存在着一种可怕的生物,是华国没有的!    《九州录》有云:初而九州混沌,妖魔横生,天命赤羽,降而生荆;天命执夷,出深林而踞梁;而后锦豹猎青,银狼占雍,白虎镇翼为王……    这其实算是翼州境内小儿皆知的传说。    说的是远古时期,九州大陆上充斥着可怕的妖魔,于是上天派遣远古兽神赤羽、执夷、锦豹、银狼和白虎五族降世,诛灭妖魔,拯救苍生,随后分别建立了荆国、梁国、青国、雍国和翼国,将可怕的妖魔压制在州境之间的深山之中,不敢轻易犯境。    又有《翼州笺疏》记载:白虎为腾,刘氏为姓,翼皇族生而武神,魂魄可视,天命所归……偶有皇族得先祖返魂,天下得大昌盛世。    这五国的皇族乃神族后裔,血脉中还保留祖先的神力,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魂魄”,呈现兽形。    当然,说是“魂魄可视”,但据说只有皇族子弟自己看得到,而普通老百姓就算有缘见到皇族,也看不到他们的“魂魄”。    皇族中还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先祖返魂”,传说如果某朝出现了这种“先祖返魂”,乃天降祥瑞,能带来国泰民安、诸境皆平的大昌盛世。    至于“先祖返魂”到底长什么样子,连达官贵人都未必知晓,一般的老百姓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翼州皇族的图腾是白虎,以白为尊,黑色次之,是以普通百姓除了办丧事时可用近白的霜色或荼白,其他时候是不能用素白的。    简晓年的奶娘曾绣过带虎形纹样的小荷包给他,为了避讳,未用黑白两色,而用了彩线代替。    从最初感到害怕、迷茫,到后来心中释然,无奈接受现实,再到完全融入这个家、这个地方……简晓年觉得自己走过的这十年,比在华国度过的二十多年还要崎岖坎坷。    但因为有祖父,有叔父一家,还有看着他长大的齐叔、奶娘,以及简府里所有关心爱护他的人,这十年他走得并不孤独。    也正因为如此,当简府大难临头,他身为简家的一份子,无论从身份还是心理上,都无法置身事外。    ……    说起简府如今的困境,因为祖父没有细说,简晓年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起因。    只是突然有一天,在太医院任职的祖父回到家中,称自己不再负责皇长子的脉案,而要到摄政王府给煜亲王诊治魇症。    翼州天京太医院的三十余位太医分掌大、小方脉、伤寒、妇人、针灸、正骨等十一科,其中大方脉就是简晓年所知的内科,而小方脉就是指儿科。    他的祖父简遵友是诊小方脉的圣手,近十年里皆与太医院的另一位陈姓御医一起负责皇长子的脉案。    一个擅长儿科的御医突然不再负责大皇子的脉案,倒去给及冠已久的成年王爷诊魇病,这实在是荒谬至极,可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祖父只提到这件事与他那太医院的陈姓同僚有关,因涉及宫中辛秘,他们不敢多问,祖父也没有多说。    不管起因缘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摄政王给了简太医一个三月为期的期限,如今眼看已经过去大半,若接下来简太医还不能让摄政王的病症有所好转,简府危矣。    据简晓年所知,这位摄政王还不到三十岁,乃是威震翼州四方的亲王,但魇症似乎已经伴随他多年,经了无数的御医、民间的名医,到现在都没有治好。    所谓的魇症,就是失眠或者惊梦。    简晓年猜想,包括他祖父在内的这么多医者都没有在煜亲王身上找到病症的根源,也许是因为煜亲王的病根本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心理疾病的成因原本就是极其复杂的,放在简晓年曾在的华国,也不是容易治愈的病种,对于这个时候的九州医者来说,恐怕还没有成型的概念。    简晓年虽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医者,但对心理疾病的认识还是超前于这个年代的,所以才更明白祖父的难处。    ——让一个擅长儿科的老中医去当摄政王的心理医生,这不是为难他的祖父吗?!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挂着一块古玉,藏在衣衫里,是他幼时祖父给简晓年带着、用来辟邪纳福的祖传之物,如今也“装”着他的实验室。    这些年虽然无人能与之交流,但简晓年并没有放弃自己热爱的研究。    在华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涉足这个领域,探索芳香疗法对于心理疾病的缓解和治疗作用,对于那位摄政王的病,虽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至少有或可一试的机会。    