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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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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岭毫不为皇帝逼人的气势所吓倒, 他澹然地自己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边品茗边问:“陛下你说,阿盼自十二岁生辰过后, 是依然那么幼稚淘气,还是感觉变了个人似的长大了?”    皇帝对这位舅兄,本来就是色厉内荏, 被他这话一问, 刚刚的怒气就卸了大半,回答说:“自然是感觉长大多了。她小时候淘气的那样,我和她阿母又没怎么管她, 酿得到了十二岁还是个不靠谱的孩子。倒是下半年来,确实觉得她长大多了。”    他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但是,那又怎么样?丢到一群人精中去历练她,她还不行!万一感情上真的让罗逾那小子给骗到了怎么办?情字最伤人的!”    沈岭冷笑道:“哦, 那陛下以为,你护着阿盼一辈子,嫁你指定的人, 她就一定幸福了?就一定不在情字上受伤了?今日她发的话、往日她做的事,你觉得她绕得开罗逾?”    皇帝馁然:确实绕不开。    沈岭继续说道:“前车之鉴犹在!阿盼再给你们俩护着不见风雨, 就和以前一样任事不懂,却也会慢慢有她自己的想法, 可是偏偏未经磨砺,想法不成熟,决策不正确, 她将来才真要吃大亏!”    沈岭又说:“她今天出语,明显是在护罗逾,我总感觉,她心里知道点什么,又知道得不全。李耶若的话说得明明白白,罗逾和罗右相,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父子关系——罗右相疼儿子,大概也不逊于你疼女儿——既然如此,他是谁?想做什么?与李耶若为何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何妨就让阿盼去打听?”    “我是怕她喜欢上了这个身份可疑的罗逾,你不知道,两个孩子在一起,再打打闹闹,罗逾那眼神,阿盼那眼神,我不由地就想起我当年蹲你们沈家门口等阿圆……”皇帝大概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神往,好一会儿才又挠挠头,让自己走出回忆来。    沈岭说:“十五岁的男孩子,十二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感情上懵懵懂懂的,却也特别美好。你拦不住,也只有让她去喜欢,我们一步步来剥画皮就是。感情的事,也是要受了伤,才能知道舔着伤口长大的。总趁着她十五岁嫁人前,让她晓得罗逾的真面目。”    皇帝嘟囔着:“你都不晓得罗逾的真面目……”    沈岭笑道:“我是不晓得。但是我还挺喜欢这个男孩子的。也不过十五岁的年龄,你那么大时还在赌场跑腿,我那么大时还在跟阿父学杀猪,多少富贵人家的孩子这么大时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倒是他有那么大的勇气,离开父母,独自在外闯荡,还筹谋着一肚子的心事,还要做得滴水不漏——因为一点点行差踏错,说不定就是破家灭族的事!”    皇帝搓了搓脸:“你总是与众不同的。”    沈岭摇摇头:“看事情,是看表面还是看底里,确实大有不同。就像我给阿盼讲过决堤的故事,要是只看现在,而不去追溯,那么永远是疲于奔命。你放心,在你我观照之下,阿盼会处理好的。我也信她,虽然是个马大哈的孩子,但内心有正气在,只要稍加点拨,也是能成大器的。”    献俘的大宴,明明是国家扬眉吐气的象征,却有三个十来岁的孩子,深感失败的挫折。    罗逾回到西苑,腿脚里都是飘的,今日他等于在生死一线徘徊了一回,若不是杨盼那番不太聪明的插嘴,只怕他的坚持,已经要成为李耶若继续攻击他、拉他垫背陪绑的理由。    和李耶若裹在一起,真是他最大的败笔!    突然,他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浑身都是一激灵。好在片刻后就冷静下来,罗逾没有听见那些狗的吠叫,那么,院子里来的自然是故人。    “公主请进。”