只是,将自己所学的东西展现于人前,会不会暗藏危机,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给他自己、给简家带来更大的麻烦和灾难,他真的无法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 全民萌物系列的第二部《论如何让大喵乖乖睡觉》开更啦!    作者君温馨提个示:    1.有失眠症且极度洁癖又闷骚的大喵攻X肤白貌美但靠实力征服天(老)下(攻)的美人受,    2.全文架空背景,架空地理,一切以作者君设定为准,请勿较真哦~    3.虐渣金手指爽文,1V1,宠文,还有萌萌哒的小脑斧,HE    求花花!求调戏!求收藏!(づ ̄3 ̄)づ    第 二 章 出谋    也不知是不是祖孙俩儿心有灵犀,简遵友并没有让简晓年和周齐在外站多久,就自己打开了书房的门。    他看了看最疼爱的长孙,轻声道:“年哥儿,你跟祖父过来。”    简晓年听从他的话,跟着进了屋子,在房门处回头望了望周齐。    周齐是简遵友身边的老人,知道老太爷这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大少爷交代,于是上前示意简晓年赶紧进去,然后帮他们关上了门,自己守在了外面。    进了屋子,简晓年发现祖父的案几上几乎摆满了书卷,但那一本一本的案卷被摆放得十分整齐,可见书的主人并没有因为局势紧张而改变自己一向严谨的行事作风。    让简晓年坐在旁边,简遵友自己也坐了下来,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年哥儿,过两天你叔父会带着你跟令哥儿到宁安老家去,这两天你就在家收拾收拾,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简晓年的曾祖父为施展才华,几十年前举家迁到天京,因为老家宁安太过遥远,再加上离开时与本家闹得不愉快,等于是负气出走,所以这么多年从未回去过。    如今祖父突然要叔父一家带他去宁安,简晓年太容易就猜到个中原因。    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慌张,免得祖父看着自己心疼,他明知故问:“年节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回老家是要探亲吗?”    简遵友看着自己带大的长孙,满脸慈爱:“冬天路不好走,现在开春,外面不冷也不热,正是出行的好机会,你和令哥儿长这么大了,也该是时候出去看看,开拓开拓眼界。”    简晓年见祖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根本没有对他坦言的意思,一时之间又是伤心又是无奈。    伤心的是祖父要留下来一力承担灾祸,无奈的是,在祖父眼里,自己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没办法为这个家做任何努力,只能遁走避祸。    可最现实的问题是,那位摄政王既然要为难简府,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京城呢?    好似明白简晓年心中所想,简遵友怕他是带着仇恨和不解离去,这辈子都无法好好生活,于是斟酌了一下,还是隐晦地解释道:“年哥儿,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祖父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你们离开京城后,也不会有人为难咱们家了……这次去了宁安,就再也不要回京城,听祖父的话。”    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简晓年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年,他听出了不少值得推敲的意思。    按照祖父的意思,这场祸端的起源在于祖父自身,再联系之前的情况,简晓年猜测应当是为了皇长子的脉案,祖父和陈御医有了龃龉,还牵扯到了摄政王身上,这其中少不了别人栽赃陷害的把戏,但祖父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奇怪,不像是完全被奸人诬陷了的意思。    那个煜亲王看似要置祖父于死地,但却又好像并不打算赶尽杀绝——毕竟以对方权倾朝野的势力,若真的想让简家倾覆,又怎么会让祖父有机会送子孙离开京城,还不再为难呢?    这些想法萦绕在胸口,让简晓年生出更深的迷茫,但他非常清楚,以祖父的性格,说这些给他听已经是极限,之后恐怕不会再跟他解释更多。    对于逃命的人来说,其实知道的东西越少,就越幸运,也越容易活下去……    正是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简晓年才更加焦急。    ——那个煜亲王不会为难他们这些要离开天京的人,但他的祖父呢?祖父会怎么样?    ……    简遵友看着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担忧的长孙,想想将来不能陪着他的年哥儿长大,还要让他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他就难过至极。    他没有想到聪慧无比的简晓年已经猜中了事情的关键,他只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绝不能让晓年他们知晓。    灾祸的源头,确实是他自己,或者说,因为他的选择,引发了这场无妄之灾。    陛下身体欠佳,大皇子自娘胎起就有不足,幼时体弱多病,是以太医院里能被称为御医的十五人中,有两位擅长小方脉,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陈岩。    两人共事多年,但道不同不为谋,并没有深交,于皇长子的脉案上也是分工明确,大多时候井水不犯河水。    简遵友知道陈岩是皇太后的人,大皇子的生母徐贵妃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对于大皇子来说,他这个简太医才是外人。    所以除了正常的问脉,简遵友极少与大皇子有过多的接触,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卷入宫中的事情,免得一不小心祸及自家。    陛下和摄政王并非同母兄弟,而且他们都不是太后的亲子,宫中的情况复杂至极。    若非自己是小方脉的圣手,皇长子身边缺少名医,太医院不愿放人,他早就辞去官职,带家人远走。    原本以为皇长子终于长大,身体虽不算极为康健,但至少没有大问题,他这个简御医“多余”出来,只要谨小慎微些,再过个几年就可以“功成身退”,告老还乡,把位置完全让给太后亲信陈御医。    然而,世事难料,他再谨言慎行,也躲不过**。    年节前夕,封地在南面的摄政王给大皇子这个皇侄带了些青国和荆国来的小玩意,还送了两张糕点方子,也是九州南部的东西,不算贵重,胜在新巧。    不送吃食,只送方子,这原本就是避嫌的意思,按照惯例,这方子自然是要经过太医院御医的手,尤其是要他和陈岩过目,确定没有问题,御膳房才能照方子做出南方的新奇糕点给大皇子尝鲜。    可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出了问题。    这糕点方子里,有两样材料单看都不打眼,都是极普通常见的食材,对人也无害,但让它们碰到一起,却好克了大皇子最近新用的汤药。    简遵友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其中必然有陈岩的手笔。    按照太医院的惯例,皇族的脉案,尤其是陛下、太后、大皇子和贵妃等尊者的脉案是绝对保密的,如果不是贵人的当值太医,就算是太医院的长官院使大人,也不能在没有陛下旨意的情况下翻看其他太医的处方。    换句话说,皇长子换了新药,新药里有什么药材,只有简太医和陈太医知晓,连煎药的宫侍和医助也只知道煎煮的时辰、用水量等基本注意事项。    简遵友不知道这糕点方子的事情摄政王事先是否知情,但它克了皇长子的药,却是事实。    那个时候,在简遵友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跟陈太医一样,选择“装傻”。    反正克了药,不过是让汤药减了药性而已,又不是变成了□□,对皇长子并没有实质的伤害。更何况那糕点也不能当饭吃,或许皇长子根本不喜欢或者吃不惯异国的味道,过不了两天就不再食用,那就更碍不到事了。    这对于简遵友和陈岩来说,似乎是最“聪明”,也是最无害的选择。    另一条路,就是说出来,至少在大皇子服用新药的期间,让御膳房不要用摄政王送的糕点方子来做吃食。    但这样一来,难免会让送方子的摄政王陷入尴尬甚至不好的境地,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有意无意,正如简遵友也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是陈岩泄露了大皇子的处方。    是为了保命而昧着身为医者的德行良知选择“沉默”,还是不畏强权选择“出声”……简遵友不能否认,那一刻的他其实犹豫了。    若他只有孑然一人,自然是毫不惧怕的。    但他还有年哥儿,还有儿子简行远和小孙子令哥儿,要让他们跟自己一起面对摄政王的雷霆之怒,举家获罪,他于心何忍?    不过,正如简遵友一直教导简晓年的那样,他认为行医者,医德为先,医术次之,两者兼备,方能悬壶济世,救助病痛之人。    所以最后,简遵友还是选择将此事提了出来。    