他拉开门,恭恭敬敬地说。    杨盼蹭蹬在门槛上,并不进门,罗逾知道南边男女大防规矩重,也不再强求,低头半天才说:“今日谢谢公主搭救。”    杨盼盯着他,说:“搭救?这个词用得好夸张。”    罗逾苦笑了一下,拱手说:“我心里明白。”    “李耶若这么美,又这么喜欢你,就是娶了她,你也不亏。”    罗逾抬眼望着杨盼,小姑娘比他矮一截,此刻挑衅地抬眼直视的样子,眼睛显得格外大,下巴显得格外小巧。罗逾不由有种对她的亲切感,伸手想摸摸她的辫子,又觉得不合适,偷偷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对杨盼说:“亏不亏,那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阿娘和阿耶,就是那种凑在一起、没有感情的夫妻,所以……”    他一脸的落寞,杨盼一眼就看得出,他不快乐,在他的家庭里,他充满着热忱的责任感,但是依然不快乐。    杨盼突兀问道:“今天李耶若说的话,说到罗右相家的四郎君身子骨不好,等闲不出门,是什么意思呀?”    罗逾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日李县主一嗓子喊出来,大概无数的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你也不用试探我啦。我不是罗右相的儿子——他一直主张联合北燕,共抗南秦,大凉输了之后,他心里惶惶不安,唯恐遭到报复,怎么敢把亲生儿子送过来?我是他家里几位小郎君的伴读,年龄和长相有几分近似罗右相家的四郎君,恰巧四郎君一直不大见外人,就偷梁换柱了。”    杨盼不料他竟然就这么说了,眨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你本名叫什么?”    罗逾道:“无名小卒而已。我都听惯了‘罗逾’这个名字,再叫我其他的只怕我也不习惯了。”    他最后清朗朗笑道:“今天说出来,我心里也坦然了,不过,我还是请求公主,这件事闹得大,又会是两国纷争的因由,老百姓厌战已久,再为我,或者我的恩主的错误引起一场征战,我真是国家的罪人。我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惩戒,死,我也不怕。”    杨盼很想问问他,他可知道后来他一剑杀了她之后,两个国家的兵燹惨烈难言,白骨盈于野,血流汇成河?那时候的他难道就没有一丝慈悲意?    还是,今天他说的话,又是另一种花言巧语?    杨盼忆起她的孤魂在野地里飘浮时看到的一幕幕情景,心里对他的恨又夹杂着此刻对他的复杂情绪。    罗逾错愕地看到,他几句话之后,杨盼的眼睛里滚出的大滴大滴的泪珠。    他心里一揪,再想不到杨盼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竟然对他的命运如此关怀,温暖的滋味从心尖儿漫开,可是他陡然又想起母亲耳提面命的那一句句话,镌刻一样深深印在他的骨髓里,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那是他宁肯死,都不能忘记的严训。    罗逾低声道:“太晚了,公主请回。”    杨盼身体一转,辫子甩到罗逾的脸上,她轻捷地飞奔而去,隐隐还听到一点压制住的哭泣。而在罗逾脸上,被辫子抽过之后麻麻的微痛,夹着那道熟悉的桂花糖香味,经久不散。    因为国家大庆,所以第二日书房放假。杨盼无心玩耍,早早地蹲守到皇帝的玉烛殿后门,等皇帝一下朝,往皇后宫而去的时候,正好被女儿逮个正着。    “阿父……”杨盼的眼眶还有点红肿,瞧着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皇帝本来昨日跟国舅一番密谈,心里就一万分感觉对不起女儿,哪里还能见得她这副样子!连皇后那里都顾不得看望去,急急道:“乖囡,会稽和广陵新进贡了莲子和芡实,还有北边进贡的真定梨、安邑枣,甜得很。阿父叫送些过来,咱们找个僻静地方边吃边聊。”    他的女儿听到好吃的,果然破涕为笑,还不忘问一声:“阿母和弟弟们有没有?”    皇帝笑道:“都有,都有,但是请你先尝一尝,哪个最好吃,就先给你阿母送过去。”    他们找了一处打扫干净的僻静宫院,在作为景观的小廊亭里摆了一桌瓜果,把服侍的宫女宦官都遣到外面。    想问题想久了会肚子饿,杨盼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肚子,先好好地吃了一顿,一抬头见皇帝正含笑在看她,而且还延续着他穷困时的老习惯:“你吃,多吃点。