尽管他已经想办法用最平和的方式表达出来,但别人心怀叵测,早就有所准备,又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大事化小地处理。    很快的,摄政王送的糕点方子不妥一事,就迅速传开了来。    虽然陛下和太后都表示这只是巧合,完全没有在意,甚至当天就让御膳房照着方子做出了糕点,两人亲自品尝,以表示对煜亲王的亲厚,顺带也帮忙解了围。    但摄政王因此失了面子,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揭露”了这一事实的简太医,就成了摄政王重点“关注”的对象。    “简太医一眼就能辨出不妥,可见医术高明,本王受魇症困扰多年,正需要简太医这样的名医相助……不如,简太医也为孤诊诊脉,开开方子?”    皇长子已经平安长大,他身边有一个陈岩足矣,有没有简遵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太后和陛下对摄政王宠爱有加,但凡他说出的、甚至还没有说出口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的,现在他不过是要一个对宫中已经没有“用处”的老太医,他们当然不会吝啬。    就这样,煜亲王的一句话,让简遵友提前完成了“离开宫中”的愿望。    但众人皆知,得罪了摄政王之后再去煜亲王府,绝对不是条走向善终的路。    果然,那三个月的期限,就像在告诉世人,简太医还剩下三个月的寿命,但却只能在彷徨惊恐中度过“余生”了。    就连简遵友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过去的近两个月,他不再被召入宫,甚至连去太医院,也无人敢理会简遵友,对此他早有预料,并不感到失落。    等到摄政王府里去,情况却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那位煜亲王并没有对他视而不见,纡尊降贵接见了他几次,对简太医的态度虽冷淡,但还算平和。    这位王爷看上去确实有些骇人,不过在简遵友看来,皆是因为刘煜气势逼人,对方并不像传闻那般阴郁凶狠。    不过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安全了——悬在简遵友头上的刀刃,一直都在!    至于能送年哥儿他们离开京城,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从离开煜亲王府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清楚,为何对方要给自己这份“恩典”。    ——也许,摄政王只需要一个人“获罪”来平息他的怒火,挽回他的颜面,确立他的威严……除此之外,祸不及家人,所以煜亲王才准许他送儿子和孙子离开京城,远离祸端?    想起对方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年逾杖乡之年的简遵友也不禁有些战栗,他始终不敢确认这是真的“恩典”,还是对方雷霆之怒的一部分……等他死去,灾祸依旧会蔓延到年哥儿他们身上。    ……    简晓年能够看出祖父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他不是无知少年,非常清楚此去宁安,恐怕要与祖父天人永隔。    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这股坚定驱散了疑虑和害怕,铸成了无所畏惧的勇气。    ——既然他有或可一试的机会,为了祖父和家人,他必须一试!    清隽少年温和而平静地对简遵友道:“祖父,您还记不记得,我少时曾去过镇国寺给父亲和母亲点长明灯,在乘音住过一段时日,还曾遇到擅长草药的高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双更,晚上还会送上一章,么么哒大家~    ——小剧场——    大喵王:为什么本王出场的时候像个反派?    作者君:放心,马上会给你洗白白的~    大喵王:喵个咪,什么叫洗白?!本王又不是真反派!(╯‵□′)╯︵┻━┻    作者君:可怜的小攻,昨晚肯定又没有睡好觉,所以脾气这么暴躁╮(╯▽╰)╭    大喵王亮爪子……    作者君(怂成一团):别别……别激动,伦家下章就把小受受送你床上……啊呸,是送你船上!    第 三 章 王府    简遵友原本正在思索如何平安将他们送走,突然听到长孙提起昔年旧事,很是反应了一会儿。    好在他对晓年极为上心,有些连晓年自己都记不得的事情,他还记得,所以很快就想起来,并回道:“当然记得,你那时身体好些,说想要为你爹娘点长明灯,乘音寺离京城不远,恰你叔父要给岳家长辈祝寿,就顺路送你去了乘音。”    说起这镇国古刹乘音寺的来历,还有些故事。    据后世卷籍记载,数百年前,位于九州西南的梁国大乱,西方雷音寺的高僧曾入梁境解除祸乱,随后在九州境内行走,于梁、荆、青、翼、雍分别建造了华音、敏音、琼音、乘音和怀音五座古刹,历时两百多年才返回西方。    因其长寿,又有大神通,世人极信,于是他建造的五座古刹,之后皆成为诸国镇国之寺,传承至今依旧香火鼎盛。    说来也是奇怪,这五座古刹都不在诸国京城之中,有的还距京中甚远,像翼州这样就在临郡的,只此一家。    因为乘音寺离天京不远,上至皇族、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都愿去烧香拜佛、祈福求愿,到那里给逝去的亲人点上一盏长明灯,并不稀奇。    那个时候因为有年哥儿的陪伴,简遵友终于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听长孙说要给父母点长明灯,知道这是孩子有孝心,于是就同意了。    后来听小儿子简行远说乘音寺的环境极好,供香客居住的居士寮也干净整洁,适合休养。    恰逢大皇子的病症不稳,简遵友常常要宿守宫中,再加上行远一家外出祝寿,不在京里,他就就让简晓年干脆留在乘音寺住上一段时间,有周齐陪着晓年,书信来往不断,自己也放心。    几个月过去,大皇子的病情稳定,简晓年回到京中,详细地跟他这个祖父说起自己在信中提到的“奇遇”。    这孩子从小就对草药学问十分感兴趣,在乘音寺遇到一位擅长此道的高僧,竟与对方成了忘年之友,不仅受到对方不少指点,还获赠了些高僧旧年游历所得的稀罕药草和种子。    简遵友自己也是名医,听长孙描述一番,心里就清楚了,这位高僧恐怕确实医术高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游历四方所致,高僧有些见解与中原的医理颇为不同。    简遵友虽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但为简晓年着想,还是让长孙不要轻易将对方不同寻常的医论拿出去说道。    至于僧人给年哥儿的种子,简遵友知道孩子一直在盘弄,倒没有去阻止什么,反正就当是让他种些花花草草,陶冶陶冶情操也好。    ……    见祖父还记得旧事,简晓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后面的话,他也好说出口了。    “祖父,当初洪悬大师曾与孙儿提到治疗魇症的方法,而且他送给孙儿的药草中,就有对症之物……只是这东西缘自西边,不知道当用不当用。”    那年在乘音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简晓年在寺里小住的时候,机缘巧合遇到了一直在外游历、很久才回翼州一趟的洪悬大师。    正如祖父推测的一样,这位大师因为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远境的医术,很多在中原正统医者眼里极为荒谬甚至可怕的医理,在洪悬大师那里都不算是个事。    这是简晓年来到九州,第一次遇到可以与之交流“异论”的人,而对于一直为旁人所不解的洪悬大师来说,这位什么都好奇、满脑子似乎都充斥着奇思妙想的小施主,又何尝不是他的知音之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不多久就变成了忘年之交,相谈甚欢。    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着祖父,简晓年曾一度想就这样随洪悬大师离开冀州国,到九州各地游历一番,增长见识。    但家中有长辈在,少年不当远游……他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好不容易才走出丧子之痛的祖父身边,继续学习传统医理的同时,也默默进行自己的研究。    他种植的药草中,有一部分确实是洪悬大师赠予的,但也有他实验室里“带”来的。    在实验室没有土地和阳光,无法栽种植物,他就把种子拿到外面,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了一大块苗圃,用来种那些可以在翼州栽种的宝贝,是以这次最重要的“草药”,才有实物可用。    简晓年发现,自己的实验室能够藏在古玉之中,恐怕是因为这祖传的宝贝就像佛家所说的须弥芥子,能在极小的空间里容纳极大的事物。    在华国的时候,因为简晓年刚刚进入芳疗机构,资历较之前辈显然不够,虽然用的机械仪器都是公司新换的,但他个人实验室的位置不好,与机房相邻。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继续使用备用发电机,让实验室的电子仪器运作,只要尽量节省一些,可以用很久。