我不吃,我不爱吃。”    杨盼拈了个大枣,硬是塞到皇帝的嘴里,嗔道:“阿父怎么还是穷酸样!贡品那么多,吃两个又不会不够!”    皇帝享受着女儿的孝顺,摇摇头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看你那两个弟弟,已经开始一味地吃好的用好的,这也没啥,两个人宫里的宦官和嬷嬷,居然也开始攀比东西。此风断不可长!”    杨盼想起前一世两个弟弟之间关系的紧张,最初就是由“你有我没有”这样的小事情开始产生罅隙的,不由赞同地点头:“阿父想得是!从我带头,以后我再不要阿父赐下的贵重衣裳首饰了。”    皇帝笑道:“怎么突然转了性?”    杨盼说:“李耶若这件事,我感觉好看的东西不过是皮囊之物。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她那么美,阿父不也不肯娶她?”    她紧接着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抛出来问皇帝:“阿父,我特别想知道,如果事情再来一遍,李耶若还没有显露她的野心时,她那么美,又显得那么崇拜你,你会不会换一种选择?”    皇帝摸摸女儿的发辫,笑道:“一开始,我就没上她的当,而且也可以肯定地说,绝不会上她的当,做对不起你阿母的事。只是讲真的,她的一家子男人,虽不是被我杀,也与我那时候戏弄武州郡王说要他献女儿脱不了关系。古人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说我心中完全没有对这个孤女的愧疚,那也是假的。”    他叹口气说:“那日在你的内书房,我见了李耶若之后,她对我哓哓说了不少话,意思是要我对她负责,我怕这话里有歧义,一开始没有告诉你阿母,只打算把李耶若送出皇宫,找个妥实人嫁掉,也算彼此安心,给她一生一个交代。但是后来——”    他目视杨盼:“也得亏你,发现她与罗逾的若干勾连,还有罗逾对西苑高墙里那个人的兴趣,也让我对他警惕起来。所以,必须留着李耶若,放长线,钓大鱼。”    父亲的话说得恳切,也没有什么隐瞒。杨盼的心里又酸又热,还带着一些前所未有的豪侠之情。    是的,上辈子她稀里糊涂过完,隐隐记得有李耶若这个人,却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大概便是源自父亲早已把李耶若不声不响地送出宫嫁人,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一辈子平常人的生活。    李耶若那一世过得是喜是悲杨盼也不得而知,大概人性的弱点,都会对自己未知的事带着憧憬,而无法体会现世的哀乐。    而这一世,杨盼无意间的助力,使得李耶若把自己作进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圈套中,她还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其实只是蟋蟀盆里的一只蟋蟀,被斗蟋蟀用的牛筋草一撩拨,便是一通搅闹乱咬,而观戏的人恰恰为此乐在其中。    杨盼惊觉,一切的轨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当李耶若的轨迹变了,其他的轨迹也相应的变动。譬如上一世,皇帝不声不响处理好了李耶若的问题,却忽略了包藏祸心的罗逾,致使她最后被害身死。那么现在,明显感觉到因为李耶若的痴缠搅闹,皇帝的目光已经盯到了罗逾的身上,那么未来她杨盼的轨迹,是不是也会大异于上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晋江那么多穿越和重生文,很少提及“祖父效应”。    一个人生轨迹改变,相应的形成连锁的蝴蝶效应,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顺便也回应很多人的不爽:渣男怎么可以原谅?    嗯,在作者心里,重生了,意味着一切还没有开始,那么,提前虐渣,属于“莫须有”的罪名,那是不对滴。。。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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