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和感受,简晓年发现在古玉的空间里,时间似乎是相对静止的,即便没有用防腐措施,实验室原本就有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但这些毕竟不是凭空得来的,用一样就少一样,所以简晓年十分珍惜,能够用他物替代的,就替代来用,而且也一直在尽可能地认识翼州本土的植物,以拓展自己的思路,避免耗光“老本”之后无法再继续研究。    这次要助祖父一臂之力,简晓年不敢用还没有经过验证的新方子,所以他选择保守一些。    薰衣草精油,配以依兰花精油和母菊花精油,添加甜橙果皮和佛手柑提取物……    这是一个用来舒缓神经、治疗失眠症状比较经典的配方,但简晓年并不确定,煜亲王是否会喜欢这种味道。    在芳香治疗中有一种理论,叫做适用大过效用。    意思是说,每个人对于气味都有自己的偏好,只有适合自己的味道、让人闻起来觉得舒服的味道,才能到达最好的治疗效果。    反之,如果一个人对某种成分的味道不熟悉或者不喜欢,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精神紧张,造成负面作用,所以即便这种成分的临床效果再好,在这个人身上也达不到理想的成效。    薰衣草精油是在治疗失眠疗程中最广泛运用的精油,但对于翼州人来说,薰衣草的味道是种完全陌生的味道,简晓年的堂弟简晓令第一次在他的院子里闻到这个味道时,曾说过它很奇怪,是闻多了之后才渐渐习惯起来的。    这就意味着,存在相当的几率,摄政王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子来再次尝试了。    让简晓年担心的是,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如果不成功,他很难想象那位尊贵的王爷还会给他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说服祖父用他“学”来的方法来给煜亲王用,而且还要说服祖父带他一起去摄政王府,这样他就可以现场观察煜亲王的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不管摄政王是因为什么原因为难祖父,只要他们能想办法缓解对方的病症,也许就可以为祖父换得一线生机。    毕竟煜亲王多年被魇症所扰,应当也很想找到让自己“痊愈”的方法。    简遵友好不容易才得到“恩典”,让他可以送年哥儿他们离开,又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孙子被此事牵连,他想也不想就立刻道:“莫要胡闹!”    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会让简晓年生出逆反的心理,他很快又缓和了语气安抚:“年哥听话,过两天就跟你叔父去宁安。”    简晓年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看向简遵友,目光中的坚定和执拗显而易见:    “祖父说,无论发生什么,这都是您自己抉择所致,可见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承担责任。孙儿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也下定决心,若不能完成,必将终生带着遗憾和悔恨……祖父向来疼我,就让孙儿试一试,若是因此死心也就罢了,若因此获罪,得到惩戒,那也正好践行这个道理。”    他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怀念和感激的神情:“孙儿幼时那般模样,祖父都不曾放弃,如今还有试一试的机会,求您成全我,让孙儿留下来陪祖父,孙儿不想现在就放弃!”    简遵友看着简晓年,心中不可谓不震惊。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又聪慧又孝顺,虽然平日里和晓令打打闹闹,却总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懂得那么多道理,甚至学会用直击人心的方式来彻底说服别人……他的瓷娃娃啊,真的已经长大了!    让孙子终生带着遗憾和悔恨,这是何等的负担,简遵友光是想象,就心疼不已。    简晓年见祖父面露犹豫,似有松动,赶紧再接再厉:“祖父,反正三月期限还不到,您带我去试一试,只要我们小心些,也许摄政王发现不了端倪,那就算不成功,也不过是次不对症的治疗,到时候孙儿就认命,听祖父的话,立刻离开天京。”    这承诺十分“动人”,打动了简遵友,让他松了口:“你将洪悬大师说的法子告诉祖父,你就不要涉险了。”    “时间紧迫,若要全部告诉您,恐怕已经来不及,更何况京中每次义诊,孙儿都有去帮忙,那摄政王难道还有三头六臂,跟普通病人不一样吗?”    ——傻孩子,那肯定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简遵友摇了摇头:“祖父见了煜亲王都不能完全静下心来,又怎么放心你到他跟前。”    如果机会只有一次,那简晓年必须亲眼观察煜亲王的反应,这样就算当场要换方子,他准备现成的东西,临时调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关于这点他只能软磨,趁祖父松口,再仗着对方对自己的疼爱,好生相求,直到祖父答应为止。    ……    简遵友一夜未眠,最后终于还是同意了简晓年的请求,他让周齐给住在别处的简行远送信,说要推迟行程。    简行远也不想弃老父而去,但听到周齐传信说简老太爷下次去摄政王府要带着年哥儿一起,就着急了,他立刻带着独子过来,自己去找简太医,让晓令去找年哥儿。    “白瓷疙瘩,你是疯了吗?竟然要跑去……跑去那个地方,你不要命了!”    听到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简晓年微微一笑:“你敢这样叫我?当心我告诉叔父去,让他打你手板心。”    简晓令听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只觉得更生气了,他紧紧抓着简晓年的手腕,仿佛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你现在就跟我去百草堂找祖父去,说你不进煜王府!”    简晓年和他同龄,但因为幼时不足,生得倒比简晓令瘦小些,他挣不开对方,也不打算挣脱。    用另一只手覆在简晓令的手上,简晓年收起调侃的笑容,郑重地跟简晓令道:“若我去了,也许祖父就有救了。”    少年闻言,瞪大了眼睛:“你莫要以为自己突然变聪明了,跟僧人学了点稀奇古怪的医术,就真的能给人看病、治病了。”    他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些缘由,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焦急,这才马不停蹄跑来阻止。    “晓令,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我真的有点办法能帮祖父,劳烦叔父、叔母和你在京中多待两天,等等我,行吗?”    简晓年生得像他母亲,外貌极其出色,若他小意殷勤地求你,那双漂亮的杏眼就充斥着期待之意,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他平日不怎么用“这招”,可但凡用一次,必须“致命”……    果然,简晓令见状顿时哑了声音,再没办法对他“凶巴巴”,让简晓年有机会开口说话,跟他解释。    这边简晓年安抚了堂弟,那边简遵友也说服了晓年的叔父简行远,父子俩无奈接受他们祖孙俩突然的“任性”,先行归家等消息。    随后简晓年开始马不停蹄在家中准备到时候要用到的东西。    虽然自己也要跟去,但在亲王府里他一个助手说不上话,很多地方还是要祖父在前,所以一些基本的事情要让祖父知晓才行,是以有针对性的“教学”极有必要。    时间就这样飞快流逝,很快就到了他们要进摄政王府给煜亲王请脉的日子。    ……    下了马车,看到敕造煜亲王府的牌匾,简晓年在车上还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毕竟有再多的不安和恐惧,成败都在此一举……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好好表现,焦虑有何用?    因着简太医的到来,王府长史亲自来迎接他们,并护送简太医和他的医助到内院去见亲王。    走在祖父坐的软轿旁的简晓年步履匆匆,几乎没时间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只能在心底想:“这么大的地方,煜亲王一个人住着,该有多孤独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视线突然开阔起来,简晓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水域前。    虽然已经事先听祖父提过,但亲眼看到煜亲王宅邸里有这么大片的湖,湖中央还停着一艘船坊,简晓年只觉得煜亲王不愧是摄政王,这么大手笔恐怕难有人再出其右。    这时候,王府长史对简遵道:“烦请简大人稍等,吾等这就送您登船。”    作者有话要说: 晓令:你以为你是喵,有几条小命能折腾啊?不准去王府!    晓年:顺顺毛……原本兔子急了也炸毛的。    晓令:你说什么!    晓年:没什么,没什么,吃包菜吗?甜甜的哟!    晓年:……    第 四 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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